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道月光

陳青帶著徐宜歡走到後方,此時床塌附近早已清空,就連三皇姐徐宜清都沒有得到允許進來。

躺在**奄奄一息的皇帝此刻氣息微弱,滿頭花白的頭發盡顯蒼老。

“老妖怪,你要做什麽?”此時就他們兩人說話,徐宜歡也沒有那麽客氣,熟念叫著曾經不知道多少次的稱呼。

被叫老妖怪的人沒有半分不悅,指了指準備好的東西。

“當然是給皇帝治病,不然叫你回來做甚。”

徐宜歡看著桌麵放著三個白玉小碗,眉梢輕挑道:“當初你說會在十年內接我回來,原來早就預測今日之變。”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陳青趕忙為自己辯解道。

雖說現在皇帝聽不到他們說話,但躺在上麵畢竟可是一國之君。

徐宜歡可不相信:“父皇肯定是聽不見,不然你也不會明目張膽在他床頭說這話。”

她伸手撥弄了一隻碗繼續道,“不是要治病,還不開始?”

畢竟可是等了她這麽久。

“帝王命數自有天定,妄想奪得天命獲取不該有的,定有責罰,十年前我就預測到一點,隻不過比想象中提前了許多。”

陳青露出譏諷的笑容,話裏嘲笑著這位皇帝的不自量力。

“在三個玉碗中各滴入一滴血,便可續命。”陳青頓了頓,“你要是針還要用刀?”

徐宜歡:“……”

等放完血後,徐宜歡看著玉碗凝聚不散的血滴有些不可思議地問:“我的血能救人?”

“不能。”陳青搖搖頭,“用你的血結合我的藥就可以。”

陳青沒有說得太清楚,他真正利用不是徐宜歡的血,而是血裏蘊含著靈力。

徐宜歡看著陳青在碗裏放入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材,有些慶幸地道:“還以為我的血還能神奇的作用,不過幸好沒有,不然我就危險了,豈不是人人都要食我血肉。”

“如果是真的,那麽你會怎麽做?”

陳青看向她,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麽連他都說不準會心動。

徐宜歡垂下眼瞼,漫不經心抿了抿唇角,好笑道:“那就沒有辦法隻能等死了,畢竟我隻是肉體凡胎。”

要是,要是她有像在浮嵐山遇到那人的力量……

**

徐宜清一直守在門外著急地等待,不知道國師到底是怎麽給父皇治病,還偏偏需要徐宜歡在場。

就在她在門口等待的時候,身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三皇姐怎麽還守在門外,父皇尚未蘇醒就如此懈怠可不好。”

徐宜清單聽聲音就知道身後來的人是誰,皺著眉轉過身道:“那自然比不上皇弟悠閑自在。”

徐昌析在眾皇子中排行第五,見徐宜清誤會立即上前解釋:“皇姐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為了父皇尋遍天下名醫,一刻也不得閑,盼望父皇能夠萬壽無疆。”

“皇姐去接九皇妹看來是回來了,怎麽不見人?”

關於徐宜歡回來能治好皇上的病症這件事徐宜清封鎖了消息,畢竟說不準就有私藏禍心的人聞著味趕來。

徐宜歡和陳青一出來瞬間吸引住站在門口的兩人,紛紛扭頭看向他們。

“五皇子來了。”陳青風輕雲淡看著多了一個人。

“原來是國師大人在父皇寢殿,難怪皇姐攔著我不給進去,不過……這位是?”徐昌析視線落在陳青身邊的徐宜歡身上,能國師一起從寢殿出來身份定然不簡單,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探究。

徐宜歡自然感受到那道多疑的目光,上前道:“昀仙見過五皇兄,一隔數年皇兄不記得皇妹也不奇怪。”

見到昀仙兩字,徐昌析回想起來,他那個九皇妹出聲就有個封號,不就是昀仙。

徐昌析恍然大悟,十分欣喜地道:“原來是九皇妹,如今皇妹都長這麽大,是皇兄的錯,竟然沒有認出是你。”

“國師,父皇怎麽樣了?”徐宜清趕忙問。

陳青微笑回答:“三殿下可放心,陛下已經無礙,兩個時辰後就會醒來。”

“多謝國師。”徐宜清沒想到這麽快就好,目光下意識看向徐宜歡,國師用了什麽方法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都能瞬間治好。

“那臣先行告辭。”陳青頓了頓,“昀仙公主,臣順便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徐宜歡望向麵前兩人道:“皇姐,皇兄,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回來不容易,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待徐宜歡和陳青離開後,徐昌析神色微斂,語氣逐漸陰沉道:“皇姐倒是好算計,連國師出關都瞞下來了,若不是我今日來此,皇姐是不是要在宮中一手遮天。”

徐宜清神情平淡:“就算我一手遮天,你又能怎樣?”

得知父皇已經沒事,徐宜清吩咐周圍的人把守好寢殿,獨自朝著皇後宮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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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宜歡一路上蠻有興趣看著皇宮內的景致,她住的地方離陳青很近,因她的出生特意建造,其中還有一座俯瞰整個京都的摘星樓。

“老妖怪,我在浮嵐山見到了真正的仙人,原本我還以為你那些仙啊怪啊還有什麽鬼都是隨便亂說的,不過,他們好像視凡人如草木,天上的仙人都這麽看不起凡人的嗎?”

她能問的人隻有這個老妖怪了。

從前她還對這些信個半真半假,現如今倒是親眼見過。

“真的見到了?”陳青樂嗬嗬地問,“那你見到的仙人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

徐宜歡回想那冷冽的眼神,那不帶絲毫情感的目光落在身上的肅殺,若不是有蒼禦在,估計那個人真的會殺了她。

“他說我該死……”

“天上的仙人都這麽不近人情的嗎?”徐宜歡半開玩笑道。

陳青輕然一笑:“或許你遇到的仙人就是這般冷情之人。”

“他叫北蕪。”

聽起來好像不是名字,徐宜歡想著。

卻不知陳青聽到北蕪這個名字倏然臉色一變,嘴角勾一起冷笑:“北蕪仙君。”

竟然是他。

徐宜歡扭頭奇怪看著陳青詢問:“怎麽了?”

她知道陳青能力不俗,難不成還能跟這個北蕪仙君有什麽關係?

就她準備問時,陳青先一步開口道:“你知道沉淵之海嗎?”

“罷了,你肯定不知道,還是我來給說一說。”陳青沒有一丁點停頓繼續道,“凡人死後靈魂會入地府,而仙和魔死後會入沉淵之海,並且靈魂將永遠沒有歸途,凡人可以輪回轉世,而仙魔死了就是死了……”

“仙不是永生不死嗎?”徐宜歡聽著一愣一愣。

“這個世間沒有什麽是永恒不死的,最多就是壽命長短的區別。”

陳青提起沉淵之海,語氣變得格外沉重:“北蕪就是沉淵之海的守門者,傳說中他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徐宜歡念著這幾個字,昨日種種恍然若夢,記憶中那張昳麗的臉愈發清晰起來,“那樣好看的人兒想不到竟然是戰神一般的人物。”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被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注視,冷冽刺骨寸寸割入血肉深處。

徐宜歡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如果那雙眼睛能有再多點情緒那麽就好了。

“說他是仙界的戰神也不為過,隻是他怎麽會在浮嵐山?”

這個人不是不能出沉淵之海?

徐宜歡扭過頭,看到從宮牆內伸出的青枝,心思忽地有些歪了。

“你說還能再遇到嗎?”

“遇到誰?”陳青眼皮一跳。

“北蕪啊!”

當徐宜歡叫出這個名字,陳情的眼皮子再次狠狠一跳,麵色嚴肅地道:“你要是想死的話我可不會救你,仙凡有別,不要多有牽扯。”

徐宜歡甚少見陳青擺出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見他對北蕪的了解仿佛認識一般。

“老妖怪,你怎麽這麽了解仙界的事?”

還很了解北蕪仙君?

難不成老妖怪也是仙人下凡?

陳青抬頭望向遙遠的西方,目光似乎穿過深宮層層宮牆,神情有些恍然道:“我本孤岸一青魂,有幸遇到這天底下最為善心的神女……若有機會,我帶你去見她。”

“所以你知道仙界的事也是那位神女告訴你?”徐宜歡隻覺得這句話藏著太深的遺憾與傷悲,數年的認識,仿佛此刻才猜透一點老妖怪。

“不是。”陳青歎息道,“罷了,還是不要見了。”

徐宜歡不解:“為什麽,難道你的那位神女也不喜歡凡人?”

“你見不到,她已經死了。”

已經死去很多少年。

徐宜歡預說的話在喉嚨一梗,半晌沒有吱聲,看老妖怪這幅樣子,再提起這件事豈不是深揭他的傷疤。

衍星宮。

徐宜歡與陳青分別後就回到屬於她的住處,還未走到大門采薇早就等候多時。

“公主殿下。”

采薇做好安排,不過是從浮嵐山再回到熟悉的地方。

“我昨日帶回來的白藤在哪裏?”

也不知道那白藤有沒有安分,要是被宮人發現定然要被嚇死。

“種在院子裏,公主要去看看嗎?”

徐宜歡見沒有異狀放下心來,擺手道:“就種在那裏吧,吩咐下去準備熱水我要洗個澡。”

在皇帝的寢宮待了許久,身上都沾染一股藥味。

縱然用著世間最好的藥,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徐宜歡脫了衣裳浴池中,從一旁的衣物中將玉佩拿出來,口裏念念有詞重複玉佩裏的內容。

斷橋地獄一念間,天上人間三萬年。

既然隨身攜帶這塊玉佩肯定很是重要,若是不見是不是會回來尋找?

徐宜歡沾水的嫩白指尖輕輕劃過玉佩中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老妖怪說什麽仙凡有別,她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