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您的未婚妻,霍董先帶走了。
見車內遲遲沒有動靜,蔣家澤神色狐疑地盯著單麵的車玻璃,終於看見車窗緩緩降下。
男人深邃立體的側臉映入眼簾,神色淡漠。
下一刻,他就看到霍聿深懷裏還抱著一個女人,蔣家澤頓時一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畫麵。
港圈裏麵都傳言霍聿深不近女色,甚至還有娛記大膽揣測男人的取向問題,所以才多年來挖不出一絲緋聞。
如此看來,傳聞實在不可信。
用西裝擋著臉,估計是娛樂圈裏哪個女明星吧。
可如果能攀上霍聿深,難道不是巴不得讓別人都知道?
不知怎的,蔣家澤莫名感覺到一股熟悉感。
他眯了眯眼,審視的目光盯著女人的身影。
為了不讓蔣家澤看出是自己,饒念特意把長裙的裙擺撩到膝上,營造出她穿的是短裙的錯覺。
她的呼吸在發顫,心髒此刻砰砰亂跳,幾乎快要跳出胸口。
不隻是因為蔣家澤此刻的注視,更是因為隔著衣料傳遞過來的體溫和氣息,好像把她整個人都架在了熾熱的火上。
男人的肩十分寬闊,掌心輕鬆扣住她的後頸,滾燙的存在感讓人難以忽視,大概是因為他生來就喜歡掌控,所以下意識的動作便是如此。
鼻翼間全是男人身上的味道,肺部的新鮮空氣越來越稀薄,饒念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頭也有些開始發暈。
車外,蔣家澤試圖探尋地多看幾眼,卻被霍聿深打斷。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麵色淺淡難辨。
“蔣總有事?”
蔣家澤猛地回過神來。
男人語氣微沉,似乎是因為他剛剛多看的那兩眼而生出的不悅。
美人在懷,卻依舊是那副冷淡禁欲的模樣。
也不知究竟是沒有欲望,還是欲念藏得太深。
蔣家澤心裏一驚,趕緊收回視線。
上一次在遊輪上,他原本想在霍聿深麵前提項目合作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霍聿深,就連私下讓秘書去約霍聿深,對方也隻是用忙來搪塞,他連見都見不上霍聿深一麵,更別提談項目的事了。
剛才來機場送客戶偶然看見霍聿深的車停在這裏,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霍聿深,蔣家澤才想著湊上來賭一把。
沒給蔣家澤開口的機會,霍聿深便已經沉聲開口:“等蔣總的項目通過了政府審批,再聊也不遲。”
任誰都能聽出來這是一句搪塞,但偏偏蔣家澤就是什麽都不敢說。
一旁的饒念透過西裝的縫隙,能夠看見他的喉結與頸側,冷白的膚色下藏著微微跳動的青色血管,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每一寸弧度似乎都恰到好處,顯出他的冷清矜貴。
男人的聲線低沉悅耳,帶著微微沙粒感繚繞在耳畔。他說話時,她也能無比近距離地看清喉結上下滾動的弧度,感受到他緊實胸膛的起伏,莫名地蠱惑人心。
明明懷裏還在摟著她,卻依然能遊刃有餘地和車外的人談生意,大概是因為霍聿深的定力確實比普通人要強上許多。
饒念的耳根再次不受控製地升起熱意,她垂著眼,隻能努力減輕呼吸的幅度,強迫自己的目光別再看向不該看的地方。
車外,察覺到霍聿深是有意為難,蔣家澤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卻還是不得不露出討好的笑容:“霍董,審批過幾天一定能下來,到時候...”
聞言,霍聿深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其他的審查文件,希望蔣總也能一並補齊。”
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那陣迫人的威壓感瞬間襲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跟著凝結起來。
意識到霍聿深是存心為難,蔣家澤額頭滲出汗珠來,後槽牙都快被咬碎,壓抑著脾氣卻不敢發作,麵上仍然不敢表現出半分。
他隻能殷勤地點頭:“是,我明白。”
饒念還是第一次見蔣家澤在人前如此卑微討好的一麵。
她忽然覺得說不出的解氣,有一種想掀開頭上蓋著的西服,狠狠羞辱回去的衝動。
果然,權勢地位就是好東西,能看見自己厭煩的人卑躬屈膝,讓饒念因為訂婚而壓抑至今的鬱氣總算得到幾分紓解。
看見他項目不成,饒念甚至還想大罵一句活該。
車外的人終於不敢再有任何異議,這次終於安靜了。
等到車窗完全合上的那一刻,饒念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頸後的束縛消失後,她呼吸微顫,把頭頂蓋著的西裝拿下來,才驚覺此刻的距離有多曖昧。
男人的下頜線清晰分明,眼眸漆黑深沉,像是墜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的長睫低垂著,半掩住那雙漆黑幽深的眸。
剛剛她甚至也感覺到了男人的吐息加重,周圍的氣息浮動暗湧,呼吸交纏升溫,升騰出一絲危險。
饒念隻能故作鎮定,耳根的微紅卻出賣了她。
她下意識咽了咽喉嚨,輕聲說:“謝謝霍先生。”
霍聿深的身體靠回椅背,嗓音隱隱透著幾分喑啞:“舉手之勞。”
男人很有風度,哪怕是剛剛過近的距離,他的動作也不曾逾矩半分,依然冷清自持。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遠離了他的氣息,饒念才終於覺得自己可以重新呼吸了。
她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頰已然染上緋紅的顏色,宛如白瓷的肌膚仿佛鍍上了一層晚霞的顏色,讓人的目光不自覺停留。
霍聿深輕掃了一眼她從脖頸紅到耳後的肌膚,慢條斯理地開口:“饒小姐看起來好像很心虛。”
心虛?
她心虛什麽,又不是和人**。
男人的話頗耐人尋味,饒念坐直身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心虛。
她輕咳一聲:“霍先生說笑了,我隻是不想看見他而已。”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漫不經心道:“不想見,那就不見。”
車外,蔣家澤已經走了。
饒念抿了抿唇,抬睫直視著霍聿深,問出剛才心底的好奇。
“霍先生不想和他合作,為什麽不直接拒絕他。”
她問得直接,不藏不掩,一雙透亮的眸子望著他。
聞聲,霍聿深盯了她幾秒,唇角忽而勾起一點似有似無的弧度。
他撩起眼,興味盎然地盯著她,淡聲反問:“剛剛不是看得很開心?”
聞言,饒念眨了眨眼,表情流露出一絲錯愕。
他怎麽知道的?明明他都根本沒有看見她的表情。
可他卻知道她看見蔣家澤吃癟的樣子,心裏很解氣痛快。
難不成...
腦中忽然一閃而過某種可能,饒念眼睫輕顫地抬起,有些不確定地望向他,卻恰好撞進男人的視線裏。
霍聿深垂眸盯著她的眼睛,嗓音極為低沉緩和。
“下一次受了委屈,不要躲在甲板上吹風,會生病。”
話落的瞬間,饒念的指尖一蜷,心髒好像忽然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
她的呼吸下意識屏住,喉嚨間泛起難以言說的癢意。
原來真的是為了幫她出氣。
氣氛安靜下來,四下無言。
他從始至終不曾逾矩半分,仿佛目的僅僅在於提醒她不要吹冷風而已。
但又好像不僅於此。
她能夠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好像某些領地正在緩慢被人侵入,卻沒留下可以被捕捉留證的痕跡。
饒念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瓣,剛想要再次開口,就被車外等著的司機打斷。
“霍董,時間差不多到了。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對話被打斷,饒念隻好收了聲。
車門打開,霍聿深下了車,不忘交代司機一會兒開車把饒念送回去。
蒲川將西裝外套遞過去,男人不疾不徐地整理好袖扣,再次恢複到應有的端方持重,高不可攀。
饒念注意到他身上原本整潔無比的襯衫上也被她壓出了細微的褶皺,破壞了本該有的一絲不苟。
看著男人落拓挺拔的背影,饒念忽而心念微動,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叫住他:“上次的西裝還在我家裏,霍先生什麽時候方便,我...”
西裝外套隨意搭在他的臂彎,霍聿深垂眸看著她,薄唇輕啟。
“下一次見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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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念不知道霍聿深說的下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畢竟大多數時刻,這句話隻能算是禮貌的托詞。
她猜不透男人的意思,所以隻能強迫自己不要把那天在車上發生的事放在心上,隻當那天是一次意外。
有些悸動不合時宜,也讓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所以她隻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某個工作日下午,陽光明媚。
饒念正在公司幫忙籌備秋拍,卻忽然接到了饒國源的電話,讓她盡快回家一趟。
自從被迫和蔣家訂婚之後,饒念就沒再主動聯係過家裏,她忙著工作,實在疲於維持那段微薄的親情。而現在饒國源如此急促地催她回去,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隻能把手頭的工作先交給別人,打車回了家裏。
饒家的三層別墅並不位於市中心,而是在偏郊區一些的位置,而饒念大學時就已經搬出了這裏,自己在市中心租了一套三四十平米的小公寓。
饒國源和夏儷夫婦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饒念是15歲時才被收養的。那時候鍾惠華的身體已經出現問題,沒辦法再繼續照顧她,隻能給饒念盡可能尋覓條件好的人家。
那時恰好遇到饒國源和夏儷上門,饒國源沒有生育能力,兩人結婚後才發現這件事,最後選擇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選擇了恰巧和他同姓氏的饒念。
後來饒念被逼著答應和蔣家訂婚,她才明白,世界上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地對一個人好。
但不論他們選擇收養她的目的是什麽,饒家依然讓她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沒有在物質上虧待過她,對她有恩。所以饒國源叫她回去,她也不能不回。
饒念一進去客廳,就看見饒國源把自己收藏的一部分古董都搬了出來,陳列在客廳的茶幾上,正在用白布一一仔細擦拭。
客廳裏,夏儷看見她回來,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眼角也透出細細的紋路。
“念念回來了。”
夏儷明顯比起上一次見麵時蒼老了許多,饒念看出她笑容裏的僵硬,直覺感覺到一陣不好的預感。
而此時饒國源正在客廳裏,戀戀不舍地端詳著他的一眾寶貝。
“念念,你過來看看這些東西,然後估個價,最高能多少價格出手。”
饒念心裏狐疑更甚,她走過去:“這些您都要賣了?”
視線快速掃了一圈桌上的東西,饒國源收藏的這些雖然都是開門貨,可成色都不算頂好的,也就一尊金絲楠木觀音像值錢些。
她粗略判斷了一下,問:“對,你看看這些加起來,您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饒國源觀察著她的神情,試探著回:“起碼賣出八千萬吧。”
聽到數字,饒念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難以置信地氣笑了:“這怎麽可能呢?”
這些瓷器書畫確實是好東西沒錯,可就算再怎麽抬高估價,也根本不可能拍出饒父要的數字。
饒國源心裏也清楚這些古玩不值這個價,卻還是堅持說:“念念,你幫爸爸想想辦法,肯定有買家想要,你是拍賣師,努力抬抬價,也差不多能湊上這個數吧....”
聽見他的這些話,饒念心裏更涼。
她抿緊唇,很幹脆利落地拒絕:“我辦不到。”
饒念看著饒國源幾乎要變賣家裏全部家當的架勢,也猜到了什麽。
她擰著眉頭,用篤定的口吻:“你又去炒股了。”
饒國源當年和夏儷結婚時本就是上門女婿,靠著吃妻子娘家的老本,做各種投資生意。前幾年恰好撞上金融風口小賺了一筆,隨著夏儷的父親去世,公司徹底落在饒國源手上,他就開始迷戀炒股。
饒念知道饒國源這幾年沉迷炒股,前後賠進去了不少錢,夏儷勸阻無用,連嫁妝也早就被饒國源拿走了。
原本經營好好的公司去年因為資金鏈斷裂倒閉,家底用來還債後所剩無幾,所以饒國源才時不時盯著她,讓她不要和蔣家澤鬧矛盾,為的就是牢牢抱住這棵大樹。
果然,話音一落,隻見饒國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認為饒念是不想幫他。
看著饒念冷漠的神色,他隻能先緩和語氣,打算軟硬兼施地勸說她:“那既然這些賣不了那麽多,你一會兒就去找蔣家澤,現在蔣家的公司已經開到香港去了,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的,你以後可是要當蔣家女主人....”
饒念平靜地注視著他,忽然有些心寒,渾身如墜冰窖般寒冷。
她扯了下唇,譏誚反問:“爸,婚約是怎麽來的,您不是很清楚嗎?”
蔣家現在一路扶搖直上,而饒家已經逐漸失去了可以利益置換的資本,兩家的財富地位早就已經不平等。隻要蔣家想,隨時可以甩掉他們這個累贅。
饒國源自然心裏也清楚,但仍是硬著頭皮厲聲說:“雖然蔣家澤在外麵有幾個情人,男人嗎,這不都是很正常的嗎?你忍一忍,當看不見就好了。到現在他還沒提解除婚約的事,就說明他心裏還是有你的...”
翻來覆去隻剩下那一套說辭,饒念早就已經聽了無數次。
末了,饒國源一張老臉緊繃著命令道:“你主動跟他開口,他不會不給的。”
而夏儷淚眼婆娑地站在一旁,試圖打斷饒國源的咄咄逼人:“好了,你別逼念念了....”
話沒說完,就被男人厲聲嗬斥回來:“你一個女人懂什麽!”
夏儷眼含淚水,頓時不敢再出聲。
饒念不忍心看這樣的場景,冷聲出聲製止:“夠了。”
“欠了多少錢?”
“八千多萬,還沒算上利息...”
滿打滿算,將近一個億。饒念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做到欠了這麽多錢,可事已至此,她再追問也無濟於事。
可饒家的養育之恩,她不能不還。
她無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從未有過的疲倦。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聽到這句承諾,饒國源剛才還鐵青的臉色瞬間和緩過來。
他是拿準了饒念不會棄他們不顧,才敢打電話把她叫回來。
出了饒家大門之後,饒念沒有著急打車,而是選擇走路離開。
晚風徐徐吹拂過臉頰,卻沒有帶走她一絲的煩躁。
饒國源炒股欠下的錢不是小數目,不是她現在一時半會能拿得出來的。她隻能想辦法找人去借。
誰又能借她這麽一大筆錢。
恰巧這時,手機震動一聲,打斷饒念混亂的思緒。
她低頭拿出手機查看,竟然是蔣家澤發來的短信。
短信裏是十分簡潔扼要的一句話:「送兩套衣服到酒店。」
他已經從港城回來了?
饒念細眉擰了擰,不知道蔣家澤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當然,他也從來不會主動告訴她。
想到饒國源欠下的錢,她垂下眼靜默片刻,隨後指尖輕敲屏幕回複他。
饒念:「你在哪,我有話跟你說。」
蔣家澤:「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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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饒念沒帶他要的衣服,而是直接打車來到蔣家澤發來的酒店地址,按照他給的房間號乘著電梯到了頂層的套房。
酒店走廊靜謐無聲,她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剛抬手想要敲門,就發現房間門是虛掩著的。
饒念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蹙眉,試探地伸手推開,抬腳走進客廳裏。
映入眼簾的是地上散亂的女人衣物,男士皮帶,甚至還有黑色蕾絲內衣搭在沙發上,昭示著此刻房間裏正在上演的**戲碼。
房間內,女人嬌媚的喘息聲從門縫裏傳出來,裏麵正在發生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饒念的臉色頓時冷下來,她不知道這出戲是誰設計的,直到看到房間裏,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穿著精致的睡袍出來,故作驚訝地捂住胸口。
下一刻,身後虛掩著的套房門已然被人推開,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不知道從哪湧了進來。
娛記們立刻來了精神:“快,係黎曉曉!趕緊拍!”
饒念瞬間明白是怎麽回事。
女模特為了攀附豪門博上位,偷用蔣家澤的手機把她約到這裏,讓她參演一出好戲。
饒念反應過來轉身就想走,可門口已經被記者全部堵住了。
哢嚓哢嚓的快門聲此起彼伏,無數閃光燈對準她不停閃爍,饒念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依然有刺目的光線穿透手指的縫隙。
眼前一片白光,世界都暈成了一團白色。
很快,就有娛記把話筒懟到饒念麵前來,出口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刺耳。
“請問饒小姐,您是知道蔣總和新歡在這裏幽會,才親自趕來捉奸嗎?”
有人興奮地問:“饒小姐,您如此寬容大量,是真的不介意和港姐嫩模們共侍一夫嗎?請問現在婚約還作數嗎?”
“請問您最近在拍賣行的事業背後是不是因為蔣總的推波助瀾呢?”
饒念因為拍賣會的一段視頻在網上走紅,最近這段時間還有不少熱度,娛記們喜聞樂見,正好多寫幾筆發到網上。
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利刃,狠狠刺入心口,好像要將她最後一層外衣剝掉,恨不得讓她再難堪一點。
直到人群中有一道聲音冒出來:“饒小姐,聽說您以前也被爆出過類似的桃色新聞,據說對方還是當年您的老師,請問這條新聞是真的嗎?你入行以來的成就又是否跟這件事有關呢?”
聽到這一句,饒念渾身一震,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那部分宛如夢魘一樣的記憶瞬間蠶食了理智,饒念此刻很想很大聲地朝他們吼,說那是假的,可是嗓子眼裏卻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沁了水的棉花,讓她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響。
她用盡力氣克製住身體的顫抖,指甲已經深深陷進掌心的皮肉裏,泛起微弱的刺痛感,嘴唇也被咬出血來,鐵鏽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
這種痛感終於勉強使她找回了些許理智,她沒有理會任何記者的提問,沒有與他們爭論下去,隻是試圖努力擠出人群,即便是肩膀被攝像機撞得隱隱作痛也不肯停下腳步。
身後還有幾個記者在窮追不舍,饒念隻能憑借著本能,越跑越快。
她喘著氣繞過幾個拐角,終於在前麵看到一處消防通道,想也沒想地拉開門躲進去。
她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前方走廊裏不遠處的一行人,還有那道挺拔清貴的身影。
看到饒念倉皇躲進去的那一刻,霍聿深皺緊眉頭,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快到幾乎讓人無法發覺。
看見男人的腳步突然停住,一旁的華宇老總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前麵那麽亂糟糟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是看著霍聿深神情晦暗難辨的側顏,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華宇老總還注意到了剛剛男人眼底轉瞬即逝的寒意。
難道是他的錯覺?
“霍董?”
霍聿深抬腳朝著她剛剛躲進去的消防通道走去,頭也不回道。
“抱歉,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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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電梯門突然被封鎖,所有試圖離開的娛記都被無一例外堵在了酒店電梯口,黑衣保鏢齊刷刷地站成一豎列,架勢讓人心驚。
酒店高級經理正忐忑地站在一邊:“蒲助理,人都在這裏了。不知道今天霍董大駕光臨,是我們失職。”
蒲川冷眼環視了一圈眾人,沉聲開口:“剛剛拍到的照片侵犯了我們老板的肖像權,需要各位立即銷毀。”
娛記們互相看了一眼,並不認識麵前這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其中幾個人看蒲川還有些許眼熟。
有人壯著膽子斜了他一眼,嘟嘟囔囔開口:“我們拍的又不是你老板,關你咩事啊。”
蒲川的視線慢慢環視了一圈眾人,麵容看不出一絲波瀾:“如果不刪除,各位明早之前就會收到霍氏集團法務發來的律師函。另外,希望各位走出這扇門後,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時,娛記裏終於有人認出蒲川,意識他口中的霍氏是哪個霍,紛紛瞪大了眼睛,突然發覺事態的嚴重性。
某次在香港的高級金融峰會場外,那輛掛著港澳兩地通行車牌,從那輛車上下來的人。
大家互相不安地對視著,心驚肉跳的感覺湧上心頭,確認彼此的猜測是否一樣。
但好像也隻有那一個答案。
隻是眾人左思右想,想破腦袋也沒想通的是,明明他們一窩蜂趕來,為的是搶是蔣家澤的抓奸新聞當頭條,這事兒又怎麽會跟霍家那位主兒扯上關係?
狗仔們擦著額頭的冷汗,低聲竊竊私語著:“唔會真係霍聿深吖?你有收到話佢係幾時返嚟嘅咩?”
“唔知啊,我都冇諗到。”
“難唔成霍家內部嘅奪權又開始喇?”
想起剛剛霍聿深身上難掩的戾氣,蒲川已經很多年不曾看到自家老板如此外露的情緒。
如果這件事不能處理妥當,恐怕他這個董事長秘書的位置明天也可以退位讓賢了。
看著記者們心裏已經有了數,蒲川指了指地上的冰桶,已經快要失去耐心,麵無表情地說:“相機放在這裏,就可以離開了,補償會在明天下午前支付到私人賬戶。相信各位並不想失去現在手上的這份工作。”
話音落下,已經有記者有了動作,率先把自己的相機扔進冰桶裏,不敢再多看一眼。
肉痛,但也無可奈何。
有些熱度,他們還是不敢要的。
很快,身後響起一行腳步聲。
蔣家澤匆匆趕來,看清前方不遠處的人,瞬間麵露訝然,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蒲川。
男人的眼下還掛著烏青,這些天他一直東奔西走地忙著項目審批的文件,之前他投機取巧,在文件上做了不少手腳糊弄,可那天霍聿深發話之後,他不敢再走偏門旁道,隻能重新去聯絡政府機關重審項目。
生意上的事情本來就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剛回來之後又被枕榻的情人擺了一道,導致他現在的臉色十分難看。
雖不知道蒲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但他還是整理著衣襟走過去,剛剛的戾氣瞬間變成了溫和的笑臉:“蒲助理?”
蒲川回身,並不意外在這裏見到他,還是秉承著禮貌頷首:“蔣總。”
既然蒲川在,霍聿深想必也在這裏。
蔣家澤接著問:“霍董也在這裏嗎?不知道方不方便和霍董約個時間,文件已經都準備差不多了...”
蒲川打斷他的話:“霍董的確有兩件事讓我轉達給您。”
他不急不慢地開口:“第一,項目的事情霍董親自過目之後,認為流程可以徹底終止。霍董說,霍氏集團並不需要私生活混亂的合作夥伴,來增加項目運作的風險。”
話落的瞬間,蔣家澤的表情瞬間凝固,臉色變得鐵青扭曲。
所以從一開始,霍聿深就是在耍他。
垂在身側的手收攏,就在那股怒火不知如何發泄時,蔣家澤終於注意到麵前的一排冰桶,一部分冰塊已經化成了水,周圍的地上布滿水漬。昂貴的照相機浸泡在冰桶裏,均已報廢。
他作為剛才的當事人,自然知道這些記者的相機裏都拍到了什麽。
他,黎曉曉。
還有...
饒念。
陡然意識到什麽,蔣家澤猛然抬起眼,眼裏劃過一抹陰鷙,陰沉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他忽然想起那天車上的女人,明白了那陣熟悉感從而何來。
那種所有物被人搶走的憤怒感充斥著大腦,讓他的眼神不受控製變得陰戾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收緊,青筋凸起。
然而蒲川依舊不為所動,甚至漫不經心地推了推眼鏡,繼續用平緩的語氣吐出那件殘忍的事實。
“第二,您的未婚妻,霍董先帶走了。”
作者有話說:
霍董這種行為不提倡模仿哈,畢竟商人不講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