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積怨
(咱們就給她辦的紅紅火火!)
肉眼可見, 顧培的耳朵跟兔子似的,嗖的豎了起來。
這可是醫院,妻子的外婆才去檢查身體了,很可能馬上回來。
顧培緊張極了, 他耳尖的潮紅已經彌漫到脖頸了, 襯著他標誌的五官, 和緊張的神情, 有種脆弱的, 仿佛一擊即潰的破碎感和美感。
在上輩子的婚姻裏, 林白青一直是被動接受的一方, 當然,她也從來沒有去深入過顧衛國的內心世界,也沒有多花過哪怕一秒鍾的心思在他身上。
對顧培, 結婚時她抱的也是那樣的想法, 各幹各的事業,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但他太單純了, 而且總是做些傻乎乎的事情。
想想他獨自租小黃.片學經驗的,又還在緊張晚上的事林白青就覺得好笑。
她想安慰安慰他嘛, 咬牙壯膽,湊在他耳邊, 吞吞吐吐的說:“嗯,那個……別太緊張了, 很多時候不行, 就是因為……”
但這時顧培終於下定決心了,正好也同時說:“楚老說他調查到, 馬保忠有個情婦!”
林白青的唇還在男人耳側, 手還在他身上, 卻一整個呆住。
其實她早有所料,精明如楚春亭,肯定早把馬保忠扒了個底朝天,但他應該不會公布出來的,因為要讓警方知道,就會擔擱隻屬於他的複仇計劃。
男人想要挪動身體,最終卻隻是調整了一下坐姿,說:“他希望你能改姓,他就會把情婦的事公布出來。”
楚春亭要公布情婦的信息,沈慶霞就能洗清冤屈,逃脫牢獄之災。
但他需要孫女認祖歸宗,回楚家去。
林白青驀的鬆開了顧培,恍然大悟:“你剛才心不在焉的,是在想這個?”
她以為他是在想晚上的事,是在緊張,怕自己又要發揮不好,基於多年醫生的經驗,估計他頭一回還會炸在槍.膛裏,又怕他炸在自己麵前會覺得丟麵子。
所以才想逗逗他,讓他放鬆下來,並跟她交流一點那方麵的想法。
畢竟那種事可不講關門研究,悄悄補課,還是需要夫妻雙方溝通著來的。
結果他一臉不安,心不在焉的,居然是因為楚春亭的原因?
顧培也是一愣,但其實已經反應過來了:“你以為我在想什麽?”
妻子驀的抿唇,兩隻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是了,她以為他在想晚上的事,她還說,不行是因為他太緊張了。
就像顧培說的,男人,總是獸性比人性更多。
而是個男人,就接受不了‘不行’二字。
饒是顧培足夠有涵養,這一刻也有點惱羞成怒。
他一直刻意壓抑的眼眸裏突然騰起兩團火焰來。
當然,他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采取行動,隻是看了看表。
10:40分。
他搓了搓修長的手指,又長長籲了口氣。
那口氣讓林白青覺得,今天的顧培就算生理有問題,他也必定能憤發圖牆,行起來。
她其實是想安慰他,嚐試著跟他溝通,但似乎把他給激怒了。
不過就在林白青以為惹躁了丈夫,他很生氣時,他又說了件讓她始料未及的事,他說:“關於那個情婦會是誰,我有個設想,等會兒吧,見完柳教授了,咱們再慢慢聊。”
林白青正想問問他那個設想是啥,但這時門外響起個聲音來:“柳教授,您是病人,走慢點。”
這是馬秀芹的聲音,緊接著,柳連枝已經在推門了。
門開,林白青不及趕,是馬秀芹摟住了差點倒下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做完檢查後,拚了命的往回趕,趕回來,一口氣就接不上了。
林白青追了過去,顧培也起身迎了過去:“外婆您好,我是顧培。”
柳連枝的呼吸很粗,停在原地,目光冷冷的,上下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這就是外孫女的丈夫嗎?
一個高大,白皙,像貌英俊,看起來麵容自己有幾分熟悉的男人。
這時的柳連枝還不能確定林白青就是自己的孫女。
作為一個擁有5%東海製藥的股份人,她可以欣賞林白青,她也希望林白青確實是她的孫女,但她需要確鑿的證據。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軍醫院即使有證據,也得到明天上班才能拿到。
所以柳連枝還是很輕鬆的,她想輕輕鬆鬆的跟‘孫女’和‘孫女的丈夫’溝通一下,靜待著明天一早拿到證據,從證據來判斷事情的真實性。
但當她目光下滑,看到林白青的手裏的東西時,人一下就不行了。
林白青手裏是一塊泛著黃的,白色的棉布,上麵印著卷卷的,小羊羔的圖案。
柳連枝長久的看著那塊布,忽而,掙開馬秀芹的手,踉踉蹌蹌走到床邊,抓過皮包打開,從中翻著什麽,終於翻出了東西,招手,示意林白青過去。
林白青走過去一看,就見柳連枝手裏有一條洗的泛白,還磨損的厲害的,即不像紗巾,也不像圍巾,而是介乎於兩者之間的東西。
它也是白色的,上麵的花紋也是毛絨絨的小羊羔。
將洗的泛白的圍脖和繈褓並到一起,柳連枝說:“青青,你發現什麽了嗎?”
林白青看出來了,這東西和繈褓是一種布料做成的。
柳連枝默了許久,溫說:“那時候我在做城市保潔,夏天脖子經常被汗浸蝕,浸爛,你媽媽給我做了很多條圍脖來擦脖子,這是最後一塊。”
不過三尺純棉布,沈慶儀拿它給女兒做了一隻繈褓,又給媽媽做了一塊圍脖。
在女兒出生時,她給女兒裹上了心愛的小繈褓,四千裏之遙的另一個城市裏,媽媽也收到了她寄回去的圍脖,掃大街時襯著,脖子就可以不被汗液浸蝕。
當這兩樣東西被放到一起,柳連枝就不需要別的證據了。
因為這兩塊布就是最確鑿的證據。
本來柳連枝應該跟顧培談談的,但在看到這塊繈褓後,她就沒有任何心情,去關注外界的任何一個人了,她溫聲說:“青青,你們回去吧,我該休息了。”
林白青才剛剛找到外婆,於柳連枝,更多的是因為她的傳奇身世,以及學識而發的敬仰,並沒有太多親情,所以就在剛才,還有閑心跟丈夫玩鬧,嬉耍。
但在這一刻,從柳連枝強抑著的痛苦中,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有多痛苦,多難過了。
柳連枝艱難的躺到了**,又說:“回家休息吧,把這塊繈褓留給我就好。”
林白青看了眼顧培,雖然於他很抱歉,但還是說:“外婆,晚上我陪你睡吧。”
柳連枝的麵色依然平靜無比,聲音也很溫柔,但堅持:“不用的。”
她攥著女兒留下來的遺物,又說:“外婆不是不喜歡你,但我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躺一躺,靜一靜,快去吧,回家休息去。”
在此刻,再多人的關心和陪伴於她都沒有意義的。
她隻想望著女兒留下來的物品,靜靜的懷念,思念她的女兒。
……
當然,林白青肯定不能走。
陪著顧培一起出來,她說:“你回家住,晚上我陪外婆。”
顧培臉上神色不好,但語氣溫溫的:“我可以回宿舍住的。”
他在單位有宿舍,條件很好的。
“對了,你剛才說的,關於馬保忠情婦那事……”林白青挽上丈夫的胳膊,小聲問:“能不能在這兒說?”
顧培示意林白青稍等片刻,目光依舊盯著病房門。
片刻後,馬秀芹從柳連枝的病房裏出來了,正好迎上顧培和林白青。
她是個性格很爽利的女孩子,看到林白青眼神別有深意的盯著自己,立刻說:“小林醫生你別誤會,我們院住院部和療養中心實行輪崗製,我是被輪班過來的。”又說:“今天本不該我輪班,是主任專門把我調過來的。”
看了眼顧培,又刻意說:“放心吧,我生平最討厭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會跟所有的已婚男人保持距離,不管他有多優秀。”
她這句話讓林白青有種錯覺,覺得他們夫妻攔住馬秀芹,是想故意為難她。
林白青當然不會去為難自己丈夫的同事,可她覺得顧培既然專門叫住馬秀芹,肯定有原因。
果然,顧培推開一間病房,見裏麵是空的,示意馬秀芹:“咱們進去說。”
馬秀芹懷裏抱著病曆簿,警惕了:“顧軍醫,有什麽事就在這兒說吧,我還要查床呢。”
顧培向來語氣溫和,此刻更加溫和:“有件事情,我覺得咱們私下聊會更好。”
“不好,我今天晚上值夜班,還有好幾個病床沒查,我得去查床。”馬秀芹神色有點怪異,急匆匆的說完,轉身就想走。
林白青一直沒覺得馬秀芹不對勁,甚至,因為張柔佳說的小八卦,還對她挺憐憫的。
但在此刻,她終於發現馬秀芹的不對勁了。
她是柳連枝的外孫女,這件事直到今晚才確定下來。
按理,隻要稍微知情點的人都會好奇,但馬秀芹似乎一點都不好奇。
而且她刻意撇清自己跟顧培,似乎就是不想跟他們對話。
電光火石間,林白青想到什麽,她說:“馬大夫,我聽柔佳說你哥嫂都在東海製藥工作。”
馬秀芹驀然止步,回頭說:“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我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林白青盯著她的眼睛,反問:“那為什麽馬保忠欺負你的時候你不敢發聲,是不是因為你們家和他有某種交易的原因,也是因為那種交易馬保忠才敢欺負你的吧,那是什麽樣的交易?”
傾刻間,馬秀芹麵色煞白,先一步進了空病房,粗喘良久,才回頭,恨恨的說:“林白青,我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他們做的髒事兒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顧培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說:“你慢慢跟她聊,我就在外麵。”
林白青可算明白顧培這老半天心不在焉的,在想啥了。
楚春亭早就找到馬保忠的情人和孩子了,但他不會告訴她真相。
他還刻意打電話給顧培,一是想在顧培麵前顯擺一下自己強大的能力和關係網。
再就是想逼著她回去認親,改姓楚。
顧培也有脾氣的,上回楚春亭去老宅,對他甩甩搭搭的,他就很不開心。
他也會動腦子,會想,看馬保忠的那個情婦到底是誰。
人過留跡雁過留蹤,要想找到馬保忠的情人,逃不了兩個地方,東海製藥和軍醫院。
顧培剛才眉頭緊鎖,不是在想晚上行不行,而是在想,馬保忠的情人到底會是誰。
這事其實是可以推斷的。
沈慶霞因為長期攝入乙烯雌酚而心髒受損,所以經常會住院。
其實東海製藥跟省醫的關係更好,省醫的心內原來也比軍醫院的更好。
但為什麽沈慶霞總住軍院,就是因為馬保忠的關係在這邊。
馬秀芹才26歲,隻是個住院醫生,按理還不夠資格接沈慶霞。
但馬保忠卻很信任她,把妻子全權交給她,這隻有一種可能,他認為他能掌控馬秀芹,也是基於自己能夠掌控這個前提,馬保忠才敢三更半夜搞性.騷擾。
因為他能確定,馬秀芹不會告發他。
所以在張柔佳看來,馬保忠半夜騷擾馬秀芹,隻是一次偶然的流氓行徑。
但其實並不是,一個能在文研所一步步爬上所長之位的男人,他不可能衝動到偶然的去騷擾一個陌生女性,他在做那件事之前,是知道自己有退路的。
所以那是一次有預謀,有把握不會被告發的騷擾。
而這種騷擾,通常都伴隨著男女關係的混亂。
顧培關上門出去了,病房驀然陷入黑暗。
林白青歎了口氣,才說:“馬大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們既然做了事情,就應該想到的,有一天,早晚你們會被揭穿的。”
黑暗中,馬秀芹氣勢咄咄:“是我嫂子不做人,又不是我,你不找她,找我幹嘛?”
又說:“我剛才聽柳教授說了你是她的親孫女,但我對你們的事沒有任何興趣,對柳教授有多少財產也絲毫不感興趣,我隻是個醫生,有病治病,別把我和亂七八糟的髒事扯到一起,要查要告,你找他們,不要找我!”
像馬保忠那麽謹慎的人,真要搞外遇,也會搞的很隱秘。
而相比於未婚的女孩子,已婚婦女,尤其表麵看上去跟丈夫關係不錯的女性才是最好的選擇。
林白青明白了,馬保忠的情人是馬秀芹的嫂子。
馬保忠之所以信任軍醫院,妻子一生病就往軍醫院送,也是基於這層關係。
“你嫂子是馬保忠的情人,沈慶霞的病是你在治,檢查單是你開,病曆是你寫,她長期攝入雌激素卻沒有被查出來,你卻覺得馬保忠的事跟你沒關係,你能逃得過審查?”林白青反問。
馬秀芹也是反問:“小林大夫,馬保忠下藥的可不止一個人,別人都不是我治的,那他們呢,有人都因為癌症而死了,別的醫生查到問題了嗎?”
馬保忠害的人不止沈慶霞一個,也不是由一個大夫治療的。
但都沒有被查出來。
公安要追究醫療事故責任,也追不到馬秀芹頭上的。
所以單純從表麵看,她確實可以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開來。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錯。
林白青說:“你經常跟沈慶霞接觸,知情,卻從未提醒過她吧。”
馬秀芹咬牙切齒,甩著病曆簿說:“林白青你搞搞清楚,馬保忠下藥的事也是直到今天上了新聞我才知道的,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提醒過沈慶霞的,但她太信任馬保忠了,不接招。”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被誣陷,還要被判刑,卻無動於衷?”林白青反問。
馬秀芹長久的沉默著,忽而顫聲反問:“如果你是我呢,你會站出來說明情況嗎?”
馬保忠為了私生子,會緊咬牙關不招供的。
她哥她嫂子也不會吭聲。
隻要她不站出來,馬保忠的情人就不會被查出來。
那麽,她將依然是軍醫院的醫生,會從住院醫生轉為主治,成為一名優秀的心內科主治軍醫。
可她要站出來就不一樣了,藥是她嫂子的情夫下的,病是她治的。
即使她不會因為醫療事故獲刑,軍醫院的工作肯定得丟,事情上了新聞,她一年紀輕輕的女軍醫,不但前途沒了,還會身敗名裂的。
林白青走過去,環上馬秀芹顫抖的肩拍了拍,溫聲說:“去自首吧,配合公安說明情況,你還有機會的。”
馬秀芹突然抽泣了起來:“你不懂,一開始我以為他們也就管不住褲.襠,有那點子髒事兒,我哥在管後勤,油水比較豐厚,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我是真不知道他居然喪心病狂到會給妻子下藥,那就是個人渣,但他要出事,我哥也會出事,我能怎麽辦?”
一開始她以為那隻是點小小的髒事,正好她哥能占點便宜,就裝聾作啞了。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上了違法犯罪的大船。
但這時正好沈慶霞被抓,馬保忠又死咬著口不供出她嫂子,馬秀芹就又起了僥幸心理,以為這回依然能混得過去,還為馬保忠遭了報應而格外的開心。
可誰知最終事情卻猝不及防的,就被揭出來了呢。
林白青有點惋惜,惋惜這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漂亮的女軍醫,因為哥嫂的帶累,前途戛然而止。
她說:“你才26歲,人生才剛剛開始,隻要有醫術,不在軍醫院,在別的地方也可以幹好工作的。”
馬秀芹僵直著背,默了良久,忽而掙開林白青,捂著嘴轉身跑了。
林白青追出來,一路追到醫生值班室,就見她一邊揩眼淚,一邊在脫白大褂。
畢竟女軍醫,事情已經沒法抵賴了,她現在去公安局說明情況,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女軍醫的製服是豆綠色的襯衣,黑色一步裙,襯著馬秀芹高挑而纖細的身材,格外好看。
但以後,她大概率是沒機會穿這套製服了。
這時身後響起顧培的聲音:“我回宿舍了,你也早點休息。”
林白青可感謝顧培了,一開始發現沈慶霞的病有問題的是他。就今天,要不是他提醒,林白青隻會把馬秀芹當成一個性騷擾.案的受害者,是不會去引申問題,把問題想的那麽深的。
查案子並非他的專業,他隻是個專業的醫生。
在目前,各種儀器,檢查單不完善的情況下,那樁下藥案在正常情況下也很難查的出來。
但顧培是個特別敏銳的人,發現不對勁他就會去思索,去考慮。
在林白青並不認識他的上輩子,他應該也查過沈慶霞的事。
可惜沈慶霞太信任自己的丈夫了,而且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幾個月的時間,惡性肝癌,就去世了。
望著丈夫,林白青說:“我送你吧。”
顧培看表:“馬上12點了,我該休息,你也該休息了,還有,我不習慣被女性送的。”又說:“快去睡吧,明早我給你送洗涮用品過來。”
妻子作息不正常,又熬夜,他語氣裏帶著不愉快,但忍了,沒有發脾氣。
林白青盡量裝作乖巧的點頭:“嗯。”
她心裏可愧疚了,想討好一下丈夫吧,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暫時也就不說什麽了。
……
回到病房,柳連枝已經睡著了,捉脈,發現她脈像是穩的,林白青遂轉出來,就在外麵的沙發上湊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顧培六點多就把她的洗涮用品和化妝品都送過來。
還給她和柳連枝都帶了早餐,他早起有會,忙,放下東西就走了。
林白青吃罷早飯,也得趕緊回靈丹堂。
今天病人依舊不多,稀稀拉拉的,時不時來一個。
但今天還有件特別重要的事,要一個個的打電話,確定周日來參加開業儀式的人。
顧明的老關係都是劉大夫來聯絡。
最重要的來賓,要幫忙鎮場子的,衛生局的局長,則得林白青親自上柳鋒家,跟柳鋒倆一起給對方打電話,邀請人家前來。
在人員全確定下來之後,還得打電話給婚慶禮儀公司,租大拱門,租鮮花,寫橫副。
這些雞零夠碎的事情就足夠把仨大夫忙的人仰馬翻了。
穆成揚還有件重要的事,一直沒機會跟林白青講,終於,瞅著她忙完了,泡了杯茶要休息的功夫,才過來,專門說:“師妹,我翻過名單,你沒有邀請楚老。”
林白青一凜,才想起楚春亭來,忙問:“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他想來參加?”
“那倒沒有,但他問過我日子。”穆成揚說。
正好今天穆成揚還沒上門做針灸,林白青遂說:“你今天去了專門跟楚老說一聲,就說靈丹堂七十年才裝修這一回,我林白青也是頭一天做東家,不想出岔子,讓他也為我著想著想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他別來唄。”穆成揚說。
林白青噗嗤一笑:“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但盡量說委婉點吧。”
穆成揚點頭:“好,我會原話轉達的。”
其實比起市衛生局的局長,楚春亭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最近穆成揚去做針灸,每次去楚春亭都會打聽,問準備工作做的怎麽樣了,問林白青都請了誰。
雖然沒明說,但他聽得出來,楚春亭很想前來參加。
當然,他要出席,鎮場子的威力當比市衛生局的局長還要強。
但這是他的老仇人顧明的藥堂,七十年了,好容易才裝修到煥然一新。
開業那天林白青也是頭一天走馬上任,做東家。
且不說師父在天有靈,看到楚春亭來了,估計要被氣到掀起棺材板跳出來。
還有柳連枝呢,她是楚春亭的另一個仇家。
她最近就在靈丹堂治病,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開業的事,但隻要知道了,她肯定也會到場的。
要楚春亭也來,給她碰上,氣到心髒病發呢。
所以楚春亭要真為林白青著想,就該識趣一點,裝聾作啞,不出席的。
關於馬保忠情婦的事,雖然林白青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隻要馬秀芹上公安局交待過,那件事就會水落石出,相繼的,楚春亭的威脅也就失效了。
他要識趣點,不出席,於大家都好。
但他要來硬的,非要來插一腳,林白青就要正式考慮跟他翻臉了。
總之,先委婉點勸吧,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心和不容易。
……
雖然楚春亭實在不是什麽好人。
但表麵看,他就是一走不穩路的小老頭,對穆成揚也很客氣,還經常誇他少年有為,醫術了得。
穆成揚把林白青的原話跟老爺子轉達完,看老爺子兩眼失落,忍不住又說:“楚老,靈丹堂就一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診所,我師妹好容易把它裝修出來,頭一天開業,想把開業禮辦紅火一點,也想給來賓都留個好印象,您身份太尊貴了,我們怕招待不同,要怠慢了您,所以才不請您,您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吧。”
楚春亭豈能不知,孫女是因為煩他,懶得見他才刻意申明,讓他不要去的?
她是怕怠慢了他嗎,才不是,她是怕怠慢了柳連枝。
老爺子消息靈通的很,馬保忠的情婦早晨才被公安查出來了,下午他就知道消息了。
所以他想卡著那樁事,等孫女上門認親已經無望了。
他剛才才在因為沒卡住孫女而心煩氣躁,這就接到消息,孫女刻意轉達,不讓他參加開典慶典。
楚春亭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麽感覺,隻知道裏麵有一種複雜的情愫,是他從來沒體驗過的。
該怎麽形容呢,一種很可笑的委屈感。
不由自主,楚春亭回頭去看桌子上,大兒子青圖的照片。
他不想承認,他甚至覺得很可笑,但他突然能體會,在倆兒子小的時候,他總是笑眯眯的跟青集講話,完了又冷著臉,故意陰陽怪氣青圖時,青圖的內心了。
那時的青圖,也像此刻的他一樣,會覺得委屈,難過吧。
也是因為他心裏有積怨,離開東海,要去勞改時才會覺得勞改是種解脫吧。
楚春亭早就知道,孫女肯定不會請自己,他也知道自己出席並不合適。
但他做事是從不在意是否合適,恰當的。
他隻考慮那件事是否於自己有利,會讓自己開心。
沉吟半晌,他說:“所以你們林東家想開業典禮能辦紅火一點?”
穆成揚說:“做生意的人,頭一天開張,誰不想生意紅紅火火呢?”
“她還想給來賓都留個好印象?”楚春亭又說。
穆成揚說:“那當然了,請的全是我師父的老交情,她當然得給大家留個好印象,也讓大家知道,她雖然年青,但有能力,能撐得起靈丹堂。”
楚春亭捏的拳頭咯咯響,說:“那咱們就給她辦的紅紅火火,讓她給賓客們,留個叫他們終身難忘的印象!”
作者有話說:
作者:猜猜楚老頭準備怎麽操辦一下,哈~
在此解釋一下,作者不是卡文,而是早晨起來發現有些繁瑣的地方,砍掉了一些細枝末節,把兩章並作了一章,好近快進入下一單元的劇情,藥堂要發展,白青要找媽媽,作者是想盡量快節奏的,把故事呈現給大家,麽麽,讓大家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