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現在這樣的話語,顯然是要比平日之中薑皎聽到的那些酸詩靠譜得多。

皮相受之父母,自小薑皎就聽見許多人誇過她是個美人坯子。

又因她父親母親的身份,多少人都會捧著。

她也從未拒絕過。

生的美,與她而言,是件錦上添花的事。

她也知曉,自個有多美。

隻是,這些話聽多了,也就聽膩了。

但還是頭一次,有人對她說:若需要,他都在。

不知有著怎樣的心情,薑皎攥緊手中的帕子,隻是點頭。

沈隨硯能找到她找不到的東西,自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極有可能,他也並不似表麵那麽簡單。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好等先於沈隨硯假成親,等他身亡時求的和離書離開,那就不會多問。

這點自知之明,她從開始找上沈隨硯的時候就已經明白。

薑皎應下沈隨硯說的話,準備離開時,想想證據既然是沈隨硯找來的,那還是同他說下的好。

她聲調又恢複往常,但若仔細聽,還是可以聽見方才因那時激動哭出聲的鼻音腔調,“我準備,三日後,同父親說明此事。”

沈隨硯隻囑咐她,“二姑娘自個多小心。”

事情抖摟出去是不難的,但是如何讓父親不察覺是她,還要不經意間將證據給拿出來就不是一件易事。

她可得回去好好想想,以前上學堂都未曾如此用心過。

回去的路上,薑皎累的快要睡著。

想了一下午的事情,也並未想出一個好辦法來。

為何宅院之中的彎彎繞繞,竟然如此複雜。

薑釀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時也沒開口。

車廂中愈發地安靜,薑皎摸下袖中的東西。

誰能告訴她,這些事可要怎麽辦啊!

晚上回到房中,薑皎將東西給榴萼讓她放好,在浴桶中沒泡太久的就入睡。

第二日一早初醒,她淚眼婆娑的打個哈欠。

沒滋沒味的用著碗中的白粥,幽怨道:“從前我覺得,讀書學琴練舞就已經夠累,後頭漸漸長大,還要學著看賬本種種,好不容易都熟悉了,終於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想到竟還有這般的事。”

榴萼和蔻梢看見薑皎的模樣都忍不住地發笑。

將茶水放在薑皎的手邊,榴萼不免今日也俏皮起來,“姑娘現如今這些事就覺著煩悶不已,後頭若是嫁給五殿下,妯娌什麽的都是宮中貴人,又該如何?”

這話是打趣的話,但是卻說的在理。

她是想利用沈隨硯解決這些事情,但是沈隨硯什麽時候會病發就不好說。

屆時前麵的時日,她自是要同宮中眾人打交道。

薑皎無意識朝嘴中送口白粥,突然間搖搖頭。

等等,她這幾日,為何總是想這些。

她不過,就是想用沈隨硯渡過這個坎罷了。

薑皎用手敲下旁邊榴萼的頭,“不許胡說。”

不停的告訴自個,不要再想了,多想也不會有什麽好處。

靠在美人榻上,看著外頭樹枝輕晃,日頭隨著枝椏間隙不斷的變更。

薑皎摸上一旁的琴,飽滿指腹輕點琴弦,發出及其細微的聲響來。

她一隻手托腮,看著遠處發呆。

哎,本姑娘什麽時候也這麽畏畏縮縮起來,從前她可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啊。

但是好在一下午的時間並未白白的浪費。

直到晚飯時,她瞧見廚房的仆婦來送飯,十分眼生,突然間就有一念頭出現。

信件她讓人幫忙送至父親的手上,屆時不管找誰都不會太難辦。

藥方直接由她拿出來便好,隻說是她也去那家藥鋪抓藥,不想正巧撞見,再將自個說得楚楚可憐一些,事情就好辦得多。

父親多有屬官,每日信件也頗多,隻消找人偷偷將信件混入其中,這事就成了。

想到此方法,薑皎直接將事情交給石青去辦。

先前他什麽都未曾查出來,還是薑皎自個調查出來的,如今石青自然是想盡辦法來彌補。

他接過信件,跪在地上,“姑娘放心,小人必將此事辦好。”

薑皎也不是虧待人的,她靠在小榻之上,頭上隻留一根玉簪。

隔著簾幔,隻能聽見她如黃鶯嬌啼般的嗓音從內室中傳出。

微微一晃動,還能因得燭火,看見她曼妙的影子。

石青將頭低的更狠,聽薑皎說話,“你在府中一向是辛苦的,此事辦成,我會找個機會將你提到管事的位置上。”

榴萼又遞出去一袋子的銀錢,比上次的都還沉,“先前的茶水錢,姑娘體恤石青哥哥,有勞。”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管怎樣,石青都要幫薑皎幫事情給辦成。

他接過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銀子,磕個頭,“多謝姑娘賞識。”

走出靈曲院,石青不禁想著,二姑娘,當真是個好主子。

將石青給送走,薑皎靠在枕榻上。

榴萼蹲在薑皎身旁,小聲道:“姑娘如此相信石青?”

說到這,薑皎倒是有些小得意。

“以前讀書,總有一句話我記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覺得可合適?”

合適,當真是太合適了。

自從姑娘在上京中有了名氣,就多喜愛買些好看珍奇的物什。

她差點忘了,姑娘從前,也是個有才華的姑娘。

將事情都交待完,薑皎這回滿意地睡下。

可不知是不是太過放鬆,她竟然在夢中,又再次做了相同的夢。

這回不同的是,實實在在是二人成親的場麵。

但她還沒瞧見沈隨硯的臉,就看見他直直的朝自己走來。

他的腿,怎是好的?

薑皎嚇得不停結巴,“你你你——”

沈隨硯緩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不大,但是陣陣步伐的聲音卻都似踩在她心尖之上,心都在顫動著。

“夫人是看見什麽,嚇成這般模樣?”

薑皎登時大驚失色,他自個的腿,為何要問她?

可話還沒說出口,沈隨硯就已經走至近前。

不由分說地抵上薑皎喋喋不休的唇瓣。

薄唇在她朱唇上輕吸一口,酥麻的感覺瞬間傳上薑皎的身體。

她花容失色,秋眸都瞪大。

沈隨硯借著機會,舌尖鑽入她唇中,輕輕舔舐她上顎。

感覺更甚幾分,薑皎秋眸帶淚,手若無骨般攀著他肩頭,卻不能完全環抱住。

他要更近一步時,薑皎將他給抵住。

粗糲舌苔滑出她口腔中,薑皎從沈隨硯的黑眸中看見自個此時的樣貌。

鬢發散落,秋眸中沒了神智,紅唇更是不必說的腫脹。

沈隨硯啞聲問,“不想這樣,那我們換個方法?”

說完,她唇再次被堵住,但卻不是沈隨硯的薄唇。

薑皎登時睜大雙眸,他怎可,這般?

次日初醒,薑皎沒了上回的慌亂。

但是她想起在夢中看見的東西,那條蛇,怎會長成那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