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陣風
◎權當是哄他美麗的女朋友和可愛的小外甥女開心了。◎
如果給程如珩打個男友評分, 向楠願意打九十五分。不能太滿,需要留進步空間。
每天他都會對她道三次安,她的抱怨、吐槽他會聆聽, 再給她提建議,或者安慰她——並不是以一種高高在上、長輩抑或教導的態度, 相反, 他的語氣輕鬆詼諧。
他們是平等的。
譬如,一天早上, 向楠起得早了些, 想去祁大那邊買份煎餅果子,一個男生與她擦肩而過,袖子上的裝飾拉鏈勾破了她的毛衣, 甚至沒向她道歉。
後來吃到一半,才想起楊立誠前一天通知今天早上開會,匆忙跑去公司,煎餅果子在路中掉落。
加班到晚上八九點,一個bug死活找不出來, 撓得她頭快禿了, 最後發現那個bug不僅明顯, 還很低級。
“我今天一定是水逆, 怎麽做什麽都不順?”
程如珩說:“你可以來找我, 把黴氣分我一點,說不定兩人一起倒黴。”
然而是他開車來接她,在家給她下了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湯底放了蝦米, 另有一份涼拌花甲。在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是多麽令人欣慰的招待。
向楠簡直感激涕零:“程老師, 改明兒我就給你送麵錦旗,寫——大慈大悲活菩薩程如珩。”
程如珩倒了杯紅且黏稠的**,擱到她手邊,她問:“這是什麽?”
“山楂汁,促消化的。”
真是活菩薩,怕她半夜吃多不消化,特地備了這個。碰一碰,還是溫的。
向楠吹了吹熱氣,把一個個圓滾滾的小餛飩往嘴裏送,說:“如果把黴氣沾給你的話,你待會兒洗碗,不是你傷就是碗亡。”
洗完,程如珩凱旋,告訴她:“人碗平安。”
不知道為什麽,她莫名被戳中了笑點,笑了一陣,白天的負麵情緒一掃而光,連看他書桌上的古文書籍都覺得可愛起來。
他並不介意她進出他的書房,隻是提醒:“不要弄亂桌上資料。”
坦白地講,程如珩是情緒很穩定,包容性很強的人,穩定得像ai。也會令向楠反思,自己是否太情緒化了。
後來想通了,兩個波瀾不驚的人待在一起,豈不是疊buff,死靜死靜的。
但是,向楠炮仗一樣的性格,無論跟誰,相處久了,也都免不了摩擦。和周悅然就是,大吵幾次,小鬧不斷,不過依然是鐵打的姐妹情。
暫時,隻是暫時,他們目前十分平和,得歸結於彼此工作的忙碌。
這周末,程如珩帶向楠去程嫻家吃飯。
她無端覺得緊張,思思很喜歡她,程嫻也是溫柔善良的人,不用擔心,但她知道,他姐姐相對於他半個家長,四舍五入,就是見家長了。
當姐姐的,審視可能成為自己弟妹的女生,也許眼光總是挑剔的。
同是一弟之姐的向楠,能夠體會,看弟弟不順眼是一回事,傻弟弟被騙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今年冬天冷,十一月氣溫已經低下來,程嫻家裏開著暖氣,一進屋向楠就覺得悶,熱得脫了外套。
程如珩自然地接過,和自己的一起掛在衣帽架上。
見狀,程嫻道:“說起來,向楠,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
她調侃:“我一直好奇如珩談戀愛會是什麽樣子,這不得謝謝你,讓我有生之年能看得麽?”
向楠看看程如珩,說:“就算沒有我,程老師也不可能孤寡一輩子啊。”
“說不準。”程嫻領他們進屋,“他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他看著好說話,可死心眼得很,特能跟自己較勁。”
程如珩不是老頑固,但一旦認準,八頭牛也拉不回。
他也不會跟你吵得臉紅脖子粗,那不是他的性格,他就憋在心裏,反複去想。
曾經跟人產生意見分歧,他麵上不聲不響,那一陣子,他四處搜集資料,作證他的觀點,卻沒有試圖說服那人,隻是為了自己。
向楠驚訝道:“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
程如珩自我澄清:“是格物致知精神。”
“得虧你們不是同專業的。”一隻橘色小貓竄出來,程嫻彎腰抱起來,“雖然人愛用‘尋找另一個自己’來形容愛情,但太相似的人,其實不適合在一起。”
她指指程如珩,“你看他,性子這麽散漫,再來一個,湊一塊,那兩人就不用過日子了。”
向楠笑說:“果然什麽鍋配什麽蓋。”
程如珩捋捋小貓腦袋,“姐夫不是對動物毛發過敏嗎?”
“是啊,打算找人送出去來著。”
程嫻解釋給向楠聽:“思思一個好朋友家裏的貓前幾天生崽了,她也想養,要了一隻,可老秦過敏,隻能送出去,思思還不太樂意呢,但也沒辦法。”
向楠自告奮勇:“給我呀,然後思思也可以來我家看貓貓。”
思思聞言,眼睛一亮,“真的嗎向楠姐姐?”
“這種事怎麽好想一出是一出,”程如珩拍拍向楠的頭頂,低聲斥責,“你一個人住,整個白天上班,這麽小的貓,你怎麽照顧?”
向楠抱他的胳膊,“程老師,你沒課的時候不是在家嗎?你之前也養過的。”
程如珩看著她的眼睛,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幫人養和自己養是兩碼事。
“不行哦?”
還是搖頭。
一大一小雙雙失落。
吃飯時,程嫻把貓關起來,屋裏她也要勤清毛,不然秦明荃沾了貓毛,會不止地打噴嚏。
要逗貓的話,隻能把貓帶到一邊,遠離男主人。
程嫻幫思思自製了一根逗貓棒,兩女孩蹲在陽台角落,逗著貓咪。
向楠個子是高,這麽蹲著也縮成一小團了,旁邊的思思是更迷你的一團,程如珩掏出手機,拍下兩人一貓。
程嫻走到他身邊,“什麽時候這麽喜歡的?”
她的親弟弟,她豈會不了解。她無意瞥到向楠的手機壁紙,照片上,站在氣球攤販前的男人,一看就是自家弟弟。
那不像他會做的事。
現在,看著女朋友在逗貓,嘴角都含著淺淺笑意。
愛情來臨的訊號,本就不是天崩地裂,山呼海嘯的,隻是她在鬧,他在笑,相視一個眼神彼此就知道。
“不知道,”聽到說話聲,向楠回頭,程如珩對她笑了笑,回答著程嫻,“不知不覺。”
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雲的聚散,草木的興盛,還有愛情的到來。
“還以為你這一輩子要跟書,還有那三尺講台過了。”
程如珩疑惑:“我表現得有那麽……清心寡欲嗎?”
“有。”她斬釘截鐵,“給你介紹,哪哪條件都不錯,你也拒絕,也沒勉強你,你就一直拖下去。今年我還跟媽說,你這德行,最好別催,越催越有逆反心理。”
這幾乎是聲討了,偏他還找不到詞反駁。
他們會說業立而家成,如今他已有事業,再成不了家,就是他自身的問題了。
程如珩:“好好好,總之你暫時別告訴家裏,等時機到了,再帶她回去。”
“喲。”程嫻挑眉,“這才多久,就確定是她了?”
他笑笑,“事無絕對,因時而變,但我目前的確如此期望。”
他喜歡穩定,又拒絕一成不變,其實並不衝突。
行星運作有其規律,但偶爾也會偏離軌道。向楠就是他人生中的脫軌,然後,帶著她,重回正軌。
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兩個女孩咯咯地笑,這樣的快樂,他們無法插足,又令他們羨慕嫉妒。
程嫻說:“我打賭,你會把貓帶回去的。”
程如珩無奈地看了眼姐姐,“你覺得我會那麽沒原則嗎?”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得看他願不願意為之舍棄所謂原則。
秦明荃獨自忙碌,她去幫丈夫了。
桌上的手機響了,是向楠的。
程如珩叫她,她正樂不思蜀,看小貓喝羊奶,頭也不回,“誰啊?”
“你弟弟。”
要不是見她接過他的電話,也不知道那個備注“臭沒良心的”的是向桐的號碼。
向楠說:“你幫我接一下吧,估計他也沒啥正事。”
她為了和程如珩作配,手機殼都是白色的,矽膠所製,手感很好。他按下接聽,“喂”了聲。
對麵默了兩秒,不確定:“姐夫?”
主要是向楠老給他洗腦,總是說“你姐夫”、“你姐夫”的,下意識脫口而出了。
程如珩頓了頓,這個稱呼並不陌生,但未習慣別人這麽叫自己,但還是應了:“你姐姐讓我替她接,有什麽事嗎?”
向桐說:“哦,也沒啥,想晚上來找她吃飯。”
“她晚上不回家吃,你來我這兒吧。”
掛斷後,他將地址編輯發送過去。
程嫻約好了一位鄰居,要將貓送給對方。她聯係程嫻,說待會兒上門來看貓。
是做自媒體的女生,獨居,平時天天待在家,有空有閑,還有愛心,家裏已經養有幾隻貓,她打包票說會好好養它。
向楠和思思四隻眼睛流露的不舍極其一致。
向楠說:“還沒來得及給它取名字呢。”
思思說:“是啊,它才在我們家待了兩天,還不認識我們呢。”
“程老師。”
“舅舅。”
她們眼巴巴地看著程如珩,做著最後的努力,試圖觸動他的惻隱之心。
程如珩當真無奈至極,一個就算了,一來來倆,“我要是不答應……”
向楠搶白:“你會得到你美麗的女朋友和可愛的小外甥女破碎的心,而且很難將它們修複,思思,是不是?”
思思不太懂,但她知道要和向楠姐姐站在統一戰線,於是脆生生地應:“是!”
程如珩看向程嫻,後者立馬撇清自己:“你們三個人的事,別帶上我。”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權當是哄他美麗的女朋友和可愛的小外甥女開心了。
向楠對思思說:“give me five!”
兩人擊掌,慶祝這場拉鋸戰的勝利。
賣萌無敵。
程嫻在一旁忍俊不禁。她就說嘛。
作者有話說:
一群可愛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