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溫情
“阿鳶, 你要知道,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 連你親生的爹爹都不支持你, 再想想世家豪紳們的態度, 你就知道海氏新政推行有多麽的艱難, 海閣老當初動了多少人的利益。”
蕭直眸色陰翳, 若不是觸動了士紳們的根本利益,把上流階層得罪了個遍,海閣老怎麽可能會被群起而攻之。
明明皇祖父是大力支持的, 現在看到事情不好,拋棄了海閣老, 讓海閣老如商鞅一般成了平息世家豪紳憤怒的替罪羊,海氏全族下獄, 男的殺死,女的沒入教坊司, 而他的父親,堂堂太子,也被廢,成了戾太子。
“可按照你們的辦法,扶持寒門出身的小地主, 讓他們跟世家和大地主對抗, 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小地主們撕咬大地主,把大地主咬死, 分割他們手中的土地和錢財利益, 這些小地主慢慢變成大地主,就再扶持新的, 根本就是個輪回。
“的確是。”
蕭直虛心承認,是引導她也是在勸她:“阿鳶,不要跟時代相對抗,我們就算是把持朝政,也隻能順勢而為,不能逆天而行,與所有人為敵,最後隻能是秦二世隋煬帝的下場。”
“你將來若攝政,想達到目的,便尋一把最鋒利的刀,萬事不可自己出頭,要平衡朝堂,治大國如烹小鮮,萬事不可著急。”
謝期歪著頭看他,那副神情,像是被關在金籠中,有著漂亮尾羽的鳥,在打量人,好奇又陌生。
“你同我說這話,我可是會當真,你這是允許我攝政,你放心嘛?”
謝期笑的肆意,手指戳上他的胸口:“朝臣們可不是沒見過我,我若掌了權柄,第一個便架空你!”
蕭直不以為意,握住她的手指,親了一口,叼著她的手指,綿密的吻,順著指尖一直到指根、手腕。
他臉上的表情極盡纏綿:“我說過,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除了離開我。”
謝期心中一動,抽出手指,皺起眉頭,在他胸前擦幹淨:“別舔,你好惡心。”
蕭直卻不肯放過她,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圈住她不讓她跑。
他吻她的臉,吻她的脖子,隔著厚實的衣裳,她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蓬勃熱力。
他現在,怎麽像個狗一樣,動不動就要貼過來,還要舔他。
謝期的思緒飛出去,她現在倒是有些相信蕭直所說的,並非是他逼死了謝觴,王若君是被周慧荑害死的,但王家迅速站隊蕭直,在推行新政中,不僅保全了全族還得了好處。
王若君死後,王家還想獻上一位王氏女,但蕭直當時拒絕了。
孫家全家慘死,是因為孫將軍乃是雍王一黨,這輩子孫將軍果斷跟著雍王犯上作亂,如今已經被鏟除,孫家全家下獄,上輩子也是如此,孫家想兩頭下注,可孫芍不得寵也當不了皇後,孫家的天平還是倒向雍王。
鬥倒了雍王,孫家也完了,但蕭直當時沒殺孫芍,若不是孫芍引導她探查真相,她縱然被廢,應該也能活著。
以蕭直斬草除根的作風來說,他當時隻是喜歡她一些,尚不能愛屋及烏,將對她的情轉移到她家人上,但他卻沒殺他大哥阿弟,隻是停職,還保留了爹爹留下的爵位,那為何要多此一舉逼死爹爹?
謝家是舊勢力最大最難鬥的一家,王家已經求饒,與新黨混在一起,謝觴卻仍堅持,新黨贏了,哪怕蕭直不想殺爹爹,新黨也不會允許。
蕭直看出她在想什麽:“我一手培植出新黨,想借他們的手出掉世家,推行新政,但當我察覺時,新黨也成了輕易動不得的龐然大物,逼死你爹的大理寺卿,我讓錦衣衛處理掉了,可上台的依然還是新黨黨羽。”
“你這是在放縱黨爭,以為是什麽好事?”
“是,阿鳶說的對,所以這輩子你要監督我,讓我不要再犯錯了。”
謝期切了一聲,這人現在甜言蜜語隨手拈來,她一句都不信。
她拎起腳腕上的精鋼鏈子,弄得嘩啦啦作響:“你說甜言蜜語之前,能不能先把我的鏈子解開?”
蕭直笑著親親她:“這個嘛,等阿鳶生下皇兒,我就會放開你。”
他輕歎,埋入她的後頸中,他的聲音輕的宛如一陣微風,鼻息打在她的肌膚上,謝期不自覺的輕顫。
“我的阿鳶,是天上的月亮,海中的珍珠,是小仙女,一個看守的不小心,就要穿上羽衣,飛走啦。”
“隻有生下皇兒,阿鳶的心,才會切切實實的放下來,再也不會想著離開,我才能真正放心。”
謝期麵色複雜,他以為這是他的孩子嗎?
她有種直覺,每當麵對他黑洞洞的雙眼,總感覺他洞悉了一切。
可那又怎麽樣呢,他知道了,她就破罐子破摔,挑明一切,他若決絕的不讓她留下這個孩子,給她一碗打胎藥,孩子眉保住,她自己也絕不苟活,殺了蕭直,到地下,再去給蕭琰道歉。
想到蕭琰,謝期更加生氣,也更加不在乎,蕭琰都已經不在乎她,她還要在乎蕭琰做什麽。
隻是這個孩子,既托生於她腹中,她就要好好護住這孩子。
蕭直不是要控製她,不是不放她走嗎,那她就要哄著他,騙著他,把皇位交給肚子裏這個孩子,讓他一切的期待都落空。
至於他是不是知情,是不是故意縱容,哪怕這背後是他的一往情深又如何,她不在乎。
回應他的愛,與他相愛,難道就不是對上輩子,死去的父親和可憐侄兒的背叛?
蕭直有一件事說的的確是,為了這個孩子的未來,她會籌謀,會算計,也一定會留下。
“阿鳶不是最喜歡紅色的衣裳,我叫尚衣局給你製了好多,怎的不穿?”
“這些年在宮裏,我習慣穿素色了。”
她為什麽會習慣穿素色,自然是蕭琰喜歡,她分明不喜歡素色,隻愛張楊明豔的大紅、銀紅、海棠色,可就連這,也要故意懟他,讓他心裏難受。
蕭直習慣了,他不在乎。
輕歎一聲,將她麵頰上的幾縷發絲掖到耳後:“阿鳶,我隻希望你能真正的做你自己。”
謝期不願與他吵架,她因有孕,近日越發困倦:“你將我囚禁在你身邊,卻還要我做我自己,蕭直,我如何能做我自己呢,在最開始,我就不想入宮的。”
她的神情如此落寞又孤獨,哪怕知道這是她故意的計謀,蕭直心口一滯,將她緩緩抱住。
“倘若我隻是個普通樵夫,你隻是個普通農婦,相依相守的過一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兒育女養家糊口,你我都沒有他人,這樣也很不錯。”
沒等謝期笑話他,蕭直自己就先笑話自己了。
“若我當真是個普通莊稼漢,有這麽漂亮的妻子,又如何能護得住阿鳶,阿鳶怕是早就被有權有勢者擄走,此生我就再也見不到阿鳶了。”
太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謝期不願搭理他的話茬。
蕭直撫摸著她的手,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腕。
“阿鳶想不想去上書房聽政?”
這才是她所感興趣的,謝期陡然睜大眼睛:“你決定好了?現在就讓我暴露人前,朝臣們難道不會揣測你強占皇嬸?你就不怕我分了你的權柄?”
蕭直很是寬和:“從前你做皇後時,上朝也沒有幾個朝臣見過你的臉,隔著那麽厚的簾子,我說過,我的所有都會跟你共享,包括這個皇位。”
謝期不屑的笑了:“哦,那你也跟先帝一樣早死得了,搞個遺詔把皇位讓給我來做。”
她挑釁,躍躍欲試,真是無時無刻,都讓惹怒他,想讓他生氣。
“現在還不是時候,就算我真的退位,阿鳶也彈壓不住那些老狐狸,我對阿鳶,暫時還有用。”
蕭直說道做道,大朝會因怕有身孕的她勞累,暫時還不能讓她上,不過上書房的小朝會,卻允她一起,且根本就不設簾。
蕭直登基後,立刻啟用自己的心腹和謝期提拔的一些人才,把持三省六部核心職位,原來的一些老臣反而成了邊緣人物。
大朝會基本就是個擺設,他在上書房的小朝會,才是大梁的核心。
帶謝期參與小朝會,讓她可直接參與政治話題,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小朝會中朝臣的核心,便是裴境,連謝觴都是不被信任的,縱然他在謝期的婚事上出了很多力,讓蕭直順利得到了她。
可在推行新政方麵,謝觴從一開始的反對派變成中間派,到底也不是改革的中堅力量。
這些年輕的心腹,見皇後居然也來參與朝政事,本想說些什麽,都下意識看裴境,見他一切自如,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都默認了。
這些人,就是新黨的核心。
謝期一一看過,將他們記在心裏。
蕭直不會苛待自己的臣子,小朝會不必像大朝會那樣,都要站著,他們不僅都有蒲團坐,甚至在談論餓了渴了,宮女還會進來提供茶點。
已經論政了一個時辰,這些青年們仍舊興致勃勃,謝期剛開始還能聽得全神貫注,可後來,慢慢的,就打起盹來。
因為有孕的緣故,她很容易就會疲累。
蕭直的皇椅,是個很長的能坐幾人的長條塌,隻是兩邊有扶手。
他卻並未給她單獨設個座,而是拉著她一起做到皇椅上。
幾個年輕臣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們看向了蕭直,這個年輕的君王,他們所認可的頭狼。
此時,殺伐果斷的蕭直,正攬著身邊的姑娘,那姑娘靠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甜。
他的眼神那麽溫柔,又深情,大手輕輕的拍著懷中姑娘的後背,似是哄著她睡覺的模樣。
誰都不敢說話,室內頓時一片寂靜,幾乎能聽見彼此呼吸相聞的聲音。
黃存禮躡手躡腳的進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年輕的臣子們魚貫而出,不敢驚醒那位娘娘。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震驚,而且多年之後也無法忘懷。
謝期睡醒了,仍是在上書房的塌上,她被脫了外衣和鞋襪,蕭直就在他身邊,手臂給她做了枕頭。
醒來的瞬間,蕭直就醒了,他仿佛並未睡著,隻是閉目養神。
“他們都回去了?”
“恩,也沒什麽可說的了,而且你要休息。”
“頭一次議政,我卻睡著了,臣子們要怎麽看我?”
“他們都會諒解的,阿鳶畢竟有孕了,身子勞累不得,你腹中的,可是咱們大梁的未來。”
他說的如此順口,謝期反而覺得有些羞赧。
小朝會的臣子,都是蕭直的心腹,也不可能她三言兩語就能加入後黨的,她倒是不著急籠絡,慢慢來吧。
“餓不餓?渴不渴?還是看一會奏折?”
蕭直將她抱起,親自給她穿上鞋襪,拿軟墊給她靠著,一本折子一本折子的給她念。
黃存禮奉上了食盒,見兩人這麽相互依偎的樣子,一個讀奏折,一個聽,很是溫情脈脈,不敢出聲驚擾,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也許連皇後娘娘自己都沒察覺,她此刻的表情是如此放鬆,比她在先帝身邊時要鬆弛多了。
不就是因為篤定,陛下完全不會傷害她,什麽事都縱容著她嗎。
所謂恃寵而驕,有寵才能驕呢。
他是真的說到做到,允諾她的都會給她。
謝期的神色很複雜,蕭直拒了選秀,更沒選家人子充實後宮,因為後宮隻有她這麽一位皇後,宮女實在太多,還放出去兩批。
獨一無二的愛,唯一的專寵,甚至她要染指朝政,他還會為她鋪路。
此時的蕭直,正在給她揉捏腳踝,因她手腳總覺得寒涼,哪怕到了夏日也沒有緩解多少,現在因為有孕,手腳還會**顫動。
蕭直就將她的手腳抱在懷中暖著,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
他是皇帝,縱然曾經落難,也是龍子鳳孫,現在登上大位,隻有被伺候的份,如今卻這樣伏低做小的服侍她。
蕭琰,說那樣愛她,卻也從不會親自做這些事。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又有幾個丈夫能真正如此嗬護妻子,服侍妻子呢。
如果不是上輩子那些事,蕭直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他英俊年輕,富有四海,卻願意為了她這麽一個女子,低下高昂的頭顱,弱水三千隻取她一瓢,這樣的情深,任是哪個女人,都會動心吧。
為什麽要在這時,才如此待她,隻要早一些,在一切悲劇還沒發生的時候,他就能好好待她,她有什麽理由不死心塌地,不愛他?
昏黃的燭火中,蕭直眉眼低垂。
他為什麽在皺眉?謝期伸出手,下意識想要去摸一摸他緊皺的眉頭,想問問,你都得到你想要的,非要把我禁錮在身邊,為何還是這麽憂愁?
蕭直抬頭,謝期忽然似驚醒過來,被燙到一般,縮回手。
“阿鳶想要碰碰我?”
“沒有,誰要碰你,自作多情。”她冷著臉,堅決不想相信,自己剛才居然有一絲衝動,想疼疼他。
蕭直淡笑:“阿鳶可以隨意碰我,哪裏都行。”
“我,隻屬於阿鳶一個人。”
謝期的耳根有些發燙,專情一人的蕭直,很難不讓女人為他動心。
從前他就是這樣,稍微對後妃溫柔些,這些女子隻看著他那雙黑漆漆的上挑鳳眼,就會被蠱惑,心甘情願的飛蛾撲火。
謝期想到上輩子的王若君,想到了孫芍,咬咬牙,騙女人的東西,這輩子還想來蠱惑他嗎?門都沒有!
她賭氣的抽回腳踝,翻個身不去看他。
蕭直將她抱在懷中,悶悶的笑了,笑聲振動的她,心煩氣躁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謝期也不知是跟他置氣,還是跟自己置氣,待他更加冷然,蕭直卻不在乎,隻那熱臉去貼。
無人時,她也曾窺見,他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大概有過一瞬的動搖,謝期很快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心疼蕭直,再置自己於萬劫不複?她都吃過一次虧,現在還要被他迷惑,再上一次當?
而蕭直,不過黯然片刻,絕不想被她瞧見,仍舊待她百般溫柔。
“娘娘,安寧郡主進宮給您請安來了。”
謝期一愣:“安寧郡主?”是誰來著,她一時沒想起來。
“是沈妙貞,裴境的那個愛妾。”蕭直提醒她。
謝期挑眉:“哦,就是那個溫國公的滄海遺珠,這位沈姑娘不是裴大人的奴婢,怎麽又成了溫國公家的女兒?”
“我前幾日不是跟你說,裴境請旨,不願我封他為侯,願以自己功勞換給那沈姑娘,給沈姑娘一個高一些的身份,我答應了,結果再叫人查探她身世時,竟發現她便是海大人家的血脈,當年遺落在外,也幸運沒有入教坊,成了平民之女,因家裏荒年過不下去,賣身到裴府為奴。”
謝期愕然:“既是海大人家的血脈,怎的又成了溫國公的遺珠?難不成你有這麽大的本事,讓溫國公給她一個身份?”
蕭直搖頭:“她跟溫國公還真的有些關係,她親生娘親,便是溫國公那位夫人。”
溫國公的夫人,若是加上那位,滿西京的人都知道是誰,便是他那位位比正妻的如夫人。
溫國公曾經也娶過嫡妻,但兩人感情不好,那位嫡妻早逝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後來溫國公便娶了這位夫人,聽說出身教坊司,因為出身問題,他請旨上奏,給這位夫人討封,平皇帝便是蕭直的皇祖父,一直沒同意。
溫國公也光棍,既不同意我立心愛女子為正室,便當眾拒了平皇帝賜婚,絕不娶正妻,他將國公府所有事都交給那位夫人打理,礙於權勢,各世家夫人也不能就此不跟溫國公家往來。
謝期心中有所了然:“所以這位出身教坊司的夫人,便是海大人家的兒媳婦,被牽連沒入教坊。”
蕭直目露讚賞:“阿鳶聰慧。”
“國公爺愛屋及烏,便是妻子與先夫生的女兒,也一並認下,你要補償海氏後人,便封了郡主,我理解了,可是你又為何給她跟裴境賜婚?那姑娘上輩子便過得苦,這輩子你還把她送入火坑?”
蕭直很茫然:“這,這怎麽能是送入火坑,裴境那樣的人品,滿西京都找不到,他還不納妾不蓄婢,沈氏不嫁給他,還想尋個什麽樣子的。”
“我可是查過裴境,他對沈姑娘沒幹什麽好事,她先頭那樁婚事,不就是裴境攪和黃的?她那先夫,是誰給調去北寧府的?”
蕭直笑了笑,果斷承認:“是我。”
“呸,一對陰險狠辣的君臣!”
蕭直微笑以對。
謝期也不理他:“請郡主進來吧。”
沈姑娘,不,現在應該叫溫姑娘了,一入這內堂,謝期便覺眼前一亮,在容貌上,甚少有能跟她一較高下的。
而這位沈姑娘卻可以,且她相貌清麗絕倫,出塵脫俗,正是時下西京人最為追捧的那種風格。
此女不卑不亢的行禮,眼睛並不亂瞟,謝期叫她抬頭,她目光溫和沉靜,如一泓秋日的湖泊,隻是看著,便叫人覺得平和。
謝期紛紛亂亂的心,都靜了下來。
上輩子這姑娘的結局也不好,蕭直跟她說了,一屍兩命,被棄屍荒野。
歸根到底都是裴境的錯,他既要又要,還護不住她,這輩子竟還要落到裴境的手裏,與她的命運,何其相似呢。
沈姑娘與她,實在同命相連。
“郡主請坐,流霞,將我最愛的芳山朱蕊沏上一壺,給郡主嚐嚐。”
沈妙貞起身謝過,舉止行動如扶風弱柳,臨水照花,極是嫻靜,一點都不畏畏縮縮,不像丫鬟出身,又生的這麽美,怪不得裴境那廝,死都不放手。
“這是本宮素日最愛喝的,郡主也嚐嚐。”
沈妙貞笑的極是沉靜:“今日頭一回拜見娘娘,臣女也沒準備什麽禮物,隻自己繡了一件衣裳,但請娘娘一賞,娘娘能有兩分喜歡,臣女的功夫就沒白費。”
錦盒中裝著的,是一件耦合大袖衫,裙角下繡著層層疊疊的蓮花,銀絲描邊,若穿上動起來,遠遠看去,便會像風吹荷塘,蓮花湧動。
謝期愛不釋手,這麽蘭心蕙質的姑娘,給裴境,實在太可惜了。
“先前陛下想讓本宮認你為義妹,再封郡主,如今你尋到親人,本宮也為你高興,本宮喜歡你,所以想為你爭一爭,若你不願嫁給裴境,本宮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