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被笑廢材的小可憐
沈念醒過來以後,神智清醒,身上也沒有出現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劉嬸小心翼翼的問道:“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簡元白沒有說話,沈念看著五個人脖子上流動的水環,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這是?”
“他們太擔心你的安危了,所以在這裏守了一晚上。”簡元白麵不改色的說著瞎話,轉眼看向劉嬸等人時,劉嬸頓時改口:“對對,你瞧我,急得糊塗了,念,沈念啊,你怎麽樣了?”
王力也跟著開口道:“沈少爺你沒事吧。”
蘇蘇表情有些歉疚,怯懦的說道:“你還好嗎?”
吳天滿臉不甘眼神裏還有著藏不住的恐懼,道:“你醒了。”
沈念昏迷前,記得清清楚楚眾人的態度,從昏迷中醒來,世界好像變天了一樣。
他拉住簡元白:“你做了什麽?”
簡元白輕描淡寫道:“小事,我也是沒辦法,隻能按照他們的想法來。”
這五個人,劉嬸和吳天自私且壞,王力自私,蘇蘇存在感不高,還有些良心廉恥,但這點良知不足以讓她堅持自我,在生存前還是會選擇無聲的跟在劉嬸他們身後背棄良知。
人性如此,簡元白也無意多說什麽,但是顯然這些人對他的了解不夠深,以為他是什麽救苦救難的聖父。
可笑,他又不是什麽慈悲為懷的聖人,更沒有保證他們活著的義務,對於簡元白而言,他們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遇到危險,能救,但不是救了以後就代表著這些人捆綁在了自己身上,變成了自己的義務。
雖然簡元白沒有詳細的解釋,但沈念也看得出來大概發生了些什麽,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見簡元白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別亂跑,那個水環離我二十米遠就會爆炸。”
他這話一出,劉嬸等人的臉色頓時慘敗如紙,什麽話都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的退出了這個房間在外麵等著。
沈念:“昨晚,他們都害怕我變成怪物的時候,你不怕我嗎?”
“不怕。”簡元白說道:“你變成汙染物了,我也會守著你。”
沈念看得出來,簡元白是認真的,他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沈念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見簡元白繼續說道:“而且,說實話。”
“你變成汙染物了,應該是你害怕我才對。”
沈念:......
他回想了兩次怪物看見簡元白的反應,無法反駁的覺得簡元白說得有道理。
沈念抿了抿唇:“不管怎麽樣,都謝謝你。”
簡元白語氣深沉:“道謝,得拿出誠意來。”
沈念第一次聽到這麽直白的要感謝的,雖然錯愕,但也還是很爽快,“你說。”
簡元白清了清嗓子,道:“出去對著吳天說:你是哪門子的垃圾,現在情況不明,我是龍是虎還輪不到你質疑。”
僅僅是轉述,他都感覺到這句話的可怕殺傷力,簡元白難以想象,這種台詞沈念怎麽說得出口。
但是係統說這就是龍傲天台詞,所以沈念說起來應該是輕車熟路,毫無難度的吧。
簡元白這樣想著,卻發現他這話一出,沈念沉默了長達三分鍾,診所簡單隔出來的病床間安靜得讓簡元白忍不住開口道:“沈念?”
沈念麵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我能知道,為什麽要說這種話嗎?”
簡元白:“你昏迷前吳天堵著門羞辱你,作為龍,”
他險之又險的生硬改口:“你怎麽能不反擊回去?”
沈念問道:“我不想反擊,他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
這話,很龍傲天,簡元白心裏想著,嘴上也道:“所以你更需要把跳梁小醜摁下去,不然你的麵子往哪擱?”
就是要麵子,才說不出來這種話啊,十七歲最是好麵子的時候,沈念又從小被寵慣著長大,現在冷不丁的出去在吳天麵前神神叨叨說兩句,麵子裏子都丟完了。
沈念:“我可以不去嗎?”
簡元白:“不行,一定要去。”
沈念著重語氣又確認了一遍:“必須要去?”
簡元白:“必須。”
“其實,我覺得也不用謝你了。”沈念突然改口道。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簡元白,又指了指自己,“我們兩個是什麽關係,你是我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我的小爸,你救了我,對我們的關係來說需要道謝嗎?”
不等簡元白回答,沈念就搶先開口道:“不需要,道謝,都是玷汙我們之間的親情。”
“你如果救我是貪圖回報,那你怎麽對得起我媽的在天之靈?”
高帽子一頂接著一頂的往簡元白頭上砸,沈念說完,他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就直接下床走出房間,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道謝的事情留著以後做也不遲,總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能讓沈念還這個情,丟臉到社死的話,誰愛說誰說。
徒留簡元白一個人留在空空的診所病床間內目瞪口呆,“係統,這個世界的龍傲天是不是被掉包了?”
“他不願意說台詞怎麽辦?”
係統:“沒掉包,想辦法,話得說。”
這個世界沈念有些驕縱,還未被打磨,光靠感謝這種理由就讓沈念老老實實說台詞顯然是不行的。
它把自己的想法和簡元白說了說,簡大聰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感謝不行,威脅還不行嗎?
於是看著沈念走出來的眾人眼睜睜看著沈念又被簡元白帶走了,走時臉色不太好看,讓一幹人心也提了起來,生怕殃及池魚。
簡元白的手在沈念脖子上一點,一個同款水環就出現在了沈念的脖子上。
“要麽說,要麽死。”
這回輪到係統看得目瞪口呆了,“不是,你一點不鋪墊的?”
“你先後的性格轉換也太快了吧,這樣一看就有問題啊。”
簡元白倒是很自信,“能有什麽問題,誰不怕死。”
“你動手吧。”平靜的四個字配合沈念閉上的眼睛,給簡元白看傻了。
係統:“哦豁,翻車了。”
什麽叫騎虎難下,什麽叫進退兩難,簡元白在這一刻明白得清清楚楚。
沈念等了半天,沒動靜,睜開眼看向簡元白,依舊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人影,他有些煩躁,卻忍著沒有說話。
他想得很簡單,隻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沒有聽從“白淩辰”的,“白淩辰”就突然性情大變要殺了他。
沈念隻在一種人身上見過性情改變如此突兀的情況,擁有病態控製欲的人。
“白淩辰”很有可能就是把自己看成了他的所有物,他允許的範圍內,自己可以拒絕,但一旦觸及到他的點,他的就會勃然大怒。
如果自己為了一次求生而妥協,那麽在這種普通人完全難以生存的情況下,他就會妥協無數次,最後變成毫無尊嚴搖尾乞憐的狗。
驕傲如沈念,絕對不允許自己落到那種境地,他本就該在超市死掉,多活了這麽兩天,他也不虧。
沈念漂亮的眉眼間滿是不耐和厭煩,他討厭突如其來的末世,要忍受奔波、忍受惡心難看的怪物、忍受吃難吃的飯菜,忍受惡劣的天氣、忍受每天不停的趕路導致的腳痛。
一切都讓他討厭。
然後,他就聽見簡元白說道:“你不怕死,那你也不怕變成怪物嗎?”
“我讓你說這種台詞,是我可以從言語中汲取力量,你被汙染了,我需要靠你自身的力量來幫助你清除這種汙染。”
簡元白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是我的異能之一,我能幫你逐漸清除汙染,但汙染在你身上我也隻能靠從你身上汲取的力量來完成。”
他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苦笑了一聲:“不然,我也沒有必要非要強迫你說那種話不可。”
“因為知道說出來很匪夷所思,所以一開始我才沒有說,但沒想到你這麽抵觸。”
沈念的表情變得幾分懷疑,幾分錯愕,幾分猶豫,一時間表情複雜極了。
簡元白又繼續道:“你看不見你背上的情況吧,傷口已經在長毛了。”
“你有可能會變成一個渾身長滿醜陋毛發,尖嘴猴腮的怪物,沒有理智,會吃人肉,會發狂,這樣你也不介意嗎?”
沈念五官都要皺到一起去了,嘴巴緊緊抿著,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摸向自己的後背、
簡元白替他撩起了衣服,手快速的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貓爪,往沈念指尖摸去的地方彈了些絨毛。
毫不意外的,沈念摸到了一手貓毛,他看不清手上的毛,但觸感不會騙人,托著輕飄飄的幾根金燦燦的貓毛的手抖得像托著千金重物。
沈念小心翼翼的,帶著幾分膽怯的問道:“這毛,是什麽顏色的?”
簡元白垮著一張小貓批臉,昧著自己沉重的良心說道:“灰色的,看著像老鼠毛。”
沈念回想了一下老鼠什麽樣子,又想象了一下自己畸變成老鼠的樣子,兩個字說出了壯士斷腕的沉痛:“我說。”
這時係統在簡元白腦海裏驚了:“你怎麽會變成貓?”
簡元白:“我本來就是貓啊,金色的,而且我好像是汙染物來著。”
係統:....你不要用這麽平靜的語氣放出這麽可怕的話啊。
“你怎麽知道你是汙染物。”
簡元白:“看到那些汙染物的時候,就是,心裏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
“你想想看看我的原型嗎?”
係統想了想那些長相奇奇怪怪有點惡心的汙染物,婉拒道:“不了吧。”
在沈念做好心理準備起身出門時,跟在他身後出去的簡元白在一瞬間變回了原型。
一隻金燦燦的稱得上藝術品般的漂亮小貓。
金色的貓爪子往前邁了一步,又在落地的那一刻變成了寬肩窄腰長腿身材比例絕佳的男人。
係統失聲驚道:“元寶?”
簡元白在它麵前出現過很多種形態了,有金色的毛球團子,變成黑色的貓,蛇,但這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係統麵前。
金燦燦的,一隻跟係統有九分相似的貓崽,唯一不像的,是沒有翅膀。
簡元白婉言表達不滿:“雖然我是金色的,但也不用從元白給我改名元寶。”
係統已經沒有心思跟他說這些了,敷衍了兩句,默然無語的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沈念走出房間以後,看著齊刷刷盯著他的五個人,黑著一張臉對著吳天說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吳天:“有什麽話你直接說,我憑什麽跟你過去。”
簡元白站在沈念身邊,隻簡單的說了兩個字:“過來。”
劉嬸著急的說道:“白先生,有什麽事你就衝著我來,我兒子他還小啊。”
簡元白淡淡道:“隻是跟他說兩句話,要不了他的命。”
房門在眾人眼前關上,有簡元白在,吳天還是很發怵,麵對沈念,又不想輸了氣勢,隻能強撐著道:“有什麽你就說吧。”
沈念嘴唇動了動,吳天:“你說啊。”
“你運氣好,在這種時候還能遇到靠山,想對我說什麽你直說好了。”
沈念滿臉的不耐煩:“說完了,你沒聽到嗎?”
“什麽耳朵,滾吧。”
吳天:......
什麽意思,把他叫進來,就是為了在他麵前演一場默劇?
他正要走,就聽見簡元白說道:“不行,說出來。”
簡元白沒發話,吳天走不了,看著黑著一張臉的沈念和一旁像監工一樣認真嚴格的簡元白,吳天滿腦子問號,究竟是要說個什麽這麽慎重。
沈念深吸了口氣,眼一閉心一橫,“昨天晚上你說我是什麽廢物是嗎?”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又是哪門子的垃圾?情況尚且不明的時候,我是龍是虎還輪不到你來質疑。”
“好了,滾吧。”
你他媽!
吳天臉漲得通紅,是氣的,大張旗鼓的叫他進來,就是專門為了羞辱他,他恨得牙癢癢,卻毫無辦法,隻能屈辱的在簡元白的示意下走出這個房間。
他走得快,自然也沒有看到,沈念的臉也紅了,是羞的,咬牙切齒的對著簡元白說道:“可以了吧。”
簡元白轉頭對著係統:“可以了吧?”
係統:“這次沈念暈過去了沒辦法,下次盡量讓他在第一時間,在人前說出來。”
簡元白轉述:“勉強可以,下次要在其他人麵前說。”
其他人麵前?沈念頓感眼前一黑,前途無光。
簡元白解釋道:“對抗汙染,它不是一次就可以的,人的信念其實也是力量,你懂嗎?”
沈念:“我不想懂。”
簡元白緊急時候扯出來的理由糊弄住了沈念,現在自然要裝模做樣的給沈念治療。
他讓沈念抱著椅子靠背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然後撩起了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後背。
沈念:“你快點,很冷。”
簡元白將手放上去,一遍遍在沈念的脊背上遊走,他手指的溫度對於暴露在冷空氣中的沈念的後背來說稱得上滾燙,為了不弄疼那些傷口,他的動作又很輕。
這種又輕又癢又燙的感覺讓沈念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好似集中在了簡元白手上,能清楚地感覺到那雙手的每一次動作,每一寸移動。
太怪了,怪到讓沈念忍不住開口:“好了嗎?”
簡元白:“好了好了,馬上了。”
他裝模做樣的收一次尾,放下衣服後說道:“你背還挺好看的,要是沒這麽多傷口,拿來拔罐應該很不錯。”
沈念:“沒有人是這樣誇人的。”
簡元白發出疑惑的一聲字音,“你說我不是人?”
“出去吧,”沈念默默轉移了話題:“還要去S市的要塞。”
他們走出房間以後,簡元白對劉嬸他們說道:“你們可以走了。”
隨著他的話,劉嬸等人脖子上的水環不翼而飛,劉嬸驚喜的摸又摸,拉上吳天就想離開。
誰曾想,王力竟然開口道:“白先生,我還是想跟著你們可以嗎?”
他有些著急:“我力氣大,能打雜,不需要你多關照我,就讓我跟著就可以了。”
王力想過了,平時這個“白先生”還是很好說話的,昨天晚上也沒有真的殺了他們,現在還放他們走。
跟在“白先生”身後,活下來的概率比他自己一個人出去顯然大多了。
劉嬸一把拽住他:“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他,”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了簡元白一眼,壓低了聲音,“你就不怕他殺了你?”
“再說,再說沈念很有可能被感染了,到時候....”
到時候她們可就是沈念的口糧了。
王力搖頭不回她的話,而是幹脆跪在了地上,“求你了,白先生。”
簡元白本來不想答應,但一聽白先生這三個字,心裏有了些許想法,他偽裝小爸的事情還需要有人幫著打掩護,便道:“隨你。”
最後除了王力,蘇蘇也跟著一起走了,劉嬸猶豫了又猶豫,看到自己兒子脖子上的傷口,還是被簡元白整怕了,她也實在擔心,沈念被感染成了怪物,簡元白不會殺了沈念,反而會對她們下手。
看著已經走遠的人,劉嬸拽了一把吳天,“兒子,咱們走。”
吳天神色陰鬱的摸了一把臉,“我們去哪?”
劉嬸:“先找一輛車吧。”
她是會開車的,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去找個車,“最好找一找有沒有沒有鎖門的車。”
兩個人運氣不錯,還真的被她們找到了,車上還有幾包餅幹,應該是車主人留在車裏的休閑零食。
吳天看著坐上車以後半天沒有動靜的劉嬸,疑惑的推了她一把,“媽,你想什麽呢,走啊。”
劉嬸唰的一下轉過頭來,一雙眼睛瘋狂的轉動著,眼珠子一下移到最左,又猛地移到上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癲狂的轉動著,嘴裏卻道:“兒子,媽這就走啊。”
吳天一瞬間感覺自己心髒驟停,他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縮,手放在車把手上,卻軟得打不開車門。
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媽?”
劉嬸的眼珠竄動得更厲害了,臉上隱隱有鱗片浮現,說話的表情生態都有些呆滯:“怎麽了兒子。”
吳天這一次沒有再說話,隨著車門哢噠的響聲,吳天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他想起來了,在超市的時候,他媽也是被那個怪物拍了一尾巴的。
多麽可笑,感染的不是沈念,而是他媽。
不,不,不,他不能跑,聽到身後追趕的腳步聲,吳天猛地停下,他一定跑不過已經畸變了的媽媽。
他記得的,記得剛剛畸變時還是有一點理智的,就像超市裏的那個怪物。
吳天看著趕上來的劉嬸,強忍著恐懼說道:“媽媽,你怎麽下車了,是不想開車嗎?”
劉嬸遲鈍的腦子被他先入為主的一句話打蒙,頓時忘了是吳天下了車,她才下車的。
吳天又說道:“那我來開車吧媽媽。”
說著,他快步走回車上,進了駕駛位後看著走過來準備要上車的劉嬸,猛地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他十五歲,還沒學過開車,隻是看過,大概知道一點,照葫蘆畫瓢的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
砰——!的一聲巨響,吳天眼中浮現喜色,他成功了!!
吳天絲毫不顧被他撞飛出去的劉嬸,開著車就要離開這裏,可他畢竟沒有學過開車,能準確無誤的撞到劉嬸還是因為距離很近,開了沒多遠,就一頭撞上了路邊的欄杆。
撞得並不嚴重,吳天沒受傷,驚魂未定的從車上下來,就看見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渾身是血的站了起來。
一顆眼球咕嚕咕嚕的掉在地上,卻還是在地上瘋狂的轉動著,嚇得吳天拔腿就跑。
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追趕聲,劉嬸的聲音一聲疊著一聲:“兒子,兒子,媽媽不怪你,你跑什麽啊!”
“我是媽媽啊,你跑什麽,媽媽帶你走,你別跑啊!”
隨著她的話,劉嬸不斷逼近吳天,她的聲音也越來越癲狂:“你是不是怕媽媽了!是媽媽啊,你為什麽要怕媽媽!!!”
“砰——”的一聲沉悶響聲,吳天被死死的摁在了地上,劉嬸的頭貼近了吳天的臉,眼珠子轉動得像是要從眼眶裏掉出來,“我是媽媽啊,天天,你在怕媽媽嗎?”
“別怕啊,別怕。”她伸出長長的舌頭,黏稠惡心的**不斷從她的舌頭上滴下來,一滴滴的都落在了吳天的臉上。
吳天恐懼到抖索,“媽,媽我沒有怕你,媽你起來好不好。”
劉嬸卻搖搖頭,“你哭了,兒子別哭,媽媽給你擦擦淚。”
長到不正常的舌頭猛地刺穿了眼球,吳天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叫聲,身體劇烈的掙紮著,卻猶如案板上的魚。
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又陡然停下,隻餘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利齒咬碎骨頭的聲音。
天氣似乎變得更冷了,劉嬸,不,應該是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劉嬸的怪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它臉上帶著鱗片,長長的舌頭吊在外麵,背上怪異的骨刺高高豎起,一步一步走進了灰蒙蒙的天裏。
它原本所在的地方,一灘刺眼的血和血水裏碎肉殘渣似乎在訴說發生了什麽。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震驚於劉嬸畸變的速度之快,就像是她的汙染一直被壓抑著,陡然爆發出來,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可誰都沒有看見,隻有街邊無人的頭部癟下去一塊的車輛,目睹了這一場慘案。
......
簡元白他們絲毫不知道劉嬸她們發生了什麽,一路開著車出了城就上了高速,很快離開了Z市。
隻需要再穿過前麵的城市,他們就能趕到S市了。
開車的王力從後視鏡裏看了眼簡元白,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要不在這附近找個能歇腳的地方?”
“車開了一天,”他話還沒說完,又慌忙的解釋了,“我不是說累,但是疲勞駕駛很容易出問題。”
一邊說著不是累,一邊說著疲勞駕駛很容易出問題,沈念默然無聲的看了一眼簡元白,瞧把人嚇成什麽樣子了。
但沈念轉念一想,簡元白帶給他的心理陰影也不小,便沒有開口說話,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簡元白則是看了王力一眼,淡淡道:“你不用這麽怕我。”
“隻要你們不做什麽,我也不會做什麽。”
他的話顯然讓王力鬆了一口氣,開車開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熄火下了車。
幾個人背著大包小包走進了一家賓館裏,賓館的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了,裏麵很安靜,安靜的能聽見夜晚的風在走廊裏穿行的回聲。
王力看了一眼簡元白,見他沒有去巡視一圈這間賓館有沒有怪物的樣子,也不敢開口要求什麽。
他有心想說今晚能不能在一個房間一起湊合一晚,但知道這種要求簡元白顯然不會同意,他和蘇蘇兩個人就跟在簡元白後麵一起朝著賓館的房間走去。
不能睡在同一間房,睡在左右兩邊也不錯。
夜晚很黑,隻有走廊上間隔十米鑲在牆上的小夜燈發著一些暗淡的光。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驚得王力和蘇蘇警惕的左右看著。
他們什麽都沒有看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這種聲音在黑暗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蟲子攀爬的聲音,而且這樣密集的聲音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大群蟲類。
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白...白先生,你聽到了嗎?”
王力小心翼翼的哆哆嗦嗦的問道。
啪嗒一聲,很輕的聲響,在整片悉悉索索的聲音當中並不明顯。
沈念感覺到身上很癢,像是有什麽東西爬過的感覺,他伸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一隻巴掌大的黑乎乎一團的東西。
那是一隻人臉蜘蛛,還在朝著他笑。
酒店沒有開燈,本來就黑,沈念又高度近視,根本看不清,將手遞到簡元白麵前,“這是什麽。”
簡元白:“沒什麽,蜘蛛而已。”
隨著他的話,蜘蛛在沈念手裏動了起來。
草!
沈念一蹦三丈高,連忙將手裏的人臉蜘蛛甩了出去,隻聽見越來越多的劈裏啪啦掉落的聲音響起,這一刻,最為可靠的顯然就是旁邊的簡元白。
他毫不猶豫的大喊一聲:“小爸!”
簡元白也不含糊,抱起他拔腿就跑,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敢放著高度近視的沈念一個人跑。
王力猛然拉了一把蘇蘇,“愣著幹什麽,跑啊!”
越來越多的人臉蜘蛛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密密麻麻的鋪成一條褐色的毛毯,緊隨著他們身後,朝他們追來。
沈念眼中,那就是一塊在蠕動的褐色地毯,他看的頭皮發麻,“小爸,你拿它們沒有辦法嗎?”
簡元白回頭看了一眼,“太多了,隻能放火。”
“而且這些東西好像,好像是...”
沈念疑惑道:“像是什麽?”
“說不清楚。”簡元白一邊說一邊上了拐角處二樓的樓梯,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這邊!”
二樓的一個房間裏,有人朝著他們招手。
簡元白見狀直接跑了進去,他懷裏還抱著一個人,速度一點不比王力蘇蘇他們慢。
在他進來後,王力和蘇蘇才氣喘籲籲的趕到。
房門轟然關上,原本鐵製的門板,頃刻間變得通紅滾燙。
隻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燒焦聲音傳來,從門縫裏隱隱能聞見烤焦烤糊的味道,這聲音持續了一陣,才沒有任何動靜。
要麽是那些蜘蛛被燒幹淨了,要麽是它們退去了。
沈念好奇的看著溫度變得很高變得通紅又在眨眼間露出原本顏色的鐵門,伸手想要摸一摸。
“別碰。”
“它隻是看著溫度下去了,其實很燙。”
簡元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一刻感覺自己真的很像在帶孩子。
出手幫了他們一把的人也說道:“對,手如果放上去,可能會被燙下一塊皮來。”
簡元白看向他:“多謝。”
那人搖了搖頭,“不客氣,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幫的都應該幫一下。”
“我幫你們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你們有傷藥嗎?”
他這話惹得簡元白多看了他兩眼,倒是坦率,“有一些止血的外傷藥,你看你用得上嗎?”
那人道:“太好了。”
簡元白沒墨跡,將沈念放下,又從背上的背包裏拿出了傷藥給了他。
還沒等沈念他們對剛剛的事情道謝,就聽見這人說道,“謝謝你們的藥,隻是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你們恐怕也不太適合和我在一個房間裏待太久。”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帶著你們去另外一個房間,你們關上門,好好睡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裏。”
並且強調道:“千萬不能開窗開門,下水道要堵住水管也要堵住。”
一旁的王力對剛剛的蜘蛛還心有餘悸,聽他這樣說,更害怕萬一蜘蛛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便說:“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是在一個房間裏麵,大家互相也有一個照應。”
那人目露為難,“不是我不想和你們一起,隻是我這裏真的不是很方便。”
他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跟我來。”
他們走進酒店套房的裏麵才發現有一個背上被燒焦一塊的人躺在**,哪怕那塊皮膚燒焦了,也能看見那裏被咬過的痕跡。
“我叫曲文軒,他是我大學室友,陽金杭。”
曲文軒指著**的人介紹也是解釋道:“他被汙染物咬了,我沒有辦法保證他不畸變。”
他的話一出,讓王力和蘇蘇都後退了一步,王力訕笑了兩聲,有簡元白的前車之鑒,在也說不出來讓曲文軒跟他們一個房間把陽金杭關起來這種話。
簡元白開口道:“沒關係,我可以幫忙。”
沈念一把拉住了他,眼神裏滿是不讚同,他看了一眼王力和蘇蘇,又看了一眼躺在**的陽金杭,對著王力蘇蘇說道:“你們去外間等一等。”
等兩個人走後,沈念又將簡元白拉到了一邊,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著簡元白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能力被發現了會很危險,要是別人知道你能消除汙染,你很有可能遇到危險的。”
“你真的要救這個人?”
簡元白:......哈?
“你能救他?”站在床邊的曲文軒突然開口道。
麵對沈念驟然轉過頭來警惕的眼神,他略帶歉意的笑了下:“抱歉,覺醒了異能以後,五感會提高很多。”
曲文軒走過來,眼神堅定的看著簡元白,“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但是你如果能救他,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簡元白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和沈念的腦回路搭不上,他什麽時候說過可以救陽金杭了??
他的幫忙意思隻是陽金杭如果畸變了,他可以幫忙解決而已啊。
沈念看向簡元白,簡元白卻隻想時光重來,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張嘴就來了,消除汙染這種話他也敢說。
係統突然道:“你可以試試。”
劉嬸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簡元白他們走得不算太遠,已經接受過幾個小世界任務成功獎勵的係統能探知得清清楚楚。
“你也許能壓製汙染,隻是也許。”
事情到了這一步,簡元白既不能跟沈念說他胡說的,也不能保證係統說的是真的,隻得對曲文軒說道:“我隻能試試,如果不成功,”
曲文軒:“如果不成功,那也是命,我絕不會怪你。”
於是他愣愣的聽完了沈念搬出的那一套簡元白胡謅的異能理論,心裏一時間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
卻在沈念說完自己的經曆展示了後背上的傷口後,他猶豫懷疑的眼神變得堅定,看向簡元白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從係統那裏得知隻需要讓人待在自己身邊的簡元白滿心複雜,感覺自己在目睹一場龍傲天的傳銷。
這是一場,屬於沈念的龍傲天信徒發展大會。
重傷的陽金杭是被搖醒的,意識還沒徹底清醒,剛睜開眼就看到了曲文軒焦急的臉,嘴巴開開合合的說著些什麽。
他費力去聽,就聽見曲文軒急切的催促著說道:“金杭,快說: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願成為怪物,天也不能讓我改變!”
“快說啊!”
陽金杭眼睛眨了又眨,腦子半天轉不過來,他是死了嗎?
是死了吧?
不然怎麽會聽見曲文軒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要求他說這麽中二的話。
所以現在他是在死後的自己幻想的情景裏?
他也沒看過那麽多龍傲天小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