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竹葉青
(這麽刺激的嗎?)
東海有蛇, 主要是銀環蛇和竹葉青,都劇毒無比。
平常它們都生活在溝渠裏,樹林裏,但到了六七月份, 天氣炎熱, 居民區的平房比較涼快, 它們就會溜達到居民家裏, 要被它咬了, 治起來可麻煩的。
林白青忙問:“齊大媽, 蛇呢?”
齊大媽手指:“就你家呀, 剛才還在牆上。”
穆成揚沿牆找了一圈,說:“應該跑別處去了吧,反正我是沒看見。”
“你這孩子可真沒心沒肺, 蛇能在明處走嘛, 它都是在牆裏竄。”齊大媽說。
在自家倒無所謂,但巷子裏小孩子多, 要咬到孩子就麻煩了。
林白青說:“師哥,你先拿棍子四處敲敲, 把它嚇跑吧。”
穆成揚看表,說:“我還有事呢, 你從藥堂拿點雄黃,在巷子裏噴一噴吧。”
這時喬麥穗從家裏出來, 問:“我聽說有蛇, 咋,咬死人啦?”
雖然她話說的難聽, 但東海市前幾年真有過一家人在睡覺, 被蛇咬死的事。
所以齊大媽說:“想起來我就害怕, 那可是竹葉青啊,一個猛子,竄白青家裏去了,哎喲,快把它抓了吧,不然它要竄我家,咬我孫子呢?”
林白青說:“咱不抓它了吧,我去藥店拿點雄黃噴一噴它就走了。”
喬麥穗立刻垮了臉:“林白青,鄰裏鄰居的,你這小丫頭怎麽這麽不厚道?”
又拍著手高聲跟大家說:“我這大腿風濕的厲害,正要找竹葉青泡酒呢,你們聽聽林白青說的這像話嘛,拿雄黃把蛇嚇走,噢,我的腿白受疼啊?”
齊大媽說:“你就別抓蛇了,問白青開藥幫你治治唄。”
喬麥穗後退兩步,撇唇說:“大家說說,我家衛國幫她找了半個月的大糞,最後落著好沒?”再說:“讓她幫我治病,哼哼,治不起。”
齊大媽說:“那蛇要咬了白青也不行呀,你想要竹葉青,讓衛國買一條唄。”
喬麥穗上下打量林白青,冷笑:“我家衛國當了整整12年兵,國家不安排工作,幾個退伍金吧,前段時間全貼靈丹堂了,我也想買,我得有錢啊。”
見林白青要關門,腳一抵:“林白青,這可是我們顧家的老宅,我今兒就要進去捉蛇,你要不讓我捉,我……我躺這門上,不走了我。”
林白青伸手:“陸慶坤給我的山參呢,你這老臉也是夠厚的,說不給就不給,昧下了這是。”
“你……你叫我啥,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喬麥穗給氣傻了,磕磕巴巴。
林白青故意說:“也是,雖然咱們平輩,但我怎麽也該喊你一聲嫂子的,嫂子,咱倆還有山參的賬沒算呢,你也別躺了,回家取我的山參去。”
說起老山參,喬麥穗啞火了。
她有風濕,肺也不好,山參能補氣,也能祛風濕,反正顧衛國已經輸了,她心一橫就把賬給賴了,氣吼吼的,她走了。
顧培聽到爭吵聲出來了,問林白青:“真有蛇?”
林白青說:“不用怕,拿點雄黃灑一灑,噴一噴它就走了。”
倆人正說著,顧衛國扛著根長竹杆從轉角走了過來,笑著問候:"小叔,小嬸好。”
顧培問:“衛國你拿根竹竿幹嘛?”
顧衛國說:“我媽腿有風濕,聽說有條竹葉青,我準備捉來給她泡酒喝。”
顧培是長輩,而且他不理解用酒泡蛇這種行為,就跟顧衛國說:“別捉了,把它熏走就行了。”
顧衛國有點為難:“她腿疼的厲害,非要趕著我捉蛇呢。”
顧培說:“讓她去軍醫院掛號,治病的錢掛我的賬,治風濕不必非要竹葉青的。”
顧衛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那怎麽好意思?”
喬麥穗在後麵喊:"顧衛國,別聽他們假惺惺,我不去醫院,我就要竹葉青。”
老娘耍潑,顧衛國也很難堪:“小叔,我媽那人脾氣倔,我勸不動。”
顧培說:“你再好好跟她說說去。”
顧衛國點頭:“好。”
但他才轉身,就聽喬麥穗高揚聲音一陣罵:“天殺的顧衛國,短壽的顧衛國,造孽的顧衛國,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到這麽大,你連條蛇都不給我捉,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整天就知道巴結有錢人,也不想想,人家有錢人拿你當啥,拿你當條狗!”
所謂潑婦就是這樣,不講理。
顧衛國回頭,攤手,一臉難為情:“小叔……”
大侄子被老媽罵成這樣,顧培不行也得行,隻好打開院子,示意他進去找蛇。
不過他捉他的,林白青得去庫房翻些熏黃出來噴一噴,氣味一熏,以後蛇就不敢再來了。
藥堂有雄黃,但不是常用藥,所以積壓在地麵上的大庫房裏。
藥是林白青放的,每一樣藥在哪個位置她心裏都有賬,但這一翻,卻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翻到雄黃,再翻了翻,就發現所有中藥的位置都不對。
她估計是劉大夫找藥的時候把順序打亂了,於是喊了顧培進來幫她搬藥,一袋袋的翻,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在個最角落裏才找到雄黃。
把它杵成沫子,再兌上些藥酒,沿路灑一灑,蛇聞到它就會鑽地下,或者林子裏去的。
倆人一路噴灑,路過老宅時顧培忽而揚頭,指著牆說:“這個地方會不會太低了,如果有賊,會很容易翻進你家的。”
林白青和喬麥穗用了一截公牆,這幾年外來人口多,巷子裏經常鬧賊,林白青想加高牆體,擋擋賊,但喬麥穗死活不讓。
她是個潑婦,林白青懶得跟她吵,牆的事就一直拖著。
因為顧衛國要找蛇,倆人走的時候沒有關院門,隻有堂屋的門鎖著,剛才他倆離開時顧衛國就在院子裏,這都折騰了幾個小時了,回來,他還在院子裏,帶了幾個小屁孩兒,正在廁所裏搗騰。
顧培向來討厭這個大侄子,雖然曾是軍人,但總是滿嘴謊言的,今天聽他被他媽罵的狗血噴頭,再看他還是那身泛白的老軍裝,又起了些憐憫,進門就問:“蛇找著了嗎?”
一小豆丁兒聲音清脆:“還沒呢,但衛國叔叔說了,要是找著,給我們了吃。”
另一個吸溜口水:“我吃過竹葉青喔,可香可嫩了。”
顧培溫聲說:“小朋友,有比蛇肉更美味的食物,它也不是主食,沒必要總想著吃它。”
顧衛國從廁所出來了,笑著說:“就剩堂屋沒找了,小嬸,打開堂屋我們找找吧。”
一小豆丁說:“青青阿姨,快打開嘛,我們捉來烤了吃,也分你一口,好不好?”
“打開嘛,蛇肉可香的,我們要吃。”一幫小屁孩兒七嘴八舌的。
一幫小屁孩兒鬧著要吃蛇油,顧培勸不走他們,倒是為難了。
不過哄孩子林白青最在行了,她回屋拿了些糖果出來,分給一幫小屁孩兒,然後說:“聽阿姨的,咱吃糖,不吃蛇肉,媽媽晚飯都做好了吧,小兵兵,小強強,我聽見你們的媽媽在喊你們,快快回家吃飯去吧。”
顧衛國還想堅持,但他這幫小兵小將全是遊兵散勇,一人一顆糖,再聽說父母在喊著回家吃飯,全拿著糖散了。他也隻好說:“小叔,小嬸,我媽非要蛇不可,要不給她,她今晚得鬧我一晚上,麻煩你們了,要看到蛇就喊我一聲,我來捉。”
“行的。衛國同誌你也趕緊回家吃飯吧。”林白青說。
顧衛國把竹竿往肩上一扛,望著林白青笑了笑,欲言又止,顧培則突然伸手,環上了她的腰。
顧衛國待走不走,又說:“我看家電都進上了,小叔以後是打算長住吧。”
“對。”顧培點頭,手依舊挽著林白青的腰,緊了緊。
這年頭人們愛住樓房,像顧培這種,單位是會分樓房的,還是裝修好的那種。
顧衛國想不通,他那麽好幹淨一個人,是怎麽做到願意住平房,還能進廁所收拾臭氣的。
當然,他也想不通,明明以顧培的條件,可以找軍區大領導家的閨女,是怎麽就能瞧得上林白青這麽個小中醫的,可顧培偏偏就不但答應了婚事,還要從此長住南支巷。
此刻摟著林白青的腰,他目光裏透著不好惹。
就仿佛已經看穿了他心裏的卑鄙,要讓他知道,這個女孩子已經是他叔母了似的。
得,雖然不得不承認,可靈丹堂確實跟他沒關係了,顧衛國提著竹杆出門,走了。
他一出門,顧培立刻鬆開了林白青的腰,並說:“咱們吃飯吧。”又說:“如果你覺得我摟著你讓你不舒適,以後我就不會了。”
“沒關係呀,要不再摟一摟。”林白青咬唇笑,目光一挑,反問。
她能不明白嘛,男人都會吃醋,而顧培剛才,明顯是因為顧衛國而吃醋了。
但她說讓他再摟一摟吧,顧培又不了,又變的有點手捉無措了。
終於,他手撫胃,說:“要在平常,這個時間點我已經吃過飯了,我……餓了。”
對了,林白青答應要做比牛肉還好吃的東西,顧培好像一直在期待。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做飯。”林白青說。
她進廚房了,顧培回到西屋,準備把她的茶水端給她喝一點,解渴。
但才捧起茶杯來,回頭一看,就見八仙桌上的化妝品和茶葉罐擺在一起。
雖然不喝茶,但顧培是懂茶的,它是極容易串味的東西,跟化妝品擺在一起味道就變了,林白青似乎很愛這罐茶,怎麽會把它跟化妝品擺一塊兒?
林白青是個醫生,這方麵肯定懂。
但她醫術很好,生活方麵似乎總有點馬虎。
顧培拿起化妝品來,幫林白青擺到了放化妝品的那張桌子上。
但才放下,就見她的衣櫃門半開門,露了一條胸罩的帶子在外麵。
顧培走過去打開櫃子,裏麵亂糟糟的衣服嘩啦啦的掉了出來。
這也是林白青理的櫃子嗎,這麽亂?
顧培有點驚訝,而他是一個最在意細節的人,這就把衣服全抱出來,一件件替她疊了起來。
……
廚房,林白青揭開鍋,米飯是中午蒸了之後刻意留的,把青豆洗幹淨,又把今天二師哥送的火腿切成丁,先過了油煸香,再切蔥花,打兩隻雞蛋,在蛋液裏稍稍添了點涼白開打勻,就備好顧培的最愛了。
然後是她吃的,招娣走之前已經收拾好菜了,醃了個木瓜絲,還泡了一碗花蛤在吐沙,拿它再蒸個雞蛋,蒸雞蛋時把招娣已經收拾幹淨的魚頭下鍋煎熟,加上幾塊豆腐一燉,等鍋開,就是一碗香噴噴的魚頭豆腐湯了。
再打開米飯鍋,盛出中午蒸的涼米飯來挑散,這才要炒顧培的最愛。
準備了大半天,端菜上桌時林白青跟獻寶似的。
但望著一盤蛋炒飯,顧培的失望顯而易見,問:“就是這個?”
林白青盛了一勺蛋炒飯嚐了嚐,說:“不鹹不淡味道剛剛好,快吃吧。”
她還叫他小叔?
顧培伸手就去接她手裏的勺子。
林白青忙說:“這個是我的,你的勺子在盤子裏。”
米飯裏頭花花綠綠的,有豆子有火腿,聞著確實很香,但顧培在中餐上冒了很多險,也踩了很多坑,唯一喜歡的,隻有對象做的,對於比牛肉還好吃的東西,他抱了很大的希望,結果等了三天就等來一碗蛋炒飯?
但望著對象殷切的,帶著鼓勵的目光,他還是盛了一勺子。
大概是因為預定了失望,覺得會不好吃,這一口咬下去,居然滿滿的驚喜。
同是米飯,但蛋炒飯跟白米飯是兩種味道,它粒粒分明,又彈牙,再加上火腿和青豆,嫩嫩的雞蛋,竟然是一種顧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好吃。
“好吃。”他當即盛了一大勺。
當然了,這將是他最愛的中餐,可以連炫一個月不會膩的那種。
顧培在吃飯,林白青沒啥胃口,望著麵前的預備役丈夫,忍不住就又要思索結婚的事。
關於政審,他已經催了很多次了,沒有格外的理由,在大裁軍的背景下部隊是不好給他提前辦理的,但隻剩2個月中成藥就要實施新規了,怎麽辦?
顧培驀的抬頭,就看到對象正盯著自己,笑的格外溫柔。
他伸手去摸:“我臉上有東西。”
“不不,沒有。”林白青鬼使神差,說:“你的臉好看。”
說完她又特別後悔,怕顧培覺得她輕佻。
但其實並不會,因為在生活中,有太多習慣性的說這句話。
不是因為討好或者別有用心,不論男女,敵人還是對手,或者朋友,經常會對他說,你的臉好看。他點了點頭,想用同樣的真誠誇林白青一句,但怕她覺得他是在耍流氓,最終選擇了不說。
因為他覺得,她的肉.體好看,這句話說出來,大概率是要贏來一記耳光的。
林白青不是特別瘦,但她擁有就女性來說,最完美的肉.體線條。
天熱,她穿的是一件半截袖的純棉質線衣,露出來的手臂格外纖細,但又全是肌肉,作為一個醫生,又是在教會學校從小就學西醫的。
人體,顧培是從小看到大的,不論男性還是女性的身體他都不好奇。
可他特別好奇林白青的身體,除了那種男性的原始的,欲.望性的衝動,他還有種探索欲。
他想知道她肌肉的手感,想知道她的臀部為什麽會異於大部分女性,那麽的挺翹,而緊致的肌膚,向來應該是比較粗糙的,但她的肌膚又非常的細膩,就更叫顧培想試試那會是什麽樣的觸感。
終於,放下了勺子,他說:“你做的飯非常可口。”
跟爆辣的火鍋相比,林白青今天做的菜每一樣都合他的口味,這會他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飯已經吃完了,顧培意猶未盡,望著盤子,覺得自己還能再炫一碗。
林白青估計他會洗碗,所以沒有收筷子,等著,要看顧培會不會主動洗碗。
畢竟他可是跟顧衛軍說過,自己結婚了會主動洗碗的人。
話說,顧培確實是打算洗了碗再走的,但醫生總會遇到緊急情況,據說有個車禍患者,是個部隊軍人,情況比較危機。
司機小馬親自跑來喊,要顧培趕緊去看,他就得提前走了。
“抱歉,碗,要不我一會兒回來再洗?”顧培說。
林白青想了想,說:“以後吧,等結婚了,碗就由你來洗。”
顧培點頭:“好。”
小馬看在眼裏,心說顧軍醫和林大夫可真夠恩愛的。
但再一想,顧軍醫不但會搞浪漫的求婚,居然還願意在家洗碗,溫柔體貼,作為一個海歸,他太優秀,比的別的男人都沒法活了,可咋整?
……
林白青送顧培出來,就在巷子裏,倆人又碰上顧衛國,還拿個竹竿在四處搗。
顧培止步,問顧衛國:“你沒回家吃飯,一直在找蛇?”
滿巷子雄黃的味道,有蛇也早跑了,他居然還在找。
顧衛國攤手又歎氣:“我媽罵的厲害,不找著我不敢回家呀。”
顧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都三十歲了,還怕你媽?”
顧衛國歎氣說:“我是她生的,她為了我辛苦了半輩子,現在又是個寡婦,在這巷子裏受盡人的白眼,那麽可憐,我又怎麽忍心罵她?”
聽起來確實很慘,但林白青忍不住說:“顧衛國,你媽年青時是東海有名的小將,跟你爸號稱雌雄大將,打人時皮鞭掄的飛起,她要算辛苦,我們算什麽?”
顧衛國說:“嬸子,那都是謠言,是傳言,我媽也就嘴巴潑辣點,不敢動手打人的。”
“我的山參呢,你媽這是賴著不給了?”林白青反問。
顧衛國撓撓頭,說:“要不這樣,我去給我媽下個跪,求她把山參給你?”
林白青懶得跟他再理論,瞪了一眼,沒接茬,對顧培說:“走吧,我送你。”
“小叔慢走,小嬸慢走。”顧衛國在後麵揮手。
老大侄表現的很慘,很可憐,但顧培隱隱覺得不對勁。
因為這個大侄子跟別的不一樣,別人對林白青,跟他一樣,隻是想通過追求來確定一種戀愛關係,但顧衛國讓顧培有種感覺,他的故意示弱,賣慘像是一種陰奉陽違。
他認為林白青很傻,他在耍她,又篤定她察覺不了,人在賣慘,但眼神中卻暗成長心機。
由此,顧培覺得顧衛國應該不是在找蛇,而是在找別的什麽。
但他當時沒說話,轉身離開了。
……
今天有人找林白青上門夜診,顧培前腳才走,鮑家媳婦就哭哭啼啼的上門來了。
大雜院的鮑春明因為喝酒又犯了痛風,痛的正在**打滾。
鮑家媳婦幫林白青背著藥箱,一進門就說:“天殺的鮑春明,不讓你不要喝酒吧你非喝,可看看吧,喝出事兒來了吧,白青你快幫他看看,疼半天,疼慘了。”
鮑春明說:“不算太嚴重,我還能扛得住,不用喊白青的。”
“我倒想著你疼死算了,但你一聲聲的哼個不停,我不喊白青來,難道真就生生看著你疼死算了?”鮑家媳婦反問。
林白青說:“都閉嘴,鮑嫂子,去給我打盆清水來,我要洗手。”
等鮑家媳婦水打來,林白青的針已經灸上了。
鮑家媳婦看針的顏色金裏泛著藍,感歎說:“這針顏色還怪好看的。”
林白青笑了笑,說:“普通針而已。”又說:“但應該挺管用,以後鮑大哥的痛風應該就會痊愈了,酒也可以喝,隻要適量,不要濫飲就好。”
“不會吧,他這痛風一喝酒就犯,真的能好?”鮑家媳婦不信。
林白青說:“信我一回,這次我針灸完,他真的能好。”
鮑春明喝酒其實並不多,如果他的身體健康,那點酒是不會引發痛風的。
他痛風的原因是因為他天生血熱。
血熱致淤,繼而引發絡道阻塞,而絡道組塞,就會引發痛風,痛風又致血熱,反複惡性循環,這才是他痛風久治不愈的原因。
林白青今天用的正是玄鐵金針,隻要找準穴位,針本身的牽引力可以疏通絡道,絡道通而血涼,血涼,則絡道不堵,形成良性循環,他的痛風自然就會慢慢消散的。
鮑家媳婦並不相信丈夫的病真能徹底好,看林白青熱的直流汗,不停的幫她打著扇子。
但鮑春明覺得今天這針灸到身上,渾身都變的格外清涼,有一種,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發散熱氣的感覺,這可是大夏天,外麵氣溫三十多度,疼了好幾天了,針到病除,一下就不疼了。
他不停的呻.吟著:“白青,舒服啊,真舒服。”
“閉嘴吧你,叫外麵的人聽見還以為你在幹啥呢,再喊白青我撕爛你的嘴。”鮑家媳婦說。
鮑春明換了個稱呼:“小林大夫,這也太舒服了。”
他無法形容,可他渾身舒袒的隻想呻.吟。
而自這天之後,鮑春明的痛風神奇的,就一天好似一天,再後來竟然痊愈了。
他並不知道那是玄鐵金針的效力,以為是林白青的手法好,逢人就誇,說她比師父顧明更厲害,是東海市第一神醫。
要一次性治好痛風當然需要時間,所以這次針灸做的時間特別長。
鮑家媳婦等不住,靠著床打起了瞌睡。
一覺醒來,眼看牆上的鍾都指到一點了,林白青才在收針,忙把她打扇子:“太辛苦你了,熬了這麽長時間。”
鮑春明說:“快給診金呀,小林大夫熬了大半夜,太不容易了,你還愣著幹嘛。”
鮑家媳婦掏了五塊錢出來,見林白青掏錢要找,忙推她:“不找了,必須五塊!”
鮑春明也說:“快拿著,你要不拿著,我良心不安,以後也不敢再請你治病了。”
第一次帶玄鐵金針出診,就隻賺了五塊錢,要楚春亭聽說了,非得被氣死不可。
因為在他的意識裏人是按階層分的,權貴是貴命,就該用好東西。
窮人是賤命,天生就不配用好東西。
但林白青不是,她拿著玄鐵金針,隻會治該治的病,不會因為病人的身份就分三六九等的。
而且這輩子她想通了,以後,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玄鐵金針在自己手裏,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這樣,她就可以隨自己的想法,以病來斷,讓這副金針發揮它最大的效用。
這是她第二回 用玄鐵金針,治療效果似乎比上輩子還要好,那當然是因為她既有年青健康的身體,又有豐富的經驗的原因,她的針灸技術,如今正值巔峰。
月亮高掛,長長的巷子到了後半夜,格外的涼快。
林白青心情愉悅,把關於靈丹堂的,地庫的,楚春亭的,一切的煩惱全拋諸腦後,走的步履輕盈,心情也格外暢快。
話說,今天顧衛國大動幹戈找蛇,林白青腦瓜子笨一點,並沒有反應過來。
剛到路口,就見自家門上燈火通明的,圍了一幫公安。
見齊大媽也在人群看熱鬧,林白青好奇的湊了過去,準備八卦一下:“大媽,出啥事啦?”
“顧衛國上你家偷東西,被你對象撞見,報公安啦!”齊大媽說。
熱鬧竟在自己家?
而且,顧衛國上門偷東西,被顧培抓了,這麽刺激的嗎?
林白青忙問:“顧衛國人呢?”
齊大媽努嘴:“嘍,院子裏戴銬的那不是?”
院子裏,顧衛國已經被公安銬上了,顧培跟公安站在一起,正在說什麽。
就在林白青看顧衛國時,他也在看她,眼眶紅紅的,一臉悲涼,眼睛上還掛著眼淚。
一副慘樣。
但林白青卻恍然大悟,顧衛國所謂的找蛇,找的並不是蛇,而是金表。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把偷金表一事懷疑到她身上了。
靈丹堂的藥之所以突然亂了,就是他翻的。
他在藥堂沒找著表,就故意在巷子裏放了條蛇,其目的,正是想找借口,進老宅找表。
當然,他肯定找不到表。
因為那一大包金表,林白青是藏在一個他天天經過,卻從從不會去注意的地方。
但他大概沒想到自己那麽精明,騙的她一愣一愣的,卻被顧培逮了現形吧。
不過顧衛國可是堪稱影帝級別的演技,滿巷子裏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在找蛇,顧培是怎麽發現他不對勁的?
林白青正疑惑著呢,顧培看到她了,他帶著一個公安從院裏出來,說:“公安同誌,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對象,也是顧衛國所行竊的,這座房子的主人,林白青。”
他在外人麵前,就會變回一個專業,冷靜,又威嚴的,專家式的男人。
迎上她的目光,也不像私下相處時一樣會局促。
示意她上前,他大手自然而然攬到她的腰上,溫聲說:“不用怕,萬事有我。”
公安聽過林白青的大名,跟她握手,說:“靈丹堂的林東家,久仰大名。”
又說:“顧衛國堅持自己是在找蛇,不承認入室行竊,當然,他不打招呼,翻牆進你家院子,在法律中就是入室行竊罪。不過經當事人的請求,我們想跟您談談,看您能否跟顧衛國和解。”
作者有話說:
顧衛國:我的演技好。
顧培: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