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被笑廢材的小可憐
沈念滿臉失望的伸手摸過眼鏡店的櫃台,他雖然高度近視,但其實也是能看到物體形狀的,知道這些櫃台上麵真的沒有眼鏡,但還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確定一下。
然後就被簡元白帶著回到他們暫時待的地方了,“別難過寶寶,小爸一定會給你找到最合適的眼鏡的。”
讓小爸帶你找眼鏡,這輩子都看不到高清版的世界。
簡元白心虛,一心虛就下意識叫得親密些,他沒覺得有什麽,讓沈念一陣惡寒,“你別這麽叫我。”
“你隻是失憶了,又不是被奪舍了。”
“以前我和你的關係就很糟糕,現在我媽不在了,你沒有必要照顧我。”
簡元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番話說得感人肺腑:“我不管你怎麽想的,你是你媽媽留在世界上的唯一的至親,我就一定會替她照顧好你,因為我愛她,自然會愛屋及烏的照顧你。”
沈念麵無表情的從他手裏抽回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半天以前在超市問夫人是誰的人也是你。”
簡元白尷尬了一瞬,就憑借著良好的心理素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劉阿姨那麽一說,我就感覺我隱約想起了那種所愛的心情,這你能理解嗎?”
沈念沒說話,冷笑了一聲就繼續往前走,被他落在後麵的簡元白看著他的身影,突然開口道:“沈念,你要知道現在是末世,推開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前麵大步流星走路的人猛然一頓,轉過身來看向簡元白,“你威脅我?”
簡元白搖頭,認真的說道:“我隻是想保護你。”
沈念定定的看了他半分鍾,視線裏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這一刻他突然想看清,看清眼前這個人臉上會是何種神情。
兩個人回到原位的時候,吳天忍不住頻頻看向沈念,在聽到說眼鏡店奇怪的沒有任何一副眼鏡的時候,更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想開口,可他牢牢記得那幾滴擊穿玻璃和洗漱石台的水滴,滿臉不甘,最後隻得將話咽了下去。
簡元白看著席地就準備躺下的人,又看了眼靠坐在牆根的沈念,高度近視的沈念眼神看上去總有些落不到實處的空靈感,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靠坐在牆角時看上去就有幾分茫然的可愛。
還沒等簡元白說話,沈念就像心有靈犀一樣轉過頭來,“白淩辰,我不要睡冷地板,去給我找張床來。”
所有人都被沈念這種頤指氣使的使喚震驚了,他們想討好簡元白還來不及,沈念他怎麽敢。
劉嬸忍不住開口道:“沈念你也是,白先生忙裏忙外做了這麽久了,現在特殊時候,睡一下地板怎麽了,現在不是末世前了,你也該改改你的少爺脾氣了。”
沈念不理她,繼續對簡元白說道:“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
簡元白走近他,把人像抱寶寶那樣抱起來,讓沈念趴在他肩膀上,這個姿勢可以不碰到沈念傷痕累累的背,做完這些,他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想睡床可以,叫我小爸。”
他才不想頂著一個其他人的名字,可簡元白又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姓名,隻能折中選擇小爸。
沈念:“不睡了,放我下來。”
簡元白也不慣著他,就這麽抱著人坐下了,“要不然睡我身上,要不然叫我小爸,撒個嬌讓小爸給你找床來。”
他慢悠悠的補充道:“是從今天起一直睡我身上。”
沈念也是脾氣倔,簡元白這麽明晃晃的威脅,他一個從小沒受過什麽苦頭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少爺當然不會輕易接受這種威脅。
他故意動了動身子,將自己的重量大半都壓在簡元白身上,賭著氣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就—睡—你—身—上!”
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猶如連體嬰般的兩個人,劉嬸等人有些傻眼,這...這是不是有些太親密了。
簡元白靠坐在牆上,沈念橫著坐在他的腿上,身子側靠在他肩膀,嘴撅得能掛油壺,纖長如鴉羽的睫毛輕顫著,看得出來閉眼閉得不安分,就是在等簡元白腿麻了以後認輸。
但簡元白抱著人,是真的安安心心的在醞釀睡衣,沈念雖然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了,但這點重量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別說是這麽一會,就是幾天幾夜,簡元白都不會腿麻,所以他抱得很是安穩。
係統這時候在他腦海裏說話了:“你又不是他真正的小爸,沒必要這麽執著於這個稱呼。”
“就算讓沈念知道了你不是真正的白淩辰,你也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簡元白聞言條條有理的和他分析,“你想,小爸這是一個多麽天然的理由,我和沈念才見麵不到一天,以朋友的身份留下顯然很奇怪,但小爸就不是了。”
“照顧便宜兒子,不就是小爸爸的職責,雖然我之前確實不是他小爸,但現在是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他小爸。”
係統勸了兩句,說不過簡元白,就閉嘴不再開口,心想:它這可是勸過的,簡元白樂此不疲的要給自己套上一層背德的殼子,它也實在沒有辦法。
然後係統就愉快的準備看笑話,這麽幾個世界下來,它算是看明白了,簡元白感情道路上的絆腳石,那都是他親手搬運到路上去的,愣是一點沒有假手於人。
簡元白見係統不說話了,以為它是被自己說服了,便也沒有再開口,清空大腦裏雜亂的想法,準備睡覺。
他絲毫不知道,懷裏閉著眼的少年還憋著一股氣等著他認輸。
沈念感受著自己被陌生的氣息包圍,有點不習慣這麽近距離的親密,淺淡的不知名的香氣包裹著他,就像他被男人籠罩。
他的眼睫毛顫動得厲害,有心想開口,又不想認輸,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也越發的安靜,這種無聲的靜謐讓沈念能聽清抱著他的人平穩輕淺的呼吸,沈念錯愕的睜開眼,才發現男人已經睡著了一般。
傲嬌的小少爺哪能忍,他故意大幅度的轉身,閉著眼,佯裝自己睡著了,感受到男人醒過來,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他的後背,調整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的動作,沈念又莫名的有些窘迫。
就好像自己真的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了。
他無聲的在心裏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做出什麽舉動來。
第二天簡元白是被懷裏人的動作驚醒的,許是感覺到了寒氣,懷裏的精致少年更深的往簡元白身上擠,幾乎想要把自己整個埋進簡元白身體裏。
簡元白沒有動,皺著眉把人抱得更緊了些,沈念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在睡夢中哼哼唧唧的往簡元白脖頸上蹭,在臉貼上散發著熱意的皮膚時,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好暖和。
離得近了,簡元白才聞道沈念身上的一股玫瑰花香味,很淺淡,但是也很好聞,就像在清晨綻放的玫瑰還帶著一點晨曦的雨露,嬌豔芬芳。
“嘶,”王力搓著手臂醒過來,“怎麽感覺天氣越來越冷了。”
“每天早上醒過來,都要比前一天冷一些的感覺。”
現在本是六月末,正是進入盛夏的時候,天氣卻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王力的話讓劉嬸她們表情難看。
氣溫越來越惡劣的話,隻會讓普通人的生存更加艱難,而在座的除了簡元白,其他都是普通人。
現在隻希望溫度降低到一個臨界線就不會再降低了,不然......
劉嬸掃一眼縮在簡元白懷裏的沈念,真到了極端惡劣的情況下,這個人肯定不會再多管他們的,因為她們欺騙的話語以為自己是沈念的小爸就對沈念格外上心,看樣子這個男人也是品行不錯的,這種人,一旦讓他對你產生責任感,就輕易不會拋下你。
所以她必須得想一個辦法,讓這個男人厭棄沈念,轉頭對她和她兒子上心。
做飯打雜這些小事情很難打動人,特別是麵臨末世下生存危機的時候,所以這方麵的小價值劉嬸會做但不會指望靠這個就成功。
一般情況下辦法很難,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能做什麽。
幾個人開始插上電磁爐做飯,圍著一個小電磁爐愁眉苦臉,幸好現在全球都還沒有斷電,否則生存會更加艱難。
王力看著抱著人的簡元白,忍不住開口道:“白先生,我們今天是不是該啟程去S市了。”
簡元白聞言疑惑道:“去S市幹什麽?”
王力連忙解釋:“聽說S市建立了一個人類防禦要塞,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在往S市趕去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單獨很難生存,去S市的人類要塞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看向沈念,又道:“對沈少爺來說,S市的人類要塞也要更適合他生存一些。”
兩個人說話間,沈念被聲音吵到,也幽幽轉醒,意識剛剛清晰了些,就發現自己的姿勢。
他兩隻手牢牢的抱著簡元白的脖子,臉也貼在簡元白的頸側,蜷縮著身體,把腿藏在簡元白手臂下麵,還來不及因為一晚上擰巴成章魚似的姿勢而感到腰酸背痛,就因為過分親密的姿勢而紅了耳根。
沈念連忙從簡元白懷裏起來,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輕咳一聲故作鎮定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簡元白甩了甩手,活動一下身體,道:“說去S市的人類要塞去。”
他的動作讓沈念臉更紅,早就忘了是因為賭氣才在簡元白懷裏睡了一晚上的,滿腦子隻有把別人的身體壓麻了,不敢看簡元白,視線遊離著:“嗯...”
沈念離了簡元白,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天氣似乎又冷了些,他搓了搓短短幾分鍾之內就變得冰涼的手掌心,有些憂心忡忡,末世來臨的第五天而已,六月尾巴正是進入盛夏的時候氣溫就低到了這種程度。
一個好消息是他似乎暫時沒有因為傷口而被感染變成怪物的征兆,一個壞消息是作為普通人的他看不見什麽生存的希望。
沈念吃著加熱過的罐裝八寶粥,一邊偷偷瞟一眼簡元白,他現在的最優選擇無疑就是討好簡元白,讓簡元白能帶著他活下去。
但是,哪怕沈念麵上不顯,心裏也是驕傲的,他不想一輩子依附旁人,成為菟絲子一樣的存在,再者說,父母愛人有時也尚不可靠,他又怎麽能保證一個跟他沒有一丁點血緣關係的所謂小爸會保護他一輩子。
沈念吃著吃著默默歎了口氣,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過了飯,幾個人在商城裏找了些衣服套上,這才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王力看著背著一大口袋東西的簡元白,積極的說道:“白先生,背包交給我背就好了,我力氣大。”
簡元白搖了搖頭,避開了他的手,淡淡道:“我來就好。”
王力的討好落了個空,也不尷尬,訕笑兩聲不再提,劉嬸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一點小小的極具替代性的討好是不會被這個男人看在眼裏的。
她視線飄過沈念,心裏有了個計劃正在默默成型。
六月盛夏,一行人走在街上,除了簡元白穿了個低領黑色襯衣其他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兩個季節。
沈念邊走邊對著手上哈氣,太冷了,他都穿上加絨衛衣了還是冷,這種冷不像是僅憑穿衣服就能抵禦的,而是那種從身體裏湧出的冷一般,讓人冷得打顫。
空氣中的灰色霧靄般的東西更濃了,天空的能見度比昨天還要低,走在路上前麵灰蒙蒙一片,沈念本來就看不清楚,這下更是抓瞎,心裏想要找到合適眼鏡的需求也不由得急切了些。
簡元白想也沒想,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凍得像塊冰的手握進了手心裏。
沈念一愣,嘴硬道:“我不冷。”
簡元白從昨天就見識到了沈念有多倔,疼了不說,眼淚都在眼眶打轉了還非要說不疼,寧願腰酸背痛以別扭的姿勢睡一晚也不願意開口叫他一聲小爸,現在手都凍成冰了,還要說不冷。
天塌下來了都有沈念的嘴頂著。
他也不多爭辯,直接道:“沒說你冷,能見度這麽低,不牽著怕你撞柱子上。”
有了台階下的沈念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簡元白則在心裏對係統說道:“我學會怎麽帶孩子了。”
係統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字音:“en?”
簡元白:“十七歲,正是叛逆,得順毛捋。”
緊接著他說道:“以後我和我老婆有了孩子,我一定能是個好爸爸。”語氣還有種莫名的驕傲。
係統:......
簡元白的腦子裏,一天天究竟在想什麽?
它忍不住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有了老婆也不會有孩子。”
“但你可以把老婆當孩子養,還能讓老婆叫你爸爸。”
簡元白表情古怪了一瞬,像看到了什麽變態一般,然後語氣帶著幾分嫌棄的說道:“統啊,人工智能都像你這麽變態的話,我覺得你所在的那個世界可能有點堪憂。”
哈?
哈???
係統驚了,到底是誰變態啊!!正在玩這種play的不就是簡元白自己嗎?!
它重重的強調道:“我說你,變態的是你。”
簡元白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和語氣,義正詞嚴的說道:“怎麽可能,我什麽品格?”
“你汙蔑我的人品。”
係統一言難盡,想到那些世界裏的爸爸、姐夫、小叔、還有現在的小爸,發出了一聲靈魂質問:
“你的人品....還需要汙蔑?!”
簡元白其他地方的人品沒得說,但是癖好這方麵,髒得已經沒有任何能讓人汙蔑的餘地了好嗎?
能不能不要給自己加這麽厚的濾鏡了!
一人一統達不到意見的統一,不歡而散。
等到一行人終於找到一輛沒有鎖門且能夠容納他們這麽多人的車時,就發現坐在後座的簡元白臉色不太好看,垮著一張批臉。
王力自覺的坐在了駕駛位上,打開了空調加熱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從鏡子裏看到簡元白的臉色,還沒等他開始問,就聽見劉嬸問道:“白先生,你這是怎麽不高興了?”
她現在的關注重心都在簡元白身上,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兒子的不對勁,反倒是簡元白一有什麽情緒,她就能準確的捕捉到。
簡元白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事。”
劉嬸卻猶豫再三的看向沈念,然後好心似的開口:“沈少爺,現在車裏有空調,要不還是把手放開吧,白先生也是人,這麽糟糕的壞境,要是感冒了就不太好了。”
她話裏話外都在說著沈念的不體貼,很低級的挑撥離間,沈念懶得跟她多說,直接抽出了手。
見簡元白沒有反應,劉嬸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不要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幾個人坐的是一輛麵包車,簡元白和沈念坐在中間,最後麵坐在劉嬸母子兩,那個話少得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的短發少女反而隻能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灰蒙蒙的天氣裏麵開車,王力駕駛得很小心,也害怕路上遇到了什麽怪物,為了趕路,幾個人中午也沒有下車,就在車上吃了點東西。
等到天色暗了下來,才找了一棟居民樓打算暫時休整一下。
簡元白隨便選了居民樓裏的一戶人家走了進去,剛暴力打開門,迎麵就撞上了一個滿頭長著藤蔓的“人”。
它已經看不清五官了,粗壯的樹枝枝丫從它眼睛中伸出來,撐爆了眼球,眼眶也因為足有手腕粗的樹枝撐裂。
幹涸的血跡像一道道紅色的猙獰傷疤掛在它臉上,樹枝的根部一圈紅色無聲的訴說著慘痛。
它的嘴巴張得很大,一根根的綠色藤蔓從嘴裏伸出來,如同綠色的扭曲的蛇,朝著簡元白襲來。
簡元白身後的所有人都驚得齊齊後退了一步,除了沈念。
在其他人恐懼的想要逃跑時,就看見簡元白輕描淡寫的拍了拍眼前這個怪物的肩膀,“你好,借你家用用。”
劉嬸等人的表情都變得驚恐和難言,跟怪物說話的簡元白在他們看來就像是腦子秀逗了,怪物要是能聽懂話,它還叫作怪物嗎?
就在他們心裏這樣想時,就見怪物的枝椏和藤蔓劇烈抖動起來,哆哆嗦嗦的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在簡元白踏進房門時,它卻直接看也不看劉嬸他們,奪門而出。
逃跑的速度之快,像是怪物不是它,而是它遇到了怪物一般。
簡元白毫不在意門口看傻的其他人,對著沈念說道:“來,我看看你背上的傷口怎麽樣了。”
沈念點了點頭,自然而然的走進房門,和他們兩個的淡定相比,劉嬸他們的不淡定仿佛不像正常人一樣。
最後他們還是戰戰兢兢的跟著走進了屋子,門鎖被簡元白暴力破壞掉了,王立就搬了幾件大型家具把門口堵住,而劉嬸和短發女生則照例開始做飯。
吳天則臉色陰沉的坐在一旁,兩頭都沒有幫忙。
廚房裏,她們運氣不錯,在冰箱裏找到了保存得比較好的蔬菜,還有一塊凍得梆硬的臘肉,短發女生很驚喜,“我們今天可以不用吃方便麵了。”
劉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兩個人便各自開始分工,劉嬸做著飯明顯心不在焉,她滿腦子都是簡元白剛剛輕飄飄的拍肩就能讓那個怪物戰戰兢兢的讓路的場景。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超市裏也是這個男人一踏進門,那個長著尾巴的怪物就跑,雖然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異能是什麽,但是兩次情況無一不在用事實說明這個失憶了的男人很強。
她需要牢牢抓住這個人,才能讓自己和兒子在這個亂透了的世界活下去。
手指上的刺痛讓劉嬸回過神來,正在盛飯的短發女生看到後驚呼了一聲:“劉嬸,你切到手了。”
“怎麽切蔥也能切到手,小心一點啊劉嬸。”
劉嬸幹笑兩聲:“沒事,就是剛剛被嚇到了。”
她看著短發女生,突然道:“妹子啊,你能幫我去找找這屋裏有沒有創口貼嗎?”
“你看我這個血。”
短發女生點了點頭,轉身就出了廚房翻箱倒櫃的找著創口貼,她的舉動引起了王力的注意,便問道:“怎麽了,在找什麽?”
“劉嬸的手被刀劃傷了,我想找找有沒有創口貼。”
王力聞言也跟著一起找了起來,坐在椅子上的吳天聽到受傷的是自己媽媽也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廚房裏,劉嬸提心吊膽的往廚房門口張望好幾次,將一個膠囊掰開,把裏麵的粉末少量的倒入了一個碗裏。
然後小心翼翼的又將膠囊扣上,揣進了自己的衣服裏,裝著無事發生一般將切好的蔥花灑進菜裏。
土豆燒臘肉,清水煮菠菜,這樣的菜稱不上豐盛,但在末世來說也算是不錯,短發女生端著菜出來以後,劉嬸也端著兩碗稀飯走出了廚房,首先出來的兩碗一定是要先給簡元白和沈念的。
本來是最先遞給簡元白,但簡元白會遞給沈念,所以現在劉嬸都會先給沈念,幾個人當中不出力也不出人的沈念反倒成了最先端碗的人。
吃飯時,劉嬸笑著說道:“小姑娘,還沒謝謝你給我找的創口貼,在超市遇到你到現在了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短發女生笑了下:“不用謝劉嬸,你叫我蘇蘇就好了。”
劉嬸拉著蘇蘇就開始嘮起了家常,說道家裏人時,蘇蘇情緒有些低落,搖了搖頭不願意多提,她的態度感染了其他人,這場畸變的末世來臨這麽多天,死得人不會少,她們走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幾個活人。
各自的家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隻有簡元白和沈念麵色如常,該吃吃該喝喝。
這個房子有兩個臥室一間客廳,簡元白和沈念一間,剩下的一間王力本想說讓蘇蘇和劉嬸睡,誰知劉嬸心疼兒子,硬是拉著蘇蘇要睡客廳的沙發。
蘇蘇本就是半路加入這個隊伍的,自然不好意思多說什麽,也就同意了,王力見吳天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客臥,他再推辭也沒有任何作用,幹脆也跟著進去了。
簡元白找出一床疊在衣櫃裏的幹淨床單換上,站在一旁的沈念則道:“我要洗澡,你先洗嗎?”
“我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了,下一次洗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
簡元白當然沒有什麽和他搶先的意思,試了下熱水能用以後,積極熱心主動的說道:“要小爸幫你洗嗎?”
“你眼睛看不見,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簡元白問得認真,沈念聽得無語,“我隻是高度近視,不是瞎子。”
看著在他麵前關上的浴室門,簡元白無辜的摸了摸鼻尖,第一次當人小爸,這個親昵的度真的很不好掌握。
浴室裏的熱水劈裏啪啦的打在身上,沈念脫了衣服後冰冷的身體稍微有些回暖,走出浴室後,失去了填滿房間的溫暖水汽,他頓時冷得打了個哆嗦。
他一邊吹頭一邊冷得發抖,手上的電吹風都跟著搖搖晃晃,看得簡元白好笑不已。
簡元白走過去,手放在沈念頭上揉了揉,剛想問他幹什麽的沈念就驚訝的發現自己還在滴水的發梢已經變幹了。
耳邊傳來男人含笑的聲音:“噓,不要告訴別人。”
“一點小能力而已。”
沈念想說謝謝,又看不慣他得意的樣子,淡淡的開口道:“我告訴別人什麽,說你是個人形電吹風?”
“對了,謝謝電吹風。”
簡元白啞口無言,看著身後仿佛有翹起的尾巴般的沈念動作迅速的上了床。
他哼笑一聲,沒和小朋友計較,自己則轉身去了浴室。
實際上,躺在**的沈念很不好受,**冰涼的一點熱度都沒有,無孔不入的寒氣讓他感覺自己睡在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上,自己則是快要被凍僵的石雕。
等簡元白洗完澡上了床,就感覺到躺在一旁的人小幅度的,一點點的向他蹭過來。
他的手臂貼上了另一個人的手臂,那個人沒動了。
很快,似乎還是很冷,半個肩膀壓上來了。
簡元白冷不丁的開口:“現在我是什麽?電暖爐?”
沈念一僵,癟著嘴默默的往旁邊挪開。
片刻後,他期期艾艾的靠近簡元白,可憐巴巴的說道:“小爸,我錯了。”
簡元白:“我不是電吹風了?”
黑暗裏,沈念的嘴巴撅得可以掛油壺,聲音卻又軟又粘:“什麽電吹風,小爸怎麽會是電吹風。”
他絲毫不知道,簡元白的視力能讓他在夜晚把沈念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簡元白也不揭穿,伸手將人抱在懷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
沈*能屈能伸*念甜得想吞了一口袋糖,“晚安小爸。”
他被人抱著睡得香,外麵客廳裏的人輾轉難免,昨天還靠在牆上睡覺,今天睡在沙發上都覺得冷得刺骨,一天一個溫度,這樣的世界簡直不給普通人活路。
劉嬸忍不住開口抱怨道:“這家人,什麽窮鬼,空調也不裝,冷死人了。”
“這個世道,怎麽突然就出現了什麽畸變,什麽汙染物了,明明一個月前我還能待在別墅裏看著電視劇,現在,過得是什麽日子啊,死了算了。”
蘇蘇聽了幾句,開口勸道:“劉嬸,睡吧,越說越精神,到時候天亮了都睡不著。”
“抱怨也沒有任何作用的,劉嬸。”
劉嬸不高興,又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這才安靜下來,兩個人迷迷瞪瞪的還沒有徹底睡著,就聽見主臥傳來了動靜。
主臥的燈打開了,燈光從門縫泄露出來,劉嬸看到以後連忙起來敲了敲門問道:“怎麽了白先生,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蘇蘇也坐了起來,看沒有人開門,多少有點擔心,起身也站在了門口,不過稍微站得後麵了些,落後半步在劉嬸身後。
敲門沒有反應,劉嬸又敲了敲門,“白先生?”
門唰的一下在兩個人麵前打開,簡元白臉黑得嚇人,沉聲道:“找一找這家人備的有沒有治反胃惡心的藥。”
劉嬸和蘇蘇慌慌忙忙的找了起來,幾個人的動靜也讓隔壁房間的兩個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王力也跟著一起找了起來,吳天則是被劉嬸拽了一把,才開始不情不願的裝模做樣的翻找。
她們什麽都沒找到,空手進了簡元白房間,才發現了什麽。
沈念慘白著一張臉,捂著肚子,顯然是剛剛吐過,簡元白將水遞過去,他喝了一口以後又衝進了廁所。
這時候,吳天突然開口道:“是不是傷口被感染了。”
“被汙染物感染的症狀之一就是嘔吐,感染是有潛伏期的,現在出現症狀也正常。”
他這樣一提,其他人臉色頓時大變,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退。
簡元白冷眼掃他一眼:“嘔吐就一定是感染嗎?”
“吃過什麽,受涼,都有可能導致嘔吐不知道嗎?”
作為做飯的人之一,蘇蘇小聲開口道:“可是,我們晚上大家都是吃得一樣的東西。”
言下之意就是怎麽大家都沒事,就沈念一個人有事。
劉嬸心裏直打著突突,她是給沈念下了藥,那藥是她在藥店裏的時候拿的,治自己心悸的,混著其他藥吃沒有問題,但是單獨吃就容易腹痛,嘔吐。
可她劑量下的少,沈念不應該這麽快就有反應才對啊。
原本她想的也是找一個機會裝作不要命的救一次“白先生”,留下好的印象,再適時的讓沈念嘔吐,營造出他被感染的了的假象。
現在...那點劑量下,沈念吐得這麽厲害,該不會是...真的被感染了吧。
她心猛地一跳,害怕得又退了一步。
五個人麵露恐懼和敵視,事到如今,劉嬸幹脆和她兒子一唱一和起來,“是啊是啊,白先生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萬一...”
王力也忍不住開口:“我覺得趁現在沈念還沒有變成怪物,把他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裏比較好。”
他沒好意思說直接趕出去,隻是說將人單獨關著。
蘇蘇站在一邊,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有說什麽,而是縮了縮肩膀,又往後退了一點。
等沈念吐完出來,就看見已經退到門外的五個人警惕的看著他。
吳天看著麵色慘白的沈念,語氣帶著濃濃的敵視:“沈念,你已經被感染了,要是有點良知,我勸你最好自己離開這裏。”
劉嬸則道:“白先生,你不要再靠近他了,他現在已經是汙染物了。”
簡元白一直沒說話,此時則攔腰抱起了沈念,“走,我帶你去找藥。”
可有五個人組成一道人牆,齊齊將他攔住了,吳天見識過簡元白的厲害,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點,劉嬸和王力成了主力軍。
“白先生,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王力也道:“我們五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難道就能放任我們不管?”
“你不能這麽冷血。”
“隻是把沈念關起來看看情況而已,如果他沒有變成怪物 ,我們誰都不會拿他怎麽樣。”
簡元白突然笑了,“拿他怎麽樣?”
“你們還想拿他怎麽樣?”
“你們五個的命,跟我有什麽關係。”
“白先生!”
劉嬸突然一把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說道:“他沈念是人,我們五個人就不是人了嗎,他注定要變成怪物,我們五個才是值得你救的人啊。”
“況且,況且,沈念他。”
吳天突然開口打斷她,“沈念,你一個高度近視失去眼鏡如同廢物一樣的人,現在還被感染了,究竟憑什麽能夠心安理得的看著這一切?”
“你難道不覺得恥辱嗎?”
係統此時在簡元白腦海裏叮咚響了一聲:“請讓龍傲天說出龍傲天台詞,要求,情緒飽滿有力,聲音鏗鏘高亢。”
“台詞:你是哪門子的垃圾?現在情況尚且不明,我是龍是虎還輪不到你質疑。”
簡元白看一眼懷裏麵色慘敗如紙快要暈過去的沈念,又看一眼麵前虎視眈眈的五個人,對著係統問道:“這破台詞,非說不可?”
係統強調:“非常重要,一定要說,而且要讓吳天聽到。”
二十分鍾後,五個人麵色比躺在軟墊上昏睡的沈念臉色還要難看,他們脖子上套著一個還在循環流動的頸環一樣的半透明的水環,吳天的脖子上還在流著血,被劉嬸小心翼翼的噴上了藥。
看著兒子脖子上的傷,劉嬸再也忍不住恐懼和憤怒,脫口而出:“你根本不是白先生,沈念也根本不是你的繼子,你不用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媽!”吳天壓著驚怒低吼一聲,在劉嬸投過來的視線中,略顯頹然的說道:“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我早就告訴過他了。”
原本看著沈念的簡元白抬眸看向劉嬸等人,他的眼神很冷,帶著威脅:“你們應該慶幸沈念昏過去了,否則...”
“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心裏要明白,懂嗎?”
緊接著簡元白又皮笑肉不笑的嚇他們:“本來我隻想帶著沈念去找藥,你們非要讓我留下和你們共進退。”
“現在好了,沈念要是沒事,那皆大歡喜,沈念要是變成怪物了,那你們就是口糧。”
“放心,在沈念肚子裏的共進退,那也是共進退。”
五個人盯著簡元白,心如墜冰窟,隻感覺他比那些怪物還要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