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消失的明輝樓
許文浩的手機在不可控的因素下斷電熄屏, 他蒼白著宛如病危的臉,把手機收回口袋中。
盡管他的臉上還努力保持著鎮定,但他的雙腿卻不受控製地開始瘋狂抖動。
許文浩哈哈假笑:“我, 我習慣抖腿!哈哈,習慣。”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許文浩這個時候突然就覺得, 其實之前被白傘纏著的日子,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嘛!
至少白傘中的妖祟,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但現在這輛車, 可是實打實地把他往死亡的懷抱中推啊!
就在心懷死意的時候, 許文浩突然想起來, 其實之前在接單的時候,車牌號就已經告訴他不對勁了啊。
京S•44444。
誰家車牌號有這麽多“4”啊!在上京這種玄宗駐紮的地方, 不說接不接觸玄門吧,至少耳濡目染下也該有些避諱吧!
大意了, 大意了。
隻顧著趕緊離開許文淵,都沒注意到這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麽一回想, 許文浩又想到, 當時自己要開車門的時候, 其實是握住了白傘!
會不會那個時候, 白傘是想告訴他,不要上車?
可是他完全沒有理解這層意思, 還以為白傘要害他了,直接扔傘開門。
如此看來, 他落到現在這般進不進, 退不退的危險地步,完全都是自己作的啊!
他為什麽要和許文淵慪氣呢, 直接住家裏不就啥事沒有嘛!
這頭許文浩正在反省自己的行為,另一邊,臨夏公安局中,那位夜班弟子在電話被掛斷後,立刻聯係了自己的老師和同學們。
並且把【明輝樓】那條瀏覽器排行第一的詞條鏈接,轉發到了實訓群中。
是的,他們玄宗天師府的課程實訓,就是在臨夏公安局兼職,然後處理非自然靈異事件。
每一次的實訓,都會根據事情的難易程度劃分,如果是有點難度的非自然事件,那麽多半隻用一次就可以通過實訓考核。
在看玩明輝樓的消息後,弟子覺得這次實訓應該穩了。
很快,實訓老師就給出了這次案件的評級判斷——
玄階甲上,正好可以當做他們這次的實訓課題。
有點難度,但是可以應付。
實訓老師立刻敲定課題,並且將剩下的交流時間,全部交給了孩子們自己。
接聽到許文浩電話的那位玄宗弟子,叫做蘇牧。
蘇牧正在向上級申請玄門天網追蹤,以此來定位許文浩的位置。
同時,他也在群裏發言道:【關於明輝樓的消息,盡快整理出一檔資料出來,找一下明輝樓的原地址在哪裏,現在是否還在那個地方?時間不等人,我們要盡快,以免發生傷亡。】
發完這些,蘇牧又開始根據許文浩電話的信息,開始查詢【受害人】的消息。
花費了一部分的時間,查詢結果出來了,這個打電話求助的人,名字叫做許文浩。
將這個名字在嘴邊念叨了一會,蘇牧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在點開許文浩的照片後,蘇牧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些許,下一秒激動到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去!這不是許學長嗎!不對……學長戴眼鏡,嘶!這該不會是學長的雙胞胎兄弟吧!”
意識到這一點,蘇牧立刻將許文浩的消息發布到了實訓群中,順便艾特了實訓老師:【老師!你看這位求助者的資料,是不是和許文淵學長很像!要不要通知學長啊?】
實訓老師看了一眼許文浩的資料,也被這長相和許文淵有八成相似的臉驚到了。
而且許文浩、許文淵......
這名字一聽就是兄弟啊!
許文淵怎麽說也是他們玄宗在國異局的優秀弟子,如果真的是他兄弟遇到了危險,沒有理由隱瞞他。
【好,我現在就去聯係文淵,有任何情況,即可通知我。】
實訓老師發完這句話,就立刻退出了微信,翻找起通訊錄,找到了許文淵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許文淵估計也是在等許文浩的酒店位置消息,還沒有睡覺。
手機鈴聲響起的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許文浩打來的,都已經在心裏準備好措辭了,一看聯係人,卻是曾經在玄宗的老師?
許文淵有些疑惑的接聽電話:“老師?”
實訓老師:“文淵啊,你是不是有一個兄弟叫做許文浩?剛才實訓課的學生蘇牧收到了許文浩的求助電話,他似乎被鬼祟帶去明輝樓了,你...... ”
一句話還沒說完,許文淵就已經從沙發上唰的站了起來:“明輝樓?!那不是被判定為玄階難度的鬼祟地方嗎!老師,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開玩笑!”
如果許文浩真的被帶去了明輝樓,以他那早就脫離玄門的三腳貓功夫,進樓不就等於找死嗎!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許文浩會被鬼祟盯上,還帶去明輝樓?!
他當時的態度就應該強勢一點!直接讓許文浩住下!
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實訓老師聽許文淵這語氣,就知道許文浩確實和許文淵有關係了,他苦笑一聲:“我怎麽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呢?文淵,你先不要著急,學生們已經開始找線索,準備營救了,你...... ”
“那是我弟弟!我不放心讓一群實訓學生去參與營救!不行,老師,我現在就回局內,我必須親自把我弟弟救回來!”
許文淵說著,立刻上樓,準備換衣服去國異局加班。
白素也還沒有睡著,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聽不到任何樓下的談話。
但是她看得出來許文淵的臉色很差勁,動作也非常著急。
白素心頭一跳,在這樣的緊張氣氛影響下,也不自覺著急起來,可是她不能太慌亂,她還需要穩許文淵的心:“文淵,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文浩呢?你們吵架了嗎?”
許文淵不願意嚇到自己的妻子,關於玄門的任何事情,白素雖然知道一些,但一直都沒有參與過。
擁抱了自己妻子一下,許文淵努力冷靜下來:“出了一點事,我現在要回局裏,文浩...... 他說他要出去住酒店,已經先離開了。不要擔心,你先休息,不會有事的。”
最後那句不會有事的,不知道是說給白素聽,還是徐文淵在安慰自己。
他現在也說不出來自己是怎麽想的,隻覺得大腦中一片混亂,盡管他努力保持冷靜,可是一想到自己弟弟很可能就此喪命,他就忍不住陷入崩潰和自責。
他為什麽一定要和許文浩吵架呢!
他要是說話聲音不那麽大,好好對許文浩解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知心人,還是許文淵的妻子,白素當然從許文淵的這些話中聽出了些許不對,但她是個聰明的人,她明白現在不是戳破話語的時候。
於是白素輕輕拍了拍許文淵的後背:“不要著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許文淵在白素的輕聲安慰下,稍微冷靜了些許,點了點頭,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白素一路送到門口,在許文淵神色還有些恍惚走去車庫的時候,白素皺了皺眉。
不行,許文淵的這個精神狀態,不適合開夜車,他這樣恍惚,很容易出事!
白素咬牙,快速從最近的衣架上抽了一件外套,披在睡裙外邊,換上平底鞋,跟了上去。
“文淵,我送你去吧,你的狀態不太好,可別事情還沒開始辦,就先把自己折騰垮了。”
白素跑到許文淵身邊,阻止了他想要開車門的動作,語氣溫柔卻十分強勢。
許文淵愣了些許,點了點頭。
白素說的對,他現在的精神狀態,確實不適合開車。
坐到副駕駛,許文淵閉著眼睛開始默念淨心咒,他必須盡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這樣才可以更有效率地去救許文浩。
白素知道許文淵在國異局工作,打開手機,搜索了一個地址後,白素開始導航開車。
通過後視鏡,白素看了一眼額頭冒冷汗的許文淵,有些心疼地歎了口氣,緩和氣氛般地開口:“對了文淵,我記得你曾經是不是為文浩求過一個什麽什麽符?還是什麽來著,你放心,文浩一定會沒事的。”
白素能夠猜出來是許文浩出事了,許文淵一點也不驚訝,畢竟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許文淵一抬眼,白素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再說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漏洞百出,白素猜不到才奇怪。
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許文淵,可白素這句話剛說完,許文淵卻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和了然,他眼神微轉,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感激地輕笑一聲,看向白素:“謝謝你,素素。”
白素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讓許文淵突然一改悲傷,但許文淵能夠振作起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淡笑一聲,白素搖頭:“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你呀,可要好好改改這性子,等文浩回來,把話都說開,哪有一家人說兩家話的道理。”
許文淵:“嗯,我會的。不過,還好有你提醒,我都忘了我曾經為文浩求過一道護身符了!有那位在,文浩應該會沒事的。”
原來是這樣,幸好是這樣!
在許文淵還小的時候,也就是許文浩開始恨許文淵的時候。
其實那時,許文淵並不是非要參加考試,也並不是冷血到不回來看母親最後一眼。
他是知道有一隻邪祟找上了母親和弟弟的,那隻邪祟的親人,曾經死在父親手中,它這次來,也是為了向許家報仇。
許文淵那個時候正好在玄宗備考,父親算到了有邪祟往家中趕去,並且凶多吉少。
由於不確定這次的邪祟實力有多強,父親強製要求許文淵待在玄宗內,不要回家。
而父親自己則是回去應對邪祟。
許文淵擔心母親和弟弟,但他的實力根本破不開父親留下的結界,隻能一遍遍地占卜,仿佛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知道家人的安慰。
一般而言,修士一天不可卜三。
一事莫三問。
但那一天,年幼的許文淵被鎖在備考室中,一遍又一遍地擲卦,解卦,擲卦,解卦......
直到七竅開始流血,他都沒有解出一道吉卦。
凶、凶、大凶、凶......
不管許文淵怎麽投擲,最後得到的卦象,永遠都是凶!
母親會死,父親會死,就連弟弟,也可能會死!
還是學生的許文淵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麽辦,他機械地擦去臉上的血,又開始新一輪的卜卦。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吉!為什麽一點生機都沒有!
這邪祟,到底是什麽身份,能夠讓他敬佩的父親和母親,都打不過?!
再一次卜出凶卦後,三枚由父親親自挑選,細心洗晦開光的銅錢,碎了。
許文淵違背規則長時間卜卦,問象,現在已經嚴重損害到了身體,再這麽下去,別說問卦了,他可能還會因此毀掉自己的天賦!
許文淵用力喘氣,隻是將口中的汙血吐去,第一次不顧及自己形象的,接近連滾帶爬地來到門邊,開始敲門:“老師!老師!放我出去!求求你了,老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守在這一層備考室的老師看到敲門的是許父特意叮囑過的許文淵,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拒絕:“不可以,考試在即,任何考生不得立場!”
許文淵著急:“可是老師,我家中有急事,我自願放棄考試也不行嗎!”
監考老師:“不行,你父親特意叮囑,絕不能讓你離開玄宗半步。文淵,玄宗之中已經有老師前往支援,你的父母,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這四個字,就像是夢魘一樣,將許文淵困住,在以後每次回想起來的時候,他都會陷入自我譴責的崩潰之中。
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他以為老師說的這四個字,就代表著他考完試後,回到家還能夠看見父母的迎接,弟弟的打鬧。
可是,等他從玄宗趕回家後,迎接他的——卻是父母的靈堂,和弟弟仇恨的眼神。
不是說會沒事的嗎!
玄宗那麽多老師,那麽多醫師,不是說會沒事的嗎!
為什麽還是會這樣?!
許文淵啞口無言,他在踏入許家別墅的那一刻,隻覺得自己的四肢都已經僵硬住了。
他很想上前抱住弟弟,告訴他別怕,告訴他哥哥回來了。
但是許文浩已經不想再看他一眼了,隻是讓許文淵別忘了給父母上一炷香後,就繞過許文淵回自己房間了。
白素這個時候正在國外進修醫學和心理學,等她知道許家的噩耗,從國外趕回來的時候,許文浩已經賭氣離開許家了。
她隻能一邊安慰頭腦混亂,還要強裝鎮定,接起許家擔子的許文淵,一邊悄悄聯係許文浩。
可許文浩打定主意不想再見到許文淵,直接換掉了全部的聯係方式。
這個時候的白素,想要報警找回許文浩,卻被許文淵說讓他去吧。
有許文淵的默許,許文浩離開了上京。
許文淵整理好心情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調查這個邪祟的來源,他要親自為父母報仇。
他雖然有些埋怨玄宗的老師,但是他也明白,如果沒有玄宗的幫助,許文浩也不可能成功活下來。
至於父母,其實也是他們自己的因果。
但他還是放不下這份仇恨,哪怕他知道這是必然的,他也想要報仇。
玄宗主張自然和因果,他們不想許文淵陷入仇恨之中,所以並沒有告訴他邪祟的任何消息。
於是許文淵進入了國異局,國異局不受玄宗管轄,但玄學能力卻不相上下。
隻有在國異局中,他才有機會可以找到當初殺害父母的邪祟的資料。
除此之外,他還沒有忘記去給許文浩求一道【護身符】。
許文浩離開上京,可許文淵能夠感覺到那個邪祟還沒有死亡,所以它肯定不會放過許文浩和許文淵。
許文淵在國異局,邪祟不好動手,就一定會找到許文浩出手。
他暫時沒有辦法保護許文浩,就隻能求一個更厲害,並且有能力的去保護。
在玄宗學習多年,許文淵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保許文浩平安——那就是為他認一位家仙。
許文淵知道,在玄宗之中,排行前幾的家族,從古至今傳承下來,家中都是有一位相互幫助,世代供奉的【奉神】。
他們許家隻是一個小小對玄門有些緣分的小家庭,還沒有資格請到一位【神】來保護族人安危。
可沒有【神】,他還可以請【仙】。
保家仙的傳說,現在也一直存在,有些小家家中,也是請了保家仙的,隻要條件得當,供奉得當,那麽保家仙是會保護這家人的。
許文淵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去搜集關於保家仙的資料,從如何請,到如何供奉,全部都了解了一遍。
終於,在掐算了一個不錯的時辰後,他在家中擺了一個小小的祭壇,開始為許文浩求守護仙。
說是仙,其實都是有些實力的妖祟。
常見的五仙隻要稍微搜一下,大家都知道。
在擺好神龕後,許文淵將許文浩的八字折好,放入神龕之中,又拿起一塊紅底黑色的牌位,用天師筆點了混合著自己血液的朱砂,提筆寫到【柳二爺保家仙之仙位】。
許文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在提筆請仙的時候,腦海中神思一恍,就寫了柳仙的名號。
柳仙,五仙之中跟腳為蛇。
就好像是在那一刻有什麽奇怪的景象在腦海中閃過,許文淵下意識覺得請柳仙,說不定是最好的決定。
保家仙難請,許文淵明白這個道理,卻在心底有一個若隱若現的聲音在說:
請柳仙吧,請柳仙,一定會成功的。
有這樣奇怪的想法,許文淵請了柳仙。
在牌位的最後一個【位】字收筆的時候,空氣中無故浮現了一股極淡的藥香和泥土的清甜味。
桌案上的供香無火自燃,白煙緩緩升起,那塊寫著【柳二爺保家仙之仙位】的牌位上,閃過一抹白光,隱約在落腳的位置,浮現出了一片精致的蛇鱗印記。
這是?!
成功了?!
許文淵微愣些許,隨後連忙開始下跪祈禱:“多謝柳仙願意接受供奉!還請二爺能夠抽空保護文浩些許,日後供奉,文淵定不會虧待與您的!”
......
這件事其實已經過去有幾年了,許文淵雖然在後來的時間也會給保家仙上香供奉,但他更多的時間都在尋找邪祟的下落。
久而久之,他養成了上班時在辦公室先上一炷香的習慣,卻把為許文浩請了一個保家仙的事,忘到腦後了。
要不是白素突然提起,許文淵確實都已經想不起來這件事了。
說起來也很奇怪,按理這麽重要的事,許文淵沒有理由會忘記才對,可他真的下意識忽略了這件事。
難道是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嗎?
許文淵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有了這一層保險後,許文淵也稍微放下心一些了。
至少有柳仙在,許文浩應該不會那麽快收到傷害。
現在隻要找到明輝樓的位置,就可以前去救人了。
白素見許文淵情緒終於冷靜了下來,已經開始投入工作的狀態後,也鬆了一口氣。
認真開起車來,白素打了轉向燈,在注意到沒有車輛和人員搶行後,開始轉彎。
在轉彎的那一刻,路燈的光照到白素的臉上,白素的瞳孔在路燈的照射下,居然快速呈現了一秒鍾的豎瞳。
終於到了國異局,白素將車停在門口,對許文淵道:“你一定不要太意氣用事,文浩還等著你呢。”
許文淵點頭,和白素告別後,解開安全帶,開車門下車後,進入了國異局中。
白素望著許文淵的背影,眼中滿是擔憂,良久,她才歎了口氣,開車回家。
......
蘇牧已經根據許文浩的手機,定位到了最後信號消失的地方,將這個經緯度傳到實訓群中後,蘇牧有些激動:【兄弟們,這可是一個大案子啊!我們救的人,可是許學長的弟弟啊!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讓學長弟弟收到任何傷害!】
曆妙渺:【這個定位是認真的嗎?我剛才用地圖查了一下,這個經緯度顯示的位置,是一處墓園啊!】
蘇牧再次對比了一下天網最後檢測到的手機信號消失的經緯:【沒錯,就是這個定位啊。難道明輝樓就在墓園中?這個墓園是什麽地方?明輝樓之前的地址出來了嗎?】
明輝樓被玄宗判定為玄級的非自然案件,不隻是因為無人生還,更因為它在火災後的第七天,整棟樓憑空消失了!
是的,憑、空、消、失!
不但明輝樓消失,就連一開始從明輝樓中搜索出來的遺體以及部分線索,也全部都隨著明輝樓一起消失了!
這場事情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玄宗後來花了好大的功夫,也把這些傳言給壓下去,免得引起群眾慌亂。
可是在後來,玄宗花費了多年時間,也都沒有再次找到過任何關於明輝樓的線索,就好像,這棟酒店,隻是海市蜃樓一樣,並不存在。
要不是當年明輝樓建成的時候,還上過新聞報道,能夠找到當年明輝樓的營業照片,他們就真的會把這件事當成是記憶錯亂了。
明輝樓建成在93年前,已經有些年頭了,當年經曆過明輝樓事件的人,要麽被消除了記憶,要麽就是已經年老遲暮,隻要沒有人提起,這些人也不會想起來。
當時的明輝樓作為上京最豪華的酒店,建立在上京的市中心,一度是那個年代富豪名人們最喜歡選擇的地方。
在上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夠在市中心建立酒店,不說老板有錢,沒有點關係,還真辦不下來。
93年前的地址,到了如今,已經是車水馬龍的架橋公路了。
曆妙渺:【[曆貓貓向您分享了一個地址]這就是明輝樓現在的地址,已經是立交橋了,附近也沒有什麽酒店建築。
但是你之前給出來的那個地址,卻是上京一處比較偏遠的寧安墓園。
這個墓園不是公立的,是私人墓園,我查了一下,這個點,已經關門了。我已經讓淳楓去聯係墓園老板了,看看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曆妙渺在實訓中,主要負責的就是資料的查詢和情報收集,點開曆妙渺分享的鏈接,上麵顯示的確實是錯綜複雜的交通網,不存在附近有酒店建築的可能性。
而且這個地址,與之前許文浩手機最後消失信號的地址相差的有些遠。
明輝樓的原地址在北,墓園的地址在南。
這就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地方!
奇了怪了,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在電話中,許文浩和司機的聊天,卻提到了明輝樓呢?
是巧合嗎?
蘇牧再次調出之前接通許文浩電話的通話錄音,由於臨夏公安局夜間部的特殊,所有接通的電話都會自動備下錄音。
把錄音從頭到尾再次聽了一遍,蘇牧又將錄音發到群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最後消失的地點在墓園,可為什麽會提到明輝樓呢?難不成明輝樓的地點,是會自己改變的嗎?之前有這樣的案例嗎?酒店會自己成祟亂跑嗎?】
如果把明輝樓當成一個祟,那它怎麽看都是一個......念祟吧?
承載了酒店之中那些死亡人員的執念,使整個酒店作為載體,成為念祟。
如果是念祟,倒確實是可能會被別的影響,離開原來的地方。
可是什麽東西,會去影響明輝樓這樣一個看著不詳,還沒什麽用的地方呢?
蘇牧:【如果你是死在明輝樓中的人,你會不會因為執念,而選擇成為鬼祟?如果你成為了鬼祟,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選擇移動明輝樓的位置到墓園之中?】
如果沒有辦法從推論之中找到答案,那麽久代入作案者的心態,來進行反推。
李淳楓:【如果是意外而死,我可能會因為怨恨和遺憾成為鬼祟,若是我,我一定要找到害死我的凶手,並且再看一眼自己的親人,但我不希望我的親人看到我死亡的模樣。所以,我應該會想要明輝樓消失,至少我的親人不會看到我屍體的慘況,還能夠有一點心理安慰。】
曆妙渺:【我也是,雖然網上沒有關於當時事故的照片,但一場大火,能夠把酒店內的所有人都燒死,應該屍體會很難看吧?要是被我家人看到,他們一定會很難過的。】
那就可以解釋了。
假如死在明輝樓中的這些人,也有這種想法呢?
因為不想讓在世的親人看到自己死亡的慘況,所以產生了執念,執念借助明輝樓誕生念祟,死者因為執念成為鬼祟。
鬼祟又反過來催動念祟的消失,以隱藏自己死亡的醜陋。
如此一來,明輝樓消失,又離開原來的地址,就有理由了。
李淳楓:【對了,我已經聯係到了墓園老板,他說墓園之前發生過一些靈異的事件,請了風水先生看過,先生說十一點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可以再開門,必須等到第二天早上八點才能開門。
所以,我們要不要直接翻牆進去?】
他的這個提議剛發出來,實訓老師就忍不住發言:【禁止違法進入他人地盤!出的什麽歪主意!】
他們現在是頂著臨夏公安局的名號辦事,哪怕這件事事關人命,但也不能違法規矩,在未經過主人的同意下,私自進入別人的地方。
不過......
實訓老師:【你們換個身份,要學會變通,不要一根筋辦事。正好玄宗最近不是研發了全自動直播設備嗎,你們帶上設備,假裝是探靈主播,再過去!】
李淳楓/曆妙渺/蘇牧:【......】
蘇牧:【老師,你剛才還說不要違法進入別人的地盤,現在就教我們怎麽進去?】
對於蘇牧的調侃,實訓老師表示臉皮挺厚的,可以無視:【胡說八道,探靈主播社會青年的事,跟我玄宗什麽關係?】
你是懂探靈主播的!
既然實訓老師都放水了,蘇牧幾人也沒有閑著,立刻向上級申請了直播設備,換上普通的衣服後,將部分符籙法器收在背包之中,吵著寧安墓園的位置趕去。
蘇牧有駕駛證,為了避免現在這個點打不到車,或者是打到鬼車的尷尬局麵,他們決定自己開車過去。
這邊蘇牧三人小組正在調試直播設備,準備進行玄宗首例直播實訓。
許文淵也知道了這件事,讓國異局的成員調上同頻信號,準備實時觀看,順便引導這些孩子們的行動。
如果可以的話,許文淵是打算自己去的,可是國異局這邊他還不能離開,隻能請求外援。
他打了一通電話給自己當年的老師:“老師,我想...... ”
許文淵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師就已經知道了他想說什麽:“我知道,放心吧,我們已經派了外援前去相助,實力方麵完全夠格,不用擔心遇見什麽突**況,或許這麽說你可能會不相信,但是,文淵——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詞,許文淵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該怎麽形容。
不過這一次,他依舊選擇相信了老師。
“嗯,會沒事的。”
重複了一遍這歌詞,許文淵掛斷了電話,深呼吸幾口氣,一邊在心底為許文浩祈禱著,一邊走回監控前,準備觀看蘇牧等人的直播。
另一頭,哪吒剛從心經的領悟中回過神來,一睜眼就有一個手機遞過來。
看了一眼遞手機的若水,又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聯係人,哪吒無語一瞬,接過手機:“喂?是我,對...... 啊?你確定?...... 好,好,知道了。”
聽完電話,哪吒從蒲團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後,從蒲團上跳下來,一步躍至元酌兮的身前,哪吒蹲下來,在元酌兮耳邊打了一個響指:“酌兮,來活了——”
......
許文浩看著車停下,司機蒼白僵硬的臉轉過來:“到了。”
【到了】這兩個字,從司機的口中說出來格外詭異,仿佛並不是在說車到了,而是在說你的死期到了。
這個想法快速從許文浩的腦海中閃過,許文浩欲哭無淚,他很想說能不下車嗎,但是司機的臉色越來越僵硬,扭動的幅度也越來越誇張,許文浩覺得自己要是說出這句話,下一個扭曲的,就是自己了。
顫抖地拿出手機,許文浩努力穩住聲音:“那,那車錢?”
司機嘿嘿一笑,視線在掃到車後麵的那把白傘時,又快速收了回來,沒有要收錢的意思,繼續重複著:“到了。”
“到了。”
“到了!”
“到了!!!”
短促重複的詞,把許文浩也逼得煩躁了起來,扯著嗓門,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嚷道:“到了就到了嘛!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我下車,下車行了吧!”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鬼嘛,自然也是怕惡人的。
不就是比誰的聲音大嗎?誰還不會似的!
用大嗓門壓住了司機的聲音,許文浩仰首挺胸,邁著囂張的步伐開了車門下車。
卻在下車後,被涼到透骨的寒風醒了個激靈。
壞了,後悔了。
許文浩轉頭,想要再和司機“掰扯”兩下,可剛轉頭,身後哪裏還有司機和轎車的影子?!
身後一片空**,隻有一條彎彎繞繞的小路,向前延伸到看不清的濃霧之中。
這樣的景象,讓許文浩的心提了起來,他嚐試打開手機,可是手機完全沒有信號。
不管他怎麽擺弄,手機上就隻有一個404的門牌號,和入住的時間。
好家夥,這死亡要素不要拉得太滿!
許文浩放下手機,夜間的冷風,讓他感到十分不適。
可很快,就有一把傘在他的頭頂撐開,為他擋去了大部分的寒冷。
白傘第一次撐開,宛如玉質的傘麵上,清晰可見一條盤著油紙傘的巨蟒圖騰。
巨蟒的雙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睜了開來,眸色幽深晦暗,是十分漂亮的墨綠色。
白傘將許文浩遮在傘下,從傘架中隱隱落下些許青綠色的星子,輕如流沙。
星子落在許文浩的身上,為他驅去了寒冷,溫暖身體。
許文浩有些驚訝地抬頭看著白傘,他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鬼使神差地,許文浩伸手握住了傘柄。
白傘被許文浩我在手中,來自傘骨的溫暖,透過傘柄傳入許文浩的掌心之中。
明明是之前帶給他恐懼的白傘,在這個時候卻也成為了許文浩的安慰。
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許文浩明白自己也離開不了這個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沿著這條小路,進到這個在八十九年前,被大火燒得一幹二淨的明輝樓中。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門牌號和入住時間,許文浩鼓起勇氣,邁出了第一步。
行吧,是福不是禍,是生是死都隻能往前走了。
隻希望許文淵...... 算了,許文淵的後半生還有白素陪著,應該也會幸福的。
一腳邁出,許文浩沿著小路向白霧之中走去。
與此同時,蘇牧三人的直播間也成功開啟,幾人已經來到了寧安墓園的附近。
停好車,三人第一次做這種翻牆的事,還有些激動。
跟著導航的提示,來到了墓園的正門前,曆妙渺走上前查看了一下鎖住大門的鎖,隨後又看了一圈大門的陳列布置:“誒,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李淳楓拿出羅盤,在口中念叨了一句後,點頭:“這裏的風水有些古怪,之前墓園老板說請過風水師來做法事,可這墓園看上去,一點改進都沒有,而且若是有人請了玄宗的天師,沒理由沒有任何記錄。”
蘇牧嗤笑一聲:“這還用想,八成是遇見騙子了唄。借著風水師的名頭,胡亂改風水,不出事才怪!”
李淳楓和蘇牧沿著寧安墓園找線索的時候,曆妙渺已經用符籙解開了墓園的門鎖。
用力往外一掰,曆妙渺用手帕捂住鎖頭,將門鎖鬆了下來,隨後試探性的推門,在門能夠被推開後,朝著身後兩人道:“門開了,走吧。”
蘇牧在四周掃視一圈,和李淳楓對視一眼,從背包中取出幾個造型奇特的石子,在墓園的周圍擺上,初步布置了一個小型的奇門陣後,才重新來到曆妙渺身邊。
看了一眼被卸下來的鎖,蘇牧呦嗬一聲:“可以啊,曆小姐,開鎖功夫不錯嘛!可以發展副業啊!”
曆妙渺白了蘇牧一眼:“拉倒吧,快走啦,快去救人!”
蘇牧三人打鬧了一番,還是正事為重,立刻進入狀態,拿出自己的法器,開始往墓園之中尋找起來。
差不多過了有一個小時,又有兩道身影出現在了寧安墓園前。
對比一下手中的地址,元酌兮將之前秦政沒有收回去的直播千紙鶴放出,從口袋中掏出一罐旺仔牛奶,插好吸管後吸了一口:“嗯,是這,呦,妖氣衝天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