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犀牛角
(生生給顧培勾成個女流氓了)
掛了電話, 林白青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喇叭聲響,還不及躲,一輛嶄新的桑塔納已經杵麵前了。
看著駕駛坐上的人眼熟, 林白青奔了過去, 拍窗戶:“二師哥?”
正是二師哥陳海亮, 光頭, 圓圓的肚皮, 油亮的皮膚, 先搖下車窗:“嗬, 青青這東家當的能耐了,把咱靈丹堂修的這麽闊氣。”
又說:“不愧是柳鋒的手筆,這速度也太快了。”
裝修工作突飛猛進, 樓已經整體完工了, 一拔工人在裏麵鋪地板磚,一拔在院子裏做家具, 照他們的速度,下個月大工程就可以整體完工。
“二師哥, 你今兒咋來了?”林白青問。
陳海亮雖然曾經是名中醫,但從不注重養生, 用他的話說,身體就是用來糟蹋的, 讓他死可以, 但不能放棄口腹之欲,他胖, 下車就有點艱難, 從車上擠了下來, 他說:“前天聽服務員說你們去我店裏了,報我名字就行了,你是我妹呀,吃飯哪需要給錢。”
林白青手摸上桑塔納拍了拍:“這是新車呀,得幾十萬吧。”
“二手的,三萬塊。”陳海亮打開後備箱,裏麵塞的滿滿的,全是酒和各種海鮮幹貨,臘味,拎出兩根大火腿,又搬了一箱臘味出來,他說:“留下吃。”
林白青說:“我會隨吃隨買的,你不用送我。”
“你買的和師哥送的能一樣嗎,拿著。”陳海亮硬把東西塞到了師妹手裏,又說:“中醫這行當不賺錢,師父清苦了一輩子,現在你接了他的班兒又要吃苦,二師哥別的方麵幫不了你,給你送點吃的是應該的。”
他是去年開的火鍋店,還不到一年時間已經賺到一台三萬塊的車了,口氣也粗得很:“你看看你這裙子,顏色太素,上麵連點亮片片都沒有,一點也不好看,等師哥哪天閑了,帶你買幾件好衣裳去。”
“走吧,家裏坐。”林白青說:“我對象正好在,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陳海亮一聽師妹的對象在,也好奇了,但咂了口氣:“不行,師哥今天還忙著呢,還有件特別重要的事兒要出趟城,再晚天黑可就趕不及了。”
“去深海?”林白青問。
陳海亮指著師妹的鼻子一笑:“去安陽縣。”
林白青心頭一動,猜到些啥:“師哥,你是不是去幫楚春亭辦事?”
像楚春亭那種人,他銀行賬上的錢肯定不是最多的,但因為他那手鑒寶的能力而有著廣泛的社會關係,真想做一件事情,動動嘴皮子就會有人幫他辦。
正好陳海亮跟他大兒子楚青圖年青的時候認識,曾經是同學。
而前些年林白青就聽陳海亮提過,說他正在四處打聽孫子的下落。
因為小兒子的惡毒,那老頭急切的想要一個直係親屬,不殺他,不拔管的那種,她要猜得沒錯,陳海亮應該是受楚春亭所托,要去打聽她的身世吧。
果然,陳海亮打開車門上了車:“對,事兒跟你有關,暫時咱先不細說了,等我回來再說。”
“師哥……”林白青抓住車門,想了想,隻說:“以後飲食方麵盡量控製點吧,你也太胖了,萬一哪天腦梗了呢?”
胖子必定是吃貨,而吃貨開店,食材也肯定好。
但二師哥再這麽吃下去就會變成三高,繼而腦梗,神仙都救不了他。
陳海亮手拍大腿:“我不有你嘛,萬一哪天梗了,你救我。”
他這叫啥話?
點著火,一腳油,陳海亮已經走了。
上輩子林白青按部就班結婚,認認真真經營靈丹堂,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民,是因為要跟顧培結婚而政審的原因,她才發現自己是被抱養的。
雖然楚春亭有種歇斯底裏式的狂熱,都把她二師哥搞來追查她的身世了,但林白青依然不相信自己會跟楚家有關係。
雖然她沒見過,但據聽來的,楚青圖是個謙謙君子式的人物,不可能跟那些不負責任的男人一樣,對一個女孩子始亂終棄的。
再說了,楚春亭在東海市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又一直在打聽孩子的下落,如果真有那麽一個女知青給楚青圖生了孩子,隻要聽說楚春亭在打聽,肯定會找到孩子,並把他(她)送回來的。
老爺子那富可敵國的財富,給誰誰不願意要。
不過既然楚春亭想打聽,那就讓他打聽吧,從一開始覺得厭惡,反感,冷靜下來想一想,林白青也有點好奇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但她不好奇父親,倒是比較好奇母親,想知道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女性生了她,又扔了她。
……
九十年代城裏彩電其實已經很普及了,但國產電視大多是假彩,雖然也是彩色,但畫麵糊糊噠噠,人像也不清晰。
而在這年頭,最好的電視品牌就是東芝了,顯像清晰人物真,但因為是緊俏外貌貨,商場裏買不到,得憑內部關係。
看不出來 ,顧培不悶不哼的倒挺會搞關係,買到的是一台貨真價實的東芝,圖像特別清晰,還帶一個圓形接收器,這種接受器也緊俏得很,而且它收的台也多,各種國外電視台都能收得到,還不用豎天線。
招娣本來想看轉播的《壹號皇庭》,翻著翻著,了不得,居然翻出港城的電視台來,上麵播的是《壹號皇庭》的最新集。
她好歹也是軍醫院的護士,也算見過點世麵,都給準姐夫的能力驚到了。
再一想,要是結婚了,準姐夫搬這兒來住,自己得多沾光啊。
隻恨不能立刻,原地叫姐姐趕緊結婚。
但她正琢磨著,忽而聞到一股臭氣直往外泛,推開窗戶往外瞥了一眼,卻是大吃一驚:“姐,完蛋了,這回真完蛋了!”
林白青剛把二師哥送的火腿和臘味收拾到廚房,在洗手,聽到妹妹語氣裏滿是驚恐,起身問:“你咋啦?”
招娣說:“完了完了,顧軍醫進廁所了,你聞聞,廁所又在泛臭,完了完了。”
林白青也聞著有些臭,但說:“進就進了唄,正好讓他收拾下,這有啥?”
“你忘啦,咱的廁所臭,顧敖剛在南支巷住了就一天,嫌廁所有臭氣,三更半夜的搬走了,姐夫也有潔癖,這一聞咱的廁所,估計就不住了。”招娣說。
同樣是旱廁改水廁,但南支巷的下水沒改造好,家家廁所都泛臭,不論灑多少花露水都遮不住都遮不住那股臭味,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尤其臭。
顧敖剛為了自家的廁所太臭,住了半晚上,三更半夜的跑了。
因為顧培也有潔癖,招娣一看他進廁所就緊張了:別他因為嫌臭,走人吧。
關於廁所泛臭,也一直是林白青一個大苦惱,但她上輩子是個良醫,也能做飯煲湯,可在生活中別的方麵,因為打理的少,簡直一竅不通。
不過以她的經驗,顧培不會走人,而且應該會解決這個問題。
他是和顧敖剛一樣有潔癖,但他們的風格又完全不同。
正好這時顧培從廁所出來了,喚:“招娣。”
招娣忐忑上前:“顧軍醫,咋啦?”
她心說該不會準姐夫要編個借口,從此走人吧。
但顧培溫聲說:“去靈丹堂喊個專門搞水電的工人來,我跟他說件事。”
招娣扭頭就往靈丹堂跑,不一會兒,帶了一個專搞水電的工人來了。
顧培的想法,其實是將來很多住平房的人家都會用的,為了防臭,防泛,加高廁所位置,形成防水彎,用水封的方式把地臭給阻止掉。
這種改造方式這年頭還沒興起,水電工人都不會,顧培還得兼畫圖紙,來給工人講原理,講為什麽這樣做了以後廁所就不臭了。
工人聽完連連豎大拇指:“人不可貌像,軍人同誌,真沒想到您連這都懂。”
“麻煩你了。”顧培說著,伸出潔淨修長的大手,要跟工人師父握握握。
工人師父剛剛在廁所盤桓了很久,手是髒的,不好意思握這軍人幹淨的手,在褲子上揩了兩揩才虛捏上顧培的手:“我保證幫你們把它收拾好。”
“那就有勞了。”顧培說著,送對方出門去了。
眼看他出門,招娣忽而悟出個道理:“姐,顧敖剛的潔癖是假的,那叫矯情,顧軍醫這種才是真的,你看他雖然好幹淨,但對上這些工人師父們,一點都不嫌人家髒。”
是的,有些人身份地位高點,就難免傲氣,瞧不起底層人。
但顧培不是,他雖然自己幹淨整潔,也有身份地位,但從不會因為嫌棄某個人髒就鄙視,或者輕視人家,於底層人,更是有種油心而發的尊重。
這也是為什麽等到二十年後,他會是軍醫院人人尊敬,敬仰的老院長的原因。
話說,因為地窖一直在塌陷,林白青這屋的磚都歪了。
而且平常廁所也臭,但味道遮得住,但今天格外的臭,林白青懷疑是喬麥穗在搗鬼,兩家就隔了一堵牆,她轉到地窖邊,輕輕一躍就上牆了。
冷眼一看,喬麥穗家廁所門開著,她撅著屁股彎著腰,不知道在鼓搗啥。
就是她想故意弄的臭臭的,逼走顧培的吧。
挺好,顧培這一收拾,以後下水道的臭氣全得湧她家去。
……
油煙機和洗衣機也是工人師父安的,通上電就可以用了,這年頭紙箱子特別貴,按理該留下來賣錢的的,但顧培把它全送給了安裝師父。
招娣上晚班,幫姐姐收拾好了菜就走了。
家裏隻剩了林白青和顧培,忙碌了半天,還不到晚飯時間,可以稍微休息會。
顧培要給林白青倒水,聞了聞她的杯子,打開茶葉罐加了些茶葉進來,說:“政治處昨天說了,再有一個月左右政審程序應該就可以走完。”
林白青卻問:“你不喝茶的嗎,我給你泡一杯,我這是好茶,可香的。”
顧培擺手:“我不喜歡茶的味道,也從來不喝。”
他的習慣是,平常隻喝冰水,但在做完一場大手術,特別疲憊的情況下會來一罐冰鎮可樂,從來不喝茶和咖啡這類提神的東西。
當然,他也不需要,因為他飲食健康,作息規律,體能調節的特別好。
不過現在的他正在嚐試中餐,那茶,應該也可以嚐試一下吧。
喝茶而已,隻是個習慣,喝不喝其實都沒啥關係。
但因為顧培在努力改變自己,林白青就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改變他不喝茶的習慣。她把杯子遞了過去,說:“這是南安的青茶,而且是三月份,早晨十點到下午三點之間采摘的,可香了,要不你先嚐嚐我的?”
顧培顯然想拒絕,但他是個禮貌的人,正在籌措拒絕的詞。
林白青一咬牙,說了句連她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話:“喝了我就親你一下。”
但還真管用,接過杯子,顧培看了片刻,還真的端起來就是一口。
然後把茶水含在嘴裏,嚐試著吞了兩吞,突然轉向垃圾桶,嘔的一聲。
林白青嚇一跳,心說別他茶葉過敏吧,忙幫他拍背:“顧培同誌,你沒事吧?”
“我在教會學校的時候因為茶而有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顧培默了會兒,說:“但那個問題並不大,我會嚐試克服的。”
大概怕林白青誤解,又忙說:“隻是讀書,我沒有宗教信仰。”
林白青上輩子也曾聽說過,顧培小時候因為父母鬧離異,是在教會式的寄宿學校讀的書,他是學醫的,而在西方,精良的醫學專業也大多都在教會學校,所以他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在教會學校裏渡過的。
而在上輩子,張柔佳跟顧培分手後,就曾開玩笑跟林白青吐槽過,說跟顧培談戀愛,經常讓她有種錯覺,感覺自己對麵坐的不是男朋友,而是個神父。
這當然是笑話。
但大概是在教會學校熏陶的,顧培既禮貌周道,卻冷冰冰的,缺一絲人味兒。
當然,醫生是一種不需要人味兒,尤其人味兒越少越能做精的職業。
所以顧培當醫生才當的很優秀。
林白青在西醫方麵不佩服別人,最佩服的就是顧培,沒人味兒,也足夠專業。
但現在他們不是合作關係,是即將結婚的夫妻,不談專業,要談的是相處。
因為茶而不愉快的記憶,那會是什麽,能讓他到一喝茶就嘔吐的地步。
說來挺後悔,上輩子又是車禍,又是靈丹堂被關停,林白青為減緩痛苦,一門心思撲在醫學上,就不說顧培了,跟學生之間都幾乎不聊私人話題。
所以她熟識顧培,但並不了解他。
而他現在的反應,其實更像是一種心理疾病。作為醫生,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以,但誘使一個罹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發病就不對了。
看他臉上浮起一股蠟黃,雖然在竭力控製,但又控製不了的想嘔吐。
林白青忙說:“把茶杯給我吧,咱不喝茶了,以後永遠不喝。”
但她伸手去拿杯子,顧培卻躲開了,然後一臉認真的望著她,未語。
上輩子的林白青按部就班的結了婚,過著按部就班的日子,沒什麽戀愛經驗,這輩子也一樣,在選顧培時,最先盤算的就是離婚時的財產分配。
但當私下相處,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無師自通了。
倆人是在她住的西屋,老式的紅木大凳子上,正好凳子滑,她略一挪動已經滑到顧培身邊了,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小對象已經吻了他的臉頰了。
輕輕一下,蜻蜓點水似的。
柔軟的觸感,帶著略甜,像草莓又像黃桃的香氣,她的唇在他麵頰上彈了一下。
顧培沒說話,甚至都沒敢看對象,但他立刻把杯子放了桌子上。
林白青心中一聲尖叫,心說所以他明明不能喝茶,是因為她答應了隻要他喝茶就親他一上才喝的嗎?
為什麽他接人待物那麽的老道成穩,但在感情上會天真的跟個孩子一樣?
她不敢相信,但看他臉上的神情,又不像是裝的。
她可算明白,為什麽張柔佳要吐槽說他沒勁,還說自己感覺跟他約會像是去教堂懺悔,聽神父布道了。
林白青忍著想要不笑的,可她又忍不住,心說他現在就這個樣子,那要結婚了呢,他們將會一起起居,**的事他會嗎?
她本來特本分保守一女性,生生給顧培勾成個女流氓了。
忍不住,怕自己一笑顧培要對她有看法,她說:“我給咱們做飯吃吧?”
顧培轉頭看她,語氣裏有好奇:“比牛肉還好吃的東西,那是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林白青說。
她要做的,是他上輩子在將來,牛肉還要鍾情的美食,可以單機吃一個月都不會膩的那種。
林白青正要起身,門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師妹,在嗎?”
是穆成揚,從楚家回來了,怕打擾師妹,故意腳步跺的重重的。
林白青看他一臉頹喪,忙問:“是不是楚春亭沒讓你做針灸?”
穆成揚先歎氣,旋即說:“他急著想站起來,能不做嗎,配合的可好了。”
林白青進了廚房,又問:“那你為啥歎氣?”
穆成揚翻開藥箱,掏出一封報紙來拍桌上,問:“你到底啥時候才能結婚?”
林白青早晨買了些青豆,要做飯,得先把豆子剝了。
邊剝,她邊看穆成揚遞過來的《醫療衛生報》,就見頭版標題是《關於瀕稀野生動植物保證法在中成藥中的運用新規,將於9月1日開始實施》。
話說,自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以來,盜獵者們就展開了瘋狂的屠殺活動,像麝,藏羚羊,野生虎,揚子鱷等野生動物在幾年間,從原本的珍稀,直接被屠殺滅絕了,為了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就在今年,衛生部會出具中成藥指導規範。
從今往後,除特批藥廠,各個診所的中成藥裏的麝香、龍腦、虎骨等物要全部要替換成人工的,或者就是直接被禁止添加。
這個可造不得假。
因為診所的生產戳是由衛生局頒發的,新規一旦實施,衛生局就會通知換戳。
而將來,即使她申請到特批藥廠的資質,可以生產特批藥,但諸如麝香,精確到克,它是怎麽來的,又運用到什麽藥品當中,都必須擁有完整的記錄璉。
而涉及珍稀藥品,比如麝香的造假,十年起判,還有可能被槍斃。
但現在地庫裏那些名貴藥材全是前些年顧明慢慢積攢的,它們沒有記錄,是黑戶,要再不做成藥,等新規一實施再往藥裏加,她就是違法犯罪了。
那是要坐牢的。
林白青恍惚間記得應該是年底才會實施新規,結果竟然是9月1號?
馬上就7月了,隻剩下兩個月時間了,怪不得穆成揚著急。
她要再不結婚,不拿地庫鑰匙,她的藥材就要變黑戶了。
但是要想拿地庫鑰匙,她就得先結婚,可軍醫院那邊政審又還得耽擱一個月,這可怎麽辦?
穆成揚也幫林白青剝起了豆子,悄悄的,得跟師妹透點風:“你猜怎麽著,一看報紙上出了新規,全國的中藥堂都忙瘋了,正在消存貨呢,保濟堂跟咱們不一樣,有好些走私貨,我二姑他們加班加瘋了。”
林白青問:“你二姑喊你了吧,你是不是得回去幫忙?”
穆成揚嘿嘿一笑,說:“我跟我二姑撒了謊,說我不想當大夫了,要下海開火鍋店,她臭罵了我一頓,還說她等著,我早晚賠掉褲.衩。”
開火鍋店?
他是從二師哥那兒找來的靈感,撒的謊吧。
但林白青還是隱隱替穆成揚擔心。
上輩子她甫一開業,穆成揚就自動回靈丹堂坐診了,當時穆二姑發了好大的脾氣,甚至在一起參加工商局的會時,當眾給林白青甩過臉子。
而這輩子,靈丹堂不但搶了保濟堂的病人,金針都悄悄弄來了,等穆二姑回過神來,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呢。
林白青倒不怕,有針萬事足,可憐師哥,等到東窗事發,怕是危矣。
“對了,楚老今天讓我給你帶個話。”穆成揚又說。
林白青一聽就知道老頭怕是又要作妖,問:“啥話?”
穆成揚指《醫療衛生報》,說:“他說還是希望這三個月你能親手幫他治病,他也不要你白治,他手裏還算有點東西,字畫,瓷器,金石玉器,你可以自己去挑,但凡你看上什麽,拿就是了,他分文不收,送你。”
如果不是林白青上門治病,以楚春亭當時的小身板兒,頂多也就再苟延殘喘一個月左右,是她上門才把他救活的。
但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治,醫生也不能因為治好了人就挾恩圖報。
那是有違醫德的。
楚家確實有好東西,但在林白青眼裏,基本都是死物。
就好比什麽元代的青花瓷,宋代的字畫什麽的,拿到市場上都是無價之寶,但她不稀罕那個。
望著《醫療衛生報》,目光停留在一則新聞上,林白青突然心頭一動。
報道是這樣寫的:隨著森林資源局在西雙版納境內發現的,亞洲犀牛的遺骸,專家推斷,亞洲犀牛目前還沒有滅絕,但讓人痛心的是,目前發現的隻是遺骸,而非活著的亞洲犀牛,所以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國境內的最後一隻亞洲犀牛。跟野生亞洲犀牛一樣,太多珍稀野生動物正在被盜獵者瘋狂殺害,而珍稀野生動物的滅絕,跟盜獵分子的猖狂,以及過度的森林資源開發是分不開的。在此,記者呼籲廣大人民群眾不要為了短期利益就違法犯罪,隨意捕殺野生動物,也呼籲有關部門加強管理,保護我國的野生珍惜動物資源。
……
在我國的商周時期,曆史就有記載,犀牛皮可以為甲,角可以入藥,是一種特別普遍,但又極為珍貴的野生動物。
而據《山海經》所載,犀牛角可治溫病高熱,驚厥抽搐,也是一味自古就極為稀有,昂貴的中成藥。
雖然犀牛在商周時期還是跟牛羊一樣普遍的野生動物,但經過一代代人的捕殺和摧殘,到唐代時已經是民間一旦發現,就要敬獻給皇家的珍惜動物了。
曆史課本上的介紹,我國境內的亞洲犀牛滅絕於1922年。
不過林白青記得特別清楚,就在今年,國家會宣布,曾經認定已於22年整體滅絕的亞洲犀牛目前在國內還有存活。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證明一個珍稀物種並沒有滅絕,我們還可以挽救它。
但是針對性保護它的立法也會隨之而來。
所以從1993年開始,犀牛角會全麵禁止加入中成藥,而這個禁令,要直到2018年,世界犀牛種群得到保護,且國內有了一定規模的犀牛群之後才會解禁。
但國內所存的也隻是從非洲引進的白犀牛,入藥,也隻是在特批的情況下才允許被使用。
而亞洲犀牛,則正式宣布了滅絕,它的犀角,也成為了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品。
靈丹堂麝香多,但犀牛角隻有一枚。
而因為它稀有,在文玩市場,比在中藥市場流通的更廣,價格也炒的更高。
所謂黃金白銀,它們的升值是緩慢的,理性的。
但又是古玩,又是名藥的犀牛角,它的升值是極為瘋狂的。
因為它不但具有文玩價值,還是稀世珍藥。
在將來,林白青曾治過一個病人,怎麽治都治不好,而他缺的藥引子正是犀牛角,那是一個國外來的富老頭,正好他有錢,國外也沒有立法禁止犀牛角,林白青遂向他推薦了犀牛角。
老富豪以拍賣的方式,以上千萬的價格拍了一隻犀牛角回來。
林白青隻從犀牛角的底坐上每天削一些粉沫下來,共七副藥,富豪藥到病除。
這就是犀牛角的神奇之處。
想到這兒,林白青說:“師哥,什麽字畫青花瓷的,我不貪那些東西,我聽說楚春亭收藏著好些犀牛角,你去問問他,我要是想要他所有的犀牛角,他送是不送!”
什麽青花瓷,字畫都是可以複製的。
但犀牛角是絕無僅有的。
而且價格會越來越高,高到離譜。
老爺子口氣大的很,那她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他那些絕無僅,囤著就會變成天價的犀牛角。
倆人正聊著,就聽外麵傳來一聲厲吼:“哎呀,有蛇,有蛇!”
林白青以為有人被蛇咬了,衝出來問:“齊大媽,蛇咬人啦,咬到誰了?”
“就在剛才,一條綠梭梭的竹葉青,盤在你家院牆跟。”齊大媽嚇的麵色煞白:“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聽說在自家院牆上,林白青倒沒怕,隻問:“咬到人了嗎?”
作者有話說:
關於安宮牛黃丸,因為疫情的原因,大家想必都已經特別熟知了。
而關於犀牛角,新聞上有拍出兩千五百萬的記錄,大家也可以搜索來了解下。
今天晚了點,作者今天也隻能一更啦,麽麽噠,明早九點咱們不見不散,記得留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