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水
那女人居然是王若君?謝期瞪大雙眼, 那女人分明就是王若君!
雖然年輕了不少,可那眉眼實在太熟悉了,而一直溫婉柔弱的王若君, 此刻擁著被子, 哭的涕淚橫流。
公孫遺怎麽會跟王若君攪到一起?今日來遊船的有好些世家的公子小姐, 明日此時就會傳遍整個西京, 王若君的清白是保不住了。
謝期麵色複雜, 哪怕前世王若君一直與她處處作對,傻乎乎的淪為周慧荑的馬前卒,又在清醒時想找周慧荑報仇, 卻著了道,淒慘死去, 一生活的可悲又可笑。
除了周慧荑,她不恨任何後宮的女人。
“都出去, 還看什麽看,不知道非禮勿視嗎?”
謝期不客氣的把人往外推, 不論王若君前世是如何的惡,可現在她什麽都沒做,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卻跟公孫遺攪到一起,還被大家都看見了, 不論她是自願還是被算計被強迫, 都不該狼狽的躲在被子裏哭泣,還被人圍觀。
謝期想要息事寧人, 有蠢貨卻非要將事鬧大。
公孫遺聽到她的聲音, 慌亂極了:“謝小鳥……”
這紈絝居然開始羞愧了,慌慌張張想要阻攔她離開, 一伸手就露出□□的半個臂膀,頓時又縮到被子裏,窸窸窣窣的披上衣裳。
“謝小鳥,我沒跟王三娘做什麽,我都不知道她怎麽跑到我的**來的,你別誤會我們。”
謝期被攔住,很是不耐:“你跟誰有沒有關係,跟我解釋做什麽,跟我無關。”
公孫遺氣極了:“怎麽沒關係,我又不喜歡她,當然要解釋清楚。”
謝期皺眉,不敢相信公孫遺居然如此之蠢:“你不喜歡王姑娘,這麽多眼睛都看到你們躺在一張**,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是考慮如何對王姑娘負責吧,王姑娘可不是你身邊那些侍婢通房,被你糟蹋了你不給名分都可以。”
“你此時居然攔住我,想著跟我怎麽解釋?公孫遺,你沒病吧?”
好戳心的話,公孫遺轉頭,眼睛冒火一樣死死盯著哭泣的王若君,拽著她的胳膊就往下拉,那力道,都將她的手腕攥青了。
“王三娘,你說,你到底怎麽出現在我**的?我獨自喝酒,喝著就覺得暈乎乎的,自己睡了過去,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怎麽出現在我的畫舫上,我的**?”
“我對你做什麽,就汙了你的清白了,今日你不解釋清楚,你爹王吉來了也沒用。”
王若君被捏的滿臉痛苦,哭的更大聲了,而謝期原本救的那個丫鬟也被公孫家的奴仆按住,堵住了嘴根本不能說話。
謝期真是看不慣他這種行為:“你怎麽能這麽對她?王姑娘被你這種人汙了清白,已經夠慘的了,你還懷疑旁人別有用心,王家就算比不上你們公孫家勢大,比不上你祖父位高權重,可也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嫁你這種紈絝!”
“我看,分明是你覬覦王姑娘美色自導自演,公孫遺,平日你就喜歡拈花惹草,欺男霸女,你房裏通房美婢可不少,可你現在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對世家貴女出手,你真是無法無天。”
公孫遺雙目充血赤紅,卻還想著跟她解釋:“我真的什麽都不清楚,我是被人算計的!”
“王家的人來了!”
外頭人群傳來聲音,韓越拉了拉謝期的衣袖:“謝姑娘,王家的人來了,就有人保護王姑娘了,咱們還是走吧,你一個閨閣女孩兒,不好摻和進這種事的。”
謝期深以為然,像看垃圾一樣離公孫遺遠遠的,轉身走出畫舫。
此外另一艘畫舫上站著十二三歲的少年,麵色凝重,對著王家來人遙遙拱手:“王家二郎,且慢動手,我曾祖父與王大人都在船上,公孫家已帶了侍女,為王姑娘更衣洗漱,請上船一敘。”
臉色鐵青的王家二郎,終於停頓,他原本是想要打斷公孫遺的腿,哪怕得罪老首輔,自己的仕途都沒了,也要給公孫遺一個教訓。
那少年離的近了,看到人群中鶴立雞群,仿若砂礫中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輝的謝期,想到了曾祖父的話語,臉微微一紅,對她見禮。
“可是謝家姑娘?”
謝期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公孫老首輔跟謝光商議過婚事,滿頭霧水。
“在下公孫蘭。”
“哦……”
又是公孫家的人,謝期皺著眉毛,因為對公孫遺沒什麽好印象,根本就不想理。
她想回到自家畫舫上去,公孫遺卻從後麵衝出來:“爺爺來了,爺爺救孫兒,孫兒是被陷害的!”
“謝期,謝阿鳶,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沒有汙王三娘的清白。”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公孫遺還在大喊大叫,不僅是王二郎,公孫蘭的臉也青了。
不知怎的,好像有誰推了公孫遺,公孫遺跌了一跤,往前一撲,手邊推到謝期背後。
噗通一聲,下一刻人群便爆發出驚呼聲。
“有人落水啦!”
“公孫公子把謝家大小姐推到湖裏了!”
“水性好的,快去救人……”
嘈嘈雜雜的聲音,陸續幾聲噗通落水聲,然而好幾次深潛,根本沒發現謝期的蹤影。
謝朝身上濕漉漉的,他親自水下搜尋,完全沒看見妹妹的影子,擔憂和自責,讓他冷得像是一塊冰。
柏英可來不及心疼他,因為尋不到謝期,她險些哭了出來:“我已經叫人通知了家裏,現在怎麽辦?”
謝朝拿出錢袋:“讓水性好的都下去找,找到阿鳶的重金酬謝,阿隼說的那件事,也派人告知爹娘了嗎?”
柏英點頭。
“公孫夫人造妹妹的謠,公孫公子推妹妹落水,真是什麽女人生什麽樣的兒子,你在這裏等著爹娘,我還得繼續去找阿鳶。”
柏英見狀,擼起袖子也欲下水。
“你水性也不好,下來不是添亂嗎?乖乖的,照顧好阿隼,阿鳶會沒事的,相信我!”
柏英如此擔憂,也隻能等待著。
謝期的水性不好,她掉落到水中,很快就水就嗆入肺中,恍惚間,好像有暗流夾雜著自己到湖的更深處。
她這輩子才剛開始,不會出身未捷身先死,就溺水身亡了吧,簡直是比前世更可笑的死法。
緊接著她便陷入昏暗,什麽都不知道。
劇烈的咳嗽聲,好像是從她自己嗓子中發出來的,胸口很疼,有人在壓著她的前胸後背。
一口汙濁的腥水從喉頭吐出,謝期睜開雙眼。
她還活著?這是到哪了?
身下一片軟軟的,感覺有雜草紮在身上,而比起身體更難受的是喉嚨,這是嗆水的感覺。
“醒了嗎?感覺怎麽樣?”
有人在說話,謝期頭暈目眩,拍著胸口好一會兒,眼前飛舞的熒光小飛蟲才消失,逐漸看清眼前救自己的人。
好眼熟的一張臉,好陌生的一張臉!
可怕的日日入她的夢,幾乎成了她的夢魘,成了懸在脖子上的一把劍,不知何時就會斬下來,要了她謝期和她家人的性命。
就是這樣的一張臉,謝期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克製著沒有打上去,她的手攥的緊緊,握住滿手的泥濘。
眼前的男人,是蕭直……
居然是蕭直?
“蕭皇孫?啊,不,現在該叫您輔國將軍了。”
“輔國將軍救了我?畫舫遊船,將軍那時也在,不過我倒是沒見到將軍,不知將軍怎麽救的我?”
前世的時候,她與蕭直,除了白雲觀那次偶然遇見,她憤憤不平,趕走了欺負他的人,此後就根本沒遇見過。
她也根本不知道,那時遇見的臉黑青年,就是蕭直。
第二次見麵,便是多年後入宮被封貴嬪,作為皇帝的他來臨幸她。
現在,一切都亂了。
蕭直不說扶搖直上,卻也從寂寂無名的小卒成了有爵位的輔國將軍,算是宗室一員,而老皇帝也沒死於夏至之前。
她與蕭直幾次三番的偶然遇見,到底哪裏出了問題?還是說蕭直出了問題?
眼前的青年不複白雲觀那時,狼狽又不堪的模樣,雖然因落水渾身濕淋淋的,但臉上幹淨,帶著非常柔和的笑,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根本就沒有前世作為帝王的算計與權衡利弊的冷然。
他就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單純少年一樣。
“我聽見有人喊落水,當時我在不遠處的畫舫,便跳下來救人,到了水裏才發現是姑娘你,可是湖中有暗流,姑娘的腳被水草困住了,我也嗆了水,隻能帶著姑娘一道順流而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到了此處的灘塗。”
“姑娘,如今夜間天氣仍舊寒涼,咱們得找個地方,烘幹身上的衣服,不然嗆了髒水又被凍,非得得風寒。”
“姑娘還起得來嗎?若是起不來也克服一下,此處灘塗還不知有什麽危險。”
蕭直的目光純然清澈,還帶著少年特有的稚嫩與涉世未深。
謝期完全不相信他的話,她要試驗心中所想。
“陛下……”
蕭直茫然:“姑娘叫皇爺爺做什麽?”
他的反應似乎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