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武則天
◎我的女皇大人。◎
“再過一炷香的時間, ‘春桃宮’就會燃放煙花,到時候所有百姓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過去。”
李澈說著,獨自走到船頭, 看向了畫舫的方向,緩緩對武則天說道:“這條河的盡頭是‘廣玉宮’的後院, 前院裏麵搜羅來了京城諸位樂師給百姓演奏。煙花過後, 就是**萬丈的‘十麵埋伏’。”
武則天看著李澈, 等著李澈接下去的話。
“若是想要對我動手, 這個時機,是最好的時機。”李澈轉頭,看向武則天, 一字一句說道。
武則天眉頭微微挑了下。
【你想要他的性命?】係統驚訝的聲音在武則天的腦海中響起。
【充其量隻是順水推舟而已。】武則天回應係統道。
那一頭的李澈還在說話,他精準無比地將武則天的心理盤算全部都說了出來。
“若是今日由魏家和長平王一同鎮守南三宮, 我若是死了。長平王難逃罪責, 魏家與宰相府是姻親,宰相府也脫不了幹係, 所以你才會在朝堂上,要求將魏家換成鄭親王。”
係統聽著李澈分析武則天的想法,頓時驚呆了。
它跟著女皇大人這麽長時間了,都摸不清楚她的心思。
就算到了這會兒, 要不是李澈提出,它都不知道女皇大人是做了幹掉李澈的打算。
【我頭一次見到有人能猜中你的心思。】係統感歎的聲音在武則天的腦海中響起。
武則天雖然麵上不顯, 然而她的內心,也有幾分訝然。
這個李澈的分析能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強。
“長平王就守在下遊。最好的結果, 就是一舉擊殺你我二人, 然後再將過錯推到西涼刺客身上。沒了絆腳石, 他就能順理成章登基為帝。”李澈對武則天說道。
話音剛落,明亮的煙火便在這個時候,閃耀在了夜空之中。
“春桃宮”的煙火秀開始了。
“方才我若是沒有悄悄帶你下畫舫,你我二人此刻已經落入了長平王的包圍中。就算你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你就這麽自信,能夠在這場包圍中,全身而退?”李澈的雙眸直勾勾看向武則天。
李澈與武則天同行,若是李澈出了事情,而武則天卻不見蹤影,事後更是毫發無傷,朝臣必然會懷疑。
所以長平王對李澈動手的時候,武則天必須要露臉,自然也會一同陷入危險之中。
被李澈拆穿了心事,武則天也沒打算遮掩。
武則天大大方方對李澈說道:“風險與收益是對等的。”
當然,這話也不全是真話。
有係統的幫忙,做標記,尋找最安全的道路,她避險的能力自然比李澈要高上不少。
“也是。”李澈看著她,淡淡一笑,“你本就是這種大膽的女子。”
不然也不會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了。
“我若是死了,長平王就算沒有落個行刺的罪名,也有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你再鼓動鄭親王對他對立,再借助宰相在朝堂的勢力,直接登基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澈說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動不該動的心思?”武則天問的是今日李澈帶她體驗尋常夫妻快樂的事情。
她承認,放下一切,與李澈同樂,她確實很輕鬆很愉快。
她也很清楚,她若是甘願屈居後宮,作李澈一人的皇後,李澈絕對不會虧待她。
然而,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感情,她還是覺得能夠抓在手裏的權勢,更讓她安心。
“我總是妄圖想要博一個渺茫的可能性。”李澈笑了笑,說道,“若是你對我的感情深一些,我或許就成功了。”
“我的感情不會放在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身上。”武則天看著他,眼底一片清醒之色。
哪怕李澈現在樣樣聽從她,事事依從她。
然而李澈為帝,她為後。
李澈就像是一柄高懸於空中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落了下來。
武則天討厭這種感覺。
“那麽,我現在親口允諾,拱手相讓,你願與我合作嗎?”李澈看著武則天的雙眸,眼神認真至極。
從方才那句“我願拱手相讓”開始,李澈對武則天的自稱,就不再是朕了,而一直用的“我”。
“就算你的計劃成功了,借長平王的手除掉了我。你要上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李澈說道,“可若是我願意幫你一同鎮壓那些反對的聲音,你就會容易很多。”
李澈揚起嘴角:“以你的聰慧,我相信你會做出最佳選擇。”
“我承認你很有本事,大唐在你的手裏,一定會蒸蒸日上。”
“然而大唐現在正巧是動**不安的時候。邊境與西涼一直在不停發生摩擦。這個時候,若是朝堂再因為你的登基而動**不安,對你和大唐來說,都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武則天看著李澈,神情終是徹底變了。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這一路走來,一直都是靠著自己,從沒想過要依靠旁人的幫助。
她一直很清楚,她要當女皇,李澈就是她必須除掉的絆腳石。
所以從留下麗妃肚子裏的孩子開始,她就一直都在算計長平王。
用長平王的兒子,與麗妃的兒子來個偷天換日,誘騙長平王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讓長平王對她恨之入骨。
隻有這樣,冷靜狡猾的長平王才會腦子一熱,中了她的圈套。
長平王才會不顧自己多年的蟄伏,找機會殺死她與李澈。
而她恰好利用長平王的這一次心急。
借長平王的手,殺掉李澈。
然後再反殺長平王。
一下子出掉兩個絆腳石,她的登基之路,會順暢很多。
係統在這個時候,才聽到了武則天完整的打算。
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皇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還在第一層,你都已經是第五層了。】係統感慨道。
從麗妃有孕開始,女皇大人居然就一路算計到了現在。
以為女皇大人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當真是太天真了。
她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扶持誰,她就是要自己名正言順當皇帝。
而這一路上但凡是對她有威脅的人,她都毫不留情幹掉。
這樣無情的女皇大人,係統卻一點都不覺得她壞。
要成帝王者,自然不能心慈手軟。
這才是女皇該有的狠。
在係統感慨的時候,武則天一直看著李澈的雙眼。
武則天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李澈。
李澈則是站在她麵前,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
許久,武則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她對李澈說道:“你成功了。”
很少有人能夠動搖她的想法,李澈是第一個。
“我該慶幸,好不容易在你的手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嗎?”李澈說著,又一次朝武則天伸出手,“合作愉快,我的女皇大人。”
武則天勾唇一笑,握住了李澈的手。
長平王埋伏在“廣玉宮”的內院,一見到畫舫到來,馬上命手下封鎖了退路。
同時命人假扮成刺客的手下,從水中接近,對畫舫發起攻擊。
金戈的聲音被絲竹聲和煙花聲給完全掩蓋了。
刺客上了畫舫,卻發現畫舫靜謐一片。
簾子剛一掀開,就仿佛觸發了什麽機關一般。
刺客們隻來得及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隨即畫舫內發生了一聲爆炸聲。
整個船艙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火浪將船上的眾人全部都卷入了進去。
整個船身燃燒了起來。
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長平王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了一下。
他是安排了精銳刺殺李澈,但是萬萬沒想到畫舫突然燒了起來。
現在別說畫舫裏麵的情況了,就連他的精銳也全部都無一生還。
長平王有種事情脫離了自己掌控的感覺。
隻是現如今,畫舫燃燒地太過厲害,他沒有辦法查看情況。
欣賞煙火的眾人這時候才察覺到“廣玉宮”的不對勁來,紛紛往“廣玉宮”裏來,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兩宮的中間已經被長平王命人攔住了,眾人根本過不去。
鄭親王察覺到有異,當機立斷,命禦林軍以入宮時辰已到為由,將百姓全部趕出了皇宮。
隨即便帶人闖入了“廣玉宮”。
畫舫燃燒得很快。
等鄭親王來到內院的時候,畫舫已經燃燒殆盡了,
“那是皇上與皇後的畫舫!”王允見狀,麵色驟然大變。
他馬上派遣自己身邊的人下水,說道:“還不快下水去救皇上和皇後!”
王允話音剛落,眾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跳入河中找尋李澈與武則天的身影。
“皇……皇上!”鄭親王來到內院,看著眼前這一幕,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眼的不可置信。
元後僅存的這麽一絲血脈,竟也葬身火海了。
看這個樣子,畫舫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生還。
“儲君暴斃,現在皇上與皇後也一同葬身火海,這可如何是好啊。”一位朝臣開口說道。
皇室血脈全軍覆沒,這讓所有人都茫然了起來。
長平王雖然對畫舫著火也有疑慮,不過著火一事,與他並無幹係,而他派去假扮刺客的人也全部葬身火海。
這件事情,怎麽都賴不到他頭上來。
所以長平王從暗處走了出來,一副沉痛的樣子。
“都是本王的錯啊!”長平王捶胸頓足,一副痛苦至極的樣子。
“本王安排好了人在兩岸保護皇上皇後的周全,卻沒想到畫舫突然燃了起來。本王派遣了精銳盡力救人,反而損失了一大批人手。”
“好端端的,畫舫怎麽會著了火了?”長平王怒道。
此事,一個宮人從河水中上岸來,將撈到的東西拿了出來,說道:“二位大人,奴才撈到了這個。”
眾人朝他手心仔細看去,是一片火藥的殘片。
眾人不禁麵色大變。
“這是……”
“這是火藥。”王允仔細辨認了一番以後,率先開口說道。
“有人在畫舫上放置了火藥,蓄謀殺死皇上與皇後。”王允分析道,隨即,他看向了長平王,“王爺,這畫舫,是你準備的。”
“本王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長平王麵色一變,馬上反駁道。
“□□危險,一向都是皇室管轄之物。沒有皇室中人的準許,旁人是得不到的。”鄭親王對著長平王,淡淡開口道。
言下之意。
要麽是李澈自殺,要麽就是別有用心的皇室中人,拿了□□害李澈。
而李澈死了,誰的益處最大,這還需要想嗎?
“你休要冤枉本王!此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將□□放置到畫舫上,再神通廣大一點,竊取□□又有何不可?”長平王被這樣潑了髒水,怒道。
“更何況,本王協理政務多年,若是真的有心害皇上,當初就不會支持他登基了。”
長平王這番話在理,眾人對他倒也相信了幾分。
然而這個時候,王允又開口了:“火光起的時候,是煙火燃放到一半。王爺既然是在‘廣玉宮’等候聖駕,那應該畫舫一入內院,就上前接駕。若是如此,王爺身上,應當是有被波及的痕跡的。為何現在王爺的身上幹幹淨淨的?”
王允說著,犀利的視線看向長平王:“除非王爺早就知曉,畫舫會出事,所以沒有靠前。”
長平王呼吸停頓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老奸巨猾的王允,竟然這麽敏銳。
他沒有上前,是因為安排了刺客刺殺李澈。
所以站在遠處,隻等李澈身死,他再從暗處出來。
畫舫起火一事,就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現在王允提出來的這些疑點,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
現如今,他自己倒是有口說不清了。
長平王甚至有種感覺,今日這畫舫著火的目標,不是皇帝,而是他。
“王大人這番話,未免太過武斷了。”另一個朝臣站了出來,對王允說道,“許是皇上不讓王爺靠近。皇上與皇後娘娘恩愛非常,想要在畫舫上多甜蜜一會兒,所以不喜旁人過早打擾,也是有的。”
長平王看了一眼替自己解圍的人。
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朝臣,官職應該不大,在朝堂上沒什麽話語權。
朝臣看到長平王的目光,衝著他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長平王心中了然。
這個人恐怕在朝堂上不得誌,所以想要巴結自己,趁這個時候示好。
不過他這番話,也確實替自己解了圍。
長平王想著,接下去,確實可以提拔一下這個機靈之人。
“確實是皇上親口告訴本王,暫時不要靠近的。”長平王順著那人的話說道。
反正已經死無對證了。
“是嗎?”
一道熟悉的清音從不遠處傳來。
眾人下意識看向了聲源處。
竟是李澈,他還牽著武則天的手,與武則天一同走向長平王。
“朕不在畫舫上,不知道皇叔是從哪裏,聽到了朕的吩咐?”李澈看向長平王,一雙眼眸,似笑非笑。
眾人看著出現的李澈與武則天,眼底都是欣喜之色。
“皇上,您安穩真是太好了。”鄭親王的眼淚差點就要落下來。
王允看著武則天平安無事,心也安定了些。
隻有長平王,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二人。
他是親眼看著二人上了畫舫的。
這二人是什麽時候悄悄離開了畫舫的?
甚至還上演了火燒畫舫這麽一出戲,來栽贓給他。
在畫舫進入他鎮守的地方之前,二人就離開了畫舫,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很早就防著他了。
今日更是反將了他一軍。
長平王自認為,自己一直都偽裝得很好。
就連先皇都不曾覺得他有不臣之心。
這個李澈,是怎麽發現的?
武則天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
今夜,長平王在算計,她在算計,而李澈,同樣也算計了一波。
他蟄伏許久,一朝算計,讓長平王狠狠栽了一個跟頭。
武則天看著李澈的這一切布置,眼神中對這個男子,也浮起了一絲欣賞。
作者有話說:
女皇:感情是什麽,我隻要權勢。要不是李澈太識相,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