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被退婚的小可憐
泰石山城,牧家。
拜入問仙宗門下一年的牧家小少爺的未婚妻回來了,但整個牧家的氣氛卻很凝重,來到牧家的,除了那名未婚妻以及她的父母之外,還有著問仙宗的兩名長老。
早在半個月前從牧家小少爺未婚妻遞回消息說要回來時就一直積極準備著的牧家上下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
家裏上上下下的打掃了一番,未婚妻住的院子更是打掃得一塵不染,還換上了最新鮮嬌嫩的花,可此時牧家的大廳內,氣氛好似不再流動了。
牧家族長坐在首位上,麵色陰沉得厲害,他身旁的幾位長老低垂著眼,遮住眼神中的嘲弄。
坐在大廳裏的牧家小輩被他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頭低得低低的,一個個安靜如同鵪鶉。
就連牧家的下人也不敢從大廳附近走過,紛紛躲得遠遠的。
一切都是因為,牧家小少爺牧景酌的未婚妻慎芷嵐不是來拜訪的,而是來退婚的。
因為傳回來的消息裏說了問仙宗長老也要到來,所以牧家上上下下才會聚集在大廳,若隻是慎芷嵐,長老和年輕小輩不會聚得這麽齊。
可現在,一趟被牧家以最高的歡迎規格舉行的接待,變成了讓牧家族長在所有人麵前丟臉的公開處刑。
無論其他人心裏怎麽想,麵上都努力的將頭低下去。
牧川深深的看了慎芷嵐的父親慎思言一眼,“當初可是你主動要和我兒牧景酌定親的,如今帶著人前來,怎麽,是我們今日不退婚,你就要動手是嗎?”
慎思言麵露難色道:“牧族長,你也知道你兒子的情況,這樣拖著,對大家都不好。”
一旁的元嬰老者說道:“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要牧景酌和芷嵐比一場,今天這件事,就當我們沒有提過。”
牧川猛地一拍桌子,木製的長桌頃刻間變成一攤廢料,“好一個不是不講理,我兒牧景酌三年前境界大退,這件事誰不知道?”
“你們要如何讓他跟慎芷嵐比?”
坐在一旁的慎芷嵐開口道:“牧景酌如今練氣初級,我便把實力壓在練氣初級,如此也算公平。”
慎思言道:“牧族長,還是讓你的兒子出來吧,這樣躲著也不是一回事。”
牧川不是讓牧景酌躲起來逃避退婚,而是他也不知道牧景酌跑到哪裏去了。
此時的泰石山城城東的一處深山當中,牧家上上下下急死了都沒有找到的人就在這裏。
牧景酌躲在一處焦黑的樹叢後麵,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前麵。
轟隆的聲音作響,地麵一陣搖晃,無數飛鳥驚起,又煽動著翅膀落在樹枝上。
一隻渾身是傷,流著血的大鳥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倒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它每**一次,地麵就震顫一次。
牧景酌本來是出來散心的,誰知大白天的憑空一道驚雷落下,隨著雷砸在地麵的,還有這隻詭異的大鳥。
大鳥的翅膀垂落著,僅是一雙翅膀就長約丈許,它眼睛半睜著,裏麵流露著人性化的痛苦。
牧景酌不敢靠近,隻能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他猜這隻鳥應該是某種妖獸,就是不知道等階如何。
哪怕它收了重傷,周身的威壓都讓牧景酌喘不過氣來。
他之所以躲在這裏,是想等這隻妖獸咽氣,這種等級帶給他如此強大的威壓的妖獸很有可能是有妖核的。
妖獸的一枚妖核,能賣出上千枚靈石的高價,哪怕牧景酌是牧家的小少爺,也拒絕不了這樣的**。
更別提妖獸的身體也渾身是寶,處處可以利用。
滿心隻有妖獸的牧景酌將今天未婚妻會回來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躲在焦黑的樹叢裏一趴就是一個時辰。
雖然不過十六歲,但牧景酌卻沒有一般同齡人的浮躁,耐心極好,為了防止被妖獸發現,他趴在這裏一動不動。
尚且稚嫩的臉上滿是專注,麵上平靜,心裏卻極為驚歎。
許是妖獸落下時他原本就在這裏,又一動沒動,所以妖獸沒有發現他,而妖獸落下時的動靜,卻引來了深山裏的許多野獸。
泰石山城不算大,這裏的深山也沒有什麽妖獸,有的都是靈智未開的野獸,否則牧景酌也不敢到這裏來。
若是在平日裏,這些野獸很會趨利避害,絕對不敢招惹妖獸,但現在,像是被濃鬱的血腥味吸引,又本能知道這隻大鳥快要死了,自己吃了它有大好處,不斷有野獸撲上前。
泰石山內數量最多的黑熊死了一隻又一隻,每次那隻大鳥看著就要閉眼了,卻又能次次都精準的將翅膀抬起劃破黑熊的脖子。
牧景酌不過練氣初級,若是一隻黑熊,他尚且能應對,數量如此之多,就隻有逃命的份了,可這隻大鳥瀕死之際也能讓如此多的黑熊即刻斃命。
血腥味越發濃鬱,這裏濃厚的死亡氣息讓其他野獸不敢再來,就連飛鳥小蟲也齊齊奔逃。
牧景酌還是沒走,耐心的等待著,終於,他看見那隻大鳥耷拉下了它的頭。
為了保險起見,牧景酌又等了片刻,這一等,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隻體型龐大的鳥寸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顆...蛋?
牧景酌這才湊上前去,伸手想摸一摸那顆蛋,手指剛一放在蛋上,一股劇烈的疼痛就從手指冒出。
他甚至聽到了滋滋作響的烤肉的聲音,牧景酌倒吸了一口涼氣,甩著手想要緩解這股疼痛。
將手拿到眼前一看,隻在接觸的那麽瞬間的功夫,他的手指皮都被燙爛了。
“好痛。”牧景酌一直以來都是少爺,哪怕是境界大跌,折磨的也是內心,也沒受過什麽皮肉之苦,淚泡頓時就在眼睛裏打轉。
反正這裏也沒有人,他也沒有忍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像是要連著過去的委屈一起發泄出來,一邊哭一邊盯著這顆花紋漂亮的蛋犯了難,他該怎麽把這顆蛋帶回去?
嚐試用各種工具拿起蛋,那些工具都在碰到蛋殼的瞬間燃燒起來的牧景酌傻眼了,這裏血腥味濃鬱,待得他幾欲作嘔,思前想後,牧景酌將帶著血的土塊蓋在這枚蛋的身上,把蛋藏起來,準備回家和父親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回來。
手上沾上了血,牧景酌還去河邊洗了洗,這才馬不停蹄的回到家。
“小少爺!”還沒走到門口,一個下人就衝了過來,“可找到你了,你快去大廳一趟吧,找你都要找瘋了。”
牧景酌一頭霧水的跟著他走,快到大廳了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回來的日子。
他快步走到大廳,連忙請罪道:“父親,長老,慎叔叔,我來晚了。”
牧景酌還記掛著他的蛋,隻想快點說完沒有意義的廢話和寒暄單獨和他父親商量,便道:“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
話還未說完,牧景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父親牧川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大廳裏的氣氛濃重得有些可怕。
他父親牧川作為族長坐在首位,右手邊坐著的五個人當中,有三個陌生人,牧景酌掃了一眼,目光在其中兩名老者的身上停頓了下,雖然隻是練氣初級,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兩位老者身上隱隱威壓。
牧景酌心裏猛然一凜,其中那一名老者給牧景酌的感覺,竟然跟他的父親相差無幾,要知道他父親是一名元嬰強者,而身為元嬰的牧川已經能做到族長的位置,顯然這個老者的實力已經足夠在任何一方勢力裏成為座上賓,引得無數勢力趨之若鶩
而另一位老者雖不如他,但也頗有威嚴,牧景酌猜測他恐怕是元嬰以下,金丹之境。
和兩個老者相比,牧景酌看另外兩個人時視線停留的時間便沒那麽長了,那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約莫十八九歲,身穿墨綠長袍,相貌英俊。
牧景酌是練氣初級,境界隻要不超過兩個境界,便能看出對方的修為,自然也就看出年輕男子是築基後期,而兩名老者的情況他隻是根據對方給他的感覺估算。
年輕男子牧景酌不認識,他身旁的少女牧景酌卻知道。
少女看上去比年輕男子要小一些,容貌豔美,雖然年紀尚小但也能看出假以時日定能出落成驚動一方的絕美佳人,約莫和牧景酌差不多大,微微蹙著眉,無端帶著幾分不耐,卻不會惹人心煩,反而想讓人把珍寶都捧到她眼前,撫平她的眉心的煩悶。
她的下巴微微揚起,坐在那,便帶著幾分矜嬌貴,更別提她築基初級的修為。
任誰看了不稱讚一番天資卓絕。
這個少女,就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慎芷嵐。
牧景酌的視線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雖是他的未婚妻,但牧景酌心裏對她沒什麽觸動。
慎芷嵐長得是不錯,可牧景酌就是沒什麽感覺,本身應該暫住在牧家和他培養感情,同時也是借牧家的資源修煉的慎芷嵐,隻在牧家待了不到半年便離開了。
倒不是因為他的態度,而是因為慎芷嵐作為水係天靈根,在測出資質之後沒多久,就被恰好路過的問仙宗的長老看上,詢問了慎芷嵐的意見後,就將其帶進問仙宗,成為問仙宗的弟子。
牧景酌問過好以後,卻發現沒一個人回他,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謹慎的又開口道:“父親?”
最後還是慎思言開口了:“景酌啊,許久未見,你修為可有進展?”
“我的兒子,慎家主就別叫得那麽親近了。”牧川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既是來退婚的,又何必裝模做樣?”
退婚?
牧景酌眼神頓時就變了。
一旁漂亮如小白花的慎芷嵐開口道:“牧景酌,你和我今時不同往日,注定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糾葛,所以我們此番前來,是來退婚的。”
元嬰老者也開口說道:“芷嵐進入問仙宗以後備受宗主喜愛,如今已經宗主的嫡傳弟子,不過十五就已經邁入了築基,假以時日必定成就不凡,宗主很看好她,所以,宗主的意思是,芷嵐最好不與男子有任何糾葛和聯係,自當專心修煉。”
他刻意的強調宗主,在場誰不明白他的意思?
在滿是人的大廳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看那個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或同情,或譏諷,或憐憫。
牧景酌隻覺得可笑,他猛地抬起頭,漆黑的眼眸帶著盛怒的火焰,“慎芷嵐,你以為你是誰?”
婚約,牧景酌不稀罕,慎芷嵐是漂亮,可他對這張臉毫無感覺,結不成秦晉之好,牧景酌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兩人本就沒有感情,慎芷嵐有了更好的選擇,想要退婚,牧景酌甚至也能理解。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帶著元嬰強者,大張旗鼓的上門拜訪,讓所有具有一定話語權的牧家長輩長老齊聚一堂,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問仙宗的勢力來逼迫退婚。
她慎芷嵐將牧家當成了什麽地方,又把他牧景酌父子二人當成了什麽?
是以為自己獨自開口他牧景酌會死皮賴臉的纏著她嗎?
如果慎芷嵐私下找到牧川和牧景酌想要退婚,牧景酌絕不會如此憤怒,退婚的方法有很多種,她獨獨選擇了最讓牧景酌父子顏麵盡失的一種。
盛怒之下,牧景酌早就忘了那顆奇怪的蛋,滿心都是尊嚴被踐踏的恥辱之感。
慎思言像是帶著幾分無奈的開口說道:“賢侄,你也知道你的情況,三年了你的修為還在原地踏步,這如何能配得上我們家芷嵐。”
牧川沉聲嗬道:“你別忘了,當初我兒景酌接觸修煉不過一年就半步築基,那時候是你們求著我定下婚約的!”
“嗬嗬,”慎思言笑道:“牧族長,你也知道是當初,現在擁有著天靈根卻吸收不了靈氣的,也是牧景酌。”
“你總不能讓我家芷嵐在一個廢物身上浪費一輩子吧。”
他的話說得毫不客氣,卻讓牧川死死捏緊了拳頭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
牧家曾經天資絕豔的那個小少爺牧景酌,如今就是一個吸收不了靈氣的廢材。
身處九重大陸,還是世家子弟,卻感受不到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是何其可笑的一件事。
這個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每個人出生成長到十二歲以後,便會測靈根,靈根的好壞,決定了修煉的長遠,若是沒有靈根,那便如同廢人。
擁有靈根且學習了功法的人便能從天地間吸收靈氣淬煉自身,修煉分境界,從最低級的練氣開始,一共有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七個境界階段。
其中這七個境界,有分初中高三階。
除了修真者自身的實力,他們學習的功法也分好壞,按照品級的劃分,功法被分為下品、中品、上品以及天品。
天品功法已經是失傳的狀態了,幾百年沒有出現,所以在這片九重大陸,最頂級的功法便是上品。
功法的好壞決定了在同等階的情況下,誰更容易勝一籌,尤其是好的功法有時候能讓修真者越級殺敵。
修煉,在九重大陸的重要性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不能不修煉。
牧景酌也是千千萬萬的修真者當中的一員,這麽說也許有些不準確,因為他如今不過練氣初級,隻有踏進築基,才算進入修煉的大門,才能真正的被稱為修真者。
可是他也許再也沒有成為修真者的機會了,自從突然境界下跌後,他雖能感受到天地之間靈氣的存在,可任憑他如何努力的修煉,也感受不到本應該進入體內丹田的靈氣。
分明在測靈根時大放異彩,成為家族裏唯一一個天靈根的天才,修煉時,靈氣竟然不能隨著吐息進入丹田裏。
在牧家的大廳之內,身處在牧家上下無數人眼前,被未婚妻的父親毫不客氣的羞辱,牧景酌幾乎要咬碎了牙。
他十二歲測出天靈根,開始踏入修煉,第一次引氣入體,吸收到的靈氣便是旁人的數十倍,不出一年時間他便練氣高級,半步築基,那時候,慎思言可不是這般嘴臉。
一切都因為他現在是個廢物,慎思言、慎芷嵐父女兩個才敢如此踐踏於他。
慎芷嵐輕歎一聲道:“牧景酌,這婚你不退也得退,就算你躲在外麵現在才回來,也沒有任何作用。”
牧景酌連連冷笑:“慎芷嵐,你搞搞清楚,那半年是誰一直追在我屁股後麵像條狗一樣?”
“你在牧家半年,我可曾主動去你院裏找過你一次?”
“我為了逃避退婚躲在外麵?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以為你是誰?”
慎芷嵐麵帶怒意:“我追在你身後,牧家勢大,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你以為我願意?”
牧景酌幾乎想要作嘔,“當初你們家巴巴著趕著來,如今倒成了我牧家逼迫於你。”
“想退婚,還要倒打一耙說我會糾纏於你,”牧景酌冷笑,眼神在慎芷嵐身上掃視,嫌惡道:“說實話,你,我還真看不上。”
慎芷嵐被他咄咄逼人的樣子弄得煩躁不耐,也因為他那些話惱怒,她是誰?她漂亮又有天賦又有背景,牧景酌那張嫌惡的眼神讓她想挖了那雙眼睛。
借住在牧家半年不得不小心翼翼討好所有人的經曆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了,尤其是每次對上牧景酌,看到他冷淡的眼神,都深深刺痛了慎芷嵐的心。
她更加厭惡眼前的牧景酌,強忍著怒氣道:“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止雲泥。”
慎芷嵐也知道她在牧家住過半年,現在退婚可能會有些關於她的不好的話,但她更知道,有問仙宗在,這些隻會是一小部分的聲音,無傷大雅。
等他這麽久,也讓慎芷嵐沒了耐心裝模做樣的說些比試的話,隻道:
“如果你願意退婚,除了靈石補償以外,我還可以上稟宗主,讓你進入問仙宗成為問仙宗的弟子。”
“就算你現在不過練氣初期,我也能讓你成為內門弟子,問仙宗的內門弟子,希望你能明白它的含義。”
她說這話時下巴微抬,像極了高高在上的施舍。
牧景酌猛然向前,一張尚且稚嫩的臉憤怒到有幾分猙獰,他的雙拳緊握,眼眸中殺意淩然,一字一句,憤怒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間擠出來:“慎—芷—嵐!”
慎芷嵐看向他,居高臨下道:“我自認為條件出得足夠優越,以你的條件想要進入問仙宗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她話未說盡,就被外麵傳來的聲音陡然打斷,“本座的徒弟牧景酌可在?”
“什麽人?”大廳裏,幾位長老猛地站起,石生也轉頭看向門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身穿月牙長袍,臉上帶著半邊麵具的高大男子緩緩踏入大廳,他身上察覺不到任何修為,偏生氣質卓絕,讓人莫名生出幾分敬畏。
見現場所有人都被自己唬住,簡元白直接拎起一把椅子,往大廳中間一放,長腿交疊著坐下,而後不動聲色的裝作深沉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確定帶好後鬆了一口氣。
他急匆匆趕來找龍傲天,卻在進門前突然被係統告知這個世界他需要扮演兩個人,什麽記憶都沒有一頭霧水的簡元白在走進前,係統還在一聲聲的催著他戴上麵具,免得露餡了。
係統對劇情的了解程度也少得可憐,隻知道簡元白一個身份是這個世界龍傲天的師尊,另一個身份是...
“我靠!”
接受完僅有的劇情的係統難得爆了一聲粗口,“你還有個身份是退婚未婚妻的表哥。”
“這個世界怎麽會缺兩個重要角色。”
簡元白五指半托著臉,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姿態輕慢,但實際上,是又一次確定自己臉上的麵具帶牢靠沒有。
大廳裏的幾個人都沒他坐得住,互相看了看,謹慎的選擇讓身為族長的牧川開口。
牧川摸不清他的底細,開口也不是質問,而是客氣的說道:“這位道友,你方才說小兒牧景酌是你徒弟,這是?”
簡元白看向一旁也是一臉懵的牧景酌,“你可是十二歲接觸修煉以來便在不到一年內練氣高級,然後又一夜之間境界大退,此後再無寸進?”
牧景酌和牧川對視一眼,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輩所說的確是景酌的情況。”
“好,”簡元白朗聲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此等天資,不可埋沒。”
周圍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搞不清楚情況,天資?什麽天資,三年沒有一點長進的天資?
簡元白環視一圈慎思言、慎芷嵐幾人,意味深長道:“至於婚約,你想要這個婚約嗎?”
慎思言心下微沉,道:“我女兒的婚事與你何幹?”
石生也就是元嬰老者麵露怒意開口道: “你是何人,不是隨便帶著麵具就能來這裏撒野的,這是我們問仙宗的事情。”
簡元白冷笑一聲:“問仙宗,真是好大的威風。”
慎芷嵐猛地站起來,表情有些不耐,“威風又如何?這婚約他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你們可以看成交易,也可以看成脅迫,事實就是如此,我和牧景酌之間的差距現在已經不止雲泥。”
她的話讓一旁的牧景酌雙拳緊握,尚且稚嫩的臉上滿是被羞辱的不堪,簡元白看了,心裏莫名一動。
“本座的徒弟,十二歲接觸修煉便是練氣高級,至於你,”簡元白輕慢的笑一聲:“築基初級啊,那你十二的時候,練氣初級了嗎?”
慎芷嵐不耐煩到了極點,“這是我和牧景酌的婚事,你在這裏胡攪蠻纏什麽?”
係統急得在簡元白腦海裏說道:“別說了你別說了,龍傲天的台詞你別自己一個勁的說完了啊!”
“被退婚的又不是你,你讓龍傲天說兩句行不行。”
石生手上隱隱有藍色的靈氣匯聚,看向簡元白,“我們問仙宗的事情,還望閣下不要多管閑事。”
“帶著麵具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
簡元白輕笑,手掌翻轉,天空傳來一聲巨響,龍吟九天,狂風巨震,忽地一下,一條巨龍從天上猛地俯衝下來,一雙血色的龍眼,將大廳的門口堵得嚴嚴實實,巨眼左右轉動著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所有人嚇得齊齊後退,驚恐的擠在一起,巨龍的威壓讓眾人喘不過氣來,實力尚弱的小輩們都顫抖著被壓得倒在地上,就連在場的幾個元嬰,也隻能勉強站住,石生早已變了臉色,用盡了全力去護住慎芷嵐讓她不至於跪在地上,而那個年輕男子,他根本無暇顧及。
至於慎芝嵐的父親,慎思言,他不過金丹,仗著問仙宗才敢有恃無恐的和牧家叫板,現在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
大廳當中的人或跪或趴,或勉強維持站立卻雙腿發軟,唯有牧景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穩穩的站在簡元白身側
“簡單介紹一下,我是無望峰上望雲宗的宗主,”簡元白看向一旁的牧景酌,“你可願拜我為師?”
他表現出來的實力讓牧景酌毫不猶豫的端起茶杯,雙膝跪下,“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簡元白輕笑著扶著他的手讓他起來,轉頭看向石生,“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無望峰上望雲宗,遙望雲海俯瞰前程。
如果說問仙宗是阿斯裏迦帝國前三的宗門,那麽望雲宗,便是前三當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它名叫望雲宗,卻像是身處雲端,讓下麵的宗門抬頭仰望。
進入了望雲宗,就代表前程無憂,所以才會有無望峰望雲宗,遙望雲海俯瞰前程這句話,雲海遙遙,前程卻就在腳下。
而現在,石生再也不懷疑他的身份,能夠召喚出這條巨龍的,在整個阿斯裏迦帝國也僅有望雲宗宗主一人。
這條巨龍並非真實存在,而是以望雲宗宗主龐大的靈氣匯聚而成,能支撐這樣的巨龍的,整個阿斯裏迦帝國,隻有那一個人,望雲宗:簡元白。
石生苦笑著,“不知是望雲宗宗主前來,石生失禮了。”
簡元白又看向慎芷嵐,“方才聽你說,和你退婚就能被你引薦進問仙宗修行?”
“不如讓我也去問仙宗修行?”
慎芷嵐臉色慘白,在望雲宗麵前,問仙宗又算得了什麽,方才高高在上猶如施舍說出的話,此時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臉上。
不是問仙宗不好,像泰石山城這種小地方,能進問仙宗是多少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分。
所以她才能借著問仙宗的勢力上門強硬要求牧家退婚,因為以牧家的力量,對上問仙宗,就算是十個牧家百個牧家都不夠看的。
所以,不是問仙宗不好,而是望雲宗太好了。
它以超然的地位,淩駕於整個阿斯裏迦帝國的宗門門派之上。
場麵情況一時間急轉,原本那些隱約有些嘲弄的視線再也不敢落在牧景酌父子兩的身上,幾位家族長老也不敢再露出看好戲的神色,一些小輩眼中都露出豔羨。
為什麽,為什麽牧景酌就能這麽好運,在家裏什麽都沒做,就有天大的機緣主動送上門來遞到牧景酌手裏。
慎芷嵐知道,今天這個婚,恐怕是退不成了,可她不甘心,她長相天資皆是絕佳,一個廢物一樣的未婚夫就像她完美人生上麵的汙點。
那塊汙點很小,可一想起來就讓慎芷嵐渾身難受。
什麽宗主的意思是在修煉有成前不許和男子多有瓜葛都是借口,什麽宗主要求退掉這門婚事也是借口,退婚,是慎芷嵐主動求來的。
一切隻是因為慎芷嵐不願意有一個三年來毫無寸進,估計要在練氣初期打轉一輩子的廢物未婚夫。
慎芷嵐勉強笑了笑,一張原本嬌俏的臉此刻看上去煞白一片,“簡宗主說笑了,您是一宗之主,怎麽能在我們問仙宗修行。”
“若是您來了,隻有我們向您討教的份。”
一旁的年輕男子狼狽的趴地上,卻還是開口道:“就算你是望雲宗的宗主又如何,嵐兒不喜歡牧景酌,這婚難道就退不得?”
“就算你收了牧景酌為徒弟,也改變不了他是廢物的事實!”
“穀祭秋!”石生發出一聲暴嗬,連忙對簡元白說道:“門內弟子無知,還望簡宗主不要怪罪。”
簡元白笑了一聲,眼神卻很冷,“本座的徒弟,天才地寶什麽得不到?”
“由本座教導他,不出一年,殺你,有餘。”
石生看了眼簡元白,隻看到麵具之下的一雙冰冷的眸子,他知道這一趟是白來了,但他更擔心不能就這麽簡單的走掉。
咬咬牙還是說道:“簡宗主,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唐突了,婚約的事情畢竟是一輩子長久的大事,是應該慎重考慮,下次,我們再登門拜訪。”
氣氛緊張之下,先前咄咄逼人的慎思言早已縮在後麵不敢開口。
簡元白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的牧川,微微放鬆下來的牧景酌,以及牧家在場的人,突然笑了,“不必再慎重考慮了,這個婚約,是必須得退,不過不是你們退婚,是本座的弟子牧景酌休了慎芷嵐。”
慎芷嵐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簡元貝和牧景酌,她不敢相信以她的美貌,她的天資,她的身份背景,竟然會淪落到被一個廢物休掉的份上。
簡元白對著牧景酌說道:“今天,就由我做主,休了慎芷嵐,你可願意?”
慎芷嵐此刻竟然希望牧景酌說不願意,否則她的臉麵將往哪裏擱?一個貌美漂亮的天才,被一個練氣初級的廢物未婚夫廢掉婚約?
如果牧景酌被望雲宗宗主收為弟子的消息傳出去,那麽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是真真正正被一個廢物退婚的。
直到此時,慎芷嵐才隱約體會到剛剛牧景酌父子的屈辱,但很快,她便能徹底的感同身受。
牧景酌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了,“我不過練氣初級,確實是高攀了築基初級的問仙宗宗主的關門弟子。”
簡元白又看向牧川,“牧族長,你意下如何?”
牧川深深看了一眼麵色難堪的石生和慎芷嵐,沉聲道:“一切以宗主的意思來辦。”
“好!”簡元白站起來,“那本座就帶著你們去問仙宗,上門退婚。”
“既然問仙宗宗主的愛徒高調上門退婚,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那我們怎麽能不拿出同等的誠意來?”
霎時間,慎思言、慎芷嵐等人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石生奉了問仙宗宗主的口令來的,自然要在此時站出來,他勉力笑了笑,“簡宗主,此事隻是兩個小輩之間的婚約,要退在這裏退便可以,沒有必要到問仙宗去吧?”
簡元白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揮手,強大的靈氣讓石生狼狽的連連後退,“你是什麽身份,也敢和本座這麽說話?”
“既然牧景酌是我的徒弟,那我就要問仙宗的宗主和慎芷嵐一起,看著這份休書送到她們眼前。”
短短半天的時間,兩撥人的情況徹底顛倒。
簡元白說到做到,帶著牧景酌和牧川還有慘白著臉說不出話來的慎芷嵐等人就上了他用靈氣匯聚成的巨龍。
隻是剩下大廳裏其他牧家長老和小輩看著巨龍離去的身影,幾位長老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們知道,從今天起,牧家就將會成為牧川的一言堂,牧家,再也不會有他們多餘的話語權。
巨龍騰雲而起,一息千裏,站在巨龍之上,簡元白握住了牧景酌的手,溫聲道:“別怕。”
站在後麵的心裏滿是惴惴不安的石生幾人臉色微變,在怎麽看,整個巨龍上最不可能害怕的就是牧景酌了吧。
真正該害怕的,是他們才對啊。
石生和另一個一直沒有機會開口說話的金丹長老對視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有些焦急,他們上門踩著牧景酌父子的臉麵退婚的時候不會覺得如何,可事情調轉過來,他們卻又難以接受。
說到底,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此舉對牧景酌父子帶來怎樣的影響和羞辱,隻是不在乎而已。
一個小小的牧家,在方寸之地的泰石山城都無法做到獨霸一方,又怎麽會被龐大的問仙宗看在眼裏。
可同樣的,簡元白也不會把問仙宗看在眼裏。
牧景酌被簡元白牽著,沒有來的感覺到安心和溫暖,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師尊,弟子不怕。”
簡元白捏了捏他緊繃著明明還尚且稚嫩卻又做出嚴肅表情的小臉,隻覺得可愛,“牧景酌,酌,以後本座就叫你小勺兒吧。”
看上去其樂融融的師徒場景之下,誰都料想不到身為師尊的簡元白此刻在腦海裏正在被另一個“老師”訓斥。
係統急死了:“你就按照劇情來就好了啊,怎麽還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這一次你要扮演兩個人物本身就很奇怪,再瞎搞萬一出問題怎麽辦?”
簡元白言之鑿鑿,“你的劇情都隻有幾句話,你怎麽知道接下來不是這麽發展的?”
“你也不清楚劇情啊。”
係統很想滄桑點煙,它不懂劇情接下來是怎麽發展的,它還能不懂龍傲天劇本嗎?
無論怎麽發展,都不可能是剛被未婚妻上門退婚,下一秒就強勢上門送休書啊!
這是升級龍傲天流,不是什麽扮豬吃老虎的隱藏boss劇情啊。
它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我感覺你這個身份好像出現早了,你想象你是阿斯裏迦帝國最大宗門的宗主,實力強勁,背景雄厚。”
“你一出現牧景酌資源不就拉滿了嗎,哪裏來的升級?”
簡元白想了想道:“但我不出現牧景酌該如何開始修煉?”
他說的係統反駁不了,劇情少得可憐的係統不知道,在退婚開始之前牧景酌遇到的妖獸蛋,而牧景酌此時早就被一係列的事情弄得將蛋的事情拋在腦後了,當然也不會提及。
但是係統還記得另一件事“劇情裏說了你扮演的另一個身份會在牧景酌曆練的過程中和他成為知己好友,你這就直接帶著牧景酌上門了,接下來就是去望雲宗了吧,還怎麽曆練認識?”
簡元白頓時有些啞然,腦子一轉道:“你不用管了,我有辦法。”
“你的那點劇情,也不能代表事情的全部發展,你放心,我設計的情節一定是合適的,沒有人比我更懂龍傲天。”
係統:......
想到簡元白那些bking現場,它居然詭異的覺得簡元白說的是對的,沒有人會比他更懂龍傲天,因為他就是最大的龍傲天。
係統發出一聲歎息,“算了,不管你了。”
“你自己注意一下兩個身份不要掉馬了就好了。”
係統憂愁的踩了踩自己的尾巴,總感覺兩個身份的出場順序可能是反了。
簡元白一個人突然要扮演兩個人,代表著任務越來越難了,但同樣,也是背後的人越來越急了。
感受了一下自己存儲的能量,係統的眼裏閃過堅定,他們會出去的,一定。
巨龍在雲間穿行,速度極快,千裏以外的問仙宗很快就出現在他們腳下。
簡元白毫不客氣的,讓巨龍對著下麵的問仙宗咆哮了一聲,發出極具威壓的龍吟。
巨龍跟隨他的心念而動,身體半隱半現的隱匿在雲裏,龐大的龍頭卻緩緩低下,讓簡元白踩著從巨龍身上下來。
牧景酌不過練氣初級,哪怕一個龍頭的高度,對他來說也是無法安全從巨龍上麵下來的。
其他人為了以示尊敬,不敢從巨龍頭頂下去,隻能從側邊跳下,在牧川想要帶著牧景酌下去的時候,就見身穿月牙白長袍,身形頎長看上去光風霽月的望雲宗宗主對著牧景酌張開了手。
“小勺兒,跳下來。”
簡元白臉上帶著麵具,目光卻溫柔,“本座會接住你,別怕。”
牧景酌沒有任何猶豫的跳了下去,穩穩的被簡元白接住,撲進了他懷裏。
看到這一幕的牧川有些欣慰,雖然不知道為何望雲宗的宗主會突然上門來並且願意收牧景酌為徒,但這對牧景酌無疑是天大的機緣。
更何況現在看來,望雲宗宗主還很寵愛牧景酌。
同樣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還有石生等人,心裏也是一驚。
在修真界,收徒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身為一宗之主的大乘期強者,還願意這樣將徒弟抱在懷裏,這基本上是在任何一個宗門當中看不到的。
哪怕是地位遠不如望雲宗的宗門,對待自己的徒弟會教導,會給資源,但也會帶著身為師父的威嚴,絕不會如此親近寵愛自己的弟子。
石生苦笑一聲,可不就是寵愛嗎,為了牧景酌,用巨龍載著他們,直接到問仙宗來要說法。
慎芷嵐低垂著眼,心裏的想法百轉千回,她的師父也很寵她,對她悉心教導,傾囊相授,將她當作少宗主培養,可她的師父不會這樣親近的抱著她。
她看向一旁她沉默不語的父親,心裏劃過一絲苦悶,她父親就是如此,膽小怕事。
牧景酌的父親卻可以在問仙宗長老麵前維護自己的兒子。
師父比不過,父親也比不過,慎芷嵐說不清心裏是何想法,但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她後悔了。
因為盤踞在問仙宗宗門前的巨龍和剛剛那一聲震懾的龍吟,問仙宗的大門打開,走在前方的赫然是問仙宗的宗主詩緲。
那條巨龍在整個阿斯裏迦帝國幾乎無人不知,它在,就代表著望雲宗的宗主在這附近。
所以前來迎接的,便是問仙宗的宗主以及宗門內各個有威望的長老。
詩緲對著簡元白行了個修真界之間的禮,“不知望雲宗宗主前來,問仙宗上下有失遠迎,還望簡宗主莫怪。”
她是見過望雲宗宗主的,看到簡元白帶著麵具也不奇怪,聽聞望雲宗宗主喜歡隱姓埋名的雲遊四方,隻在雲遊時露出真麵目,平日裏身為望雲宗宗主時反而帶上麵具。
對於修為高深的修真者來說,一塊麵具而已,隻要他們想,便能“看”到麵具之下的真實麵目,但是對上望雲宗宗主,無人敢如此行事。
詩緲看著跟在簡元白身後,臉色頹然的石生和她的弟子慎芷嵐,心裏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想。
這一趟退婚,可能是出差錯了。
簡元白:“是本座來得唐突,這倒不怪你,不過嘛,有件事倒是和你有關。”
“望雲宗宗主前來,自然不是唐突之事,”詩緲朝著身後的問仙宗伸出手,“有什麽事,不妨進了宗門再說,也給問仙宗一個好好招待簡宗主的機會。”
守在宗門前的低級弟子哪曾見過這種場景,明白這種時候不是自己這些人能插上話的,早就忍著驚訝退到一邊。
一行人進到問仙宗的大殿,因為簡元白的到來,問仙宗裏麵有些地位的長老全都到了,簡元白才開口道:“為了公平,還請詩宗主把你們問仙宗裏優異的年輕小輩叫來殿上,一起參與進來才好。”
石生他們顧及著簡元白,方才在巨龍上沒敢給問仙宗傳話,所以對於簡元白的到來,詩緲是不知道為何的,因而她有些疑惑,這時候慎芷嵐湊近附耳在詩緲身邊說了些什麽。
頓時詩緲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她看向簡元白,沉聲道:“簡宗主的來意我已經知曉,若是退婚,有我這個師父以及問仙宗上上下下的長老已然足夠,再叫上小輩,就沒有必要了吧。”
簡元白抬眸看她一眼:“我說,在牧家是什麽樣,在這裏就得是什麽樣。”
詩緲猛然一拍桌子,“簡宗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以問仙宗的勢力上門逼迫退婚的,可是你的徒弟 ,”簡元白冷笑,“現在反倒來說我欺人太甚?”
站在詩緲身後的慎芷嵐頓時白了臉色。
詩緲盯著簡元白,背後竟有藍色的巨鯨隱隱浮現,“簡宗主,我知道你是大乘期,可我身為問仙宗的宗主,同樣也是大乘期。”
“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若牧景酌要給休書,我們認了,但若是讓問仙宗上上下下的弟子前來,讓問仙宗所有人看著慎芷嵐被當眾休掉,她以後還怎麽在問仙宗立足。”
簡元白表情未變,眼神之中盡是冷凜,輕諷道:“意思是你詩緲的弟子的臉麵丟不得,我簡某人的弟子就可以任人踏踐?”
“你是大乘又如何?”
“我是大乘,是因為我不想飛升,你是大乘,是因為你隻能到大乘。”
大殿之中氣氛極度凝固之下,簡元白雲淡風輕的向前走了一步,“懂了嗎,詩宗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無數隻巨龍的眼睛在大殿裏猛然睜開,森冷的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就在這時,問仙宗幾位長老厲聲嗬道:“詩緲!還不收了你的巨鯨!”
“你不要忘了,你除了是慎芷嵐的師父,你還是問仙宗的宗主!”
這兩聲嗬斥如同驚雷般在詩緲的耳邊炸開,她臉色難看的坐回椅子上,對著那名跟著一起去牧家的年輕男子說道:“去吧,把那些弟子都叫進來。”
問仙宗不愧是宗門前三,效率極高,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在問仙宗的內門弟子就齊聚在大殿之內。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麽,卻見宗主和長老們麵色都很難看,隻能如鵪鶉般站在大殿一邊,看著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就見帶著麵具身穿月牙白長袍的男子對著一位少年說道:“小勺兒,來,寫休書。”
簡元白從戒子空間取出筆墨紙硯,將它交到牧景酌麵前。
牧景酌拿著紙筆,走到桌前快速提筆寫下休書,筆走龍蛇,墨落紙張。
在牧景酌要交給慎芷嵐之前,簡元白攔住了他,在牧景酌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什麽,他說話的時候開了隔絕的屏障,在場的人沒有人能聽見他說了什麽,除了牧景酌。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就見猶帶稚氣的少年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唇顫動著,緩慢的搖了搖頭,“師尊...”
他像是哀哀的求著想要身形高大的男人收回剛剛的話,但現在男人心硬如鐵,隻沉聲說道:“快去。”
牧景酌一步步朝著慎芷嵐走去,表情沉重得比慎芷嵐好不了多少。
慎芷嵐看到這一幕,心裏的猜想各種各樣,最深的那個猜想便是,牧景酌舍不得失去她這樣一個未婚妻。
哪怕慎芷嵐不自傲,也知道她自己的條件,她是一等一的漂亮,又有天賦,又是問仙宗宗主唯一的徒弟,這樣的條件,整個阿斯裏迦都很難再找出一個來。
她想,若是牧景酌願意當眾駁了簡元白的麵子,那她也不是不可以給一個機會。
當然,這個機會得是望雲宗宗主還會認牧景酌為徒弟的情況下才行,直到簡元白來到問仙宗,以極強的勢力當眾讓她師父屈服,慎芷嵐才明白望雲宗宗主代表何種實力。
也知道,在這樣的大能的培養下,牧景酌絕不可能再是之前那個廢物。
這世上,就連洗經伐髓的天才地寶都有,以望雲宗宗主的實力想要給牧景酌找來,簡直易如反掌。
牧景酌走到慎芷嵐麵前,卻遲遲遞不出休書,手都在微微顫動著,這樣的反應,更是讓慎芷嵐心中的猜想更加確信。
大殿安靜,幾十雙眼睛盯著牧景酌的動作,他的猶豫讓牧川忍不住的有些著急,害怕極力給兒子撐腰的簡元白生氣,“景酌,你還在猶豫什麽?”
牧景酌想到那些話,實在是不能不猶豫,若是在半天之前的情景,他可以不假思索的說出那些話,可現在,誰都看得出來誰是強勢的那一方。
誰都明白,在這一場退婚當中被羞辱的是誰,那些話放在現在這個情況下,真的會很奇怪啊!
牧景酌不過十五歲,臉皮也薄,急得耳根都紅了,轉過頭濕漉漉的眼睛求饒似的看向簡元白。
簡元白:“快說。”
牧景酌將休書往慎芷嵐麵前一拍,“這份是我把你逐出牧家的休書,代表著你慎芷嵐和我牧景酌,和牧家再無瓜葛。”
他看一眼慎芷嵐,又看向石生等三個去往牧家的人,“我現在是不過練氣初期,但是我還年輕,我有的是時間,我十二歲時就已經是半步築基,在我之前可曾有過如此天賦之人?”
“現在的我確實是廢物,但是我既然能夠創下一年半步築基的無人能夠打破的記錄,那麽日後,你又憑什麽認為我不能翻身,你又憑什麽認為我會一直是那個廢物?”
最重要的話要來了,牧景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簡元白,看到的就是眼神堅定,心硬如鐵的師尊。
“今日你們借問仙宗之勢,羞辱於我,踐踏於我,但是你們別忘了,”牧景酌閉了閉眼:
尚且稚嫩的臉繃著,耳根紅透:“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莫欺少年窮。”
問仙宗上上下下從宗主到弟子屈辱的看著他們的少宗主被一紙休書砸在臉上,此時卻還要聽著牧景酌在這裏講莫欺少年窮。
詩緲和其他長老以及慎芷嵐的臉色都扭曲了,涵養極好的詩緲都忍不住想要罵人。
年僅十五,就被第一宗門,阿斯裏迦帝國最強的望雲宗宗主收作唯一的愛徒,未來前途無量,你在這裏講什麽狗屁莫欺少年窮?
你窮嗎?!
望雲宗宗主是什麽人,這幾個字代表什麽意思?
不會修煉沒有靈根的蠢豬都能被天才地寶砸下去塑造成天才,你窮嗎!!!
窮嗎!!!
顯然,牧景酌也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你拿著吃下去能一步成為元嬰強者的丹藥卻對著築基期的人說你別欺負我。
所以他說完轉身,背對著慎芷嵐捂了捂臉,雖然很感激師尊,但是...
好羞恥,這輩子第一次這麽羞恥。
那些目瞪口呆的視線,嫉妒又錯愕到有幾分扭曲的臉,都讓他的羞恥超級加倍,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好像在講: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