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月娥

◎唇瓣相貼◎

薛平貴放走了代戰的事情, 手腳做的很幹淨,所以軍營中人也不知情。

隻有新月娥看著一地的屍體,麵色陰沉。

雖然這些人是死在西涼的武器之下, 但是她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件事情就是薛平貴做的。

除了薛平貴, 沒有人能夠遇到代戰, 還能將她帶出去。

一想到薛平貴為了一己私欲, 將所有兄弟們的性命都棄之不顧, 新月娥便對此人充滿了唾棄。

【這樣的人,不配成為將領。】新月娥對係統說著,內心對此人已經產生了殺意, 【甚至,他不配活著。】

雖然最終讓代戰逃脫了, 但是新月娥的功績還是功不可沒。

這一仗, 新月娥一舉成名。

西涼被狠狠擊退,就連代戰公主都身受重傷, 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再來犯東營了。

所以晚上東營舉辦了慶功宴,讓眾將士們放鬆一下。

新月娥則是被圍在了中央。

齊淩峰看著中央的那一人,隻覺得此刻的他,耀眼如星耀, 讓人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眾人都喝了點酒。

新月娥也從善如流,在杯中倒了一杯清酒, 輕抿了口清酒。

一口酒水下肚,辛辣的滋味在唇齒間。

王寶釧這身體從未飲酒,所以對酒水的味道格外敏感, 隻覺得嗆人得很。

新月娥蹙了一下眉頭。

齊淩峰見她這副樣子, 大笑了聲, 說道:“你說你,上戰場那麽勇猛無畏,怎的喝酒就這麽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喝的。男子漢大丈夫,喝酒就得用壇子!”

話是這麽說,不過齊淩峰也沒有強迫新月娥喝。

他給自己倒了一壇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滋味下肚,帶起一股爽感。

王寶釧的身子不勝酒力,才喝了一口,新月娥就開始覺得臉頰微有些發燙。

齊淩峰側頭,恰好看見了新月娥白皙的臉頰上浮上了一朵紅暈。

煞是好看。

齊淩峰看著,竟有些入迷。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一日夢見的女版王寶。

美得驚心動魄。

齊淩峰的臉也一下子燙了起來。

他用冰涼的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心道,一定是自己方才喝太猛了,竟然這麽快就覺得酒勁上來了。

新月娥看著周圍人這麽高漲的興致,也被這氣氛給帶動了,又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飲了幾口。

不知不覺中將一杯清酒被她全部飲盡。

清酒雖然酒勁沒有烈酒那麽來勢洶洶,然而後勁十足。

新月娥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麽。

等到慶功宴結束,眾人散去之後,新月娥一站起來,竟覺得一陣的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頓時就出現了重影。

差點就要摔倒。

新月娥甩了甩頭,覺得意識也微有些迷蒙,反應遲鈍了不少。

糟糕,竟然一杯酒就喝醉了。

還是齊淩峰在一旁見了,及時將新月娥給給扶住了。

“你這酒量可得好好練練,一點都不爺們兒。”齊淩峰看著新月娥這副樣子,扶著她,說道,“我扶你回營帳吧。”

齊淩峰自己雖然也喝了不少,有了些許醉意,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

知道扶著自己的是齊淩峰,新月娥也放下了戒備,任由他將自己帶回營帳。

齊淩峰身材高大,他自己營帳的門簾比起尋常人都要高上些許。

平時習慣了出入自己的營帳,也沒怎麽出入過旁人的營帳。

所以在進入新月娥的營帳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新月娥的營帳比自己矮了一節,扶著新月娥走進去的時候,頭頂撞到了上麵的橫杆。

齊淩峰下意識發出了一聲“哎”的聲音,他揉了揉頭頂,這才想起來這個營帳的門簾是有些矮的。

齊淩峰低下了頭。

新月娥迷迷糊糊間被齊淩峰的一聲“哎”給驚動了,下意識昂起頭,向齊淩峰的方向看過去。

兩人本就因為攙扶的緣故,湊得很近。

這一抬頭,新月娥的唇瓣便與齊淩峰的唇瓣貼在了一起。

新月娥隻覺得撞到了什麽燙熱的東西,然而她此刻意識有些迷糊,倒也沒怎麽在意。

齊淩峰驟然間覺得自己的唇瓣被兩瓣柔軟的東西給貼上了。

溫熱中帶著些許的濕潤。

齊淩峰還未反應過來,對上的便是新月娥放大的精致容顏。

他本就知道王寶生得柔美,像娘們兒一樣,然而此刻湊近了看,發現她的肌膚比預想中的更加細膩,睫毛濃密纖長,鼻尖也是小巧可人。

而那一雙烏黑的眼眸,因為酒意,她的眼瞳中泛著盈盈水花,褪去了平日裏的銳利,竟隱隱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竟然,有種誘人的感覺。

齊淩峰對上這一雙眼眸,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停滯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心跳開始撲通撲通飛速跳躍了起來。

鼻尖傳來王寶淺淺的呼吸,撲散在他的臉頰上,帶起一陣癢意。

新月娥的呼吸與他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呼出的氣息變得越發燙熱了起來。

齊淩峰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集中在唇瓣處,身子一下子就愈發熱了起來。

這王寶,怎麽越看越像女子,越看越溫柔漂亮了起來。

他貼著自己的唇瓣,觸感是那樣的好,那樣柔軟細膩,讓人想要沉醉。

齊淩峰猛然間回過神來。

他方才在想什麽?!

不對勁,他不對勁。

他怎麽會對自己的兄弟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

他一定是喝的太多了。

齊淩峰快速放開了新月娥的唇瓣,轉過頭去,不敢再看新月娥。

他扶著新月娥進入營帳裏麵。

齊淩峰以最快的速度將新月娥往床榻上一放,連衣服鞋子都沒幫他脫掉,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新月娥的營帳。

等齊淩峰離去以後,薛平貴的身影出現在了新月娥的營帳外麵不遠處。

在他心中,經過了代戰的事情以後,他已經將王寶當做女子來看待了。

此刻見自己看上的女子,與其他男子吻在一起,薛平貴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內心充滿了不甘與嫉恨。

憑什麽,那個人是齊淩峰,而不是他?

為了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他想著悄悄潛入新月娥的營帳中。

然而半路就被王漢給攔住了。

“將軍歇下了,你若是有事,明天再說。”王漢對薛平貴說道。

新月娥交代過夥夫營的眾人輪流替她守夜,王漢等人也是盡責做到了。

被阻礙了一下,薛平貴也隻能回去了。

然而此刻他的內心愈發肯定王寶是個女子了,尋常人,歇息的時候哪裏需要別人守夜,而且平日裏,也從來不見王寶與其他人一同下水洗澡。

“等著吧,我遲早拆穿你的身份。”薛平貴看著新月娥營帳的方向,說道。

等拆穿了王寶的身份,將王寶趕出軍營以後,他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真情感動此人,就可以將此人留在自己的身邊。

嬌妻陪伴在側,又能給自己出謀劃策,薛平貴怎麽想都覺得美好。

齊淩峰回了自己的營帳之後,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倒頭就睡。

這一夜,他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境裏一直有一個女子背對著他,女子穿著一身白色長衫,翩然若仙。

他看不清對方的麵容,隻是隱隱知道,這個人是王寶。

她的聲音忽近忽遠,一聲聲喚著他:“將軍,將軍……”

聲線與王寶的低啞不同,比他更細柔些。

溫柔而又帶著情意的繾綣。

一聲又一聲,撩撥著他的心弦。

齊淩峰原本覺得自己對任何女子都不會有興趣。

然而眼前這個女子,卻狠狠觸動了他的內心。

天下間若是真有這樣的女子,他會願意將此人留在自己身邊的。

女子似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朝他伸出手:“將軍,你願意與我一起嗎?”

沒有猶豫的,他將自己的手伸出,握住了她柔軟細膩的小手。

他很清楚,自己是願意的。

隻是還未等他抓緊女子的手,他的夢便醒了。

齊淩峰看著空****的營帳,茫然了一陣,才意識到方才那一切都是一個荒誕的夢境。

他扶著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真的是魔障了。

竟然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難道真的對王寶有別樣的心思?

一想到此,齊淩峰的麵色便頓時糾結了起來。

他承認王寶很優秀,他也很欣賞此人,而且他這輩子也沒打算過要和哪個女子成婚,但是這和他看上王寶是兩碼事啊!

蘇大夫來給齊淩峰送解酒湯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齊淩峰不怎麽好的麵色。

他替齊淩峰把了脈,又替齊淩峰紮了幾針,問道:“看將軍的脈象,應該是昨夜沒有休息好,肝火旺盛。將軍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兒?”

齊淩峰看了蘇大夫一眼,想著蘇大夫早已娶妻,便開口問道:“蘇大夫可會夢見夫人?”

蘇大夫愣了一下,不明白齊淩峰為什麽突然間問到這個問題,心道,莫非這根木頭有心上人了?

不過想了想,軍營中全是男子,也不可能,便不再猜測。

而且是回答齊淩峰說道:“自然會。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老夫情係夫人,自然會夢見夫人。”

蘇大夫這話一出,齊淩峰的麵色頓時就愈發古怪了起來。

情係一人,所以會夢見那人。

他難道真的,情係王寶?

這太離譜了。

“那蘇大夫可會夢見除了夫人以外的人?”齊淩峰又繼續問道。

蘇大夫橫了齊淩峰一眼,紮下去的一針猛地用上了力道,怒道:“你當老夫是什麽人?朝三暮四的老滑頭嗎?”

說著,蘇大夫對齊淩峰鄭重說道:“老夫對夫人的心,天地可鑒!”

齊淩峰吃痛,眉頭緊蹙,心道這蘇大夫脾氣還挺大。

蘇大夫此刻已經收了藥箱,離開了齊淩峰的營帳。

齊淩峰換好衣裳,到了演武場。

見到王寶的時候,因為昨夜各種事情,他現在見到王寶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個女子的樣子。

在新月娥看過來的時候,他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心裏想著,此次回京,要不還是考慮一下議親吧,娶上一房媳婦兒,他就不會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新月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方才齊淩峰看著她的時候,臉頰似乎有些紅。

不過新月娥很快就將心思放在了操練上。

*

京中運來的糧草已經到了滄州,滄州運送過來還需要一段時日,而卻路段不平,很容易被伏擊。

齊淩峰推斷西涼會在糧草上動手腳,便命人去接糧草車。

穩妥起見,他將新月娥派了出去,同時也想讓新月娥離開自己的視線一陣,他好冷靜一下。

新月娥卻在這個時候提議道:“糧草運送極為重要,屬下一人,恐顧不周全。希望能派薛將領一同前去。”

【你要殺掉薛平貴?】係統馬上就猜到了新月娥的心思,開口問新月娥道。

【這樣的叛徒,留著何用?】新月娥對係統說道。

薛平貴所做的事情,早就已經超出了她的容忍。

若不是在軍營中直接殺掉薛平貴會引起人心動**,她怎麽可能還會留著薛平貴的性命。

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個機會,直接將薛平貴幹掉。

若說在這之前,她還想著一步步壓著薛平貴,慢慢虐渣,那麽此刻,她隻想讓薛平貴死。

這樣的禍害留在軍營中,遲早要壞事。

係統這一次也支持了新月娥的想法。

一方麵是為了完成任務,另一方麵則是因為薛平貴害死自己兄弟的做法,實在是令人看不慣。

新月娥這個提議讓齊淩峰稍微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新月娥。

齊淩峰很清楚王寶和薛平貴二人不合,現在王寶這麽提,自然是有別的想法。

齊淩峰看向新月娥的時候,在新月娥的眼中看到了明顯殺意,他馬上就明白了新月娥的心思。

代戰的事情,他肯定軍營中有奸細,然而卻沒法肯定是哪個人。

他雖懷疑過薛平貴,但終究沒有證據。

王寶這幅樣子,明顯就是肯定了薛平貴就是那個奸細。

作為將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應該阻止屬下這種行為,僅憑懷疑就殺人,軍營容易陷入混亂。

然而看到王寶眼中的堅定,不知怎麽的,他突然想要相信他。

那是一種沒由來的信任。

“好。”齊淩峰答應了新月娥,說道,“再從驃騎營中派一支隊伍跟著你。”

既然選擇了相信,便幫他到底。

這一回倒是輪到新月娥愣了。

齊淩峰是聰明人,肯定已經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意思。

她原本以為還要與齊淩峰周旋一陣,卻沒想到齊淩峰不僅默許了,甚至還派了人幫她。

“多謝將軍。”新月娥說道。

*

薛平貴一得到要和王寶一同護送糧草的消息,內心就抑製不住激動。

和王寶單獨出行,他便能找到機會驗證此人的女子身份了。

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帶著將士們趕往滄州。

去的路上,薛平貴乖乖的沒有作妖。

等到成功接手糧草,二人從滄州歸來的時候。

和新月娥預料的一樣,路上遇到了西涼的伏擊。

西涼這一次來的人比新月娥預料的要多上不少,其中竟然還有一個西涼有名的將領,武藝超絕。

一時間,竟讓新月娥陷入了苦戰。

薛平貴陷入了西涼的包圍中,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薛平貴發覺這些西涼的將士們,好像有意放水,對他的攻擊都是點到即止。

他看起來很危險,實際上反而是最安全的一個人。

新月娥看了眼薛平貴的方向,騎上馬,衝入人群,一把將那個將領斬殺,隨即揪住了薛平貴的衣領,將他從包圍中揪了出來,揚長而去。

沒有了將領的帶領,西涼的隊伍一下子就亂了。

而新月娥帶去的人都是經過自己訓練的,再加上齊淩峰的驃騎營相助,很快就將人給逼退了。

等確定已經離出了一段距離,東營的眾人看不到二人以後,新月娥停下了腳步,將薛平貴扔到了地上。

她從馬背上下來,走到了薛平貴的麵前。

薛平貴抬起頭看向王寶。

方才因為經曆了一場廝殺,又急著趕路。

新月娥的發帶不知道被誰給砍了下來。

她烏黑的發絲散落,落在了臉頰兩旁。

薛平貴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女子的容顏。

原本隻是懷疑,現在卻已經肯定了。

王寶就是一個女子。

一想到這是隻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薛平貴的內心就難掩興奮。

“你是女子。”薛平貴看著新月娥,肯定地說道。

新月娥挑了一下耳邊的發絲,也不在意被薛平貴拆穿了身份,說道:“是。”

見王寶這麽大大方方承認了,薛平貴愈發高興了起來。

王寶方才不顧危險,衝入人群將自己救了出來,現在又是直接告訴他,自己就是女子,不是對他有心,又是什麽?

他馬上對新月娥表明心跡道:“王寶,從進入軍營的第一日起,我便注意到了你,你強大聰慧,與其他女子皆不相同。你是獨一無二的。”

新月娥對薛平貴的這番話嗤之以鼻。

在王寶釧的記憶中,薛平貴也曾說過她是獨一無二的。

結果還不是轉眼就將她給拋棄了。

他看向新月娥的眼神,頓時就深情款款了起來,說道:“王寶,還記得那日在溪邊匆匆一見嗎,那一日,我便傾心於你。”

薛平貴問新月娥道:“你我二人雖然一直暗中較勁兒,但是早就惺惺相惜了,不是嗎?”

見新月娥沒有打斷他,薛平貴繼續用自以為深情的話語說道:“戰場危險,我不希望你再繼續以身犯險。男子才要征戰沙場,女子隻要在後方享福就可以了。隻要你放下一切,嫁給我,我保證與你共享榮華。”

新月娥幾乎要被薛平貴的算盤給氣笑了。

世上怎麽能有如此無恥之人。

他先是勸自己放棄身份,這樣將軍的位置就空出來了,他薛平貴順理成章上位。

接著娶了她,利用她的智慧,一路往上爬。

這薛平貴當天下間所有女子都那麽戀愛腦嗎?

“與你共享榮華嗎?”新月娥看著薛平貴,似乎有些意動的樣子,“好像是不錯。”

薛平貴聞言,麵露喜色。

“你想知道我的回答嗎?”新月娥蹲下身,站在薛平貴很近的位置。

“那麽你的回答是什麽?”薛平貴問道。

“自然是……”新月娥的臉頰逐漸湊近了薛平貴。

薛平貴能夠愈發清晰看到新月娥精致的麵容。

美麗動人。

“閉上眼睛。”新月娥勾唇一笑。

淺淺一笑,如同桃花盛開,嬌俏動人。

薛平貴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還未等到眼前之人的回答,薛平貴便驟然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新月娥的長刀,朝著他的頭顱毫不留情砍了過來。

“我的回答自然是……”新月娥看向薛平貴的眼神頓時就殺氣四溢了起來。

“要你的命!”

若不是想趁薛平貴放鬆警惕的刹那,將他幹脆利落斬殺,她哪裏會聽此人那麽多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