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將軍別說了……◎

蘇嬋又驚又羞。

令她驚的, 是男人有些不善的語氣,令她羞的,自然是這莫名其妙的要求……她小臉爆紅。

她捏了捏被角,雙腿慢慢蜷縮, 有些求饒地看著她。

這羞恥使得她的聲音也變成了哀哀細語, “將軍……”

高行修蹙了蹙眉, 郎心如鐵, 不為所動。

蘇嬋無助地看著他, 眼眶盈盈泛起了水霧。

高行修看她的樣子,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眉宇稍霽, 淡淡道,“上藥。”

蘇嬋愣了楞,這才看到了他手中拿的藥瓶。她有些尷尬, 可是很快還是覺得難堪。

就算已經跟他親密無間, 就算……哪一處都已經被他攫取, 但是十七年的閨房廉恥擺在那,她一時半會也難以承受他這樣的要求。

她咬了咬唇,“我……自己來就好。”

高行修看著她那柔軟的紅唇, 因為貝齒的輕咬而微微陷進去了一塊,瞧著便是可口。他心思微動,但麵上仍是蹙眉,語氣帶了點不耐,“快點。要不今夜繼續做。”

玉頸暈染,徹底燒紅。

蘇嬋咬了咬唇, 在男人催促又壓迫的眼神之下, 閉了閉眼, 一閉便再也沒有睜開。

心裏一橫,她慢慢掀開被子,在他麵前慢慢打開。

她已經什麽都和他做過了,什麽也被他看過了,這點羞恥心實在是微如草芥。她一遍遍地這樣想著,可是還是覺得要整個燒起來。

高行修抱著她,微微往後施力,讓她陷下去仰躺著,下半身抵在他的肩上。

蘇嬋顫了顫眼睫,手指攥緊了錦被,鎖骨動了動,側過臉去,什麽也沒有說。

他在燭光下低下頭去,臉色發起了沉。

一朵嬌花被摧殘狠了,又紅又腫,花瓣被疾風驟雨吹得萎靡而淩亂,無力地耷拉著。果然是傷了。

他心中不自在起來,有些自責,抬眼又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可惜她閉著眼睛,什麽也沒有看到。

眼睫不安地抖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經受著什麽刑罰。他看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斂了斂神色,開始給他上藥。

清涼的藥膏流了進來,伴隨著一陣一陣微冷的觸感,那是來自指尖的體溫。

寂靜的賬內無人說話,這種壓抑的安靜更像是一種隱秘又漫長的折磨。她覺得冷,又好似熱,一時間身上冷熱交替,隻能抬起脊背,揚起那修長的脖頸,使勁地閉著眼睛,貝齒一下下咬著紅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什麽奇怪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不適的探索結束了,頭頂傳來男人低低的籲了一口氣,他似乎也不好受。

他放下了她的腿,拿起帕子擦拭手指。雙腿落了地,蘇嬋忙用被子蓋了起來,睜開了眼便看到了高行修低頭慢條斯理拭手的這一幕,她盯著男人一根一根修長的手指,心中一顫,剛消下去的熱意又緩緩升了上來。

她垂著眼,將被子更加緊貼地裹在身上,聲音小的如同蚊子,“……多謝將軍。”

高行修低低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丟下了手帕,他就在床頭坐著,什麽也不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他起了身,蘇嬋嚇得猛地驚了驚。

他卻離開了床榻,走了出去。

不久後,耳房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蘇嬋將自己縮在被子裏,假裝聽不到那細密激**的水聲,秋意已經讓溫度變得很涼,可她還是感覺到周身的熱,但是她更加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裏,那是她最後的一塊遮羞布。

她埋在被子裏,將頭深深地埋進去,強迫自己快點入睡。忽然,她又想起高行修臉上那道還沒有好的傷,又睜開了眼。

高行修從耳房裏出來,渾身冷颼颼的,可是他並不覺得冷,渾身濕淋淋的,他也懶得擦了,胡亂套上褻衣,大踏步回了寢室。

蘇嬋正坐在床邊,端著藥瓶等著他。

高行修心中奇異,挨著她坐下,“做什麽?”

蘇嬋抬頭看他,燭光下那雙盈盈的眸子很柔和,很溫柔,她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顴骨,又看向了他的臉。

“……給您上藥。”

這幾天難為她還一直記得他的臉。高行修微微勾起唇角,難以紓解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他配合地俯下長身,垂頭探她,讓自己的臉靠近她。她微微仰頭,用紗布將他臉上的那道傷擦拭幹淨,又用木條將藥膏均勻地塗在了上麵,動作很輕柔。

時不時溫熱的指尖還會觸到他的臉頰,微微的癢。

他低頭看著她專注又美麗的臉,那一張美人麵一覽無餘在他的眼底,隻要他微微垂眸,此刻就可以肆意觀賞,而她避無可避。

目光又不知不覺地落向了她的唇。

他盯著她,幽幽道,“你下麵的可是比上麵的會咬。”

蘇嬋手腕一抖,藥膏猛地撒在了他的臉上,一滴一滴淌了出來。

她又急又羞,忙拿紗布去拭,一低頭便又看見男人的下頜處有著淡淡的紅,順著再往下看,脖子上還有一道道細細的抓痕,那凸起的喉結處仔細一看,似乎還有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牙印……

她腦袋轟的一下,一整個爆紅。

“我說錯了……”高行修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又慢慢道,“你這張小嘴,也很會咬。”

蘇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低著頭,燒紅了臉,“將軍別說了……”

燭光帳影,美人一怒,也不失為一種情趣。高行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一看到她,一跟她在一起,就特別想逗逗她,欺負她。

尤其是看她氣的說不出話,咬著紅唇,隻拿那雙發紅的眼尾盯著他的時候,既想讓人放下身段低聲去哄,但更想的則是變本加厲,直教她被欺的全無還手之力,隻能用那一雙淚眼汪汪的眼求他才叫好。

“好。我不說了。”他拂了拂她的發,“該上床睡覺了。”

他語氣正經又低緩,但仔細一聽卻帶著些曖昧,還特意在睡覺兩個字上咬了咬。

蘇嬋無可奈何地顫了顫羽睫,耳垂又默默染上了紅。

他今夜罕見地沒有抱她,蘇嬋蜷縮起身子,背對著他,把頭埋在被子裏,倒是自在了許多,慢慢地就這麽睡著了。

但是到了半夜,男人又貼了上來,火熱的胸膛抵在了她的後背,像牆,又像熱鐵。

蘇嬋陷在睡夢中,不滿地嗯了一聲。

他將她連人帶被子整個抱起,長臂橫在她身上,緊緊環住她,兩個人都弓著脊背,蜷縮著身子,以一個極其別扭又異常和諧的姿勢貼著,長發雜亂地交織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是誰的。

高行修上半夜沒抱她是因為洗的那個冷水澡的緣故,怕身上太涼冰到她,如今半夜醒了過來,第一時間便是把她抓到了懷裏。

他已經不想分辨為何自己如此貪戀她的味道和體溫。也不清楚這貪戀生於何處,又將止於何時。他隻是冥冥之中覺得,這股溫軟,他不想放手,也不會放手。

也許真的是一個人太久了。

黑夜中,他低頭看她恬靜的睡顏,伸出長指,一點一點撫平她眉間那一點淡淡的蹙,靜靜凝著片刻,又在她的鼻尖點了點。

“睡吧。”

他擁緊她,也閉上了眼。

李懷玉還會時不時去蘇家轉一轉,隻遠遠在外麵看一眼,卻不敢進去。

他看到過院外的士兵,想必是高行修安插在周圍的人。他對蘇嬋竟然如此上心……他不知道是幸還是劫。

母親這幾天病況已經好轉,但是一到了夜,她就開始心悸尖叫,那模樣宛如惡鬼附體。李懷玉不知道母親那一夜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是想來,一定和這個男人脫不了幹係。

親事被毀,科舉無望,母親發瘋……這段時間的風波已經快要徹底把他打垮,隻剩下吊著的最後一口氣日日夜夜支撐著他,隻是為了來見一見,他放心不下的那個人。

是他太渺小了,事到如今,翻來覆去將這最近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盤過來揪過去理一遍,他竟然發現無人可怨。

他隻能怨自己。

雖然家世不顯,可好歹也不算太貧寒,他從小學習就好,靠著出色的成績一直在西裏順風順水過了二十年。家人支持,同鄉稱讚,又有心儀的女郎互相愛慕,他那個時候就覺得,他想要的一切,真的輕易就可以得到。

可是有一天,那個不速之客的男人打破了一切。

他告訴了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一雙無情又高傲的眼睛讓他幡然醒悟,原來這世上並非事事如他所願,原來西裏地一方天地是如此的渺小。

原來若是自己沒有了力量,沒有了權勢……就什麽也做不了。

他保護不了阿嬋,保護不了母親,保護不了蘇大,保護不了任何人……他突然發現母親一直以來的想法是對的,隻有科舉才能改變他的現狀,那是他能夠通往上層階級的唯一途徑。

可是如今,連這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他站在蘇家門外,沒有注意到裏麵早已經空空****的一切,隻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之中。最近發生的所有都讓他喘不過氣來,他隻有走出李家,站在這裏,默默在外麵看上幾眼的時候,才能覺得自己又變回了一個活著的人。

直到一個不確定又柔柔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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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悄無人息,隻有一線檀香在悠悠地飄著,從博山爐中傳出。

高行修闔上兵書,長臂抬起,推開了不遠處的窗牖。

微涼的風吹了進來,將他飄逸的長發揚起來了幾縷。他淡淡看著窗外的天色。

已經是入秋,落日餘暉,空氣變得沉了下來,不再有著潮濕燥熱的觸感,他靜靜望著眼中飄落的樹葉,眼眸也被映上了點點餘暉。

蘇嬋出門了。

她說要回老家一趟。他允了。

明明隻是不在他身邊這麽一會,他卻已經如此離不開。秋意微寒,他卻絲毫感受不到。兵書已經不能夠吸引他了,上麵密密麻麻的字漸漸連成了一線,他無法專心看下去,她的細細體溫和一身冰肌雪骨才是他唯一的清熱劑。

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高行修看著外麵的天色,站起了身,出了書房,往另一廊道走去。

蘇大前日被人莫名請進了宅子。

滿室的熏香,精雕細琢的器物,連被子都是錦線細絲做的,每天都會有奴仆定時定點過來,為他準備佳肴,為他鋪床灑掃,可是都沒有讓他感到舒心。他渾身不得勁,幾乎是幾夜都沒睡一個好覺。

他如坐針氈地坐在屋裏,望著滿屋子的華麗陳設,這時門被人一推,他抖了抖身子,一道年輕頎長的身影踏了進來。

是高行修。

蘇大愣了愣,心中一跳,下意識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他與高行修已經半年多未見,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蘇家那個時候,男人那深邃又陰沉的一雙眼令他印象深刻,雖然渾身是傷受製於人,但一舉一動仍是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對他一直都有些發怵。

明明是個和李懷玉差不多的年輕人,可是在他身上卻感受不到蓬勃的鮮活之氣。男人是冷的,是陰沉的,容易教人忽視他的年齡,更加折服於他的威儀。

此刻他站在他麵前,容貌與之前一變未變,顴骨上的一道傷痕令他更加不加琢磨了幾分。

就是這個男人,成親之日搶走了他的阿嬋,讓她清白掃地,讓蘇家麵上無光,又將她豢在了此地,成了個見不得光的存在。

蘇大死死盯著他,他隻恨自己當初沒有早點看出他對蘇嬋的心思,還以為是個萍水相逢的過路人,沒想到是個黑心肝的,早知道如此,他一定說什麽也要早點把他攆出去。

他當初忙於采山貨,又感覺出高行修對他不喜,他也對這個不苟言笑道的男人心存畏懼,就什麽事都甩給了蘇嬋。早知道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就該什麽都要假自己之手,把蘇嬋和他分的遠遠的,比起阿嬋的以後,他那點不足一提的畏懼算什麽,他恨死了自己的懦弱。

而高行修也在看著他。

高行修對父親這個身份有著天然的厭惡,他不明白蘇嬋為什麽會對蘇大這麽執著。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蘇嬋的爹的份上,不是與他同在屋簷下共處了一段時間,蘇大這樣的人他根本就不會看上一眼。

唯唯諾諾,不成大器,若是他自己有本事的話,也不會讓蘇嬋這些年處處忍氣吞聲。

高行修淡淡看了他一眼,徑直越過他,坐到了桌前,拿起茶盞,給自己自顧自倒了一杯茶。

蘇大站著,忍著心中的怨氣,死死盯著男人低頭喝茶的身影,咬牙開口道,“……不知將軍,要給阿嬋什麽名分?”

“……將軍不要忘了,阿嬋可是救過你一命,還為了你下了獄,將軍如今把她無名無分養在這裏,和外室又有何異?”

高行修頓了頓,放下手中的茶盞,說出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句話。

“她不是外室。”

不是外室,那就是妾室了。蘇大忍著怒火,咬牙道,“阿嬋雖身份低微,但好歹是良家女,我和她死去的娘隻想安安穩穩將她養大,並不想讓她攀附權貴。她性子軟,又總喜歡委屈自己,高門大戶的生活並非她所願,還請將軍看在我們照顧了你一段時間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過她……請將軍把阿嬋還給我。”

高行修淡淡道,“日後我會給她名分,但她現在必須得在我身邊。”

這是什麽混賬王八話。蘇大差點就要開罵,想了想還是死死忍了下去。他怒不可遏地看著高行修,語氣帶著憤恨,又帶著些乞求,“將軍已經害得她婚事盡毀,清白無存,為何還不肯放手?將軍這樣的身份,想要什麽樣的女人不能有,可我和她娘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

高行修不為所動,“我會帶她去京城,到時候你也一道去。蘇嬋必須得跟著我,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蘇大呆住了,臉色一變,“……京城?”

他很快反應過來,不斷搖頭,“阿嬋不去京城!她曾經答應過她娘此生不會踏足京城,求將軍不要強人所難!”

高行修:“我過來隻是通知你這件事,不然你就繼續留在西裏。”

蘇大停止了言語,嘴唇發白。

“好好住在這裏,以前的老家就不必回了,若是有什麽需要,你可以找杜齊。”高行修喝完一杯茶,吩咐了幾句,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走了。

回到了書房,他若有所思了一會,把杜齊叫了來。

“去查一下蘇嬋的娘,看看她和京城有什麽關係。”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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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蘇嬋和李懷玉相遇在蘇家門口。

過了這麽久,兩個人都被磨礪的失去了光彩,隻剩下了滿身的灰敗與憔悴。兩人久久對望,無聲的,悲慟的,兩個人的眼中都承載了太多的東西。

李懷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頎長的身形晃了晃,一步步走向她的身邊,像是走向了一個美麗又易碎的夢。

“……阿嬋。”

蘇嬋看著他靠近,默默退後了一步。

她眼角發紅,一身寥落,滿臉憂傷,“……懷玉。”

她頓了頓,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我已經是,高行修的人了。”

李懷玉失神地看著她,翕動著雙唇,再也發不出聲。

她心中如灰,雙腿一軟,慢慢跪在了地上。

似乎再也忍受不住這幾天遭受的一切,她閉上眼,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淚。

李懷玉心碎難忍,也跪在她對麵,悲痛欲絕地安慰她,“別哭……阿嬋,別哭……”

她默默哭著,也許隻是很想借個機會大哭一場,隻是在哭,久久沒有說話。

李懷玉痛心疾首,想要替她拭去臉上的淚。雙手觸摸到她的臉,他心中忽然一悲,黯淡了眼光,終是慢慢垂下了手。

蘇嬋顫抖著羽睫,聲音染著悲痛,“好好科考,好好過好你的日子,以後,我們便……”

李懷玉心中無望,苦笑道,“科考……如今還要如何科考……”

“不會的……”蘇嬋輕輕道,“會沒事的……”

李懷玉猛地抬頭看她,“你說什麽?”

“阿嬋,什麽會沒事?……”

他腦中一閃,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切,終是再也不管禮數,雙手攥住她的肩頭,俯身死死盯著她,“是不是他……是不是你……”

蘇嬋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用那雙悲哀的眼睛深深看著他。

李懷玉不會像高行修那樣,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他是溫柔如玉的,與高行修的冷酷強橫截然不同。他是她喜歡了十年的人,曾經有無數次,她也憧憬過和他的以後會是個什麽樣子。

但是他們都太弱小了。

麵對一連串的變故,他和她都沒有能力扭轉這一切,無能為力,又無可奈何。就像是激流之中被風吹雨打的兩塊浮木,他們無法抱團,隻能越分越遠。

若是她和他注定有緣無分,她也想看著他好。

他是西裏最為出色的公子,可是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又太多了。他該是自由的,驕傲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形銷骨立。他該隨心所欲,不再受任何人牽絆和桎梏。

她已經成為了這樣,不能再牽扯到旁人。尤其是他。

這是她對自己十年無疾而終的一份情的交代。

她想要看他過的比她要好。至少,她曾經做過這樣一個美夢,她短暫地擁有過。

如今夢碎了,他們都該醒了。

她從袖中慢慢掏出了那隻梅花簪。

自始至終,她都小心翼翼帶在了身上,連高行修都沒有發現過。如今該是還給他的時候了。

她將那簪子遞給了他,放在了他的手心。

“……以後,好好科考,娶妻生子,然後,忘了我吧……”

李懷玉看了那簪子一眼,心中一酸,狠狠閉上了眼。

秋風瀟瀟,落葉紛紛,他們終是感到了寒冷,在這個江南水鄉的季節。曾經這裏蓮花盛開,夏意盎然,如今隻剩下滿地的蕭瑟,或許冬天也要不久就要到來了。

李懷玉走了。蘇嬋一個人回了蘇家,推開了寂寥的柴門。

依舊是那破舊卻又溫馨的一切,一點一滴皆是這樣熟悉。這裏曾經住著阿爹阿娘,還有她。她默默將庭院看了一圈,庭院經過這幾天的無人打理,又現出了微微的亂。她拿著鐵鍬,開始一下一下挖著老槐樹下麵的土。

大青葬在了槐樹的另一邊,安靜地沉睡著。

挖到了最深處,那一壇壇的女兒紅終是現出了形。

這是阿娘留給她的東西。

阿娘當年埋下了這一壇壇女兒紅,還在心心念念著等蘇嬋出嫁的時候喝上一口,如今終是隻剩下了她和阿爹相依為命兩個人。

她將一壇壇的女兒紅仔仔細細地擦好,準備拿走一壇,剩下的等日後再來拿。

感到有些累,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輕輕舒一口氣,準備休息片刻。

她在滿院的寂寥中神色憂鬱,仰頭望著黯淡下的天色。

過了會,她垂下頭,手指悄悄伸進了衣袖,拿出了那一隻梅花簪。

細細端詳著。

……

李懷玉默默流淚的樣子又回**在腦中,他聲音哀痛。

“阿嬋,當真要如此絕情……一點念想也不留嗎?

她沉默不語,他也憂傷地看著她。兩人無言以對,然後過了會,他手指一動,又將那簪子輕輕推給了她。

放在了她的掌心中。

“阿嬋,是我李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如今你我走到這個地步,我也認了……”

“你以後嫁給了誰,我都會真心祝福。但是……那人絕不能是高行修。”

語氣染上了幾分慍怒,“高行修……他絕非是你的良配,你心裏該清楚,他並不是真心對你!”

“……這個簪子,我希望你留著,不是為了我們的曾經,而是為了你自己。”

“……我希望你看著它的時候,就能夠想起曾經那個自由、快樂的蘇嬋。你永遠都不要忘了。”語氣一遍遍地回**在耳邊。

“你永遠都不要忘了……”

她默默看著那梅花簪,又小心翼翼將它放在了袖中,抱著女兒紅,另一隻手端著刺繡的籃筐,從凳子上站起身,準備回去。

然後,她動作頓住,臉色一變。

高行修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抱著雙臂,正在神色不明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

這小紅花看的心裏真舒服,挑戰一個月,紅花被我一一點亮。

咱這文主打的就是一個甜虐交織哈。可以虐,但是親親抱抱必須不能少!

我好像開竅了。被x後感覺寫的越來越放飛自我了。(無所畏懼地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