第68章
小周修撰的心結解開,當晚和媳婦躺**握著手說話時候就開誠布公了,和她說了以後的打算。
周紀明摩挲著媳婦手上粗繭,他自己手上本來也有不少繭,幾個月不做粗活,硬繭軟化了不少,媳婦手上的繭子卻新鮮粗硬,但都是為著家庭為著他和兒子忙出來的,小周一點不嫌。
和他媳婦保證:“蘭香你放心,以後家裏有我,不會讓你繼續受苦的。”
王蘭香原本也不覺得苦,畢竟她愛相公愛這個家,再者雖不富貴但比起從前那也是好得多了,從前那才叫苦,現在充其量就是有點累而已。
現在相公既說了這話,她連那一絲苦的味兒也沒了,依偎著周紀明:“我覺著一點都不苦,再說這隻是暫時的,花銷都集中到一塊兒了,等你多工作些時日,攢多幾個月祿米銀子,咱家生活就好起來了。”
周紀明卻沒這麽樂觀,他搖搖頭:“以後隻怕花銷會更大。”
隨著做官時間長,結交的人多了,逢年過節的禮和宴席也會多起來,他和媳婦兒子也得有幾件出門鮮亮衣裳,媳婦也不能光做這些粗活,還得學著和其他官員的內眷說話結交,首飾頭麵也得置辦起來,他現在已經是官,這些都是應有之義,躲不掉的。
如今當官沒多久還可以托說勢單力孤,無親族助力,家裏夫人尚不適應之類的,時間久了,別人就該背地裏嚼舌根子了,別以為朝官就都清清白白一身正氣,其實有一個算一個,場麵上人模人樣,背地裏都是話口袋子,說起八卦來比什麽都精神。
這些要置辦下,若都靠他媳婦替人縫補漿洗,那是癡人說夢,不現實的,還得他這個頂門立戶的來想辦法。
“可你一月俸祿不過六兩銀,150斤米,算上夏天冰敬冬日炭敬,一年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兩百貫錢,咱們租的房子、善兒學堂束修、你和同僚往來應酬和給上司的四時節禮,這幾項大頭是免不了的,其餘不過我在家儉省些,其餘的又所從何來呢?”
這點子擔憂王蘭香早有,隻是怕有損相公尊嚴,本是準備爛在肚子裏不說,過一天算一天的,今晚相公起頭開誠布公,她也就和相公掏心窩子,把藏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兒說出來了。
雖心內煩惱,但聽了妻子的擔憂,周紀明還是略笑了笑,安撫地拍拍妻子的手:“也沒愁到那份上,之前是我想執拗了,如今回轉過來,自然有我的法子,當官哪裏全靠著這點俸祿銀子,不是擎等著家裏窮死嗎……以後啊,你就在家安心待著,讓你相公來操心這個吧。”
王蘭香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有點不放心,小心翼翼提點:“相公,你還記不記得咱縣裏原來那個縣老爺,收人銀子替人辦髒事,弄得老百姓日子都活不下去了怨聲載道的,後來那縣太爺就被摘了官帽子流放那苦寒之地。咱都是苦出身,相公如今做了官,也得記著點百姓的苦,可不興收那髒手銀子。”
周紀明一聽就笑了:“夫人莫擔心,你相公我不會做那種事的,要賺銀子,也不是隻有那一條路,譬如上次李大人就替他家小公子聘我做西席師父,那迎賓樓也瞧上我這狀元的名頭,想替他家求個匾額題字,也是討個好兆頭的意思,凡此種種之前我都推了,想著我十年寒窗苦讀來的學問,是要幹一番大事業的,看不上那些投機變現,此番是葉弟提點了我,兼之謝兄說得也不錯,往日裏竟是我迂腐了。”
“那謝兄又說什麽了?”
王蘭香好奇,想聽聽這位謝兄說了什麽,相公才會覺得自己迂腐。
“謝兄說,人要舒舒服服活著哪一樣不用銀子,可那銀子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沒銀子自然要賺,為了超然物外的名頭讓一家子忍那饑寒,這樣的物外寧可不要,我等就做那紅塵中一再俗不過的俗人吧。”
王蘭香摟著相公手臂表示讚同:“這話說得可真有道理真好,往常我何嚐沒有想到這個意思,可就是嘴拙說不出來,怕說出來相公也不要聽,說我婦人之見,這位謝兄可真有本事,叫他的嘴一說,理是理情是情的,分辨得清清楚楚。”
“那是,葉弟和謝兄二人,一個榜眼一個探花,論才幹能耐俱都不在我之下,尤其是葉弟,小小年紀思維卻極為老成,一眼能看出事物的本質,無懼浮雲遮眼,我論智慧不如葉弟,論心性不如謝兄,真是忝為頭名狀元。”
“聽相公這麽說,那位葉弟和謝兄定然是極好的人物,相公以後要和他們多多來往才好——不過呢,別人再好,在我心裏也越不過相公去,相公能考上狀元自然有相公的好處,我不許相公看低了自己。”
在王蘭香心裏,自然是自個兒夫君才是最好的,別人再好那和她沒關係。
夫妻倆說了一會子熱乎話,說說以後的打算,展望展望一下未來,後來說得累了,緊緊挨著睡了過去。
……
既葉崢自己都不在意,當翰林院裏又有問起前幾日小葉編修送來的美味吃食,周紀明和謝元德就不拿話搪塞而是直白說了。
得了消息地點的同僚回到家自然是讓家裏奴仆去銅鼓大街上買這種吃食回來吃。
因想著上次人多不好意思多拿,就吃了一串兩串,這回自己花了銀子,定要買一大碗回來吃個過癮才好。
跑腿的小廝應了是,緊趕著照主子說的地址跑了去。
去前心裏還不以為意,銅鼓大街那是平民百姓聚集區,能有啥好吃的,他家主人官居六品,又有啥沒吃過,估摸著就是大魚大肉吃膩了嗝,想弄點新鮮故事嚐嚐。
邊想邊跑到銅鼓大街一瞧,主人說的是鬆柏巷子和銅鼓大街交叉口朝東五十米,本還想著一個小攤估計得花點時間找找,誰知還沒跑到地方就先聞到空氣裏勾人的香氣,順著香氣趨近幾步,沒瞧清楚賣什麽呢,先瞧見那排隊的長龍。
駱駝、食攤、地址都對上號了,就是這兒沒跑了,可是來前主人說沒這麽熱鬧啊,瞧著烏泱泱人流,得排什麽時候去,這又鬧又熱的,估摸著買到手天都黑了吧。
可他出來的職責就是買這個回去,沒轍,排著唄。
誰知隊伍動得倒是比想象中快,賣吃食的老板手腳麻利兒,要吃食的顧客也是老主顧了,沒排到跟前就先想好了大概要什麽,輪到自己就直接說出來,若有那等排到他了還猶豫半天不說要什麽的,老板倒是一直微笑著,後頭排著的人先不爽了。
“別磨磨嘰嘰,大熱天快著點。”
“我趕著買了送去碼頭給男人,回頭家裏還有活呢!”
“太慢了!”
“就是就是。”
小廝瞧見這場景,不由也緊張起來,心裏道:真麻煩,快著點吧,我家主人也等著吃呢。
他倒是信心十足,老爺給了一吊錢,就把那鍋裏東西都買下來也不成問題,根本不用跟那苦哈哈似的還挑來挑去猶豫半天,老爺說了不拘什麽,買它一大碗回來。
隊伍有條不紊前進著,小廝擦擦汗瞧著快輪到自己了,摩拳擦掌準備把一鍋包圓,想得可好了:
給一碗老爺,剩下自己也托賴著弄點嚐嚐,這香味簡直太勾人,他排了這麽一會兒,口水流了有三尺長。
就在這時候,排在他前頭的人忽然散了,隻聽得有人玩笑著抱怨:“又沒了?今兒賣的比昨兒還快,我還特特提早來排隊了。”
“可不是麽,帶著銅板來都花不出去,劉夫郎,給你東家提提意見,就說我們說的,叫明兒多弄些,這量遠遠不夠啊!”
草哥兒麻利把連湯汁都不剩的大鍋墊了布巾取下來放一邊,又給爐子封了火,嘴上還不耽誤說話:“哪裏少了,還比前幾天多加了些,是你們排在前頭的要的太多。”
“我瞧著最近人越來越多了,那城北城西的都引得來買,我們這些老主顧要不是提早出門排隊,連個湯都撈不著。”
草哥兒還是微笑,沒應承什麽,嘴裏倒是禮貌:“大熱天的,大家夥都散了吧,早點回家歇著,想吃明日早來。”
“哎,也隻能散了,誰叫你家每日就做這一個時辰的生意呢,不散也沒法子好想啊。”
那小廝瞧見人都默契散了,沒見過這個架勢,心裏有點急,揪住一個打聽:“怎麽的呢,我是給我家老爺買吃食,這都快輪到我了,怎就散了?”
那被揪住的翻個白眼:“你給老爺買,我還給老婆買呢?還不是一樣沒排著,沒聽劉夫郎說麽,想吃明日趕早!”
小廝習慣性張口就來:“我家老爺乃翰林院典籍大人,不過買一小小吃食——”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那人嘲笑道:“巧了,劉夫郎東家也是翰林院的,還是本屆榜眼,敢問令老爺在那一屆是狀元還是探花啊?”
小廝愣住了。
什麽狀元探花?他老爺都不是啊,隻是個二甲第十七名進士,通過院試考進的翰林院,熬了六年熬成了典籍。
那人見小廝沒話說了,把自己袖子從小廝手中抽出,鼻子裏哼了一聲溜溜達達走了。
小廝沒完成老爺交代的任務,苦著臉回去交差。
王典籍一瞧見他,嘴裏先分泌口水,直接往他手上看,見兩手空空,不由問道:“叫你買的吃食呢?”
“求老爺息怒,小的沒買到。”小廝喪眉耷眼。
“怎麽就沒買到了?”王典籍瞪大眼,“確切地址都說給你了,你可是偷懶了,可是找錯了地方?”
“小的沒找錯地方,鬆柏巷子和銅鼓大街交叉口朝東五十米,有駱駝的那家——小的去了,也排上隊了,就是不湊巧,還沒輪到小的呢,已是賣光了。”
王典籍:“什麽還要排隊?你詳細說說。”
小廝低著頭,老老實實把這趟見聞一五一十說出來:“小的按老爺說的尋到那地方,空氣裏全是令人流口水的香氣,買吃食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小的跟著排在後頭……”
知道小廝不敢沒去還編出這麽一套話騙自己,王典籍再想吃也沒辦法,總不能沒買到東西就把氣撒在小廝身上。
“既如此,你明日早去!”隻得這麽吩咐一句。
“哎!小的一定趕早!”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其他翰林大人的家裏,畢竟熟客早就摸清了擺攤時間早早就去排上,還有那不差錢的花一個銅子兒雇人替自己排隊,那些不了解狀況的奴仆們哪裏能知道有人為一口吃食能這麽雞賊呢。
有那聰明的小廝,靈機一動也花點錢給排在前頭的,叫人讓個位置方便自己買上。
那排上了的熟客掂量掂量手上銅板,想想住得近反正明日還可以來,日日都能來,也就接了銅板讓出位置,兩個一進一出,沒多個人出來,後頭的瞧見了雖不滿也隻能摸摸鼻子認了。
有那等不夠機靈的,三番兩次辦不成差使,免不了回去麵對主人的怒火,被斥一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自家小廝不如別家給力,翰林大人們也不是沒辦法。
排隊是排不上,可小葉大人身在翰林啊,守著這麽大的東家,還能沒缽缽雞吃了?
於是葉崢二十平方的小小辦公室內就迎來了其他院的大人,都是比他年紀大且自資曆深的,提出的要求也不過分,說話也軟和,話裏話外的主旨就一個:我們要吃缽缽雞,花錢買,同僚一場,以後還要共事很久,小葉你看著辦吧。
瞧著裏頭還有胡子頭發都花白了的老典籍,一大把年紀還摻在裏頭賣慘,葉崢著實地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說為著明光本紀忙得足不點地嘛,還有空鬧這一出。
周紀明和謝元德在老大人們後頭連連作揖,愁眉苦臉:這幾天實在是被煩透了,葉弟好歹想想法子。
葉崢想了想,說:“給你們家小廝安排插隊這事兒真不成,況天天守在那的基本都是熟客,一開始生意就是靠這些熟客做起來的,沒得生意好了又搭上了貴人,就把熟客丟一邊,這樣的事我做不來。”
“那我們多給銀子?”
“小葉,哥哥不差錢。”
“……不是銀子的事。”葉崢想說信譽,想說職業道德,想說底層百姓買口好吃的也不容易。
但這裏是萬惡的皇權社會,和這些當官的說這些基本等同於零,不僅得不到認同還把人得罪了。
於是葉崢說:“此事我知道了,容哥哥們給我點時間,我回去同家裏商議一下,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答複。”
小葉編修既然這麽說,翰林大人們自然信他,滿意離去。
葉崢關上門,靜靜心,繼續做手頭工作。
晚上回到家就把此事和雲清商議了。
和葉崢的嫌棄有點麻煩不同,雲清的反應是高興:“真的,阿崢的同僚們都喜歡吃?反正每日也是要做,材料和湯底都是現成的,不如我每日做一些送去翰林院,阿崢分與同僚,如何?”
雲清是想著難得家裏有東西得葉崢同僚看重,就想著做了讓他帶去分分,搞好同事間關係。
葉崢卻不這麽想,人情不是這麽做的,有了好東西偶爾帶一份是心意,無償提供多了就變味兒了,說不定還得被曲解成義務,萬一哪天誰想吃葉崢沒帶,指不定還得被埋怨。
吃力不討好的事葉錚才不幹。
再說了,今天來找葉崢的就有十個,十個人的分量,得給他家雲清增加多少工作量啊,這又是洗又是切又是串的。
……等等。
其實也可以不用串。
葉崢想起上輩子和串串很像的一種食物來,冒菜,單人火鍋,或者說麻辣燙都行。
食材和缽缽雞一樣都可以按心意放,但少了串竹簽的步驟就少了很多功夫,抓一把菜起來往裏放就成,還能在裏頭下點餛飩麵條什麽的填飽肚子,也能當菜吃,配白米飯。
葉崢他們自己家吃缽缽雞的時候也是燒一大盆,不串簽子的。
說幹就幹。
第二天再去上班,葉崢就在翰林院裏做了個市場調查,問明白究竟有多少人想吃,晚上回去報給雲清登記好大致數量。
又過一日中午,雲爹就運著一個大桶來了。
葉崢早早在外等著,把雲爹領到翰林院小食堂後頭不妨礙人的地方。
聽說好吃的來了,那些等急了的早早下了值,取個大碗在後頭等著,葉崢也不管他們怎麽謙讓排隊,橫豎排隊的人自己沒意見就成。
雲爹拿個大勺,輪到哪位大人就給他碗裏打上滿滿一勺,這都是事先說好的,不拘菜品和數量,反正都在桶裏,打到什麽是什麽,眾位大人們都是體麵人,不至於為了你多一塊肉我少一根菜爭起來。
打到的就捧著噴香撲鼻的碗迫不及待找個座位坐下來吃。
這日,那股濃鬱鮮香的味兒充滿了整個小食堂,所有吃著飯的人都不由停下動作不停嗅著鼻子:“什麽菜品這麽香?”
也有喊住侍從的,指著埋頭苦吃碗裏東西的人說:“他們吃的,給我也照原樣上一份!”
侍從苦著臉解釋:“大人,那不是食堂提供的菜品,是外送的。”
“外送?”
那人不在意擺手:“哪家送的,也傳一份來我們桌。”
侍從應了喏下去,過一時又來回話:“大人,那外送的都是提前訂了按數量送的,現在已經沒了。”
“沒了啊——”
那大人自覺也不是什麽饞癆,總不至於為一口吃的和一小小侍從過不去,揮揮手讓侍從退了。
隻是一頓飯下來,那攝人的香味總在鼻端縈繞不去,連以往不錯的小食堂飯食,吃在嘴裏也覺無味了。
人就是這樣,有一就想二,有二還想三。
自從葉崢同意讓雲爹往翰林院送一回吃食以後,摩多摩多的要求絡繹不絕。
且之前不曾要求的大人,也一本正經跑來葉崢跟前說。
瞧著這些往常端著正經人架子一板一眼的翰林們為了一口吃食各種或耍賴或倚老賣老的樣子,葉崢深覺人不可貌相。
但翰林院到底還要混下去,這些人裏頭有正四品的掌院學士,從五品的侍讀和侍講學士,一個個都是葉崢開罪不起的人,總要給幾分麵子。
回家和雲清雲爹商量過,幹脆定下每三日給學堂送一回缽缽雞,若有要吃的,就來葉崢這裏把名報上,等第三天中午雲爹盤了數量送來。
這樣既不會讓家裏人太辛苦,也不會搶了小食堂的生意,讓那承包食堂的賺不得銀子。
葉崢算了筆賬,如此一月可進賬近五兩銀子,比他俸祿也不差多少了。
如此送了十天半月,倒有了點當初給遊雲寺送吃食的感覺,那時候葉崢還是一介布衣,靠著遊雲寺的名頭避過了不少地痞流氓的暗算,然而他現在已經是翰林院編修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才不過幾年,由此可見人生的際遇奇妙。
想到遊雲寺,不免又想起曾經結識的那位水恒兄長,正是同他幾句話,葉崢才不得不去考了舉人,接著就是貢生進士,一路平步青雲。
現在細細想來,那位兄長對他是有恩情的,隻是天高地遠,若不特意去尋,興許也沒什麽相見的緣分了吧。
這麽著,時間來到了炎炎八月。
京城地理位置原因,城裏就像個巨大的火爐,白天像在火上烤,夜裏如同籠上蒸。
那衣服才換上沒多久身上就濕的黏黏的難受。
雲羅氏每日早起都把那酸梅湯熬一大鍋子放著,供一天裏飲用消暑。
但酸梅湯喝多了老跑廁所,在家多上幾回無所謂,葉崢在翰林院是供職的,總不好一趟趟往廁所跑,隻好控製飲水量。
京城本地百姓生活多年,早已習慣如此,葉崢他們是從溪山村來的,溪山村多山多水多綠蔭,從不曾熱得這個樣,頗有些吃不消。
別說家裏大人了,連小孩都受不了。
安兒和然兒身上都被熱起了痱子,那小手撓得身上一道道紅痕,葉崢簡直心疼,夜裏寧願不睡覺,拿著蒲扇給兩個兒子扇涼風趕蚊子。
夜裏睡不好白天就沒精神,一整天蔫蔫地有時還打瞌睡。
不過這時節誰也說不了誰,都一樣德行,彼此對視一眼就曉得,昨晚熱得睡不著。
葉崢思來想去覺得這樣不行,不能白熱著,得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