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立威
流霞麵色驟變, 雙腿一軟,幾乎就要跪下去。
謝期穩穩的拉住了她,低聲道:“別怕, 我在這, 一切如常便可。”
偏頭看到自家小姐鎮定自若的模樣, 流霞也稍穩住了心神, 她怕蕭直, 那日蕭直雖沒殺他們,卻把他們帶出去,見識了他的手段, 雍王不僅在封地起事,西京埋下的暗樁, 聯合駐京的孫將軍謀反,建章宮內殺了一夜, 鮮血橫流,全是屍體。
蕭直, 這位原先的符陽王,現在陛下,宛如修羅惡鬼,殺人跟切瓜菜一般眼睛都不眨,有個宮人想要去雍王府報信, 孫將軍事敗, 想讓王妃郡主趕緊逃。
蕭直叫人把那宮奴綁了,直接就在太極宮前的廣場上, 活著淩遲, 叫他們這些宮人排排站的看。
她真的嚇死了。
她家小姐真是厲害,居然一點也不怕這位活閻王陛下。
“你一點都不驚訝?”蕭直挑眉。
“我可從不敢小看你蕭直。”
他伸手, 觸碰她的側臉,眸光暗沉:“怎麽瘦了好些。”
餘光瞥流霞她們,語氣冷如寒冰:“你們就是這麽伺候自己主子的?”
幾個丫頭開始發抖,謝期不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你別嚇唬我的丫鬟。”
蕭直變了臉色,溫和的笑:“我不是嚇唬她們,好,你說怎樣,就怎樣。”
“我胃口不好,這些天一直暈船,我要吃清淡的江南菜。”
“好,都準備好了,這就帶你去。”謝期何時對他這麽和顏悅色,這麽平靜的說話過,現在這般還主動抓他的手,已讓蕭直格外受寵若驚了。
見他不打算追究,謝期收回手,他卻不允,反手便抓住她的,插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謝期沒拒絕,任由他握著。
他這變臉的速度,就算是一直跟在身邊的侍衛首領,都眼神遊移一瞬。
蕭直已是皇帝,駕臨江南府,江南知府早就得了消息,前來接駕,得知蕭直愛清淨,早就清場了江南第一樓,定了最為清雅的包廂。
江南知府是個老頭子,大熱天的還在外頭等候,頭上的汗珠都冒出來了。
見蕭直攜一美貌婦人而來,看那女子雖梳著婦人頭,年紀卻不大,且生的十分美貌,雖不是大梁貴族及喜歡的出塵淺淡的長相,可眉眼流轉之間,實在人間絕色,他尋得那江南府第一美貌的花娘,實在遠遠不如,頓時心驚,隻覺得今日自己的安排是安排不上了。
進了包廂之中,前菜已經備好,裏頭不僅有一對樂伎,竟還有兩個美貌的雙生女子,年不過二八,生的顏如舜華,十分秀麗,打扮的□□半露,妖妖嬈嬈。
蕭直頓時臉黑了半截,瞥了那江南知府一眼,眼神冷厲。
但見謝期麵無表情,蕭直又有些氣餒,他的阿鳶又不會喜歡他,應該不會在乎他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吧。
當初塞給他宋蘅,賜婚崔氏女,後他做了個計,娶謝氏女,他的阿鳶拍手叫好,一點都不吃醋,還給謝溯賞賜那麽貴重的首飾呢。
便是他當著她的麵,與那兩個女子做什麽,她也會無動於衷吧。
但他隻要他的阿鳶。
正想叫人打發走,謝期忽然瞥了那兩個女子一眼:“這是誰?”
蕭直一愣,居然沒有接上話。
“回,回娘娘的話,這是江南知府準備的樂伎。”
“樂伎?懷中既無瑤琴琵琶,又無笛蕭鼓鑼,穿成這副樣子,你說是樂伎?”
在場人沒人敢答話,江南知府更是不以為然,見她雖生的美,但一身素淨衣裳,頭上也沒什麽首飾,隻簪了幾朵絨花,以為並非宮中的娘娘,不過是蕭直在外偶遇陪伴的女子。
蕭直還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看著她,她在吃醋嗎?吃這兩個女人的醋?是不是說明他的阿鳶,是開始在意他了?
“怎麽,本宮乃是符陽王正妃,不日便將入主中宮,問一問這兩個女子是何身份,都沒資格嗎?”
蕭直狂喜:“怎麽會,阿鳶當然有資格,杜竟年你快將人打發下去,什麽東西,也擺到朕和娘娘跟前來。”
杜竟年嚇得麵無人色,實在沒想到,蕭直身邊跟著的女子,居然就是符陽王妃,未來的皇後。
她雖絕色,可穿的那麽素淨,身上一件顯示皇後身份的首飾也沒帶,他如何認得出。
這回出來,蕭直沒帶黃存禮,但身邊的侍衛,乃是從暗衛轉為明衛而來,是跟著蕭直的老人了。
他們這位主子,陰晴不定,大部分時間都是嚴肅正經,涉及到王妃的事時,不是發怒生氣,便是黯然神傷獨自枯坐。
何曾有這麽春風和煦的時候。
現在的蕭直,簡直眉眼都帶著笑,如三月春暖,河水破冰,整個人都開了花了。
“江南府知府杜竟年是吧,本宮倒要問問你,你身為知府,朝廷命官,竟為陛下準備歡場女子隨侍左右?”
杜竟年呆住,沒想到謝期居然直接對他這位朝廷命官發難。
“娘娘問你話,還不趕快回答。”
蕭直嗬斥杜竟年,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內,讓她坐下,還親自給她倒茶,添置茶點,取了銀筷試毒。
這些本該是內侍宮女做的活兒,全都由蕭直這位九五之尊做了,如此親自服侍,上趕著巴結的樣子,直接讓在場官員愕然。
雖然他們遠在江南,對西京的事也有所耳聞,聽說陛下為親王時,對王妃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親自求娶,愛的不行。
如今一看,居然親自服侍娘娘用膳,都不能說是寵愛,簡直是放在心尖上。
“微臣,微臣,回娘娘,這兩個娘子乃是良家,並非是花樓女子,還請娘娘明鑒。”
“哦,並非花樓娘子,好啊,陛下請現在就去派人將這兩個女子的戶索拿來,本宮倒要看看她們是不是良家。縱然便是良家,你私自舉薦,作為朝廷命官有何目的?後宮嬪妃入宮都要身家清白,便不是貴族出身,至少也得是經由各府采選局查便祖上三代舉薦的良家子,杜竟年,你私自對陛下舉薦女子,想要攀附裙帶關係,還是想要巴結陛下,換個大好前程?身為朝廷命官,不考慮治理州府,關心民生,卻到處鑽營,你也配為朝廷命官?你其心可誅!”
一番話擲地有聲的說出來,將在場所有官員下了個半死,而杜竟年噗通一聲跪下,全身冒出冷汗來。
“微臣有罪,求陛下寬恕。”
蕭直眯著眼睛,拿帕子給謝期擦著手,看也不看杜竟年,氣定神閑慢條斯理。
“娘娘的話,就是朕的話。”
不一會兒,蕭直身邊的侍衛就拿來了戶索,他身邊的人做事果然利落。
謝期心中讚歎,不論蕭直有多麽不是人,**出來的人比她手裏的,可要好用多了。
“陛下瞧瞧吧。”
這兩個女子才不是什麽良家,乃是私伎,雖然是沒接過客的清倌人,但名聲傳出去,當朝天子嫖妓,那樂子可就大了。
蕭直問謝期如何處置,謝期思索片刻,先將杜竟年革職,由同知暫代知府之職,新知府以後會由朝廷委派。
此事算是塵埃落定,將江南府的官員們打發出去,這些官員對謝期這個王妃,未來的皇後有了新的認知。
包廂內僅剩他們二人,蕭直靠過去,將她攬入懷中,摩挲著她的發絲。
“今日處置杜竟年都由著你了,阿鳶要怎麽謝我?”
謝期瞟他一眼:“難道我不是為你處理了一個國之蠹蟲,你不謝我,反而要我謝你?”
蕭直隻是笑,杜竟年作為江南知府無大功也無大過,他確實鑽營,喜歡巴結,天子巡幸之處,地方官員獻上幾個清白女子,曆朝曆代都是尋常。
她是借題發揮,他縱著她罷了,一個非肱股之臣的地方官,她想換就換好了。
“我不管,反正阿鳶得謝謝我,快讓我抱抱,你坐船坐了半個多月,不好好照顧自己,都瘦了。”
他這麽溫情脈脈的樣子,是真心的。
可就是因為是真心的,謝期才更加不適應。
“你沒把我娘怎麽樣吧?”
“我能把嶽母怎樣,她是你娘,我就算是皇帝也不敢打不敢罵,反而要尊敬的供著。”
“韓越呢?你不會……”
蕭直輕歎:“他更沒事,這一回殺雍王算立了功,回來還能得封賞呢。”
“你就問問別人,不問問我?阿鳶,你私自跑出來,我真的很生氣,我不是說過,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再離開我。”
他聲音很輕,眸光幽深,直直的看著她,他並不是不在意,隻是在強忍。
他的平靜是冬日的河水,隻有靠的近了,踩到冰麵上,裂開的冰紋會讓人知道,那層平靜的假麵具有多麽的脆弱,冰層的下方是奔湧咆哮,不停掀起狂風巨浪的江水。
謝期抿唇:“那你想怎樣,懲罰我?”
蕭直的大手忽然順著她的裙子下去,捉住她的腳踝,探入裙中,握住了她的腳踝。
“阿鳶,我,想把你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