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月娥

◎掌心下柔軟細膩的感覺。◎

齊淩峰的眼眸, 微微眯起,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來。

薛平貴原本還趴在地上裝死,此刻感受到了齊淩峰怒火就怎麽都裝不下去了。

他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走到了齊淩峰的麵前。

薛平貴低著頭,喚了齊淩峰一聲:“將軍。”

“你負責的招新?”齊淩峰看著眼前的薛平貴, 開口道, 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倒是與本將軍說以說招新的標準。是如何將這樣的人招入夥夫營的。”

平靜的語氣中, 隱含著怒火。

“將軍息怒,此事確實是屬下疏忽了。”薛平貴知道此事他必須給齊大將軍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絕對不能善了。

他對齊淩峰說道, “軍營每日來應招的新兵很多,多數都是沒有一技之長, 隻能湊個數的。再加上刀營槍營人數幾乎已滿, 所以對於很多來應招的新兵,屬下隻是粗略看了看, 先按照身材簡單分配了一下營。”

薛平貴看了新月娥一眼,開口道:“這位小兄弟身材矮小,一看就不適合刀營和槍營,再加上他來的那一日已經招了兩個刀營和槍營的新兵, 所以屬下才將他發配去了夥夫營。”

隨即,薛平貴又加了一句, 說道:“屬下覺得,有才之人不怕埋沒,不論在什麽營地, 都能找到展露才華的機會。若是有真本事, 遲早有一日會被人發現的。”

這話是在說今天王寶展露才華的事情。

薛平貴說完, 在齊淩峰麵前跪了下來,說道:“招新一事,屬下失職,甘願受罰。請大將軍責罰!”

薛平貴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雖有過錯,但也隻是監管不力。

再加上他大大方方認錯,沒有一絲一毫的推諉,齊淩峰倒也高看了薛平貴一分。

齊淩峰最後也是罰了薛平貴十幾軍棍以儆效尤,也沒有說徹了他千夫長的位置。

“謝將軍。”薛平貴輕舒了一口氣,此事總算是揭過了。

薛平貴雖保住了自己千夫長的職務,然而當眾被打,到底是丟盡了麵子。

他內心對這個王寶的不滿愈發強烈了。

今日原本諸事順利,若不是這個王寶橫生枝節,他今日又怎麽會如此狼狽。

新月娥聽著係統反饋的薛平貴的心聲,冷笑了聲,說道:【沒本事的人才會在別人身上找問題。】

薛平貴在營帳中修養了三日。

王將軍因為差點被薛平貴牽連,也和他斷了來往。

以往巴結薛平貴的那些人,見他失了勢,對他也是冷淡得很。

甚至於眾人在路過他營帳的時候,說話都完全不避諱他。

“還說以一敵百呢,結果在一個夥夫手裏都過不了幾招。”

“聽說他是因為在戰場上冒死救了王將軍,才升的千夫長,誰知道是不是撿漏的。可能他去的時候西涼兵馬都走光了吧。”

“我早就看不慣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了。人啊,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

這些諷刺的話仿佛是故意說給薛平貴聽的一樣,一句一句紮在他的心口處。

“王!寶!”他咬著牙,含著新月娥的名字。

看著新月娥營帳的方向,眸光陰鷙。

屬於他的一切,他遲早要全部奪回來。

軍營中的流言愈演愈烈,薛平貴的聲望也是一落千丈。薛平貴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挽回自己的名聲。

所以等薛平貴傷勢一好全,他便迫不及待去了演武場。

他走到演武場上,眾人都已經開始操練了。

新月娥正站在前方,看著新兵們對練,時不時指點上一兩句。

被她指點的人,都用敬佩感激的目光看著她:“多謝王將領指點。”

薛平貴微沉著臉,直直走到了新月娥的麵前,對新月娥說道:“請王將領賜教。”

對於那一日輸給新月娥,薛平貴心有不甘,總覺得若不是被對方算計了一把,他不會敗得那麽快。

丟了麵子又丟了裏子,他現在急於給自己立威。

隻要光明正大打敗新月娥,營地裏對於他的那些糟糕的流言才能止住的。

然而還未等新月娥說話,另一聲低沉的男音便傳了過來。

“王寶,與本將軍來一場。”

齊淩峰走到了新月娥的麵前,看向新月娥,說道。

他慣用的武器也是長刀,前幾日看了新月娥的比試以後,覺得她刀法精湛,一直都手癢。

隻是這兩日他一直忙著別的事情,再加上新月娥剛剛晉升,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就耽擱下來了。

今日剛好得了閑,他便忍不住了。

薛平貴見到來人竟是齊大將軍,愣了一下。

在他看來,王寶的本事一般,能贏他,全憑最後算計他。

卻沒想到,齊大將軍竟然會主動要求和王寶比試。

站在齊淩峰身邊,薛平貴的挑戰就顯得可笑了起來,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跳梁小醜一般。

齊淩峰每次站在新月娥麵前的時候,都覺得此人實在是過於嬌小了。

和他比試,總覺得好像欺負了對方一樣。

“我讓你一隻手。”齊淩峰想了想,對新月娥說道。

“不必。”新月娥對齊淩峰說道,“既然是比試,就堂堂正正的,就算輸也要輸得利落。”

齊淩峰聞言,笑了起來,他當真是喜歡這個王寶的性子。

“好。”

齊淩峰點了點頭,命親信去拿了一柄長刀來。

他從親信手裏接過了一柄長刀,隨即將長刀扔給了新月娥。

“用這個比。”

新月娥伸手接過長刀,輕輕一揮,眼底浮現出了一絲訝然。

這柄長刀入手的感覺就不一樣,與演武場上那些尋常長刀相比,刀身流暢輕盈,刀刃鋒利。

她擅長刀法,更能辨別一柄刀的好壞。

這柄長刀的刀身處摸著有斑駁的刀痕,應該是常年經曆戰場,才會留下如此痕跡。

曆經歲月的長刀,遠比那些未開鋒的長刀用起來順手的多。

擅長刀法的人都是愛刀之人,對這麽一柄好刀,新月娥不免愛不釋手起來。

她握著長刀,前後揮動了好幾下。

齊淩峰見她喜歡這柄長刀,眼底滿含著笑意。

“喜歡這柄長刀?”齊淩峰問新月娥道。

“好刀。”新月娥把玩著手中的長刀,說道。

“這柄長刀自本將軍入軍營起,便一直跟著本將軍。”齊淩峰對新月娥說道,“隨本將軍征戰數十年了。後來皇上親賜了一柄寶刀給本將軍,這柄長刀便擱置了。”

齊淩峰新月娥手中的看著這柄長刀,眼底流露出了一絲緬懷,說道:“本將軍一直都想再給他找一個合適的主人,不叫明珠蒙塵。”

可惜,這麽多年了,也沒找到適合的人。

新月娥拿著長刀,愣了一下,她聽出了齊淩峰話語中的意思,他竟是動了將長刀贈予她的念頭。

“想要得到這柄長刀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齊淩峰笑了笑,說道。

“本將軍曾經說過,能用他在我手裏走過十招的,才有資格帶走他。”齊淩峰說著,看向新月娥,說道,“你可有這個膽識?”

十招聽起來不多,但是真的比起來,既考驗武力又考驗耐力。

薛平貴聽著齊淩峰的話語,咬著牙,眼底的妒火幾乎要將新月娥燒穿。

原本,這個機會應該是屬於他的。

新月娥收起了長刀,雙手抱拳,對齊淩峰說道:“請將軍賜教!”

眼中戰意四起。

“好。”

齊淩峰看著她這副樣子,大笑了聲。

他的眼神一凜,周身的氣勢頓時就變了,充斥著肅殺之氣。

新月娥心中警鈴大作。

齊淩峰的右腳在地上重重一踏,整個人便是朝著新月娥飛速襲來。

手中長刀一揮,直取新月娥的脖子。

看似隨意一揮手,速度卻比薛平貴快了數倍。

新月娥心頭一緊,立即將手中的長刀豎了起來,抵擋了齊淩峰這一擊。

“鏗”的一聲,長刀被震得發出了轟鳴聲,她被接連震退了數步。

最後一步踩在地麵上的時候,在地上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雙手被震得發麻。

之前齊淩峰氣勢內斂,她還沒太多的感覺。

真正對上了以後,她才知道這個齊淩峰究竟有多麽強悍。

齊淩峰分毫留手,趁新月娥雙手還在發麻的時候,再一次攻了過來。

他就像是猛虎一樣,一旦盯住獵物,就會接連發起迅猛的攻勢,直到將對方拿下。

新月娥借著自己身子輕盈柔韌的優勢,借著巧勁卸了齊淩峰刀上的力道,並及時反擊。

齊淩峰看向新月娥的眼神愈發慎重了起來。

之前看王寶在演武台上比試的時候,他就覺得此人本事不錯,真正對招才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厲害。

齊淩峰嘴角揚起,流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來。

“來得好。”他笑了笑。

兩人一連對了七八招。

眾人抬眼看去,隻覺得新月娥的刀鋒從四麵八方朝著齊淩峰襲去,令人眼花繚亂。

一時之間隻能捕捉到刀刃碰撞的“鏗鏘”之聲。

“這個王寶太厲害了吧,身法好快,完全不輸大將軍啊!”

“這是什麽刀法,看得我眼都花了。”

“等下老子要找王寶拜師,好好學一學這厲害的刀法。”

眾人看著二人的比試,竊竊私語了起來。

齊淩峰應付著新月娥的攻勢,隻覺得熱血沸騰。

痛快,真的是太痛快了!

這個王寶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薛平貴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眸色幽深。

就這麽幾招,他已經深深體會到了自己與這個王寶之間的差距了。

他帶入了一下自己,不得不承認,在齊大將軍施展第二招的時候,便已經接不下了。

而這個王寶不僅接下了,而且還來數個漂亮的反擊,讓人明顯體會到她的強勁。

薛平貴內心裏對這個王寶的妒忌心態,隱隱有了一絲變化,多了些許敬佩。

演武台上,確實是他技不如人了。

他雖然討厭王寶當初對他的不留情麵,但也不得不承認,人家確實很厲害。

另一邊,新月娥與齊淩峰的打鬥已到了最後一招。

齊淩峰故意賣了一個非常明顯破綻給新月娥。

對新月娥來說,她並不需要打贏齊淩峰,隻需要在他手裏堅持十招即可。

所以她可以完全忽視這個破綻,隻要防守住自己的陣地就可以了。

然而齊淩峰卻像是篤定了她不舍得放棄這絕佳的機會。

新月娥在看到齊淩峰露出這麽大破綻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

她對上了齊淩峰的眼眸,發現他的眼神坦**至極。

仿佛就是告訴她:他就是故意賣了這麽一個破綻,就看她敢不敢入局了。

新月娥瞳孔幽深,她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但同時也是她絕佳的反擊機會。

慫著打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若是隻求穩,前世就不會殺一將擒九將那種輝煌戰績了。

“有何不敢!”

新月娥站在旗杆上,嬌喝一聲,手臂一抖,整個身子從杆子上急速往下滑去。

手中的長刀朝著齊淩峰的脖頸處落了下去。

齊淩峰看著她這副樣子,眼底的欣賞之意更甚了。

他的兵營中,就缺這種敢打敢賭的人才了。

“好氣勢!”齊淩峰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新月娥神色一凜,刀尖往上一挑,直直對著齊淩峰的脖頸而去。

齊淩峰收回長刀,朝著新月的脖頸處同時砍來。

新月娥左臂一伸,竟是要用自己的左臂與刀杆處硬碰硬。

【你瘋了!王寶釧這柔弱的身體,這麽來一下,不得骨折嗎?】係統看到新月娥這瘋狂的舉動,驚叫道,【不過是切磋,至於嗎?】

【他向我發起了挑戰,我便不能不接。】新月娥回答係統道,【這關乎於武者的尊嚴。】

齊淩峰看著新月娥這副剛硬的樣子,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刀杆與新月娥的左臂碰撞,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的力道,被新月娥輕易就擋了下來。

新月娥微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不好。

她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齊淩峰的力氣上了,竟一不留神中了他的圈套。

同一時間,齊淩峰的左手一伸,便將新月娥的右手手腕給攥住了。

一入手,齊淩峰的眉頭便微微蹙了一下,心道這個男子的手腕怎的這麽細。

他一把就能抓住。

而且肌膚像是上好的脂膏一般,細膩至極。

他將新月娥的手抓到了眼前,才看清楚這一雙手。

如同青蔥一般嫩白。

十指纖細。

和他們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粗糲的手掌完全不同。

看起來,就像是女子的手一樣漂亮。

齊淩峰實在是想象不出,能施展出如此淩厲刀法的一雙手,竟是如此的細嫩。

齊淩峰抓著新月娥的手腕,將他往自己的懷裏猛得一拉。

他發現這個王寶的身段也是極輕,一點沒有男子該有的重量。

新月娥原本就是從旗杆上落下,呈下落的姿態,再被他這麽一拉,整個人就脫離了旗杆,被齊淩峰抱了個滿懷。

齊淩峰接住了新月娥,單手環住了她的腰肢。

因為這一股衝勁,與她一同摔在了地上,後背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手臂鎖在新月娥的腰間,將她牢牢緊固在了自己的懷中。

新月娥手中的長刀已經鬆開,落在了一邊,她的掌心撐在齊淩峰的胸膛上。

齊淩峰沒有穿胄甲,隻是穿了簡單的一身素服。

新月娥能夠明顯感受到掌心之下緊實緊繃的肌肉。

淡淡的馨香從新月娥的身上傳來,是一股很淡的,宛如花香的味道。

齊淩峰常年待在軍營中,聞的都是男子的汗臭味,此刻新月娥身上傳來的清香,讓他覺得格外的舒坦。

他將新月娥摟在自己懷中,心中則是泛起了嘀咕:這人個子小也就罷了,怎的這腰也是,又細又軟,像個姑娘一樣。

不過想到新月娥方才攻勢的凶猛,齊淩峰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念頭。

姑娘可沒這麽厲害。

新月娥撲在齊淩峰的身上,屬於齊淩峰的男性氣息將她整個包圍住了。

她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一時間竟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她想要從齊淩峰的身上起來。

奈何此人禁錮地太過用力,她根本動彈不得。

她抬起頭,對上了齊淩峰放大的俊顏。

他生得很好看,頭上束著整齊的發髻,一雙眸子漆黑無比,透著一股剛毅。

“你小子挺厲害啊,而且還很有膽識。有勇有謀,我喜歡。”齊淩峰對新月娥說道。

軍營中沒什麽人能和他過上這麽多招。

就算是真有點本事的,作為他手下的兵,打鬥的時候總是不免束手束腳起來,打起來不怎麽痛快。

倒是這個王寶,年紀輕輕,初生牛犢不怕虎,敢打敢拚。

方才連翻對招,若不是對方的身形過於矮小,力氣又不大,他想要贏下此人,還得頗費一番功夫。

這麽想著,齊淩峰對這個王寶越發滿意了起來,心中動了要將她收入麾下,作為自己親信培養的想法了。

齊淩峰帶著欣賞的話語在新月娥的耳邊響起。

兩人湊得極近。

隨著他的說話聲,齊淩峰熾熱的呼吸撲在她的麵頰上,將她耳鬢的發絲輕輕吹起。

新月娥的麵頰被熱氣熏得通紅。

連翻的打鬥,新月娥的麵上沾了一塊塵土,在她白皙的麵容上留下了一塊灰撲撲的印子。

齊淩峰的抬手,拇指在新月娥的麵上輕輕拭了一下,拭去了這一塊塵土,露出了她白皙的麵容。

白皙肌膚的映襯下,她的一雙黑眸顯得格外明亮。

齊淩峰第一次發覺,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若是個女子,定是傾國之色,齊淩峰不由得這麽想著。

齊淩峰粗糲的指尖在新月娥的臉頰上拂過,動作極溫柔。

二人此刻的姿勢又顯得有些曖昧,新月娥的麵色,頓時就有些紅了,眼中罕見地浮現出了一絲慌亂。

她掙紮著掙開了齊淩峰的手臂,從他的身上起來。

也不等齊淩峰說什麽,便逃離了演武場。

身影看著,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齊淩峰從地上起來,看著新月娥的背影,有些茫然:這個王寶,他跑什麽?

難道是他的攻勢太淩厲了,把人嚇到了?

齊淩峰看著自己的手掌,因為常年握住長刀,掌心處布滿了繭子。

指尖上還殘留著方才擦拭新月娥臉頰時候,殘留的觸感。

柔軟細膩的感覺。

齊淩峰回憶了一下方才那種感覺,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從明天開始,必須得好好操練一下王寶,這小身板像娘們一樣嬌弱,這樣可不行。

大老爺們,就得有大老爺們的樣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