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另一副金針

(楚春亭和小兒子鬧翻的全過程……)

林白青回頭看老爺子:“沈慶儀是我媽媽, 你既然有她的消息,原來怎麽從來沒提過,沒說過?”

盯著老爺子看了片刻,她又問:“就因為你和我外婆不對付, 為了折磨她?”

柳連枝本來就恨他恨的要死, 他明明知道有沈慶儀的消息, 卻刻意壓著不說。

這要柳連枝知道了, 估計生刮了他的心都有。

雖然老爺子是混道的, 但他還算講理, 所以林白青雖然一直都不想依靠老爺子, 但本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相處方式,但凡他來, 都會幫他診診脈。

但他要明知消息而不說, 其行為不是惡劣,而是卑鄙了。

在一瞬間林白青還想, 別當時楚青集趁著沈慶儀受傷,強行把她帶到M國, 囚禁起來了,或者折磨, 虐待了吧。

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柳連枝和楚春亭的文物交易發生在68年,一出事楚青集就抱著汽油桶子跑了, 沈慶儀和楚青圖去邊疆服刑三年, 71年刑滿後她偷渡去的港城,當時的楚青集應該還沒有去M國, 也在港城。

沈慶儀當年可是東海名人, 還在悄悄跟楚青圖談戀愛, 倆人肯定認識。

而且,如果沈慶儀跟楚青集在一起,這會不會就是楚春亭和兒子翻臉的原因。

在這一瞬間,林白青腦補了一大堆的狗血。

楚春亭當然知道孫女是怎麽想的,先說:“我在M國時從來沒有見過沈慶儀,也從來沒有聽那個孽障提過她,他也是最近才跟我提起的。”

又說:“禍不及子女,我跟柳連枝之間的事情跟慶儀無關,那是個好孩子,如果在M國的時候碰見她,我會聯絡柳連枝的,但我沒有見過她。”

既然他這麽說,那應該就是真的沒有。

不然的話,林白青就能坐飛機去趟M國,去給親叔叔上個家法。

但她還是覺得不對,她又問:“那你倆為啥鬧翻的,是不是跟沈慶儀有關?”

父子之間鬧成生死之仇,肯定是特別的事情。

林白青得知道,這個跟沈慶儀有沒有關係。

楚春亭提著一隻皮箱,打開箱子,裏麵有個二尺見方,藏銀質地的盒子。

把盒子捧給了林白青,他先說:“青青,爺爺我雖然脾氣不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在男女之事上行事坦**,不欺弱女子,你二叔也是,他雖不是東西,但不欺負女流,我們之間的矛盾跟沈慶儀也沒有關係,隻是說來放長。”

見孫女接過盒子要打開,幫了她一把,又說:“今天是你爸爸的忌日,晚上回家上柱香,我請了個廚子,做的菜很好吃,咱們邊吃邊聊吧。”

他給的這一套,就是曾經老靈丹堂的銀針了。

跟金針,馬銜鐵針一樣,也是世上很難找到替代品的,獨一無二的醫具。

這針林白青是頭一回見。

她以為它和金針,馬銜鐵針一樣,也是老式的皇帝九針。

沒想到打開一看,卻發現它是一套新九針。

所謂新九針,是在老式九針的基礎上把針進行了細化,尤其是專門灸麵的毫針,以及灸內髒的長針都進行了改良。

除此之外,還加了不傷皮膚就能扣擊經絡的梅花針,以及要配火針灸的火針,另外,而這套針裏的長針中有一根長達15公分。

這是目前林白青所知的,銀針當中的最長記錄了。

原來顧明總念叨,說靈丹堂的銀針雖不及金針珍貴,但在治療方麵可以涵蓋整個中醫病理的全科,當時林白青還想,一套針怎麽能涵蓋整個中醫。

這一看,明白了,這套針可以從表灸到裏,人體經絡,沒有它到不了的地方。

關於楚青集的事,林白青當然得跟老爺子細聊,但不是現在,現在她得工作。

就這套珍貴的銀針,林白青也沒有時間仔細看,得先鎖起來。

她說:“您等我半天吧,晚上跟我們一起吃飯,咱們好好談一談。”

“去家裏吃吧,給你爸爸上柱香。”楚春亭堅持。

林白青從高壓消毒器中取出金針來,冷笑說:“我要是他,有您這樣一個爸爸,忌日不敢回家的,算了吧,咱在外麵吃點就好。”

也就孫女敢這樣頂撞不可一世的楚春亭了,但他一聲沒吭,進了後院。

……

已經是晚六點了,除了那幫子公安,就剩一個病人了,是個啞巴老爺爺,眼睛也有問題,是由穆成揚接的診,大概一周了,一直在做針灸。

顧培也是等媳婦等的不耐煩了,在那間診室裏圍觀。

他從船上下來還沒有換衣服,製服不方便往外穿,現在天氣冷了,就套了一件衝鋒衣在外麵,衝鋒衣加上胡子拉茬,乍一看,林白青還有種陌生感。

她正好路過,就看到他打著手電,在看那老爺爺的眼睛,穆成揚在旁笑問:“顧軍醫,以你們現代醫學的眼光,看出什麽來沒?”

顧培反問:“你是不是把它當成白內障在治療?”

“對。”穆成揚說。

顧培關了手電,說:“但我認為他應該是用了某種藥物引起的病變,不過還需要進一步做檢查,如果他能去趟軍醫院,做個係統的檢查會更好。”

穆成揚說:“算了吧,上軍醫院得花多少錢,我治一次才多少錢,這爺爺可憐著呢,鄉下來的,親人都沒有,管他什麽原因引起的,我把他治好就行了。”

幾個實習醫生在點頭,啞巴爺爺也在點頭:“嗯嗯。”

病人有窮有富,並不是所有人生了病都能用得起最好的儀器做檢查,來確定病理的,相比之下,小診所堪稱物美價廉,可謂普通人的福音。

顧培說:“我掏錢吧,帶他去做個病理檢測,再給他配點藥,效果應該會更好。”

他邊說,邊下意識一轉身,正好看到妻子笑眯眯的望著自己。

他已經等了半天了,倒不是因為自己等久了而生氣,是因為覺得她太忙了,有點火大。

但在看到妻子笑的那一刻,顧培的無名火就於瞬間熄滅了。

“還有一個人,要治療兩個小時,完了咱們就回家。”她話還沒說完,眼神還在他身上拉著絲兒,身子卻已經進了另一間治療室了。

顧培等了妻子半天,就等來這麽一句話。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妻子進了另一間治療室,還關上了門。

回過頭來,得,他繼續看穆成揚給那老爺爺做針灸。

……

因為單鈉尿酸鹽的沉積,痛風患者一旦形成痛風石,就會有關節發紅,疼痛,腫脹的症狀,體感非常不適,而所有痛風的病人,都有一個問題,血熱。

原來顧明講過,治療較為嚴重的痛風,可以用馬銜鐵針搭配金針,以馬銜鐵針泄熱,後再以金針來提插撚轉,牽引經絡,從而達到疏通的效果。

今天林白青用的就這種方法。

而這種治療方法,病人的體感會特別的好。

當針入體,病人的身體往外散發著潮熱,關節處漸漸起汗,一直困擾著病人的腫脹,疼痛感變成了酸麻,酥癢,而隨著汗液的滲出,酥麻感又會旋即消失,那種過程該怎麽形容呢,用一幫公安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個字:爽!

一幫公安也是頭一回見這麽治病的,新奇無比,都沒走,湊在一起瞎聊天兒。

終於,最後一個做完了,這是市局一個副局長,姓薛。

他的症狀是所有人裏最輕的,也是一次就可以治愈的,林白青特地放在最後,以馬銜鐵針搭配金針,給他來了個一次性去根的治療。

當然,這很辛苦的,提插撚轉,林白青彎著腰在他身上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

坐起來伸個懶腰,薛副局長感慨說:“我感覺像是大冬天蒸了個桑拿。”

另幾個笑說:“出了一身汗吧,爽吧?”

薛副局長說:“這不像治病,倒像是泡了場桑拿。”

他的症狀比較輕,預後也簡單,林白青開醫囑時說:“澡今天晚上就可以洗,但酒今天不能喝,一周後可以飲酒,但要適量,一次不要超過三兩。”

薛副局長大驚:“我都忌酒三年了,你竟然說我能喝酒?”

“但不能濫飲,宿醉,要不然痛風還是會再犯的。”林白青笑著說。

薛副局長也是看這小大夫年齡還小,笑問:“小同誌,你有對象了嗎?”

一幫公安起訌:“你要沒對象我們可就要給你介紹一個了,公安,不嫌棄吧?”

公安們一般沒有給人介紹對象的興趣愛好,但這小大夫簡直像個寶藏,不管是不是能去根,就衝她的醫術,大家都覺得有必要納入公安家屬的範圍中。

林白青笑了一下,還沒說話,顧培推開門走了進來。

公安們並不認識他,看他沒穿白大褂,也不像醫生,都有點納悶,這人誰啊?

顧培望著一幫子公安,目光環掃一圈,溫聲說:“各位公安同誌,我愛人早晨7點到藥堂,7:30分開始坐診,中午隻休息了15分鍾,她已經工作了整整13個小時了,既然治療完了,要不咱們就先回?”

公安們還都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治病治出個意猶未盡來。

一聽顧培說起,才想起這小大夫自他們來,沒有喝過一口水,一直彎著腰在施針,就不說別的時間了,光是施針,她就一動不動站了整整八個小時。

聽說這小大夫已經結婚了,大家都有點可惜,介紹不成對象了。

但看人家對象身材高高大大,風衣外套裏隱隱裹著領花,暗猜這估計是個軍人,得呐,收起介紹對象的心思吧,還是多宣傳宣傳,給她搖幾個病人來的好。

薛副局長握上林白青的手:“咱們公安局外號痛風局,要我以後真的不會複發,局裏別的同誌,也得麻煩你來治,幫我們摘掉痛風局的頭銜。”

“病三分在治,七分在養,煙酒可以不戒,但要適量。”林白青說。

“好好好,我們保證適量飲酒,一定適量飲酒!”薛副局笑著說。

能喝就是意外之喜了,至於開戒以後能不能做到適量,這個就另當別論了。

但麵對醫生,該做的承諾還是要做的。

一幫公安也齊齊說:“我們保證,以後煙酒一定適量,不超標,咱們力爭,摘掉‘痛風局’這個榮譽稱號。”

林白青搖人是為了防著樊綺夢來騷擾自己,卻沒想到意外挖到個‘痛風局’。

送公安們出來,看到穆成揚在向她豎大拇指,林白青也悄悄給師哥豎了一個。

今天這幾個公安裏,有四個是能一次性去根的,有他們不遺餘力的宣傳,以後‘痛風局’的痛風業務大概會由靈丹堂整體承包。

而有公安每天上門,靈丹堂還怕混混騷擾,那不成笑話了。

話說,這幫子被林白青搖來的公安下到一樓,看到楚春亭坐在一樓,薛副局長率先趕了過去,雙手去握:“楚老,您怎麽也在這兒,也是來治病的?”

合著他們也認識?

楚春亭站了起來,點頭:“對。”

薛副局長想起什麽來:“您的腿也是在這兒治的吧?”

楚春亭的驕傲溢於言表:“當然,除了靈丹堂,別的大夫也治不了我的病。”

“原來如此。”薛副局長恍然大悟,又感慨說:“找好中醫如大海尋針,有心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顧懷禮,給我們局介紹了個好大夫。”

不像林白青忠厚善良,楚春亭精明著呢:“可不能隻誇幾句就了事,錦旗該送就要送,不能客氣,要不然,會打擊咱們中醫行業的從業信心的。”

薛副局長說:“送送送,明天就送。”

就這樣,關於混混騷擾,攪局的危機就於無形中消彌了。

而關於樊綺夢,其後還有個小插曲。

林白青是聽穆二姑專門打電話來說的。

據穆二姑說,樊綺夢原來確實是在深海夜總會裏工作的小姐,後來攀上了大佬,在大佬的支持下拿下了整個東海的夢特嬌品牌代理,再加上背靠大佬悄悄搞點走私活動,這幾年確實賺了大錢。

但她不滿足於當二房,正好懷孕了,就蠢蠢欲動想上位,但大佬原配是個狠的,她的風疹其實就是大佬原配害她染上的,其目的就是為了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在林白青這兒碰了壁,但並沒有死心,聽說港城有個老中醫可以給胎兒補腦,幹脆就去港城,找老中醫幫忙保胎,給胎兒補腦子去了。

“心不正,喜歡當二奶的人是不喜歡走正道的,隨她去吧,等生個無腦的孩子出來估計她才肯死心。”穆二姑輕嗤一聲說。

林白青也發現了,喜歡走捷徑的,總是心術不正之徒。

就好比楚三合,勸都勸不進醫院,非要走捷徑。

眼看胰腺癌一天天的從初期要拖成晚期了,誰都拿他沒辦法。

這大概就是顧明所說的,良言難勸該死人吧!

……

在公安們眼裏,顧培幹淨,高大,帥氣,已經是男人中的極品了。

但在林白青眼裏,今天是她兩輩子,見過顧培最邋遢的一天。

送走了公安們,他說:“回家吧,我最近學會了做蛋炒飯,我可以做飯的。”

楚春亭負著雙手,哼哼一笑,點了點頭。

男人做飯在他看來就是最沒出息的,但孫女婿會做飯就另當別論了。

林白青餓的饑腸轆轆,今天嘴巴有點淡,其實想吃點辣辣的過過癮,但她想了想,卻說:“可是我今天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西餐。”

顧培立刻說:“去西雅圖餐廳吧,應該還趕得及。”

楚春亭以為是孫女想吃西餐,孫女婿才要帶著去的,但進了餐廳,有點迷惑,因為迎賓小姐聽顧培一報名號,就說:“是顧先生吧,昨天訂的座?”

顧培溫聲說:“應該還有一束花。”

“有有有,您稍等,一會兒服務員就會送過來的。”迎賓小姐說。

由顧培領著,去的還是上回他求婚時,倆人座過的位置。

這個位置是個角落裏的卡座,各外安靜,同時它正對著餐廳的舞台,如果有鋼琴演出,或者小提琴演奏,不論聲效還是舞台效果,都會是最好的。

這西餐廳開的久了,但楚春亭從來沒有來過,此時環顧,才發現它格外雅致。

三個人剛坐下不久,服務員把花送來了。

顧培先接過去看了看,大概覺得還不錯,遞給了林白青,溫聲說:“這段時間我不在,辛苦你了。”

楚春亭大概明白了:“小培,這飯是你早就訂好的吧?”

林白青頗有點驕傲的看了老爺子一眼,眼神仿佛在說,看看吧,他對我好不好?

顧培還要補一刀:“這是我大伯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帶青青來吃飯的地方,青青也比較喜歡這兒的西餐。”

楚春亭簡直了,給連紮了兩刀。

他不知道孫女的愛好,更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

今天也是頭一回知道,顧明那死老頭帶著他的小孫女,居然還會來西餐廳這種地方。

所以他活著的時候,一定特別疼這小丫頭吧。

一個專門給窮人治病的窮老頭,攢點錢,就會帶著這小丫頭吃大餐。

……

顧培喜歡浪漫,喜歡儀式感,出門那麽久,回來當然想跟妻子過二人世界。

本來這餐廳是他早就訂好的,想著晚上在外麵吃點飯,但眼睜睜看著妻子忙了整整一天,估計她更想回家休息,剛才才說要回家給她做蛋炒飯的。

誰知道妻子主動提出來,說要吃西餐,他訂的花,卡座都不會浪費,心情倒也不錯。

楚春亭今天等了林白青那麽久,又特地跟到吃飯的地方,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說,顧培就示意他倆先點單,然後示意他倆談正事兒,自己再慢慢點。

楚春亭也是開門見山,說:“你們靈丹堂的那副金針,曾經也在楚青集手中。”

林白青倒也不意外,既然銀針在楚青集手裏,金針在他那兒也正常。

他媽薑雲琬曾經是靈丹堂的大夫,他爸又針對了靈丹堂一輩子。

楚青集對靈丹堂,可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當年也是一員風光的小將,小將們衝擊靈丹堂時就有他。

應該就是他,當時帶走了最珍貴的金針和銀針。

而隨著楚春亭的下一句,林白青的臉色變了,顧培也皺起眉頭了。

楚春亭格外難堪,猶豫了許久,才咬牙說:“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他把它賣給了一家RI本人開的,非常有名的漢醫館,然後,靈丹堂的金針就成了那家漢醫館的金字招牌。”

據說在M國有很多漢醫堂,但大部分都是HNA國和RI本人開的。

而華人開的中醫館,不論從規模到醫生,遠不及RI本和HAN國人開的。

靈丹堂的金針居然被楚青集賣給了RI本人?

顧明此生最痛恨的就是RI本人了,楚青集居然把它賣給了RI本人。

林白青的拳頭硬了。

楚春亭再問林白青:“《小品集》,《(太醫院補遺)本草歌訣雷公炮製》,《本草品匯精要》,這些書你肯定聽過,但是,你否讀過?”

《小品集》,方書名,東晉,陳延之撰寫。

那是一本非常有名的老醫書,但在國內,在29年反中醫時,所有的方本就被焚毀怠盡了。

在八十年代,有人在RI本發現它的複本,於是複刻,翻錄,又帶了回來。

它是跟《傷寒雜論》齊名的醫術。

在由人翻錄,帶回來後,顧明專門瞅著發行的日子,在書店門口等著,排隊買了一本回來,但可惜因為原本的缺損,佚失了很多字,很多地方也都不對,就隻能看個大概。

而《本草歌訣》,《本草品匯精要》也是一樣的,都是極為珍貴的老醫書,卻因為上一個百年連年的戰亂,以及國民政府錯誤的決定而被毀絕,在國內早已覓不見真本,要專門去國外翻錄的醫書。

這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景嶽全書》。

由古流傳至今的中醫,本來分為攝生,陰陽,髒象,脈色,經絡,標本,氣味,論治,疾病,針刺,運氣,會通十二項。

就好比顧明已經是神醫了吧,但他也隻懂髒象,脈色,經絡和論治,疾病,針刺,運氣等項,像攝生,陰陽,以及會通,他也不懂。

他教林白青的,就是他自己會的幾項。

但在《景嶽全書》中,就詳細盡述了中醫的大十二項。

其原書目前存於哈弗大學。

雖然國內有翻錄的,但醫書是,隻要一個字不對,岐意就會長於千裏的。

翻錄的古籍不對,又沒有師父來教,中醫們又怎麽能去傳承它?

所以,古籍的佚散,加上中醫傳人一代比一代少,各種治病的手段也就漸漸萎靡,失傳了。

上輩子,在髒象和攝生方麵林白青一直有一些疑惑,在翻閱了好幾版的《景嶽全書》,都覺得不對後,遂準備去哈弗看看原書。

當時還是在關貿協會工作的顧敖武幫她協調的,為了一睹原書真跡,林白青整整等了兩年。

醫書,我們的瑰寶,治病救人的工具,卻被藏在別國的圖書館,被當成文物來展示,而比這更可氣的是,有些人手裏分明有,但也要拿它成古玩囤著,不肯拿出來給真正的中醫做工具,這就更加叫人無語了。

林白青隱隱猜到了,她說:“楚青集手裏是不是有不少的古醫書?”

楚春亭格外艱難,但點了點頭。

要說楚青集的為人,就得從他當年出國說起。

他當初一看家有大禍,小將當不成了,自己要淪為‘地富反壞’了,遂連忙收養了一些老爹手裏既值價,還小的文玩,汽油桶一抱,就遊往港城了。

靈丹堂的金針,是他帶出去的古玩之一。

在港城混了一段時間後他就去了M國,而在當時的M國,古玩市場也出乎他意料的大,在華人世界,各種文玩應有盡有,而且大家都是為生活所迫,全都在低價出售。

當進的楚青集格外的窮,但看著滿地的文玩,他當然不肯錯過,於是準備出手一樣東西,搞點本金來來,在M國幹他爹倒文玩的老營生。

但別的東西都賣不上價格,他的貔貅性格,也舍不得。

唯獨靈丹堂的金針,有一家漢醫堂願意收購,並開出了天價。

用楚青集的話說,他也是被人給哄了,因為那家漢醫堂打的是漢字,而且出麵跟他交涉的全是國人,他當時初到M國,看到對方打著‘正統漢方’的旗號,以為其老板肯定是國人,正好對方出的價格也夠高,他就把金針賣給了。

是直到後來,他才發現所謂‘正統漢方’的後麵藏著的,是個鬼子老板。

但總之,就這樣,靈丹堂那副金針到了RI本人手裏,是一家RI籍漢醫館的金字招牌。

再後來他就走上了搞玄學算命,順帶收藏古玩的路子。

而關各種古籍醫書,他之所以能收到,這個楚春亭也不知道來路。

他是去了M國之後才發現的,發現兒子囤著好些老醫書。

楚春亭當然不是什麽好人。

可顧明都能做到不給RI本人治病,兒子卻把靈丹堂的金針賣給了RI人,不管他怎麽解釋,狡辯,隻要他不把金針拿回來,楚春亭就無法原諒他。

至於醫書,他的妻子曾經就是名中醫,兒子囤著大批量的醫書,卻不願意帶回國,也是當成商品在待價沽售,自認是個惡人的楚春亭,也被兒子的惡給驚到了。

……

林白青很疑惑,《小品方》,她唯一知道的原版現存於RI本,楚青集哪來的。

這時,顧培溫聲說:“有一種可能,應該是在圖書館要銷毀時被他截留的。”

又說:“你的雞排再不吃就不酥了,先吃飯,吃了飯咱們再聊,慢慢聊。”

林白青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最愛的大雞排已經上來了,顧培都幫她切好了。

於國外的事情,楚春亭懂的並不多。

他語言不通,風俗不懂,隻在家充當老爺子,有賓客來時陪兒子招待招待,聽人奉承幾句,剩下的時間就幫大家鑒定一下古玩,含飴弄孫就好。

很多事情,兒子不講他是不懂的。

但顧培於國外比較懂,他也是揣測,但他認為楚青集應該是從圖書館的銷毀書中截留下來的,至於原因,是這樣的:西方的大學都有圖書館,人們也樂於向大學圖書館捐獻各種藏書。

而在上個世紀,隨著戰亂,有大批的東方古籍湧向了西方的各個大學圖書館。

於我們國家來說,醫書,是恨不能每個中醫大夫人手一本的,因為它是工具。

但在各大學的圖書館,它隻是一本書,一本他們所讀不懂的書。

而作為展品,各個圖書館有一本就夠了,每年盤庫時,圖書館都會進行一次盤點,比較,同一本書,圖書館當然隻藏一本,剩下的則會被銷毀。

當然了,大學在銷毀前會通知學生們去看一看,看有沒有自己想拿走的書。

顧培原來就挺喜歡在各個大學圖書館銷毀老書時去淘書的,不過那時的他對中醫並不感興趣,所以沒有淘過中醫類的書籍。

但楚青集不一樣,他母親薑雲琬是個中醫,家裏藏書多,楚青集也了解中醫。

顧培猜測,他很可能是看到了銷毀圖書中潛藏的巨大商機,趁著圖書館銷毀,收回來的書。

分文不掏,恰合他人形貔貅的行事風格。

……

食不言,寢不語,默默吃著雞排,林白青由衷感歎,二叔真是個人材。

當然了,他都敢弄死他老爹,肯定是個人材。

她大概猜到楚春亭和兒子的矛盾起因了,試著說:“他是不是打算把那些醫書也賣給RI本人?”

RI本人就像蝗蟲一樣,七十年前在搶,在偷,現在也一樣。

漢醫就是塊肥肉,他們一看到就兩眼放光,恨不能把所有的古籍全扒拉回去。

然後自我標榜,說他們才是真正的正統漢方。

當然了,作為名副其實的偷醫賊,從《傷寒雜論》到《黃帝內經》,在將來,他們會為70%的中醫名方申請專利。

在購買中醫醫具和藥書方麵,RI人從不吝嗇錢財,也不缺乏耐心,有些漢方藥企會曆經幾代人,隻為求得一部原版醫書,一張經方,一副藥具。

金針他們要買,醫書,他們更加不會放過的。

因為那在將來,會成為他們申請各種藥方的國際專利時,最有利的敲門磚。

……

顧培是昨天訂的餐廳,花也是昨天訂的。

他應該還專門跟餐廳交待了,要放妻子喜歡的歌曲。

她愛聽小提琴,還愛流行音樂,這會兒連奏的《歸來吧》,《飄雪》和《紅茶館》都是林白青的最愛,要不是有楚春亭,她會安安靜靜的坐在這兒,喝杯水,聽聽音樂。

但此刻林白青當然聽不進去音樂。

楚春亭沉默了許久,才說:“我偶然發現他在跟一家HAN國漢醫企業交涉,想要賣他所珍藏的《小品方》,當時就逼他起誓,別的東西不論,但文物,醫書這兩樣,絕不可以賣給外夷。”

文物的價值在於所承載的曆史,當然珍貴。

而醫書,它所承載的不僅僅是曆史,它更是醫生們的教科書,是實用工具。

就好比《景嶽全書》。

靈丹堂曾經所有的,校版精確的已經在70年前就被燒掉了,而關於攝生,會通等學科,新書上的一字之差,於中醫來說就是一堵牆,堵著,叫中醫無法往前走,隻能把老祖宗的傳承給丟掉。

楚春亭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但顧明都不給RI本人醫病,他兒子把醫書賣給外夷怎麽行?

所以楚春亭當時就逼著兒子起誓,不允許他跟RI本人和HAN國人做醫書方麵的交易。

價格再高也不準賣。

林白青忍不住說:“隻是發了個誓而已,他就算我行我素,您也管不了他吧,不至於就為了一個誓,他就害您吧?”

楚春亭冷笑:“我又不是傻子,既想他聽話,手裏自然有他的把柄。”

手裏捏著兒子的把柄,且恥於跟兒子為伍,楚春亭一怒之下拂袖回了國。

回來的時候他順手把兒子所藏的玄鐵金針帶了回來。

但書籍太多了,而且古書不好運輸,他一老爺子也帶不動,就沒有帶回來。

回來之後老爺子就中了風,玄鐵金針要不是他藏的好,也差點又被兒子拿回去。

楚春亭暗暗估計了一下,應該是兒子為了好跟RI本,HAN國人做交易,又怕他要跳出來反對,才想要弄死他的。

但好在林白青治好了他,在跟兒子的戰局中,楚春亭暫時就處於了上風的位置。

綜上所述,就是楚春亭和楚青集之間鬧翻的全過程了。

跟林白青想象的並不一樣,但也在情理之中。

楚春亭雖惡,解放時還一心想著要跑到對岸去,是個十足的投機分子。

但他跟顧明一樣痛恨RI本人,在國際日漸開放的大環境下,在別的方麵兩國有交往,他到也無所謂,可醫術,醫具跟別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所謂漢方,漢家之方,那是我漢家之術。

在國外RI本人和HAN國人掛著羊頭賣狗肉也就罷了。

兒子助紂為虐,跟他們同流合汙。

在楚春亭眼裏,那就是個孽障,孽障都不如。

……

林白青該問沈慶儀的事了,但看老爺子麵色鐵青,手在不停的顫著,知道他這是給氣的厲害了,怕老爺子要當場噶掉,連忙抓過他的手幫忙推拿了幾把,先把他的氣給順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顧培:我的燭光晚餐,被攪局兩次了。

推一本機油的文兒給大家,有感興趣的收一發哈。

《九零香江入殮師【玄學】》夢廊雨

一覺醒來,白珍珍成了九零年香江一家殯儀館的入殮師。

上輩子因為家人反對,她離開了自己最愛的行業,重操舊業,白珍珍如魚得水。

墜樓而亡的當紅女星……車禍慘死的實力派歌手……溺水而亡的大佬孫子……

白珍珍憑借著巧奪天工的技術,將他們支離破碎的身軀恢複成了死亡前的模樣,給予了亡者最後的體

麵。

隻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她不止要負責遺體化妝,還得要安撫亡魂?

心肌梗死的老爺爺纏著她讓她告知家人他的錢都藏在何處。

被繼母毒害的小男孩讓她告知父親真相。

‘愛妻如命’豪門公子跪著求她將自己的私人財產告知懷孕真愛。

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入殮師,她真不想兼職當神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