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髒手套
(有他們,她就敢異想天開了!)
曹芝芳的姑媽名字叫曹潔, 就在漢唐醫館紐約總館做健康部的總經理。
所以楚春亭才笑話,說她家滿門走狗,一家子漢奸。
楚青集看曹芝芳:“你來打吧,打給你姑母, 隨便問問吧。”
曹芝芳冷冷望著林白青, 一臉你瞧好兒吧的得意:“打就打。”
楚青集隻喜歡賺錢, 不喜歡跟人起衝突, 看曹芝芳去打電話了, 勸林白青:“橋本製業跟CIBA一樣, 是超級大藥企, 他們的藥即使有問題,應該也不大,人家不可能為了一點小問題就把針借給咱們的, 咱隨便問問, 人家不借就算了。”
又說:“二叔有錢,治療一次是3萬美金, 二叔掏錢,你來做指導, 咱們上紐約,請橋本五郎給小雅治病吧。”
楚春亭冷哼:“青青你看出來了吧, 他到現在還向著他主子說話。”
“爸,我妥協是為了孩子的病, 別總是漢奸, 主子的了,行嗎?”楚青集憤憤望著老爺子:“都什麽年代了, 就你還活的跟個老古董似的。”
上一次, 林白青給那麽精細的教程是為了孩子的病, 不得已而為之的。
那麽一份傻瓜式的教程,就給沒有任何針灸基礎的人都能做治療,更何況經驗豐富的RI本老中醫們,那種方子於他們,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裏的武功秘籍。
能叫他們如獲至寶的。
林白青懶得再跟二叔理論,拍拍小雅:“走,上樓睡覺去。”
小雅問:“小兔兔怎麽辦呀,我怕它會跑掉喔?”
楚春亭還想努力一下,跟小孫女搞好關係的,忙說:“我會編竹篾,我可以編個小籠子把它關起來。”
女孩子尖叫:“不要,僵屍爺爺會吃掉兔子!”又小聲對林白青說:“爺爺是僵屍,巫師,吸血鬼,他是壞人,姐姐以後也要離他遠一點。”
林白青隻好說:“把小兔兔帶回臥室吧,跟咱們一起睡。”
楚春亭跟小孫女套近乎失敗,又跌坐回了沙發上。
上了樓,小雅忽而問林白青:“姐姐,僵屍爺爺真的會吃掉小兔子,對嗎?”
林白青笑問:“是你的Mum,曹小姐告訴你爺爺是僵屍,會吃掉小兔子的?”
小雅雖然小,但是說話很嚴謹,她說:“Mum沒有說爺爺是僵屍,隻是說他有點像,可我覺得爺爺就是僵屍,吸血鬼,因為他總在吼爸爸。”
因為楚春亭總罵兒子是孽畜,所以孩子怕他,這是老爺子的錯。
但吸血鬼,僵屍和巫師則是曹芝芳誘導的。
她一直在潛移默化的誘導小雅,讓她恐懼爺爺,害怕爺爺,並選擇依賴她。
長期這樣下去,萬一哪天楚春亭和楚青集都死了,小雅和她身上所附帶的財產,當然也會全部歸於曹芝芳。
林白青上輩子一生無子,也沒有帶過孩子。
跟這種白白嫩嫩,玉團子似的小女孩兒在一起,有種做夢似的不真實感。
小雅有一雙藍寶石一般漂亮的眼眸,格外的大,眨巴眨巴,小鹿一樣。
已經十歲的小女孩兒,很好帶了,她會自己洗澡,還會給小兔子也洗澡。
她也不抗拒姐姐,所以在洗澡時林白青給這孩子做了個全身性的觸診。
查完體,又示意小雅把腳伸出來,輕捏她腳上的穴位。
捏到好幾處,女孩都疼的縮腳,在輕哼:“啊,好疼呀!”
但她並沒有因為林白青弄疼了自己而生氣,反而問:“姐姐,你很快就會離開,不會像曹小姐一樣永遠照顧我,對不對?”
她喜歡姐姐,但是又擔憂,怕姐姐會離開自己。
而她依賴曹芝芳,是因為曹芝芳說自己永遠不會離開她。
小孩子的世界簡單,又讓人覺得辛酸。
林白青幫小雅全身檢查了一遍,發現她的問題還挺嚴重。
人的經絡最終會歸向足部,而足部的穴位,在以適當的力道按壓時感覺疼痛,就證明其應對著的,身體上的某個經絡出了問題,這個在短期內是治不好的。
真想讓她一輩子不得腦瘤,至少要紮紮實實的針灸一到兩個月。
正好楚春亭也有意帶小雅回國,林白青遂說:“姐姐當然要走,但你有沒有想過,跟姐姐一起回花國,我們自己的國家去,在那兒,會有很多人愛你的。”
小雅立刻大叫:“不要,姐姐你也不要,因為回到爺爺的國家就會死去的。”
林白青心頭怦然一動:“誰跟你說回到爺爺的國家就會死去的?”
小雅已經十歲了,而楚春亭是在一年前回的國,那時候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她記得很多事情的,她說:“是Mum,她說,隻要回到爺爺的國家就會死。”
林白青幫這孩子推拿著足弓,繼續誘導孩子:“你的Mum什麽時候跟你說的這樣的話,是在爺爺上一次離開之前,對嗎,她說爺爺回國就會死,對不對?”
這孩子的經絡有先天問題,胃部神經的淤堵雖然短期內通了,但要不係統性的,做一遍全身的經絡梳理和牽引,淤堵依然存在,她依然會覺得不適。
而足部的推拿可以疏通淤堵,這會讓她很舒服。
因為姐姐讓她舒服,所以她會喜歡姐姐,繼而信賴姐姐。
她還小,喜歡誰就會掏心掏肺。
心裏有什麽話,可能不會告訴爸爸,但會一股腦兒告訴姐姐。
而現在孩子要跟姐姐說的,是曹芝芳的小秘密。
她從浴缸裏爬了起來,小聲說:“這是曹小姐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訴爸爸喔。”
林白青替她披上了浴巾,她力量大,把這小女孩直接抱了起來,捏捏她的鼻子,說:“好的,我向……你的上帝發誓,不告訴你爸爸。”
小雅已經大了,不習慣被抱著,溜了下來,**裸跑進臥室,把窗簾拉了起來,才小聲說:“去年爺爺走的時候,吳媽媽跟Mum說,等他回國就會死的。”
吳媽媽應該就是那個自己承認,說換了楚春亭藥的傭人。
在楚春亭回國之前她就告訴曹芝芳,說楚春亭回國就會死。
那證明當時倆人是合謀,計劃好了,讓楚春亭在回國後死去。
找來吹風機給孩子吹著頭發,林白青又問:“你的Mum是怎麽跟吳媽媽說的?”
小雅小聲說:“Mum給了吳媽一卷美金,說了謝謝。”
見林白青皺著眉頭,女孩子旋即又說:“不可以告訴爸爸喔。”
林白青關了電吹風,替孩子梳整齊了頭發,笑問:“為什麽不可以告訴爸爸?”
小雅有點不好意思:“如果Dad知道,肯定會趕走Mum的,他雖然總跟吸血鬼爺爺吵架,但還是很……愛他的,我想,要那樣,Mum也就不會永遠陪著我了。”
所以上次楚春亭來,被人下藥的事情既狗血又簡單,就是曹芝芳授意傭人給他下的藥,所以曹芝芳才會在楚春亭走之前就知道,他回國就得死。
因為覺得孩子不懂事,大人之間行事是不避諱小孩子的。
所以她和傭人之間的交易小雅是看在眼裏的。
小雅已經十歲了,有簡單的事非觀念了,她隱約知道這件事不對,但因為她怕曹芝芳會離開自己,所以把它當成個小秘密,跟爸爸都沒有提過。
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楚青集隻要動動腦子,多想一想就能想得到。
但他跟老爺子之間隔閡太深,就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老父親。
楚春亭又倔,也不願意向兒子低頭,還整天當麵罵曹芝芳是漢奸,說RI本人是楚青集的主子,一樁離間計從古到今,從董卓到楚春亭,就屢試不爽了。
話說,從爺爺到二叔,林白青都是看見就煩。
但小雅太可愛了,十歲的小女孩兒,跟她一見如故,還那麽信任她。
摸摸她扇子一樣長的睫毛,林白青就在想,這輩子她大抵也不會有孩子,不如就把小雅帶回去,一邊治病,一邊,也滿足一下顧培想要孩子的願望,豈不好?
她正想著,外麵響起低低的敲門聲,是楚青集:“青青你睡了嗎?”
……
曹芝芳也在,倆人的臉色就跟撞了邪似的。
顯然,他們已經聯絡完橋本製業了。
而且那邊給了他們一份巨大的意外,所以倆人才跟被雷劈過似的。
“怎麽,那邊答應賠償了?”林白青問。
楚青集是真以為像橋本製業那麽大的藥企,不可能出藥品安全問題。
曹芝芳也不信,剛才還囂張的不得了。
但她姑媽兜頭一盆冷水,潑了兩人個措手不及。
曹姑媽在聽完曹芝芳的講述後,讓她把傳真發過去自己看,待曹芝芳把傳真發過去,大概過了五分鍾,曹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隻有一句話,隻要從現在開始閉嘴,橋本製業會立刻掏5萬美金的現金用做補償。
也就是說林白青還真敲詐得手了,而且是一次性敲詐到了5萬美金!
這太讓人意外了,楚青集掐一卦才幾百美金,賺的是辛苦錢。
而他的小侄女,買一盒藥就能賺5萬,這哪是侄女,這是行走的印鈔機。
楚春亭也上樓來了,負手站在遠處,笑而不語。
楚青集問林白青:“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橋本製業的藥真的有問題?”又問:“你一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小中醫,你是怎麽發現的?”
……
事情其實是從小鬆丸開始的。
林白青給那孩子治病時,發現孩子小小年紀有白內障,已經快瞎了。
於是幫他順手配了藥,做了針灸,給治好了。
但顧培在給孩子做手術時做了體檢,推斷他的白內障是心血類藥物引發的。
繼而,他追根溯源了整件事,並找到了症結所在:橋本製業所生產的複方養心丹,是導致鬆丸小小年紀白內障的根源。
而後來靈丹堂的那幾個RI籍老中醫,也全是藥物問題引發的白內障。
這就可以確定了,橋本製業在M國銷量最大的複方養心丹是問題藥品了。
林白青即使重生了,也隻是個小中醫,她發現不了問題的。
但她這輩子眼光好,強嫁的丈夫足夠厲害,是他幫她梳理了整個脈絡。
當然,事情要一點點來理脈絡,交易也要一點點來談。
林白青笑問:“金針呢,借到了嗎?”
曹芝芳因為林白青帶走了小雅而內心嫉妒,冷哼一聲:“我姑媽說了,複方養心丹致白內障的概率很小,5萬美金是底線,但金針不可能借的。”
林白青一笑:“去告訴你姑媽,先把金針拿來我們再談賠償,否則免談。”
5萬美金已經很高了,她居然不願意?
曹芝芳說:“你……你不要太貪心了,否則,小心一分都拿不到。”
林白青笑問:“曹小姐,我是在問橋本製業索賠,你著什麽急呀,難不成橋本製業是你家開的?”
楚春亭適時說:“青青,這你就不懂了吧,有時候主子出了事,主子自己不著急,但當奴才的,比主子還著急,這就是天生的軟骨頭,奴才像。”
這話曹芝芳聽了怎麽想且不說,楚青集簡直臊的無地自容。
他總算發現了,老爺子雖然話難聽,但也不無道理。
林白青是他侄女,要金針是為了給小雅治病。
而橋本製業,RI本人開的企業,跟他們家現在是敵對關係。
曹芝芳瞎著急啥?
楚青集跟曹芝芳隻是同居的戀人,不是夫妻,追他的女人又多,向來也是曹芝芳一直在討好他,這女人胳膊肘子往外拐,他當然心裏不舒服。
他說:“曹芝芳,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跟小雅的病有關,注意你的態度。”
曹芝芳也後悔自己剛才有點太衝動,撇了撇嘴說:“我隻是希望青青能理智一點,不要那麽衝動嘛,她現在的行為是在敲詐,勒索,她有可能因此坐牢!”
“不,真正犯法的是你們,知道你姑媽為什麽答應的那麽快嗎,因橋本製業有質量問題的事你姑媽早就知道,她心裏有鬼,才會想拿錢擺平!”林白青說。
曹芝芳怕吵醒孩子,小聲,又急促的說:“她給錢是因為你胡攪蠻纏。”
林白青反問楚青集:“你覺得也是這樣?”
楚青集又不傻,當然知道,不是!
曹姑媽之所以答應的那麽爽快,而且一口許諾5萬美金,隻有一個原因,橋本製業早就知道藥品質量問題的事了,但他們不想改正,隻想把事情壓下去。
而從她嫻熟的處理手段來看,這種事她已經遇到不是一次兩次了。
也就是說,橋本製業的藥品質量問題已經存在很久了。
楚青集尷尬極了,因為他白天才說過,RI本人才是中醫能持續發展的希望,還說隻有在國內才有招搖撞騙的遊醫,騙子,RI係藥企都是良心企業。
這可好,吹的牛逼還沒過夜,已經被啪啪打臉了。
他思索了片刻,說:“我們不應該讓步,應該堅持要金針。”
林白青說:“告訴曹姑媽,明天一早九點我要見到金針,否則就登報,起訴,隻要見到金針我才會跟她談賠償問題!”
曹芝芳看楚青集要下樓打電話,追著說:“我姑媽不可能答應的,算了吧。”
楚青集止步,又驀然回頭:“曹芝芳,閉嘴,不然就從我家滾出去!”
他頭一回發現RI本企業不但會造假,還會拿錢封口,而金針關係著他女兒的健康,他女兒還吃了漢唐醫館很多藥,讓他就這麽算了,他怎麽肯幹?
先拿金針再談賠償,他的小侄女那麽剛硬,他也必須剛到底。
……
已經半夜了,楚青集下樓去跟曹家姑媽交涉了。
等林白青回到臥室,小雅已經睡著了,她也累壞了,遂也躺下睡覺了。
這天晚上楚青集沒有再來打擾。
但林白青估計曹姑媽不敢把事情鬧大,肯定會答應借針的。
在飛機上幾乎24小時沒有睡,到了M國後又忙碌了一整天,這一覺林白青睡的特別沉,但她睡的時間並不長,第二天一早,六點鍾她就醒了。
她隻有一周的簽證,來回要用掉四天,隻有三天時間可以呆在M國,必須早點啟程去洛杉磯,不然,即使她有心,大概也沒時間幫沈慶儀治病的。
昨晚沒吃飽,肚子餓的慌,林白青遂進了廚房。
天還早,傭人沒起床,打開冰箱,見裏麵全是牛扒,肉餡,奶酪一類的東西,林白青拿了罐牛奶,又找到麥片給自己泡了一碗,邊吃,邊開了一個藥方子。
楚青集的司機名字叫阿水,皮膚黑黑的,看著木訥,但是個很機靈的小偷。
他起得也很早,正在洗車。看到林白青出來,彎腰喊:“大小姐早安。”
林白青笑問:“你認識李爺吧,知不知道他家怎麽走?”
阿水點頭:“知道。”
林白青給了他一個藥方子,說:“麻煩你去把這個藥方交給李爺。”
阿水雙手接過藥方,再鞠躬:“好的。”
他打開車庫,裏麵並排停著好幾輛車,從中挑了一輛最差的,他走了。
而他在洗的,是一輛大越野車,JMC,應該是楚青集準備洗來出行時開的。
雖然知道M國的路比較好走,各州之間隻要開車都是四通八達。
但林白青害怕路上要耽擱時間,想盡早動身,遂提起水管子洗起了車。
不一會兒,楚青集起床了,搗著牙刷出來一看,愣住了:“青青,你可是咱們家的大小姐,怎麽能洗車呢,阿水人呢?”
林白青說:“他去給李爺送藥方子了。”
楚青集看到有個傭人出來,吼那傭人:“沒看到大小姐在洗車,還不去幹?”
再看林白青:“你是咱們楚家的大小姐,家裏四五個傭人,你是主人,要指揮他們幹活,別跟你媽媽似的,明明是個女孩子,卻總喜歡幹男人的活。”
提起沈慶儀,林白青起興趣了,把水管子交給傭人,笑問:“我媽是不是一個動手能力特別強的女性?”
楚青集說:“就渡港的那條路上,幾乎沒有女人能活著遊過去,她算一個。”
又說:“她不但是個monitor,還是一名婦女聯合會的執業律師,經常幫弱勢女性打免費官司的,人雖然瘦瘦的,但精力特別旺盛。”
人雖然瘦,但精力旺盛,這也跟林白青想象中的差不多。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照片裏那麽年青。
林白青還有一件關於母親的事情一直想問,又沒敢問。
“對了,她已經結婚了,或者另有戀人嗎?”終於,她還是問出了口。
如果現在的沈慶儀有照片裏那麽漂亮,追求者肯定不少,二十年了,她另有愛人了嗎,再婚了嗎?
這牽涉到後續,林白青要不要打擾,並幫沈慶儀找回記憶,她得知道。
“關於你媽的感情問題,說來話長……”楚青集才要說話,曹芝芳出來了,笑著說:“青青,傭人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快去吃飯吧。”
林白青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還是頭一回享受資本主義大小姐的待遇。
陽光明媚的早晨,四五個傭人,車有人洗,飯有人做,衛生也有人搞。
要不是她還記掛著她的小診所,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當然,這一切的舒適靠的都是錢,所以楚青集一天才挖空心思,四處搞錢。
也是因為忙搞錢,家裏的事他就稀裏糊塗,隨意糊弄。
曹芝芳夥同傭人給楚春亭下藥的事,林白青可以告訴楚青集,也可以不,因為本身的矛盾症結不在曹芝芳,而在楚春亭父子,是他們父子都太固執了,一個頑固愚昧不懂變通,一個滿身銅臭,眼裏隻有錢錢錢,是他們自己害了他們。
當然,那是在曹芝芳不要惹她,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下。
……
因為隻來一周,林白青隻帶了一雙換的鞋子,而且是一雙不怎麽舒服的皮鞋,她腳上穿的白色運動鞋是顧培幫她買的外貿貨,ECCO的,純白色的皮麵,又柔軟又透氣,式樣還好看,林白青特別喜歡,自來就一直穿著它。
她早晨穿的是拖鞋,這會兒才要換鞋子。
但她才要進門,就看到有個傭人在她放在門口的鞋子上踩了一腳。
而曹芝芳,把小兔子給了傭人,那傭人接過兔子,放到了她的鞋子裏。
兔子撲騰撲騰的想出來,但因為鞋口小,鑽不出來。
曹芝芳和傭人倆相互擠眉弄眼,皆在悄悄笑。
這應該是想讓兔子在她的鞋子裏撒尿,或者拉粑粑吧。
而在原來,曹芝芳和傭人一唱一合,就是這樣對待楚春亭的吧。
總是在生活中,在各種小事上為難,挑釁,惹的老爺子整天大發雷霆,大呼小叫,但事情又很小,隻是點惡心人的窩囊氣,老爺子要計較了,吼罵了,他的叉燒兒子還會嫌煩,覺得老爺子脾氣壞。
可你要不吼不罵,這種鼻涕粘糊的事情,叫人怎麽忍?
林白青在門外站了會兒,看到楚青集來了,笑問:“楚先生,你知不知道曹芝芳給過傭人吳媽一大筆錢做封口費的事?”
楚青集再吞一口牙膏沫子:“有這事?”
林白青冷笑:“你可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我不是你爹,我可不受欺負。”
進了門,從鞋子裏抓出兔子砸向楚青集,她說:“怪不得老爺子瞧不起你,你可真夠蠢的。”
關於下藥的事,瞎子都能想到是曹芝芳幹的,但他不,他選擇信任曹芝芳。
而因為他的信任,曹芝芳就覺得自己連林白青都能挑釁。
踩她的鞋子,讓兔子給她的鞋子裏撒尿,小氣吧唧的,虧那女人想得出來。
正好這時曹芝芳因為要等姑媽,從餐廳出來,笑盈盈的說:“傑尼,我姑媽應該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倆一起去迎接她吧。”
楚青集伸手把曹芝芳拽進了洗手間,壓低了聲音怒嚎:“吳媽是受你指使才換的藥吧,還真是你想讓老爺子死的,曹芝芳你到底怎麽想的?”
“傑尼,我沒有,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曹芝芳試圖挽救形勢。
楚青集說:“你也太蠢了吧,這種事我隻要派阿水問吳媽一聲就能水落石出。”
“傑尼,我真的沒有,傑尼……Yean,Yean……”她一著急,開始喊小雅了。
楚青集捂她的嘴:“你她媽閉嘴,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曹芝芳眼看抵賴不過,小聲嘀咕:“可當時老爺子說了,他要把遺產全捐掉,你不也說過,如果老爺子能早點死掉就好了?”
見楚青集不語,又說:“我做的難道不是你自己早就想做的事?”
是的,當時楚春亭整天說要把遺產全捐給東海博物館,還跟廣省文化廳頻頻聯絡,協商捐獻遺產事誼,楚青集確實起過念頭,想著老爺子要趕緊死了就好了。
乍聞老爺子回國後腦梗,隻剩一口氣,他故意沒回,就是想著老爺子要死了,自己就能順利繼承遺產。
他會為了父親的死亡而悲傷,但同樣為父親不會把文物捐給混蛋政府而高興。
他愛父親,但他同樣盼著父親死。
不過盼著老爺子死跟害他死這是兩回事,弑父是要遭天遣的。
楚青集是懂點玄學的,就他所看到的,人為惡,所有的報應都在孩子身上。
而就在這時,曹芝芳伸出一隻手來,楚楚可憐,試探著問:“我不過一隻髒手套,隻是出於愛你才要幫你的,難道我做的不對嗎?”
一個真正天真,單純,溫柔,無邪的白蓮花又怎麽懂髒手套幾個字的意義?
楚青集所迷信的,RI本超級大藥企有藥品質量問題已經夠叫他驚訝的了。
他挑來挑去,自認為品德足夠好,足夠溫柔,能幫他撫養,教育女兒的女人會揣摩他的心思,會主動幫他做髒手套,他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
畢竟男人,力氣大,楚青集一巴掌搧過去,曹芝芳隻覺得腦袋像失去控製一樣,臉上火辣辣,大腦卻一片空白。
不及她反應過來,又是一巴掌,從另一邊甩過來,曹芝芳的大腦在嗡嗡直叫。
小雅因為要去旅行,剛剛讓傭人給學校打電話請了假,蹦蹦跳跳出來,看到林白青在換鞋子,更開心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大腦一片空白的曹芝芳又是一聲尖叫:“Yean,help me!”
小雅聽到了,回頭在找聲音的來源。
林白青牽起女孩的手,說:“走,上樓幫姐姐拿行李去。”
小孩子總會被一切可以挑動興奮的事情吸引,她不找曹芝芳了,走在前麵,蹦蹦跳跳的,回頭問:“姐姐,Mum會跟我們一起去嗎?”
林白青說:“這個大概得你爸爸來決定。”
小雅聽到樓下突然響起曹芝芳的尖叫,麵色一黯:“糟了,他們又在吵架。”
林白青問:“他們經常吵架嗎?”
小雅點點頭,又苦笑:“當然會啦,難道你和你的愛人不吵架嗎,男人和女人不是都會吵架的嗎,而他們一旦吵架,就會分開,甚至拋棄孩子。”
她媽媽跟楚青集也經常吵架,而在她媽媽生病那段時間,楚青集換過不知道多少任女朋友,每一個來,給小雅當一段時間的媽媽,又吵架,離開。
所以小雅才會依賴曹芝芳,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承諾,永遠不離開她的女人。
“我和我的丈夫,我們可從來不吵架。”林白青說。
小雅一愣:“那你們在一起會做什麽呢?”
林白青笑著說:“如果好奇的話,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去看看?”
小雅還從來沒見過不吵架的伴侶,有點心動,但大女孩兒有懷疑心了,所以並沒有承諾,隻是笑了笑,搶著拉起了林白青的行李箱。
楚春亭老爺子一個,也想早點見沈慶儀,早就收拾好自己了,在樓下等著。
而楚青集和曹芝芳的爭吵,也因為曹家姑媽曹潔來了而暫停了。
超級大製藥公司的總經理親自前來,帶著金針來談賠償,當然還帶著錢。
針是借的,而且隻借三天,至於林白青要多少錢,曹潔當然帶著。
同時還帶了三個律師,錄像設備,一遝合同,要跟林白青慢慢談。
或者說,要對付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陸來的小狂徒!
在樓梯上迎上林白青,楚青集說:“青青,不論對方的律師怎麽**,都不能說出敲詐,勒索等字眼,更不能主動提要錢……算了還是我來吧,我是真怕你談賠償不成,反而要被對方以敲詐勒索起訴。”
林白青止步,卻說:“誰說我今天就要談賠償了,我隻是想借針而已,金針我三天後歸還,至於藥物致白內障的問題,我們當然要賠償,但我們不要錢,我會抽時間擬定相關賠償協議的,讓他們等著收信即可。”
又說:“楚先生,現在咱們該出發了,去把針拿來,咱們立刻出發。”
“來的是漢唐醫館健康部的總經理,你確定不跟她見麵?”楚青集問
林白青說:“她是不是說她隻會給我五分鍾的時間?”
曹潔確實是說,像林白青這種搞敲詐的她見得多了,隻給五分鍾時間。
林白青看表,說:“我的時間更寶貴,告訴她,我不需談什麽,讓她回吧。”
凡事,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還有一句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
林白青麵對的是一家超級藥品製造企業,對方以為她要勒索金錢,有備而來。
但她不按章出牌,甚至不跟對方談,這就要走人了。
事情由楚青集傳話,交涉,林白青在幫一老一小收拾行李。
曹家姑媽興師動眾而來,也沒有下車,在一輛商務車上坐著。
本來隻是窗戶開了一條縫兒,在聽說林白青拒絕談判後,終於搖下了車窗,要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敢把一個國際大企當成猴兒來耍。
但林白青就是耍了,她也隻借金針,拒不談判。
而在僵持了半個小時後,終於,楚青集拿到了金針。
當然,這必須得還,因為對方帶著一大幫律師,全程錄了像的。
那金針林白青要真的帶走,她得把牢底坐穿的。
不過楚青集是越來越糊塗了。
他搞不懂林白青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總不會她如此興師動眾,真的就隻為給小雅借三次金針吧。
……
阿水因為要照料家,不去,由楚青集開車。
小雅雖然不喜歡爺爺,但一個沒有媽媽的女孩子是不會太任性的,所以她雖然表現的不開心,但抱著小兔子跟林白青坐在一起,一直都是默默的,乖乖的。
出了家門,車沿著風光怡人的海岸線一路前行。
楚青集終於忍不住問:“青青,你不想要錢嘛,我感覺橋本製業能出到8萬美金,難道你不心動?”
楚春亭直覺孫女不是為了錢,但沒說話。
他怕自己出聲會惹小孫女厭惡,依然隻是笑了笑。
林白青先問:“如果有80億美金的市場份額,你會為8萬美金心動嗎?”
80億?
就現在的橋本製業也沒有80億美金的市場份額。
但在將來肯定會有。
楚青集本來在笑,而且笑的有點嘲諷,但突然他不笑了。
跟中醫,中成藥相比,算命在M國的市場份額簡直小的可憐,再怎麽拚命也做不大的。
而他,人形貔貅,生平最大好的就是賺錢。
就算明知敲詐80億美金無異於癡人做夢,但他還是想聽小侄女說一說。
萬一真是個風口,是個機會呢?
……
話說,林白青又不傻,不可能去敲詐一個大藥企的,她是要繼續搜集證據,以備在橋本製業申請國際專利時拿出來,阻止它為各種中成藥申請國際專利。
在將來,橋本製業所拿到的,中成藥的專利會占整個領域28%的份額。
折合下來不上百億,也有80億。
要在上輩子,那不止是林白青,整個國醫界都沒人敢想,隻能眼睜睜看著RI本人拿走它。
但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一個很牛逼的外婆,還有個在藥理學方麵特別厲害的丈夫。
更棒的是,她的媽媽,雖然林白青還沒見到,但她在超級大藥企做Monitor。
有他們,她就敢異想天開了!
……
話說回來,林白青還得跟楚青集談一下沈慶儀的感情問題。
“你剛才說我媽的感情問題說來話長,怎麽個說來話長?”她問。
作者有話說:
楚青集:哦豁,中醫居然那麽值錢,人形貔貅我豈能錯過?
PS:上章說的小林化工跟大家所熟知的小林製藥不是一家企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