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道月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句話徐宜歡此刻才深有體會。

撐著石壁站起身往外麵走去,心想著北蕪受了那麽重的傷肯定是打不過蒼禦,本以為仙人之間都是和諧共處,沒想到也存在相互屠殺。

等到了洞口,徐宜歡吃驚張了張嘴,看著外麵一大片被夷為平地的樹林驚訝於那個人受了傷還能如此強悍,震驚之餘還不忘趕緊離開。

畢竟那個叫北蕪仙君還說她該死的話。

還以為仙人都是慈眉善目,可惜那張那麽好看的臉,說出話是那麽令人厭惡。

徐宜歡走了幾步感覺到腳下踩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下意識以為是石頭便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了幾步不經意回頭一瞧,就看到身後的東西很是奇怪。

回過頭彎腰撿起來發現是一塊巴掌大的漆黑如墨的圓形玉佩,看起來平平無奇,上麵更是什麽花紋都沒有。

徐宜歡思索了一下,記得麵前的人站起身的時候腰間似乎就掛著玉佩,短暫的思考後先決定將起收起來,等離開這裏再研究,過了許久繞過一大圈終於找到一方水塘。

七年前國師帶她來到這裏,在山中湖泊旁不遠處種下一顆種子。

說什麽那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留下的種子。

按照記憶中位置走去,徐宜歡看著雜草叢生的地麵誰知道那個種子長成什麽樣子了。

蹲下身扒拉一會,看起來都像是野草。

徐宜歡隨意揪了一把野草決定不找了,還是讓國師親自過來靠譜。

正要縮回手的時候察覺到手腕被一股涼意包圍,目光向下,就看到一條細長的藤蔓將她的手纏繞成好幾圈。

什麽玩意?

徐宜歡慌忙想要站起身掙脫,那看似細小沒有多大的勁的藤蔓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僵持了一會她歎息又重新蹲下身,一幅商議模樣道:“你能不能鬆開我?”

國師說山中精怪都有靈性,應該能聽到懂她的話吧!

話音剛落,那藤蔓像是耀武揚威一樣晃了晃整個身體,迅速將在她手上的藤蔓鬆開。

徐宜歡眨了眨眼,這小東西還挺有靈性的。

於是抱有一絲希望問:“你知不知道這裏曾經埋下一顆種子,大概有我拇指那麽大,雪白色的種子。”

藤蔓搖搖晃晃伸出一截細長的枝條,尖端向下朝著一步之外的地麵點了點。

“在這裏?”

徐宜歡靠近所指的位置,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野草。

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不會是將近七年都沒有發芽吧!

懷揣著這個想法,徐宜歡拔下發髻上的發簪開始挖土。

要是沒有找到,她一定不會再來這裏。

那顆種子根本和她沒有半分關係。

將近七年過去都不知道埋了多深,徐宜歡挖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在泥土中找到一顆白色的圓珠子似的種子。

“找到了!”

徐宜歡兩指捏著種子,即使過了快七年這顏色還真的一點都沒有變。

找到種子終於可以離開這裏,站起身走了兩步就感覺小腿被什麽力量一拉。

徐宜歡低頭看去,就看到那藤蔓左右搖擺,知道徐宜歡正在看著它更明顯張揚晃動起來。

“你不會想要和我一起走?”

徐宜歡腦海突然冒出這種想法,等說出口就見藤蔓已經纏繞上她的手臂,看起來十分願意和她離開。

徐宜歡笑了笑:“原來你也想離開這裏。”

不過,要是她帶著一個野生精怪回去估計會很好玩吧!

*

回程的路上沒有什麽事發生,彷佛上山發生的事情猶如一場夢境。

到了山腳已經有人在等著她,江福來看見人平安無事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公主殿下……”

“查查這是什麽個玩意。”徐宜歡將從山上帶下來的藤蔓扔給江福來,不知道是不是離開泥土的原因,一路上都奄奄的。

江福來誠惶誠恐接過,卻發現是一株野草。

徐宜歡還不忘叮囑道:“還有,不要養死了。”

“是,殿下。”江福來急忙應聲,隻想著這位小祖宗高興就好,以免耽擱回京都的行程。

入夜後,徐宜歡躺在床塌上翻了無數的身依舊沒有困意。

對於明日要離開居住七年的地方心中沒有一絲不舍,反而是盼望了很久。

為什麽要將她送到此地居住遠離皇宮,國師從未說明緣由。

想著越發難以入眠,索性起身赤腳下地,伸手推開窗,潔淨的月光悄然入室。

原本睡前隨手放在桌上的黑玉一閃而過的光亮引起她的注意,可當再次拿在手中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是錯覺?

徐宜歡無聲笑了笑,將後背靠在窗邊百般無聊地舉起黑玉,月光滲透玉佩,內裏逐漸亮了起來。

她立即挺直了背,開始仔細端詳著月下的玉佩。

內裏逐漸浮現兩排字。

“斷橋地獄一念間,天上人間三萬年。”

徐宜歡緩緩念出,瞳孔無神地望向前方,刹那間腦海中閃過一大片光影淩亂的畫麵卻又轉瞬即逝,抬手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陽穴,將黑玉緊握在手心中。

看來這東西果然不是凡物。

**

翌日一早出發,徐宜歡困得不行在馬車上睡了一覺,從浮嵐山到京都隻需要半日的路程,那麽在傍晚前她肯定能到京都。

快要到京都時江福來走過來出聲道:“公主殿下,陛下派三殿下過來接您了。”

三殿下?

她腦海中立即浮現一個麵容出來,離開京都十年還能留下如此印象深刻之一的人中就有三皇姐徐宜清。

正想著,徐宜歡就聽到馬蹄聲陣陣,掀開簾子一瞧果然前方來了一群騎著馬的隊伍,為首的女子正是她三皇姐徐宜清。

她這個三皇姐六歲時就拜鎮國大將軍之子李培為師,不似其他公主自小在皇宮內長大,這位可是跟隨李培隨軍征戰過,就算她在浮嵐山這種窮鄉僻壤也聽人提過一兩句。

徐宜歡當下就跳下馬車,朝著徐宜清跑去。

“三皇姐!”

徐宜清對於這位妹妹算不上熟絡,不過是皇命不得違抗還是出城來迎接這個妹妹回宮,一見麵又見她叫得如此親切,不自覺應和了一聲。

“九皇妹。”

徐宜清拽住韁繩利落翻身下馬,邁著步子走到徐宜歡麵前,還未走到跟前就被猛地一撲,在抱住同時腳步一停懵在原地。

相隔十年,她的印象中還停留在這個妹妹被人說得神乎其神,什麽身負天命降生,生來不凡,可最後卻不知什麽原因送往浮嵐山一去十年,還以為一輩子都要待在鄉野中。

徐宜歡恨不得淚灑當場抱著徐宜清不撒手道:“三皇姐還記得我真是太好了,還以為我要一個人靜悄悄地回去,連個接我的人都沒有。”

“這…這不是三皇姐來接你了。”徐宜清很快反應過來,隻當徐宜歡是離宮多年如今見到親人內心激動的原因。

徐宜清猛地一拍著她的肩膀回應道:“不要怕,以後在皇城三皇姐罩著你。”

這一巴掌下去徐宜歡倒抽了一口涼氣,徐宜清還沒有發現摸著徐宜歡削瘦的肩膀關懷道:“你是在浮嵐山過得不好嗎,怎麽會如此瘦,宮裏的貓兒都比你有肉。”

徐宜歡趁機後退一兩步,低下眉眼回話:“前往浮嵐山修行是為了燕朝國運,山中清淨不似京都繁華。”

這一句話徐宜歡說得不假,

在她住在浮嵐山十年,國師一切都為她打點好,除了不能回京都外,她想要的都會盡可能給她送去。

“浮嵐山方圓數十裏都荒無人煙,如此清苦之地為難你了。”徐宜清以為她這些年過得不好,心生憐惜,知道明麵上是讓徐宜歡去為國祈福,實則等同於發配浮嵐山,就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緣由。

“九皇妹,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想著,徐宜清不由得問出來。

十年前,徐宜歡不過是個小孩子,能做出什麽事,又犯下什麽錯?

提起十年前,徐宜歡嘴角的笑意收斂,關於這件事她也想知道。

若是知道,她就不用在浮嵐山待上十年。

徐宜歡掀起嘴角虛假笑了笑:“皇姐,我是奉父皇的旨意去浮嵐山為國祈福,至於皇姐說的十年前的事情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件,我想想能不能記起來。”

徐宜清不過隨口一問,見她真的不像知道便打消繼續說下去的念頭。

“沒什麽事,我們抓緊啟程回京都。”

徐宜歡乖巧點點頭:“好!”

**

十年一轉而過,徐宜歡掀開簾子看向城牆似乎比以前還要高了許多,一進城,熱鬧繁華的街市遠遠就能聽到人聲。

不過他們走的是另一道路,直達皇宮。

行至一半,馬車忽地再次停下來。

徐宜歡還未詢問就聽到徐宜清聲音。

“七皇弟不在家中靜養怎麽來到這裏?”

接話的人聲音微弱,尚且還能聽得清晰。

“聽聞今日九皇妹回宮,恰好路過此地看看是否有運氣能碰見九皇妹。”

徐宜歡聽了一會,想著國師告訴過她七皇兄生來帶有不足之症,年幼還不小心掉進寒潭裏更加體弱多病,記憶中她就沒有見過這位皇兄幾次。

“那看來七皇弟運氣不錯。”徐宜清淡淡地回道。

“應該是我運氣不錯,沒想到還沒有回宮就能碰到七皇兄。”

徐宜歡從馬車上跳下來,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下意識不由得看向他的腿。

她怎麽不記得七皇兄徐柏林腿還有問題。

大抵是她的視線過於明顯,徐柏林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病態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輕聲道:“需要本殿站起來讓皇妹好好看看嗎?”

徐宜歡趕緊移開視線,連連擺手:“不必不必。”

徐柏林苦笑一聲道:“皇妹自小氣運不凡,還想著蹭蹭皇妹的仙緣,若是能令我如同常人一樣便好。”

聽到這句話徐宜歡神情一怔,心想著她又不是什麽仙丹靈藥,見她還能治病。

“天下名醫眾多,總有會讓七皇兄如願以償了,仙緣之說太過離奇,要是我真的具有仙緣,我保證成仙第一件事就是治好七皇兄!”

話音剛落,徐宜清直接笑出聲來。

“九皇妹,有仙緣又不代表就能成仙,你說成仙就成仙。”

徐柏林還是那副神情,眸光極為平靜看向徐宜歡不急不緩開口:“我相信皇妹。”

……

徐宜歡怔愣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嘻嘻一笑。

“想不到皇兄這麽相信我啊!”

連她自己都認為不可能的事,徐柏林還相信她?

難道是多年病痛折磨所以病急亂投醫?

直到徐柏林起身被侍從攙扶離開,徐宜歡看著徐柏林步履蹣跚的步伐,眸子微微一眯。

這人明顯是特意在此等候她,那裏是什麽碰運氣。

一到皇宮,迎麵就跑來一行人,為首在徐宜清麵前低聲說了幾句話,瞬間徐宜清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快速轉過身朝著徐宜歡的方向走去。

“九皇妹,快跟我去見父皇。”

徐宜歡被拉扯著走了幾步,見徐宜清麵色肅穆,立即跟上步子。

一邊問著話:“皇姐,發生了什麽事?”

徐宜清腳步未停,邊走邊道:“是父皇。”

“這兩年父皇身體不似從前,剛剛宮人來傳說父皇又暈厥了過去。”

徐宜歡聽此腦海中很快就回想到最後一次見到父皇的情景。

越回想,那段記憶越是模糊了一般。

很快到了承陽殿,徐宜歡看到熟悉的大門終於有了一絲熟悉。

就在這裏,國師領著她離開皇宮。

寢殿大門外麵跪滿了太醫,皆都屏氣凝神神色慌張,徐宜清早已見怪不怪拉著徐宜歡直接推開大門進去。

寢殿內彌漫著一股藥香,艱澀甘苦,徐宜歡下意識屏住呼吸。

下一刻,珠簾後麵走出一個人來。

“昀仙公主,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時隔十年,這個人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要說燕朝最為神秘當屬這個人。

在二十七年前來到燕朝成為國師,皇帝都從青年變成暮年,而陳青依舊還是這般容顏。

一襲青衣,二十多歲的青年容貌,歲月不曾在這個人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陳青看了一眼徐宜歡十分肯定道:“看來公主此行不順。”

徐宜歡想到那個還未發芽的種子,看來陳青已經知曉了。

“不應該是國師能力不足嗎?”徐宜歡從牙牙學語開始就認識了陳青,就算離開京都,她與陳青保持著書信來往。

徐宜清在兩人之間看了看,蹙眉打斷道,“國師,父皇如何了?”

陳青虛虛行了一禮:“見過三殿下,臣不正在等著昀仙公主,隻要公主一到那麽皇上定然否極泰來。”

之前還不知道內情的徐宜歡此刻聽到心生困惑。

難不成她還真有行醫治病的能力?

怎麽可能,她可是半點醫術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