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裝神弄鬼

(切閘斷電,讓他有再多陰謀詭計都使不出來)

不管別人信不信, 馬保忠一直堅信沈慶儀還活著。

她可不是嬌滴滴的,菟絲花一樣的女孩子。

她在邊疆時會調配農藥,能維修機械,是農場裏的技術骨幹。

而且她從小水性就特別好, 又在邊疆的水庫裏天天練, 不可能被淹死的。他傾向於她應該在港城另組了家庭, 過得挺好, 所以才不聯絡家裏的。

但現場所有人麵麵相覷, 皆覺得這是妄談, 楚春亭也是一聲冷嗤。

又不是三天五天, 一個月兩個月,而是整整二十年。

如果沈慶儀還活著,為什麽不跟家裏, 跟母親聯絡, 她還有女兒,一個為人母的怎麽可能就那麽隨便把女兒丟下, 從此再不找她。

而且如果她成功到了港城的話,柳連枝都找了好幾年了, 怎麽會找不到。

大家雖然不說,但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 沈慶儀肯定已經死了。

馬保忠又說:“人肯定還活著,楚老, 要不我去港城吧, 陪我嶽母一起找。”

楚春亭抽唇:“好啊,你想什麽時候走?”

馬保忠沒想到楚春亭會答應的這麽爽快, 連忙說:“我馬上就可以出發。”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楚春亭說的意味深長。

現場所有人雖然沒說話, 但一看馬保忠這就是想跑。

林白青也覺得很可笑, 馬保忠是想去找人嗎,他是想跑,真要想找人,前二十年他就把事情說出來,動員大家去找人了,何至於等到今天。

她不明白楚春亭為什麽要答應,也覺得他不應該這麽傻才對。

正好這時門鈴響,站在門邊的人開了門,馬廳長的秘書小祁進來了,乍一看現場狼籍滿地,嚇了一跳,再看馬保忠滿臉是血,深深吞了口唾沫。

“楚老。”他上前跟楚春亭打招呼,問:“您有什麽事要吩咐?”

楚春亭手敲著輪椅背,垂眸,長時間的沉默著。

這時林白青還沒把馬保忠給沈慶霞下乙烯雌酚的事說出來,但敲著椅背,突然,楚春亭抬起頭說:“我跟文研所的老所長還算有點交情,他最近得癌症了。”

祁秘書說:“不止他,他們單位好幾個癌症,大家都說文研所大概風水出了問題。”

楚春亭笑:“以我看,80%的風水都是裝神弄鬼,去,把那個鬼揪出來。”

林白青注意看,就見馬保忠沒被血浸透的膚色瞬間變的煞白。

所以不止沈慶霞即將得癌,文研所的所長也得癌了?

答案呼之欲出,肯定是馬保忠幹的。

但楚春亭腦子轉的也太快了吧,就好像,當他看到馬保忠這個人時,他已經猜到對方會幹些什麽,並且能立刻找到手段來收拾他。

秘書點頭:“我打電話通知公安廳,讓他們來偵破這個案子。”

“親自去一趟吧,他們會重視點!”楚春亭說著,又示意林白青拿電話。

林白青把他推到了電話旁邊。

既然沈慶儀的事講完,她也就打開廚房門,把沈慶霞放出來了。

打開廚房門,沈慶霞手裏拿著菜刀,雙眼赤紅。

林白青說:“別胡鬧了,把刀放下,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

沈慶霞的身體已經糟透了,從現在開始肯定要長期吃藥,不過好在隻要停止攝入毒素,她的身體就會好轉。

有前麵的鋪墊,現在即使跟沈慶霞講馬保忠殺人了,她都能接受。

她現在也隻有一個想法,送馬保忠坐牢。

就是傾刻間的事,林白青想過馬保忠會跑,但因為他是跟兒子站在一處的,而且摟著兒子,哭的稀裏嘩啦的,她以為他是認識到錯誤了,悔過了。

而且她覺得一個人遭遇了那麽大的變故,此時應該是懵的,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想到反擊的辦法,但她沒想到的是,馬保忠還真就跑了。

楚春亭在打電話,保姆在打掃著屋子。

林白青正在跟沈慶霞講乙烯雌酚的事,因為樣品是她非法獲得的,不能作為有效證據,但是可以作輔證。

馬保忠下毒也不是一回兩回,祁秘書已經去公安廳了,沈慶霞再通知一下保衛科,就現在就能把馬保忠控製起來,他逃不掉的。

沈慶霞也想打電話喊保衛科,但電話楚春亭占著,她就一邊盯著丈夫,一邊聽林白青說話,而馬保忠呢,摟著兒子,此刻還在哭,跟兒子說著後悔什麽的。

因為他懷裏摟著兒子,且不說別人,林白青都放鬆了警惕。

但正所謂無毒不丈夫,也就轉眼間的事,他兒子還沒反應過來,本來摟著他肩膀的爸爸卻突然猛的一把把孩子推向玻璃櫃,在眾人的驚叫聲中他衝進廚房。

這是一樓,窗戶開著,他跳上窗戶還不忘把湯煲和菜全踢下來。

而等林白青追過去時他已經跳出窗戶了。如果他是跑步,林白青能追到。

但他有車,沈慶霞的車就停在外麵,拉開車門上車,轉眼之間,他揚長而去。

林白青雖然有雙飛毛腿,但她跑的再快也追不上汽車。

沈慶霞在打電話通知保衛科,可現在通知有什麽用,馬保忠已經沒影子了!

……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誰都沒想到。

試問,誰能想到一個做爸爸的,會狠毒到去撞破孩子的腦袋?

場麵很可笑,因為不論沈慶霞還是林白青,抑或楚春亭,哪怕家裏的保姆都知道馬保忠肯定會跑,但他們有點蠢,眼睜睜看著人從眼皮子底下溜了。

沈慶霞在此刻終於切身體會了什麽叫個欲哭無淚。

都不用別人責備她,她自己都覺得無自容。

她深愛了二十年的丈夫,她一直認為母親嫌棄他是母親的問題。

但現實是殘酷的,真相是血淋淋的。

事實告訴她母親才是對的,她往家裏引了頭狼。

一個為了逃跑,連自己的孩子都敢下狠手的白眼狼。

在此刻,估計她連想死的心都有。

倒是兒子馬佳挺懂事,一直說:“媽,我好著呢,媽你別哭了,我很好的。”

救護車來了,醫生以為他們要救的是孩子,結果突然嘔的一聲,沈慶霞開始吐了,不停的嘔吐著,吐了會兒,雙眼翻插直接暈過去了。

望著一團亂糟糟的局麵,楚春亭搖了搖林白青的手:“我餓了。”

已經晚上七點半了,老頭奔波了半天,又累又餓。

從東海製藥出來,大廠旁邊嘛,有一排溜的飯館,林白青問:“想吃啥?”

楚春亭擺了擺手,卻說:“叫輛車,先回家吧。”

街上黃麵的多,隨便一招手就會停,林白青雖然瘦,但畢竟練功夫的,手勁兒大,都不用司機幫忙,先抱楚春亭再收輪椅,轉眼已經上車了。

安排老爺子上了車,看到有家腸粉店,在不帶餐盒的情況下,大家都是荷葉外麵配報紙,林白青就打包了兩份,有了幾根竹簽,拿著路上吃。

一老一小,在膠皮味彌漫的車裏吃的津津有味。

但終於還是楚春亭忍不住,問:“馬保忠跑了,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林白青翻了個白眼,反問:“他難道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楚春亭忽然放聲大笑,倒嚇了前麵的司機一大跳。

林白青不知道這老頭準備怎麽搞,但她得感慨一句,他是真聰明。

早在進門前他應該就記了沈慶霞的車牌號,當馬保忠要跑時他正在打電話,給電話裏的人報的,恰是沈慶霞的車牌號碼。

所以,早在進門前,楚春亭就知道馬保忠會跑。

在把事情講完後,本來祁秘書可以拿電話報案的,但楚春亭故意把他支走了。

林白青可以電話報案,可當時楚春亭握著電話,她就耽擱了一會兒。

那一會兒,就是楚春亭放來讓馬保忠跑路的。

馬保忠很聰明,看到有漏子就鑽,就拿上鑰匙跑路了。

但他要不跑,去公安局還能落個文明執法,可他好死不死的,非要耍小聰明,要跑路。

楚春亭可是混道的,道上有的是人。當馬保忠跑出去,不正好落他手裏了?

端著一盒腸粉,笑著笑著,楚春亭的笑聲裏漸漸就帶上抽噎了。

二十年前馬保忠也就十八.九歲,還是個半大毛孩子。

那樣的小毛孩子,楚春亭壓根注意不到。

可誰能想到,就是那麽個孩子,害的他那麽優秀的兒子去了邊疆,又死在邊疆了呢。

楚春亭可不是善茬,他是活在人間的惡鬼,最擅長的就是報複。

從現在開始,他要馬保忠知道一下,什麽叫來自惡鬼的報複。

林白青本來想送老爺子直接回家的,但他卻說:“青青,帶我去趟顧明家吧。”

“不要。我師父要在天有靈,看到你會不高興的。”林白青說。

楚春亭剛著了一場大氣,但此刻心情大好,哼哼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肯賞光去他那小破房子,顧明即使死了,也會覺得蓬蓽生輝。”

這死老頭,但凡張嘴說話,總能氣的林白青想暴打他一頓。

……

今天招娣是正常班,早早就回家了,顧培居然也回來的挺早。

他在廚房,招娣則在西屋看電視。

招娣雖沒見過,但聽穆成揚說起過楚春亭,楚春亭一來就說想上廁所,招娣推上老頭兒,就去上廁所了。

林白青一碗腸粉沒吃飽,肚子還有點餓,就想再做點飯吃。

但進了廚房,就見顧培已經在洗鍋了。

他自己作息很按時間,到點了就要吃飯,要休息,也不喜歡別人不按時吃飯,而且還動不動就會發脾氣,目光梭過去,林白青就有些怕。

顧培也在看妻子,一看她目光躲躲閃閃的,不用說,又沒吃飯。

揭開米飯鍋,裏麵還有半鍋白飯。

他從蛋簍子裏翻了顆雞蛋出來,要往碗裏磕,林白青順手接了過來。

已經很晚了,再做飯太麻煩,炒兩碗炒飯對付一下。

邊切菜,林白青就把今天發生在沈慶霞家的事跟顧培講了一遍。

從情感上來說,她當然希望沈慶儀還活著,但理智來講,沈慶儀活著的可能性並不大,否則的話,如果她真像大家形容的那麽強悍,怎麽都能找回家的。

所以林白青雖然不願意說出來,但她還是傾向於,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顧培聽完,說:“如果長時間溺水而導致缺氧性的大腦損傷,是會導致失憶的,如果她沒有死,卻不回家,隻有一種解釋,因為大腦損傷而失去記憶了。”但他旋即又說:“但這種失憶大都是短期性的,通過治療,或者大腦的自愈,就可以逐漸恢複部分記憶,全盤丟失記憶且長達二十年的,我目前還沒見過。”

人體,尤其人的大腦,構造非常精密,但也會得各種各樣的病,而之所以醫學分科中有個學科叫疑難雜症,就是因為很多病是醫生都無法解釋。

樂觀推斷,如果沈慶儀還活著,就隻有一個可能,因為長期溺水而致大腦缺氧性損傷,失憶了。

失憶症,影視劇裏的狗血法寶。

但現實裏的失憶症並沒有影視劇裏那麽溫情,美好。

輕微的失憶症大多不會影響人的基本生活,而且能很快恢複。

但要是長期恢複不了的,基本都會伴有嚴重的大腦損傷,人的精神健康也會受影響,簡而言之就是,大腦沒那麽好,有可能人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如果沈慶儀真有可能活著,林白青希望她能像影視劇裏那樣,雖然失憶了,但大腦沒有嚴重損傷,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裏能平平安安,幸福快樂的生活著,要那樣,就算一輩子都找不到她,林白青也覺得很好。

當然,人該找還是要找的,活要見人,死了,也要找到她的骸骨。

……

油熱了,下雞蛋炒成蛋花,再把米飯放進去,灑一把蔥花,轉眼飯就出鍋了。

林白青正要盛飯,窗外響起招娣的聲音:“姐,咱家鑰匙在哪,楚爺爺想進正房看看。”

“一會兒等我忙完再說。”林白青說。

她家正房可不是楚春亭想進就能進的,那得有條件。

答完話,林白青剛回過頭,卻碰上顧培的眼睛,晶晶亮的。

他仿佛早有預謀,看她下意識想躲,手從另一邊撫了過來,吻過來,用舌尖撬開她的唇,先是小心翼翼的吮吸了一下,旋即呼吸變粗,又惡狠狠的,貪婪的吮了一口,倆人的牙齒碰在一起,磕出聲響來,林白青被他弄疼了,很疼。

但因為他是第一次,她不敢打擾,閉上眼睛等著,以為他還有下一步的行動。

不過顧培卻猛然停住,扭過頭,溫聲說:“去吃飯吧,廚房我來收拾。”

他向來是個特別自信,沉穩的人,但隻要跟她有肢體接觸就會變的很慌張。

這又讓林白青擔心一個問題,真要同床,他的生理功能會不會有障礙。

障礙有可能是生理性的,也有可能是心理性的。

而就顧培這種生澀的行為,林白青估計他障礙的可能性非常大。

當然,提前讓他放鬆一下心情,那種可能性就會變小。

盛了兩盤蛋炒飯,林白青要出門,又驀的回頭,聲音甜甜的:“培。”

顧培愣了一下,大概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白青也滿身雞皮疙瘩,但她柔聲說:“你剛才吻的可棒了。”

顧培沒回頭,但後背陡然一僵,挺的老直,估計他也被肉麻到了。

林白青吐了吐舌頭,又說:“晚上早點睡。”赤.裸裸的**和邀約。

但再一回頭,她就看到招娣站在她麵前。

要了命了,她剛才說的話妹妹應該全聽到了。

招娣一直以為姐夫是個花的,沒想到姐姐居然比他還花,尷尬極了,恨不能有個鼠洞能立刻鑽進去。

林白青被妹妹撞破,也很不好意思,轉口問:“楚老呢?”

招娣說:“在院子裏呢,他說想進咱家正房看看。”

楚春亭有生以來第一次來顧明的家,正在院子裏四下打量,一臉滄桑與落寞。

林白青端了飯出來,也是想讓楚春亭給顧明低個頭,就說:“您想進堂屋看看也行,但你得給我師父上柱香,再磕個頭。”

楚春亭抽唇:“我楚春亭此生,父母都沒跪過,上柱香可以,磕頭不行。”

林白青把飯碗懟到他懷裏,說:“生了您這麽個逆子,您父母肯定很開心。”

“那當然,我光宗耀祖了。”楚春亭說。

“一般人可生不出殺老子的兒子來,你能,你真是光宗耀祖。”林白青反唇。

這可是在顧明的家裏,這老頭於個死者都沒有該有的尊重,林白青想想抽他一巴掌。

當然,他語氣這麽不恭敬,林白青不會讓他進正房的。

接過碗,一碗炒飯而已,楚春亭端在手裏,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臉色瞧著更落寞了。

林白青不習慣站著吃飯,回西屋吃去了。

正好顧培從廚房出來,楚春亭問他:“顧培回來多久了?”

顧培算了算:“半年。”

楚春亭說:“這院子不算好,巷子太深,屋子太潮,住著不舒服,我聽說你們單位最近在建電梯樓,電梯樓舒服,也適合我們青青住,但你應該分不到吧。”

軍醫院目前還是福利分房,確實有建電梯樓,但分房有各種限製,顧培是分不到的,他目前住的是單位的老樓,65平米的兩室一廳。

“隻要你想要,我可以幫你打聲招呼,分套房子不算難事。”楚春亭說。

顧培皺眉頭 ,冷冷盯著坐在輪椅上,又瘦,又囂張的老頭。

老頭敲著椅背,又說:“青青這回裝修藥堂花的錢可不少,四萬多,你都沒替她付掉,還掛著賬,當然,錢我可以幫她付掉,但咱老祖宗有句話叫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家青青在你們顧家受的委屈可不止一樁,而你呢,衣食住行,哪一樣能叫青青滿意?”

招娣迄今為止還不知道姐姐的身世,聽了一頭霧水。

顧培是被迫結的婚,結婚後兢兢業業,一直在努力做個好丈夫。

結果這老頭一來就挑他毛病,還把他挑了個一無事處?

他這啥意思,想幹嘛?

林白青已經吃完了,端了碗出來,說:“顧培同誌,你先把楚老送回去。”

顧培點頭:“好。”

楚春亭還不想走,捧著碗說:“青青,我飯還沒吃。”

林白青一把奪過了碗:“這飯應該不合你胃口吧,正好我沒吃飽呢,我吃。”

楚老頭心機是很深沉,做事也總有異於常人的手段。

但他畢竟行動不便,還想多挑拔點事非的,但顧培輪椅一推,就把人送走了。

這一招好比切閘斷電,讓他有再多陰謀詭計都使不出來。

……

顧培去送人了,正好事情也水落石出了,林白青洗完澡出來,就把關於楚青圖和沈慶儀兩的關係,以及她當年是怎麽被馬保忠埋樹葉下麵,又怎麽被跑樹林裏撒尿的林有良撿到的,以及再後來,得了肝炎後又怎麽被去挖雞骨草的顧明碰上,並將她帶回城的事,詳詳細細跟招娣講了一遍。

緣份就那麽奇妙。

當時的黃疸肝炎在醫院屬無治之症,馬保忠得了肝病,就去找顧明。

顧明指路,讓他去找野雞骨,他因為找雞骨草而發現了偷渡點,於是誘著沈慶儀去偷渡,害了沈慶儀。

同樣,依然是顧明,在七年後,也是為了挖雞骨草,又碰上林白青,救了她。

聽起來是巧合,偶然,但惡如馬保忠,一直在做惡,善如顧明,一直在行善。

林白青之所以會被顧明救,並非巧合,而是因為這世上,善良的人總比惡毒的更多。

其實在老家,大家都知道林白青是撿來的,所以招娣並不覺得意外。

但她也沒想到姐姐的身世居然會那麽複雜。

剛才楚春亭一直在嫌棄顧培,招娣聽不懂,覺得莫名其妙的。

此刻才恍然大悟,他是爺爺看孫女婿,啥也不是,是在挑毛病呢。

且不說他,要說沈慶儀去了哪裏,招娣有個想法:“姐,為啥隻在港城找呀?”

又說:“咱村當年偷渡跑出去的人可多了,但當時港城抓的可嚴了,抓到偷渡的人就要遣返,所以大家都是到港城歇一歇腳,就下南洋去了,有好些人一去南洋十幾二十年,直到近幾年才敢跟家裏聯絡,要不你要張沈媽媽的照片,咱把它寄到南洋去,讓村裏人在南洋一帶幫忙打聽打聽?”

乍一聽,林白青覺得招娣想的有點天真,但轉念一想,她說的其實是對的。

柳連枝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女兒,先是從邊疆到鐵路沿線的各個下車點慢慢走訪,打聽,但她打聽一直是一大一小,兩個人,所以沒有問到情況。

前幾年到了港城,也是在打聽女兒和孫女倆人的下落,而且不比港城繁華,南洋各個小國家都比較閉塞,不夠發達。

柳連枝是基於女兒是健康的,聰明能幹的,強悍的,就認為她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但萬一沈慶儀真因為溺水而大腦損傷,喪失記憶,然後隨大流下南洋了呢。

所以真要想找到她,最好,且最快的辦法就是在南洋各國登尋人啟事。

不管沈慶儀是生是死,這個辦法都能幫他們盡快找到答案。

也罷,等柳連枝回來,林白青就跟她商量,正式登尋人啟示,找人。

轉眼顧培送完人回來了,倆人也就不說了,招娣也回自己房間去了。

……

顧培關好院門,又將屋子門關了,坐到了床沿上,看上去有點不大高興。

林白青估計他是因為被楚春亭打擊了一頓才不高興的,坐起來說:“楚春亭想讓我回他家去,但不敢明著跟我提,就會先朝你們顧家發難,這才開始,他應該還要折騰三爺和五爺,用逼迫的方式,逼著你們大家勸說我回他家。他說的那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別理他就完了。”

顧培點了點頭,說:“我懂。”

但旋即又解釋說:“關於藥堂的裝修費,我以為那筆錢你更想自己付。”

四萬多塊錢顧培是有的,但他基於對林白青的尊重,所以沒有過問過錢的事。

“嗯,那筆錢我會自己付的,畢竟靈丹堂隻屬於我自己。”林白青隨口說。

但一說完,她又覺得不妥。

她對靈丹堂,因為丟過一回,總有一種護崽式的心理,不想讓任何人染指。

但她這樣說,恰好暴露了她的自私心理,顧培要是小心眼點,是會對她有想法的。

還好,他好像並沒有生氣,一雙沉如墨玉的眸子,長時間的望著她。

林白青心跳的怦怦的,突然想起自己睡了半天頭發有些亂,遂拿手捋了捋,柔聲說:“睡吧。”

燈下看美人,古人描述燈下的東方少女,會用晚霞,珠玉,琥珀做比喻。

顧培從小讀的詩多,但他想象不到那樣的女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不過隻要看到林白青,那些古詩就具象化了。

她纖細又圓潤的胳膊,翹挺又肉感的臀,蜜桃一樣飽滿,又帶著甜意的唇。

顧培總能在看到時,找到一句詩來對應。

他扼住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又說:“對了,聽說馬保忠從家裏逃出去後被車撞了,據說卡在車裏整整卡了半個小時才被交警弄出來,兩條腿應該全廢了,目前在軍醫院接受治療。”

林白青一噎,心說果然,楚春亭惹不得。

要真像大家猜的,馬保忠給單位領導,給妻子都投了毒,在已經致領導得癌的情況下,法院肯定會判處死刑,但他也不過去坐牢就好了。

這下可好,腿都被撞斷了,還卡車裏半個小時,白白疼了一回,以後殘廢著雙腿,要再坐了牢,還不得被牢裏的人給欺負死。

林白青拉了丈夫一把:“不說這些了,早點睡吧。”

顧培脫鞋坐到了**,又說:“對了,今天我回家時,看到門上有一封信。”

“信,哪個單位,還是個人寄給我的?”林白青問。

顧培今天沒有拆自己的被子,撩起妻子的被窩躺了進來,溫聲說:“衛國。”

顧衛國?

要不是顧培提起,林白青都忘了世上還有這號人,以為他死了呢。

顧培先關了燈,躺到妻子身邊,語氣依然很溫柔,又說:“他說他在港城炒股賺了十萬港幣,寫信問你,要不要他掏錢幫你把裝修費付了。”

林白青一愣,心說楚春亭想幫她付裝修費還有一說,他顧衛國算老幾?

她了解顧衛國的心理,他並不是真的想掏錢,而是去港城賺了幾個臭錢,想要顯擺一下。

林白青笑笑也就完了。

但顧培顯然很生氣,而且明顯吃大侄子的醋了。

前段時間他還言之鑿鑿,說一段良好的關係不應該草草開始,而是應該相互更了解一點。

但今天,他好像因為爭風吃醋,這就準備草草展開倆人的關係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躺在她身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行動。

林白青想讓顧培放鬆一點,遂蜷身過去,試探著輕聲問:“你是不是那方麵有障礙?”

她可是個好醫生,生理方麵她能幫忙,心理方麵,她應該也可以。

但顧培本來還好好的,聽完這話,猛然側首,黑暗中眸子兩道寒光,打在她臉上。

林白青初時沒反應過來,一細想,糟了。

她忘了一個最基本的道理,男人,是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行的!

作者有話說:

小培培:她說我不行!

作者:行給他看。

實在對不起,今天晚了太多,對不起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