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媽媽
(她媽還真的活著,而且也在從事醫療行業?)
先說楚春亭。
今天他有客人, 廣省收藏家協會的會長許惑年,來找他鑒定一卷手抄本。
楚春亭捧著手抄本,欠腰掛掉電話,望著手抄本, 他紅眉高挑, 眼浮笑意。
許會長心中一喜:“瞧楚老笑的, 看來這手抄本是真跡。”
楚春亭經他提醒才回過神來, 將書撇到了桌子上, 淡淡說:“這敦煌經要真是唐代手抄本, 可抵黃金十擔, 我初時也以為它是真的,但不對,雖然它可以以假亂真, 但這是明代摹本, 收藏價值是有的,在如今, 也能值個七八萬吧。”
許會長一愣,心說既是摹品, 楚老為何笑的那般開心?
這卷手抄本是他花十萬塊買來的,既隻能值七八萬, 就是賠了,砸手裏了。
但做古玩生意就好比獵人, 常打鷹, 就難免被鷹啄了眼,許會長自認晦氣, 又跟楚春亭寒暄了幾句, 轉身走了。
他始終沒鬧明白, 本來心情一直不咋好的楚老,咋突然變的那麽高興了。
石大媽也不知道為啥,老爺子接了幾個電話後突然就喜氣溢於言表,很納悶。
但還能是為啥呢,當然是因為他的小孫女。
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楚春亭一生玩弄人心,獨獨玩不過小兒子,總被那小子算計,氣到肝疼,但他萬萬沒想到,偏偏林白青能揪住楚青集的七寸。
半副經方,妙極,極妙!
他當即拔電話給小兒子,向他轉達了林白青的意願。
正如他所料,向來笑嘻嘻,總是馬屁拍的山響的小兒子這回一聲都沒笑。
隔著半個地球,楚春亭都能聽到小兒子心裏的驚訝和不可思議。
沒想到吧,他憨厚耿直的哥哥生的女兒,卻能把他一軍將翻在地。
雖然孫女甚至都不認他,不來他家,但楚春亭拍著大腿,樂的前仰後合。
其瘋狂的程度,嚇的保姆石大媽很想打個電話給林白青,讓她來看看。
她覺得這老爺子大概率是瘋了。
……
第二天一早到藥堂,電話叮鈴鈴的響,當然是楚春亭打來的。
楚青集倒是很爽快,而且不需要郵寄,他直接托了一個人,讓其人上靈丹堂來拿方子,當天坐飛機去M國,比郵寄更快,也更方便,高效。
但疾病是個非常複雜的學科,而且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病也不一樣,方子是否管用也得時間來驗證,所以這件事的結果隻有一個字,繼續等!
而東海製藥那邊,果然,在試製藥品的階段出了問題。
因為質量管理由田中沛監管,電話是他打來的。
林白青猜著應該是中成藥中的重金屬,農藥殘留問題,但田書記在電話裏沒有明說,反而約林白青晚上一起吃飯,說屆時在飯桌上在詳細談。
林白青遂又喊了顧培,也喊了柳連枝,準備去共商解決大計。
今天是周六,在西方國家,一周休兩天,今天就應該是休息日,在今天,顧培通常不會給自己排太多工作,下午就休息了,所以他下午就過來了。
但在國內,目前還是單休,而且像靈丹堂這種診所是不可能完全關門的,在周內,全天都會安排一個大夫坐門診,到了周六就不安排門診了,但所有的複診和調方子通常會安排在周六。
而在周六,林白青就不接診了,她會在這一天專門做中成藥。
話說,離家三個月,顧培回來的第一天,以為診所排隊隻是偶然狀況,直到過了一周才敢接受一個事實,靈丹堂是個永遠人滿為患的地方。
好在林白青非常有條理,有經驗,每個早晨她都要先估一遍患者。
急病,溫病,兩種疾病搭配式診療,既效率高,還治得快。
這會兒她帶了幾個實習大夫在製藥。
實習大夫是隻拿點生活費,不拿工資的,當然,在實習階段他們要學技術,在製藥的過程中,林白青就要跟他們講藥性,講原理。
突然,一個女生說:“林大夫,快看快看!”
另一個也說:“師姐,你快看啊,看玻璃窗外麵。”
然後倆小女生同時聲音甜甜的說:“姐夫來啦!”
林白青抬頭一看,還真的是顧培來了,停好車之後在院子裏四處走動。
倆女生又問林白青:“姐夫在幹嘛呀,他幹嘛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
林白青解釋說:“藥堂最怕老鼠,他是在檢查,看院子周圍有沒有鼠洞。”
“哇,姐夫好貼心喔。”一女生說。
另一個則問:“你倆是怎麽談上的呀,跟我們說說唄。”
顧培轉了一圈,進樓裏去了,林白青正要說話,許朝醋惺惺的說:“你倆,現在可是上課時間,你們想聊八卦可以去外麵聊,我要聽師姐講課。”
話說,倆女生也都十八.九,還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原來可喜歡圍著許朝轉了,但自打上回顧培來過一回,她倆就不像原來那樣總喜歡圍著許朝轉了。
倆女孩齊齊瞪許朝一眼,一個說:“合著我們都是懶惰分子,就你最積極唄。”
另一個用屁股擠開了他,說:“擠得很,離我遠一點。”
許朝前段時間還是她倆的爭風吃醋對象,驀然被她們冷遇,氣咻咻的轉到烏木條桌的尾端,一個人默默去幹活了。
林白青看在眼裏,心說看來不止她是顏狗,大多數的女孩子也都是顏狗呢。
……
再說顧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上樓找到穆成揚,問:“那位啞巴老人呢?”
穆成揚今天下午有三個病人,有倆是關節炎的老太太,還有一個啞巴老人,也是個白內障患者,正在做治療。
但今天這個啞巴老人,跟上次顧培來時碰到的那個不是一個人,他說:“那個已經治好走人了,這又來了一個,巧不巧,也是個啞巴。”
關節炎老太太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偏遭細處斷,啞就啞吧,還瞎了,哎,這老爺子真是可憐呐。”
穆成揚說:“怪了事了,最近我已經碰到三個啞巴了,而且都是白內障。”
老太太問那白內障老頭:“聽得見我們說話嗎?”
老頭一動不動,懵然未覺。
老太太遂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問:“聽得見我們說話嗎?”
老頭這才巡聲望過來,笑了笑,點了點頭。
老太太對穆成揚說:“一定要治好,瞧他,又啞又聾,這要眼睛也瞎了,看不見了,日子可就更難過了。”
穆成揚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沒往深處想,但也笑著對顧培說:“開業仨月,我已經碰上仨啞巴了,這要再碰上第四個,我就得懷疑,我是不是捅了啞巴的老窩了。”
顧培點了點頭,再沒說什麽,就專心看穆成揚是怎麽治的。
靈丹堂有一個治療白內障的方子,是用針灸搭配熏洗眼睛的中藥配合著治。
效果特別好,輕度的白內障基本上一到兩周就可以痊愈。
針灸手法是林白青前段時間才教給穆成揚的,至於藥方子,要因人而宜來開,當然,開方時中藥的君臣搭配,目前林白青也隻跟穆成揚講過。
白內障隻是視線不清,還不算瞎,所以那老爺爺是可以自己走的。
治療完,他慢慢摸索下樓,在劉大夫那兒交了3元錢的診金,藥前幾天已經抓過了,不用再抓,自己慢慢摸索著出門,扶著牆,一步步的走了。
老年人得了病本身就叫人覺得可憐,眼睛有問題,又沒人陪著的,就更叫人可憐了,所以劉大夫望著那老爺子也是感慨:“人呐,最怕老,也怕病。”
顧培卻不那麽覺得,正好那老頭從藥堂前門摸索了出去,他轉到後院,示意林白青出來,指了指那正在慢慢走路的老頭,問:“青青,你看出什麽來沒有?”
藥堂病人多,林白青不可能一個個都瞅得過來,初時也沒覺得有啥,但看著那蹣跚的老頭,目光移到他的羅圈腿,她發現不對勁了:“那是個RI本老頭。”
RI本人的體形跟我們國人不大一樣,因為他們經常盤腿,或者跪坐,到了老來,膝蓋就會有明顯的彎曲,俗稱羅圈腿,他們走路,也跟國人不一樣。
林白青記得這老頭是個啞巴,再一回想,也想起來了,藥堂這段時間已經出現過三個啞巴了,而且恰是三個白內障老頭兒。
她恍然大悟:“這幾個老頭壓根兒就不是啞巴,他們隻是不會說中文,所以才裝作是啞巴的。”
顧培說:“要我猜得不錯,他們跟小鬆丸一樣,應該也是某種藥物的受害者,是因為服用了某種藥物才導致的白內障,而治療白內障的方子,你在小鬆丸身上試過,特別管用,所以這幫人是聽到消息,專門找來治病的。”
是了,在三個多月前,林白青曾經給顧敖剛的兒子小鬆丸灸過心血。
然後那孩子是在軍醫院動的手術,之後在軍醫院住了大概一個多月。
其後孩子去了哪裏,林白青就沒過問過了。
但當時她發現孩子因為藥物而小小年紀就有白內障,於是順手就幫他治了。
所以不是師哥捅了啞巴的老窩,而是來治病的RI本人都知道靈丹堂有不治RI本人的堂規,不敢暴露身份,才一個個裝作是啞巴的吧。
這當然得跟著,去看看這老頭到底是個啥來路。
老頭子因為眼睛不好,走的特別慢,也沒有過馬路,一路摸索著,直走到東拱門,到了一間小招待所門前才停了下來,有個同樣羅圈腿的老太太在等他。
扶上那RI本老頭,倆人顫顫危危的進招待所了。
今天晚上還約了田中沛要吃飯,所以林白青和顧培也就折了回來。
開上車,倆人要去東海製藥了。
上了車,顧培先遞護手霜給林白青,才說:“我看那位老人家不像是個醫生,但我的觀點不一定準確,你覺得像不像,如果是,他會不會是借著病來靈丹堂偷技術,或者偷針具的?”
要在曾經,顧培會覺得偷一套針,偷一門技術是件很可笑的事。
因為醫學技術應該是全人類共享的,每個醫生都有學習的資格。
一應醫療醫具也應該也是可以被替代的。
也是直到回了國,陪著林白青一路從接手藥堂到裝修,再到開業,他才算明白,為什麽中藥會有秘方,每個藥堂,診所會有自己的獨門方子。
而有RI本那麽一個專門竊取醫學成果,為自己申請專利的鄰居,在開藥和各診療方麵,百年老藥堂們還真是不得不防。
林白青因為要治病,製藥,而且中醫觸脈必須是赤手,所以在上班時間基本上是不會塗護手霜的,到了晚上下班,也得是顧培提醒著她才會用。
塗著護手霜,她笑著說:“偷針具不可能,除了銀針,金針和馬銜鐵針我24小時帶在身邊,就算要消毒,我也是自己消毒,從來不假別人之手,至於我們的中藥方子……”
把護手霜還給顧培,再一笑,她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開方子的時候,都會把每個人的方子備份一份,送給病人?”
關於這個,就又是中醫方麵顧培所不懂的了。
要說中醫方子是秘方吧,大夫們開了方子,通常是自己留一份,再給患者一份,所以它是公開的。
但要說它是公開的吧,RI本,HAN國人似乎又一直執著於,在竅取各種國醫的藥方,不擇手段,就證明它是不可被替代的。
顧培從一開始認為中醫是可以被現代醫學所涵蓋的。
到現在,越了解,就發現自己越不了解中醫。
他想的比較天真,說:“那些RI本人可不可以拿著方子,回去自己製藥?”
林白青笑著說:“當然不行,大夫開方,是針對某個人的體質開的,中藥講君臣佐使,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君臣佐使的搭配也不一樣,失之毫厘就會差之千裏,每個人的方子都隻能治本人,治不了別人的,而一副方子真正的技術要訣在於君臣佐使該怎麽來搭,這個是隻要醫生不主動講,任何人都學不走的。”
顧培還有一點不太懂:“那成品的中成藥呢,它是一個固定的配比吧,這個配比是要公開的,那RI本人拿到方子,不也一樣可以生產?”
林白青苦笑了一下才說:“所以我們才要盡快上線中成藥生產線,而且如果可能的話,希望國家能盡快加入WTO,我們能趕在RI本和HAN國之前,把各種常規藥方的國際專利拿到手,要不然,專利方麵同的財富就被他們給搶走了。”
大批量生產的中成藥都是一個普世的,適用於大部分病人的方子。
在君臣佐使,單獨開藥方麵,即使到三十年後,因為文化差異,RI本人學不到,也學不透,所以別看他們搞的轟轟烈烈,但沒有一個真正醫術精湛的中醫大夫。
但那些普世的方子是公開的,是可以被批量生產的,於是他們就把精力花費在了為普世的老方子申請國際專利上,從源頭上逮著中醫這塊肥肉賺錢。
而在將來,國內有好些百年老字號藥堂,RI本人也會悄悄收購,或者占股。
所以就會出現一種,表麵上看是國藥企業,但控股人卻是RI資的怪現狀。
就好比保濟堂,在將來就會把30%的股份賣給RI本人。
但這也是大家不得已而為之的,因為RI本企業有國際銷售渠道,又有國際專利,國內的中成藥想要打入國際市場,就必須走他們的關係。
相比之下靈丹堂算好了,是直到林白青離開才垮掉的。
而且不是被收購,或者占資,它是直接垮了,它直到倒閉的那一天,也是一個真正的國藥品牌。
那座保鮮環境堪比最先進的冷庫的,幾百年的老地庫,推土機碾過,碾平了。
但沒有落到RI資企業手中。
科普完,林白青是重生的嘛,這方麵比較樂觀,她說:“至少現在是我們優先拿到中成藥生產線,而我是絕對不會向RI資讓步的,所以屬於靈丹堂的市場份額,RI資是拿不走的。”
已經快到東海製藥了,顧培又遞了防曬過來:“擦一點吧,外麵太陽大。”
停好了車,他又說:“我對M國的漢唐醫館還算了解,如果你想打聽漢唐醫館的消息,可以隨時問我。”
又說:“我二哥也有痛風,在漢唐醫館治過,用的金針,效果並不大。”
顧培原來提過,他大哥有輕微的中風,應該也找中醫了,但效果不太好。
他二哥如果有痛風的話,金針確實是最佳醫具。
但針灸方麵,針具固然重要,可提插撚轉,經絡的牽引,泄要泄到什麽程度,補要補到什麽程度,都是要因體製宜的,也是師父傳徒弟,以口訣來口口相傳,手把手捉著,感受出來的。
漢唐醫館拿著靈丹堂的金針,也有好醫書。
但是他們沒有好師父,也沒有好大夫,就不說林白青這種本身有天賦的了。
就保濟堂的陸炳坤,穆成揚他爺爺,穆老爺子那樣的大夫他們都沒有。
那麽,針在他們手裏也就比普通的鋼針稍微靈一點,是遠遠達不到,由像林白青,穆成揚這樣懂經絡,善牽引的中醫大夫親手施針時的治療效果的。
……
且不說這個。
車剛到大門口林白青就看到柳連枝了,大熱天的,她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看外孫女下車,她趕著來迎,走的太急,險些磕了一跤。
“田書記安排在哪裏?”她問。
林白青說:“說是就近的東海漁港。”
東海漁港是個高檔酒樓,離此不遠,但也有幾百米,柳連枝遂也上了車。
他們來的早,等了一會兒田中沛才來。
一來一看,田中沛的新頭發集體起立:“老……老書記,您怎麽也在?”
因為柳連枝的刻意隱瞞,他並不知道林白青跟柳連枝的淵源。
但他挺欣賞林白青的,特意約到晚飯時間,也是想一起吃頓飯,慢慢聊。
可老書記也來了,他新長出來的頭發都給嚇的,全都豎起來了。
落了坐,田中沛說:“老書記,咱們中成藥的準字號已經批下來了,但是想要大規模的投產,就還要麵臨許多問題。”
柳連枝溫聲說:“具體談一談吧我,咱們可以商量著解決的。”
田中沛掏出各種檢測報告來遞給柳連枝,解釋說:“當我們大批量開始製藥,就發現中成藥中的重金屬殘留問題很難解決,如果想要攻克它,至少要花三十萬的研究經費。”
顧培說:“要不給我,我來看一看?”
他幫林白青做過幾份藥物的成份檢測,也發現過重金屬的問題,他也修過藥學,當然懂,真要成立科室專門研究這個問題,國有企業嘛,經費肯定很大。
柳連枝卻問田中沛:“你有什麽解決方案嗎?”
田中沛笑著說:“這不巧了嘛,有人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是專利技術。”
柳連枝和顧培同時感興趣了:“是一家企業?”
“對,而且他們願意跟咱們合作,專利是免費的。”田中沛說。
有人願意免費給專利當然是好事,但對方肯定會有條件的。
柳連枝問:“對方開出的條件是什麽?”
“單專利一項,他們想占中成藥利潤的30%。”田中沛說。
柳連枝算了一下,說:“倒也不高。”
中成藥的利潤很微薄,搞研發要投入三十萬,相比之下讓利於人是個不錯的主意。當然,這時的柳連枝和顧培都沒有意識到,對方是一家什麽樣的企業。
也隻有重生了的林白青才知道原因,她說:“田書記,那是一家RI企吧?”
柳連枝正要喝水,手一頓:“RI企?”
田中沛笑著說:“是RI企,而且是跟咱們有合作的老RI企,是老關係。”
“東森製藥?”柳連枝問。
田中沛點頭:“對,正是東森。”
林白青原來還想,外婆上輩子可能能活的久一點。
但從她此刻的態度看出來了,她上輩子應該就在這個階段就去世了。
因為她說:“我們的西藥和RI企合作很正常,但中成藥不一樣的,它是國有保護品牌,是國有老字號,怎麽能跟RI企合作,這個不可以,我不同意。”
田中沛說:“但人家已經研發出來了,咱們也可以省一筆研發費用。”
柳連枝於中成藥不算太懂,但她有這方麵的危機意識,所以都不需要林白青專門跟她講將來中醫會麵臨的困局,她立刻說:“不行。”
田中沛有點愁:“那咱們就得掏錢自己搞研發了,但今年市裏問咱們要了2千萬用於市政建設,我們實在擠不出錢來搞研發了,怎麽辦?”
再看看林白青,又說:“靈丹堂也沒錢,我們也不忍心讓小林掏錢呀?”
顧培想說話的,但林白青握上他的手捏了捏,暫時給製止了。
柳連枝又問田中沛:“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
“如果不找RI企,要不就讓保濟堂也參於進來,他們錢多,也願意多掏一份研發費用,陸炳坤說了,他願意掏二十萬。”田中沛怕老書記對自己有看法,又補了一句:“我跟保濟堂沒關係,是市領導們推薦的他。”
柳連枝了然了:“看來市領導們是削尖了腦袋,也要把保濟堂送進來。”
老書記太精明了,搞的田中沛在她麵前就是個透明人。
他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就聽柳連枝問顧培:“顧軍醫,你能不能幫我問一問,在軍醫院申請一個實驗室?”
顧培說:“您要去的話,軍醫院,至少我非常歡迎您 。”
柳連枝抿了口水,說:“那就幫我問問領導吧,這事我來想辦法。”
顧培依然是淡淡的:“我實驗室藥學專業的學生們都還不錯,到時候我可以跟領導申請,讓您帶帶他們,他們應該會很高興的。”
但就是在這樣風輕雲淡的聊天中,他們解決了一個價值三十萬的大難題。
田中沛先看林白青,她抓著隻蝦正在慢慢剝,剝好,卻送到了丈夫的碗裏。
他的目光順勢看向顧培,這男人麵貌朗朗,氣宇軒昂,神色總是淡淡的。
他的目光又回到林白青手上,她依然在剝蝦,再剝好一隻,又送給了柳連枝。
柳連枝看了她一眼,滿眼憐愛,又滿眼寵溺。
可再抬頭,目光看向他時,就又是她一慣的冷傲和不可靠近了。
田中沛是真想不通,心說林白青滿打滿就二十歲,還是個小女孩兒。
要論人脈和資源,她跟保濟堂沒法比,就更甭提財力雄厚的RI企了。
但就說怪不怪,她挑丈夫吧,一挑就挑了個軍醫院最有前途,在將來也最有可能當院長的好苗子,她治病人吧,一治就治了東海製藥的老書記。
瞧瞧,一左一右,簡直就跟兩大護法似的。
顧培是林白青的丈夫,靈丹堂又是顧家的產業,他會全力以赴田中沛能理解。
但柳連枝呢,前段時間要撤股,嚇的整個東海製藥的領導層寢食難安。
可現在她不但從港城回來了,七十高嶺還要重開實驗室,搞研發,就為支持中成藥嗎?
還是單純為了支持林白青?
田中沛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林白青會是柳連枝的小外孫。
他歸功於:是小林大夫的醫術太好了,老書記跟他一樣,也被她精湛的醫術給征服了!
對了,吃罷飯,田中沛還得再讓林白青再給自己開個方子。
以五十高嶺,他原本謝了頂的腦袋又生出一頭茂密的頭,人都年青了好幾歲!
……
中成藥的重金屬和農藥殘留是道大坎,真要專門搞研發,確實得幾十萬。
本來林白青計劃的是求求外婆,再巴結一下顧培,讓他們幫幫自己。
意外之喜,她都沒張嘴他們就自發行動上了。
而且是在軍醫院做研發,有人有錢有設備。
那規劃中靈丹堂牌中成藥上市的時間,就可以再往前提一提了。
要在上輩子,林白青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這輩子,因為身邊多了一幫子得力的人,她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嚐試一下,讓靈丹堂的藥灸,以及各種常規藥物提前一步申請國際專利。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雖然我國加入WTO要到兩千年左右。
但是在上輩子,林白青記得第一味申請國際專利的中成藥應該是陸軍某部隊醫院的一款抗癌中成藥,而且是從94年開始申請的。
雖然過程非常艱難,但它優先於國家加入WTO的時間,提前申請到了。
所以證明這條路並非行不通,隻是難走一點而已。
當然,這在目前還隻能做為假設來想象一下。
在上輩子,那都是二十年以後的事了,而且最終敗北於她和顧衛國的決裂了。
……
吃完了飯回家,依舊是顧培開著車,林白青的美夢越做越美,一路上都樂滋滋的,她正想著,顧培忽而問:“對了,那幾個RI籍患者你準備怎麽辦?”又問:“要不要報個警,把他們趕走?”
再想了想,說:“我總覺得他們來者不善,有可能想偷你的針,或者你的藥方。”
林白青噗嗤一笑,但是沒說話。
顧培搞不懂妻子為什麽要笑,有點納悶兒。
妻子卻一個勁兒的,笑個不住。
顧培刹停了車,刻意問:“青青,你怎麽了?”她笑個不停,難不成是生病了?
“快走快走,我沒事的。”林白青終於忍住了笑。
她之所以笑,其實是因為顧培此刻的反應。
上輩子,整個大環境就是中醫RI化,而且林白青覺悟的很晚,她也沒跟顧培講過,顧培自己也沒有經曆過,他跟大部分人一樣,把它看成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事情,麵對這個問題也是很平靜的。
這輩子,大概是因為跟她一起經曆了藥堂的裝修,開業,經營,了解了中醫的困境和艱難,在麵對RI本患者時,他居然變的比她還要義憤填膺。
其實事情沒他想的那麽誇張。
正所謂林子大了,就什麽鳥都能見著。
在上輩子,後來林白青名聲傳出去,慕名而來的RI籍患者就有很多。
有一些會冒充啞巴,但有一些中文好的,光憑言談,你壓根兒分辯不出來他們是RI本人。
還有的會拎著一箱箱的巨款,往桌子上一拍,往地上一跪,嘴裏說著思咪麻噻,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頭磕的山響,隻求能幫忙治病。
上輩子經曆的多了,見怪不怪,林白青自然有解決的方法。
隻是她也沒有想到,上輩子要到七八年後,十年後才發生的事情,這輩子會提前那麽多。
她正準備跟顧培講一下這事要怎麽解決,她的傳呼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來一看,是藥堂。
現在已經是夜裏九點半了,診所沒有急診,所以夜裏是不留人的。
按理這會兒大家都下班了,誰給她打電話?
正好也快到了,林白青也就不下車,刻意去找個地方回電話了。
車一路到了藥堂,前後門都關著,隻要後院時,製藥室的燈亮著。
小青和穆成揚倆在,院子裏還有一個人,是個陌生人。
看姐姐來了,小青迎了出來,說:“姐,這人說有封信要交給你。”
因為這人跟上次楚青集派來的那個人不是一個人,而且林白青把半部方子寄過去到現在,也才過了一周,一周時間,是確定不了一個病人有沒有被治愈的,所以她這時還沒意識到,這人會是楚青集派來的。
“您就是小林大夫?”對方說。
林白青點頭:“我是。”
這人上前握手,說:“我是楚大師的朋友,他說有封信必須交給你,還有,剩下的半部方子,也希望你能交給我。”
“就現在?”林白青問。
這人手裏有封信,示意林白青打開,並說:“他說您隻要看到信,就會把方子給我的。”
當著這人的麵林白青捏了一下信,心裏猛然咯蹬一聲,因為裏麵很硬,像是有照片,她一把撕開,翻出東西來,還真是照片,總共兩張。
小青湊頭過來也在看,照片應該是同一時間下拍的,是一個中年女性,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看場景像是一個藥物實驗室。
兩張都是側臉,因為是側臉,可以看得出來她的鼻子非常挺拔,眉弓也比一般女性要高一點,眼睛很大,也特別有神,而要說她像誰,林白青想了半天,應該是中年時代的林青霞,一樣是方形的顴骨,一樣是高挺的鼻梁,而且她的皮膚也特別白皙。
對了,她的神情和五官都跟柳連枝特別相像。
她的衣服上有一行文字,但不是英文,看起來好像是……德語!
“這誰呀?”小青小聲問。
林白青沒想到滿嘴跑火車的二叔會那麽爽快的給東西。
她也在一瞬間被打懵了。
她不相信,但直覺這應該就是中年時代的,沈慶儀的照片!
所以她媽還真的活著,而且也在從事醫療行業?
作者有話說:
白青:金手指又+1,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