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道月光
燕朝，京都。
“聽說了嗎，皇上已經下旨讓那位公主回京都了。”
“哪位公主，公主不都是住在皇城裏？”
“還能是哪位公主，不就是那位一出生被國師占卜出……。”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長街，日光的照耀下馬上的黑甲流光溢彩，難掩銳利鋒芒，人們紛紛驚慌退散兩旁。
敢在長街縱馬疾馳，唯有當今皇上手中親兵，那支戰無不勝的黑羽騎兵。
*
“殿下，陛下聖旨已到不知您何時啟程回宮，老奴好提前安排。”
距離皇上下旨已經過了三日，江福來自從接到命令就馬不停蹄趕來生怕耽擱，結果接旨的人一點也不著急。
江福來躬身侍候在一旁，隻敢偷偷掀起眼皮望了一眼，身穿暮雲紗紫裙的少女手持一把弓箭對準池中心，纖細窈窕的背影翩翩而立，他不敢多看忙低下頭。
燕朝有數十位公主，沒有哪一位能及這位尊貴。
能以仙為封號。
“不是說了，什麽時候能射中湖中的紅鯉就回去。”
伴隨著少女清脆的聲音，一支長箭嗖的一聲劃破長空落入水中，驚散聚集的魚群。
箭鏃沒入淤泥中，水麵隻露出半截箭尾。
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寧靜的魚群四散逃竄。
江福來看著池中插著百來支箭心想著怎麽讓公主完成這個高難度的事情。
“公主若喜歡紅鯉，禦花園蓮池養了不少紅鯉……”
“誰說我喜歡這些魚了。”徐宜歡打斷他的話，右手一抬便有侍女遞來一支箭矢，再次拉開箭弦聲音輕蔑道，“看這些魚驚慌失措中四散逃竄不覺得很好玩嗎？”
一箭畢。
徐宜歡隨意將弓扔在地上，覺得沒有什麽意思，算著時間差不多便決定道：“既然我接了聖旨自然會回去，後日啟程，明日我要去浮嵐山一趟。”
江福來待徐宜歡離開才抬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對於徐宜歡突然改變主意甚是奇怪，忽然，江福來餘光瞥見水麵有一片殷紅，定睛一看，就見那肥大的紅鯉被長箭貫穿插在水底，殷紅的魚尾依然在水中擺動，僅存的生息似乎想要擺脫束縛。
想起徐宜歡射箭時那過分薄涼的語氣，江福來不由得背生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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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祥雲鳳鳴降臨燕朝京都皇城上，伴隨著嬰孩的啼哭聲，燕朝多了一位公主，國師占卜出公主身懷仙緣，此後燕朝必將國運昌盛，皇帝大喜，賜予封號，昀仙。
求仙問道多少凡人心之向往，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而生來擁有仙緣的徐宜歡更是成為求之一見的對象。
“公主，您萬萬不可一人上山，山上多是豺狼虎豹，要是傷了殿下那可怎麽辦。”
江福來一早就安排好隨行的侍衛準備上山，結果全部被徐宜歡拒絕。
這幾日他總算是知道，這位昀仙公主不在皇宮內長大，不受皇室禮儀教導，我行我素全憑心情。
等徐宜歡徑直離開不久，侍奉徐宜歡的侍女采薇才出聲道：“國師幾年前來過浮嵐山察看一番說山上並無危險，公公盡可安心。”
江福來聽到國師所說這才安心下來，這可是燕朝最了不得的人物。
浮嵐山距離住處不遠，山巒連綿，雲霧繚繞，若是不熟悉路的人進入定然會迷失在山林中，徐宜歡拿出路線圖比對了一番勉強找到一條上山的路。
七年前國師帶她來過這裏，他稱此地為仙緣之地，在這裏住下再合適不過。
徐宜歡表示住了這麽多年什麽仙緣都沒有。
明日就要回到京都，必須要在回去之前取回一樣東西。
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徐宜歡看著越來越接近目的地鬆了一口氣，突然腳下被什麽堅硬物體一絆，整個身體向前一傾摔在地上。
徐宜歡雙手撐地坐了起來扭頭看向身後，一根長而彎凸起的藤蔓橫在地上。
想著走路的時候疏忽沒有注意到，正準備起身就看到那根藤蔓快速在眼前消失不見。
國師說過此處靈力聚集，多多少少有些精怪不足為奇，隻要不招惹就不會有事。
徐宜歡忍住不快站起身就要往前走，忽地左前方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小姑娘，膽子不小。”
徐宜歡抬眼望去，就看到全身裹著黑衣的高大男人靠在樹幹，被遮掩的麵容露出一雙金黃色的眼瞳。
這個人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徐宜歡想到剛才的古怪頓時聯想到似乎和這個人有關。
金黃色的眼睛，她從未見過人有這樣的眼睛，反而像是野獸的眼睛。
徐宜歡縮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抓住手腕上的護身符，過度的緊張下咬著唇瓣的貝齒緩慢鬆開，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個人沒有回答，反而露出玩味語氣道：“你是凡人。”
徐宜歡未回話，這個人明顯給出了他不是人的答案。
“本來想要隨便找個凡人現在倒是省了，不想死，跟我走。”
那黑衣男子似乎並不擔心她會逃跑繼續朝前走，徐宜歡不知他是何意，見這人暫時沒有殺她的想法隻好認命跟上去。
國師說此地不會有人過來，這不是麽！
哦，這個人不能算是人。
就在徐宜歡慢吞吞走著時候，前方的男子不耐煩催促道：“走快點！”
徐宜歡撇撇嘴：“我又不是你，我就是一凡人。”
話音剛落，徐宜歡感覺到小腿猛地一痛，差點摔倒在地，幸好及時扶住手邊的樹幹穩住身子。
男人怪笑一聲道：“凡人果真脆弱易碎。”
他細細打量了徐宜歡一番，發現了一絲不尋常。
“仙靈之氣怎麽會出生在一個凡人身上？”
難道這個少女是仙子轉世？
心生這個想法又很快被杜絕掉。
徐宜歡不懂他口中的仙靈之氣是什麽，說道：“我出生時天降祥瑞，都說我生來具有仙緣，可我活了將近十七年連個仙影都沒有見過，有時候我都在懷疑是不是都是虛幻，不過現在看來也不一定……”
至少這個人一定不是人。
“所以像你們這些凡人才可憐而可悲，不過是被仙界拋棄的螻蟻，卻還在祈求仙界的憐憫。”男人冷哼一聲，“凡人妄想成仙，先把輪回的路鋪好。”
徐宜歡試探著問：“聽起來你很討厭仙界？”
不像是討厭更像是恨。
男人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寒芒，語氣低沉道：“小姑娘你話還真多，原本我還不屑去殺一個凡人，不過，現在改變主意了，生來具有仙靈之氣的肉一定很美味。”
徐宜歡：“……”
完了，早知道就不多話了。
好在這個人暫時沒有打算吃她，而是要先去一個地方。
既然抓她肯定是因為什麽地方這個人進不去她能進去，說不準這就是逃脫的機會。
正想著，前方的男人已經停下了腳步。
男人一把抓住徐宜歡的手臂將其推向前方，徐宜歡反應過來就感受到整個身體不受控製直挺挺站在原地，全身動彈不得。
“你不是想見那些九天上的仙，給你一個機會。”
說完，男人猛地在背後一推，徐宜歡身體踉蹌向前走了幾步。
徐宜歡身體不受控製往前走，知道是男人控製住她的身體，原來她的作用就是個傀儡，想不到時隔七年再次來到這裏，莫名卷入不知明的深仇大恨中。
好在男人隻是控製她的身體，想著不知道男人能不能聽到她說話，於是在腦海中自顧自言問：“你說讓我去見仙人，見到之後呢？”
“哼，當然是吃掉他的心，他的血肉可比你這個凡人強多了。”
“……”
徐宜歡目視前方，發現不遠處有個一人多高的山洞，山洞周圍散落不少大大小小的碎石塊，應該是新開辟的山洞。
下一刻，就聽到男人說：“到了。”
到了？
徐宜歡看著山洞，猜測男人要找的人就在山洞中。
在逐漸靠近山洞時，徐宜歡就看到她的右手抬起，一把透著血光的匕首被握在掌心。
接著她就聽到男人冷笑說著：“北蕪，今日不僅是你的大劫更是你的死劫。”
徐宜歡全程看著她的身體逐漸朝著山洞走去無能為力，待一腳跨進山洞時，徐宜歡就看到山壁上泛著淺淡的熒光，像是夏季草叢中螢火蟲，微弱的光芒照著通往更裏麵。
往前走了數十步，徐宜歡腳步一停，隨之而至是她從靈魂深處的窒息。
盤坐在石台上的人雙眸緊閉，眉心若蹙，容顏完美毫無挑剔。
徐宜歡屏住呼吸癡癡望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該如何去形容。
這就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嗎？
徐宜歡想。
原來這麽好看。
很快她就感覺到右手就不受控製抬起，血色刀刃對準了眼前人心口的位置，眨眼間匕首入了大半。
徐宜歡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很快身體如同如釋重負一般沒有力氣支撐軟倒在地，朦朧間好似看見一雙冷冽的寒眸睥睨著她。
“北蕪仙君，許久未見。”
聲音從背後響起。
那個男人來了。
北蕪看向前方準確無誤叫出這個人的名字：“蒼禦。”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依然從容不迫。
徐宜歡這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身體緩和恢複一點力氣，下意識抬頭卻猛地怔住。
就看到那隻修長如玉的手握住匕首將其硬生生地從身體內抽出，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裳，匕首隨意向旁邊一擲，接著緩緩地站起身來。
“還以為這麽多年你長了本事，不過如此。”
蒼禦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接近北蕪，目的達到徐宜歡自然也沒有了用處。
“我能來到此處還多虧了這位小姑娘，凡人可以暢通無阻進入你設下的結界。”
北蕪一絲一毫未將目光投向徐宜歡，目下依舊無情道：“與妖為伍，亦該死。”
徐宜歡眼瞳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這個人是說她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