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薑皎抬起手,摸上自個喉嚨的地方。

刺痛的地方還存在,昨晚上剮蹭得她生疼。

不僅喉嚨如此,掌心也是如此。

但是現在,喉嚨沒有疼痛的感覺,掌心也沒有。

薑皎把掌心給握起,想起昨晚掌心堪堪握住的觸感。

深吸一口氣,將簾帳給掀開,“備水。”

有了頭一回的經驗,第二回 薑皎與婢女都沒顯得太過於生疏。

泡在浴桶之中,薑皎將肩頭都縮進熱水。

被水泡著,每寸肌理都舒展開,薑皎不禁發出一聲謂歎來。

什麽夢,都是胡說八道。

上回那次的夢,不也未曾實現不是。

她用帕巾搓著自個的手心,本就被熱水燙的通紅,這下紅的更透。

粘膩的觸感仿佛還沒有消散,薑皎的臉在水汽氤氳的作用之下,不爭氣的又紅起來。

閉上眼,想忘掉大蛇的模樣,但怎麽都揮散不去。

她想了半天的聖賢書,但終究還是無用。

經曆了無數的鬥爭,薑皎可算是知曉,這事是忘不掉了。

秋眸瀲灩,從前的慧黠如今都變成無奈。

她有氣無力的靠在浴桶旁,鬢邊兩縷發絲迎水波動。

“起身吧。”

薑皎穿上衣衫,思量起過兩日的事情來。

也不知石青的事情辦得如何。

可是越想,心頭想起竟然還是昨天見到沈隨硯時候的場景。

以及,幾場夢交織在一起。

她渾身打個哆嗦,朱唇微張,咬著後牙道:“變態。”

如若真如同夢中那般,就真與變態可沒有兩樣了。

第二日晚飯後,薑皎站在院中看樹藤開始向上攀爬。

石青從小側門處進來,見到的就是薑皎婀娜曼妙的身姿站在樹下。

月照之下,她黑發如瀑披在身後,抬眼時眸中都帶著星星點點。

聽見側麵處的動靜,薑皎回身。

見石青來,麵容上又恢複往日嬌俏的模樣,“進來吧。”

石青依命進到裏麵,彎下腰小聲道:“姑娘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

這算是近些時日來最好的消息了。

薑皎抬眉,眉眼中都摻雜著喜悅。

依舊溫聲細語道:“有勞。”

石青連將身子低的更低一些,“不敢承姑娘這句話,是小人應該的。”

說完薑皎沒多說什麽讓石青離開。

自個長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薑釀的這件事情,終於要被人知曉。

隻是看來,明日還需要一個大夫。

她腹中的孩子,是個棘手的。

薑皎沉眉,又吩咐榴萼幾句話,讓她務必要今晚辦妥,這才回房。

今夜月色醉人,想來定能睡個好覺了。

她躺在床榻上,慢慢進入睡夢中,等待著明日的到來。

第二日一早,才用過早飯,薑皎就見府中的婢女急匆匆的趕來。

行禮過後,焦急地對著薑皎道:“二姑娘快些去主院的前廳吧,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讓府中的各位公子還有姑娘都去。”

薑皎還在畫眉,聞言眉峰一挑,全是喜悅。

終於來了,想來定是看到書信。

但她並未表現的太過明顯,隻循著尋常的速度道:“省的了,我一會兒收拾妥帖就去。”

平日中,她對薑釀就不大關心,去的太早反而惹人懷疑。

於是薑皎緩緩從首飾匣中挑出幾隻簪子來遞給後頭的蔻梢。

蔻梢自是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不緊不慢的幫薑皎試著簪子。

外頭的婢女急得快要冒煙,這才終於看見小姑奶奶出來。

她連在前麵帶路,薑皎則是不慌不忙的在後頭跟著。

袖口中放著藥方,薑皎微微上揚唇角,就連發絲,都有著往日沒有的開心勁。

還沒到前廳,薑皎就聽見裏頭碎了一隻茶盞,“混賬東西。”

在心中暗自可惜著,為了薑釀,府上又少了一隻茶盞,多不好。

她緩步走進,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父親安好,母親安好。”

府中眾人都在,就連最小的九弟都在。

看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薑皎隻想著,一會兒孩童的耳朵,隻怕是要髒汙了。

眾人看向薑皎目光都帶著無法言說的意味來,尤其是薑宴,眉頭緊皺,滿臉都是生氣的樣子。

薑皎眼眸下垂,怯生生問,“不知是怎得了?”

腔調一出,她自個都有些不適應。

掐著掌心告訴自己,定要忍住才行。

薑翃重重坐下在椅子上,薑釀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周氏則是不停地拭淚,但卻不肯看薑釀一眼。

見無人回答,薑皎主動上前一步,“母親是怎得了?還有三妹妹,可是出了什麽事?”

不知這兩句話究竟哪一點激到薑釀,她過來抱住薑皎的腿,淚眼汪汪地抬頭看著薑皎,“二姐姐,你就饒恕我吧,不然我真的會死的。”

薑皎用帕子掩唇,“三妹妹何處此言,你我可都是家中的姑娘,如此的話,我怎能擔待。”

容顏上是焦急,但是看見薑釀摸著她身上的雲緞,薑皎卻隻想嗬斥道:將你的爪子挪開。

眼下自是眼前的事要緊,薑皎恬靜麵上全是慌張。

也是淚眼婆娑的看著薑翃,“父親,三妹妹這是何意?”

薑翃重重歎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薑釀又被嚇得朝周氏的身旁躲了一躲。

“你自個看吧。”幾封熟悉的信件又回到薑皎的手中,她動手接過。

拆開信,假模假樣地看著手中的書信,隻看一封瞬間就瞪大雙眸,“這是男子,給三妹妹的信?”

薑釀抖得更加厲害,薑皎將目光投向她。

薑翃看見薑釀的模樣,心也軟了不少。

他輕聲道:“螢螢,你先坐下,才病好,別再動氣。”

若說她現在還什麽都不知曉,自然是會生氣,但情況不同。

她乖順點頭,在外人看來就更加可憐起來。

周氏抖著聲音,看著薑皎,不知要怎麽開口說出來。

起先知曉的時候,她也是不相信的,沒想到還從釀釀的房中搜出信物來,這回就是不信也得信。

薑翃看著桌上散落的書信,看看薑釀,又看看薑皎。

他背手站起身,從前精神無比的樣子,如今也有些頹然。

音調逐漸低落下去,“釀釀書信來往的人,是崔氏侯府的崔端。”

薑皎手中的茶盞瞬間落下去,蹭的一下站起來,眼淚簌簌朝下掉,一手指著薑釀,一手不停的掐著自個。

真疼啊,真是太疼了,她有多久都沒這麽疼過了?

瑩白指尖顫顫巍巍,身形似有晃動,腔調都變得痛苦不堪,“三妹妹,我自知你從小就與我不對付,可你為何,要來搶我的未婚夫婿。”

說完她似是受不了打擊,一下朝後仰過去。

薑宴急忙將她接住,廳內亂作一團。

薑皎閉著眼眸,心中不斷冷哼。

還真是好大的一出戲要唱,普通人,沒點唱戲的本事,這事都讓別人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