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逼婚

(一個跟金針有關的玩笑!)

現場太醜, 醜到簡直辣眼睛。

等顧敖剛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也一把推開了他老爸。

畢竟他當初偷藥的時候可是把藥錢給了的,隻是礙於祖訓沒敢張揚而已。

一副字畫能值幾個錢,他爸不但偷了, 還往侄子身上賴?

來的公安是顧懷禮, 還帶了局裏另外一個公安, 三爺最氣了, 索性說:“懷禮, 那不僅是副字畫, 懷尚這麽幹可是在壞咱們老顧家的風水, 你把他帶局裏去,做個筆錄問一問。”

做筆錄?

那就立案了。

顧懷尚一人民教師,最近正競選教導主任呢, 要被立案了, 前途都沒了。

“敖剛,爸不是故意的, 爸一時糊塗,你快求求三爺, 咱不立案了,私下解決。”顧懷尚忙看兒子:“快啊, 你麵子大,快, 求三爺。”

顧敖剛沒說話, 但往邊上躲了躲。

顧懷尚從兒子眼裏看到厭惡和嫌棄,又驚又氣:“我是你爸, 你現在那麽優秀是因為誰, 還不是因為我, 你就不能站出來幫我說句話?”

顧敖剛難堪的抹不開臉:“一副字畫而已,您偷它幹嘛?”

陸蘊也說:“不就一副字畫嘛,你自己也會寫書法,幹嘛偷老宅的呀。”

顧衛國冷笑:“還能為啥,就想著這房子以後歸林白青了,他眼紅,知道庫房自己偷不到,就想著偷老宅裏最旺家的東西,拿去掛他家,隻旺他家敖剛。”再冷笑:“我都懷疑敖剛那麽優秀,我們都不行,是不是懷尚叔在咱們老宅啥地方動手腳了。”

東海人大多迷信,而老宅,一族之根。

在顧敖剛一枝獨秀而優的背景下,堂房本來就眼紅,顧衛國這一挑,堂房不得全針對上五爺一房?

顧敖剛臉色瞬間通紅,他向來很尊重的父親在明知道房子歸屬林白青後還偷換字畫?

林白青是知道他兒子的存在的,甚至她將來還要給那個孩子做針灸。

她肯定會生氣,因為這樁婚事對人家本身就不公平。

他爸還是反對時跳的最高的一個。

那麽,林白青會把孩子的事張揚出來嗎?

顧懷尚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但顧敖剛的頭發根子都豎起來了。

他爸跳的越歡他就越害怕,生怕林白青一張嘴就能叫他從此從天之驕子變成跟他爸一樣,被全家唾棄的漢奸,走狗。

三爺說:“家合萬事興,看看別人家,再看看咱們家。”

林白青望著顧敖剛,淡淡接茬:“是啊,我師父原來也總說家合萬事興,等閑的小事,隻要小輩們不太過分,人該糊塗就得糊塗點,但是……”

在別人聽來這隻是一句她懷念師父的話,但顧敖剛背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所以其實顧明當時也猜到藥是他偷的吧。

當時可是報了案的,而且是在嚴打背景下,一旦查出來顧敖剛不但出不了國,還有可能坐牢,但顧明在那麽痛恨RI本人的前提下選擇了裝聾作啞,放他出國。

那麽好的大爺,曾經也是顧家的一家之長,林白青也是他當成女兒一樣撫養大的,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後人,結果他爸不但天天針對人家,還偷人東西?

偷也不偷個大的,就偷幾副小字畫。

林白青會把他的事吵出來,讓他們家徹底沒臉嗎?

如果是顧敖剛自己,他覺得他可能會。

他在此刻已經絕望了,那個有先心病的孩子,就是他在顧家的死刑。

他在等著林白青宣讀死刑結果。

但她默了好半天後,卻說:“敖剛哥,你不還忙嗎,先跟陸嬸嬸走吧。”

這一聲簡直仿如刑滿釋放,顧敖剛如蒙大赦,拔腿就走。

“敖剛,你不能走,敖剛!”顧懷尚急了,不想讓兒子走,扯他褲子。

顧敖剛猛的抬腳,掙開他爸的手。

陸蘊擔心丈夫,不想走,還想勸合一下,但敖剛一把狠拽,把老媽拽走了。

就這樣,唯一寄希望於,能幫自己撐腰的兒子走了,顧懷尚徹底被大家給遺棄了。

因為是自家人,公安建議大家先商量,看能不能私下解決。

字畫是屬於整個顧家的,但現在老宅歸屬顧培了,兩位爺要聽他的看法。

顧培說:“看青青的意見吧,她要想,就報案處理。”

不愧是能在婚前就把利益談到最大化的女孩,她這一手玩的真妙,棒打出頭鳥,顧懷尚栽她手裏了,老大侄顧衛國是磨刀的。

不過事情最終要如何處理,顧培選擇讓林白青自己決定。

林白青卻是問:“五爺,您看呢?”

顧懷尚恍然大悟,現在能救他的隻有老爹了,忙說:“爸,我也是一時糊塗,你幫我求求白青吧,咱是一家人,為了幾副字畫我要被拘留,工作丟了咋辦?”

五爺看顧培,顧培再看林白青,她笑著說:“看在五爺的麵子上就算了吧。”

驀然被背刺,顧衛國懵了:“剛才都說了要報案,怎麽能算了?”

林白青不動聲色的補刀:“衛國哥,大家都是一家人,懷尚叔一直都可支持靈丹堂了,也就小小一點糊塗,你至於嗎?”

顧懷尚成功被離間了,恨極了顧衛國:“他媽的,老子早晚讓你好看!”

天降一口大鍋,顧衛國失去了一個戰友,還成功豎敵一枚。

“明明是懷尚叔偷了字畫,憑啥不抓他?”他反問。

見無人應聲,又高聲說:“我就換了幾隻蟋蟀,大家把我罵成狗屎,他偷的可是咱們顧家老宅子裏的中堂,好中堂旺三代,他把三代人的福氣都偷自家去了,憑啥你們一句話就算了?”

想了想,又懂了:“還是覺得我們二房窮,沒錢沒勢就好欺負是吧,你們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們呢,這顧家老宅,老子以後不來了。”

倆老有點尷尬,因為他確實偏頗了顧懷尚,對顧衛國狠了點。

但林白青心裏卻極度舒適,鬧了半天,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目送顧衛國離開,三爺說:“很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白青你收拾著搬家吧,這屋子我以後也不住了,你們大家除了逢年過節祭祖,也少來這兒走動。誰來,老宅裏丟了任何東西照價賠,藥堂同理,以後沒病少走動!”

一副字畫不值幾個錢,但架不住有人眼皮子淺,非要貪。

而有了今天的事,顧家人不逢年不過節的時候,就不好意思上門了。

當然,顧懷尚從此也老實了下來,不敢再瞎胡鬧騰了。

顧衛國已經恨毒他了,又發了誓的,按理也不會再來了。

顧懷尚向來對五爺不尊重,說話夾槍帶棒,遞東西的時候摔摔打打。

但自打這回之後就再也不敢了,上樓梯也知道扶老人一把了,走路的時候也不會故意走的飛快,把老人甩個老遠了。

他在公證處有個學生,而這年頭排隊辦公證特別慢。

其實他也擔心,怕萬一自己病了,林白青不肯好好幫他治,第二天特意上門來示好:“小林,你和小培準備啥時候結婚,我公證處有人,辦公證可快了。”

雖然林白青想在婚前就把靈丹堂過戶過來,但兩位爺當然不會鬆口。

那她暫時也辦不了公證。

林白青於顧家人的態度是,想看病可以,但不要來騷擾她。

她尤其厭煩顧懷尚,遂故意說:“懷尚叔,你不最讚成在婚前把靈丹堂給我的嘛,您在咱家又德高望重,去跟兩位爺說說,咱先辦理過戶再結婚,咋樣?”

就因為偷了幾副字畫,不但在家裏顏麵盡失,還差點鬧到公安局,兒子都不尊重自己了,德高望重四個字對上顧懷尚,簡直就是諷刺。

作為一名人民教師,他又是最好臉麵的。

一句話被林白青懟的半天沒說話,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

遺產還過戶不了,林白青就跟趙靜倆簽合同,把桑園買了回來。

而顧敖剛,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以外孫的身份也沒能借到金針。

他和陸蘊去求了保濟堂的東家,那也是陸蘊的堂房大伯,跪著求的。

而且顧敖剛還是在DE國工作的,按理來說麵子足夠大了吧。

但陸東家隻淡淡用了一句金針早就壞了,已經用不了就把顧敖剛給打發了。

不像柳堰兄弟是明打鼓,還可以往上托關係,顧敖剛的兒子是偷來的鑼,敲不得,三爺倒是有首都的關係,但他不敢用,急的抓耳撓腮,實在沒辦法了,問林白青:“普通針的針呢,馬銜鐵針就不行嗎?”

“馬銜鐵針是純陽之針,主要功效是解毒濕,你兒子是要養心血,兩者風馬牛不相及的,你說行不行?”林白青反問。

兩人是在靈丹堂的院子裏,有工人在幹活的,顧敖剛連聲噓:“你小聲點。”

他這趟來,必須去趟RI本,因為先心病兒童在三歲前手術是最好的,那孩子也必須做手術了,孩子生下來隻見過一次爸爸,怕挺不過手術,玉子一直在等著他,想讓孩子見他最後一麵,哪怕手術不成功,至少孩子會是在雙親的陪伴下離開這個世界的。

再想了會兒,顧敖剛說:“不行,我還是要把孩子帶回來的,實在不行我就去偷針,不擇手段我也要把金針搞出來,給孩子治病。”

林白青得給他潑盆冷水:“你能從靈丹堂偷到藥是因為我師父拿你當親人,不防備你,偷保濟堂的針,不是進醫院就是進牢房,我勸你清醒點。”

“你就別管了,針我自己想辦法。”顧敖剛說完就走了。

因為他不住南支巷,過了好幾天再碰上陸蘊時林白青問起,就聽說他已經出國了。

不用說,去RI本看孩子去了。

……

既然三爺已經搬走,林白青也就正式要搬回屬於她的房子裏去了。

這年頭大多數人用的都是衛生帶,顧娟把三爺送回樓房,因為招娣在上班,過來幫林白青收拾東西,看到枕頭邊有兩包花王衛生巾,這東西她在市麵上沒見過,看著很舒服的樣子,遂問:“這東西好不好用,你在哪買的?”

那兩包衛生巾其實是顧培買的。

她原來用的是衛生帶,那天他來,看到後就買了兩包比較舒服的衛生巾。

而在上輩子,後來林白青的大多數化妝品,隨身用品都是顧培在買。

她是個老中醫,電腦什麽的都學得晚,總是拜托學生們幫自己買東西,漸漸顧培就幫她代勞了。

他是西醫,擅長看配料表分析各種化工產品,買的各種化妝品,衛生巾類的各種女性用品不論貴還是便宜,用同事們的話說,跟著抄作業行了。

林白青習慣了,除了覺得有點窒息,還算接受良好。

但她當然不能跟顧娟說實話,隻說:“應該是人民百貨吧,我也忘記了。”

顧培在這方麵沒有意識的,衛生巾什麽的由男性來買,在九十年代,他那種行為是很怪異的,而怪異,就會被人背後議論,不尊重。

也許他自己沒所謂,但林白青總得替他遮著些。

“其實你當初就不該搬出去,白費勁。”顧娟邊整理東西,邊說。

當然不一樣,如果林白青沒搬出去,這老宅子裏丟的東西就不止幾副字畫了。

她當初之所以搬出去,防的就是顧懷尚那種眼皮子淺的人,不但偷東西,還要她來背黑鍋。

把家正式搬過來,結婚也該提上了日程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最著急的屬賴著不肯走的顧衛軍。

每天照例問三遍,看小叔啥時候結婚。

林白青搬家這天顧培也來了,指揮顧敖文和顧衛軍搬東西,等到傍晚時又喊他倆出去搬東西,倆人站在車前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敢相信,顧培居然買了兩張嶄新的床墊。

而且還是這年頭人們結婚時才會買的彈簧床墊,也叫席夢思。

給林白青買也就算了,他竟然給招娣也買了一張。

顧衛軍一看,把一張一米五寬的一張給了顧敖文:“這個你扛。”

“我扛就我扛,你個小弱雞,一點力氣都沒有。”顧敖文扛了起來。

顧衛軍恨恨的說:“我是因為沒力氣嗎?”

顧敖文正扛了床墊走著,突然胸口漫過一陣酸澀:這張是小叔和林白青睡的!

……

屋子裏,顧娟正在瞎胡亂抓的疊衣服,林白青在縫搬家時不小心刮破的床單,顧培抱臂看著,直皺眉頭,因為這是兩個完全不會照料生活的女人。

“也該敲個日子,結婚了吧?”顧娟問他。

顧培下意識看林白青:“聽青青的吧,不過是不是應該……”他還沒有求婚。

林白青說:“就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結婚吧。”

很多事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比直接說出來好,但顧娟是顧家人,她當然偏向顧培,就非要點明:“瞧瞧白青這事業心,恨不能趕緊把靈丹堂給過戶了去。”

顧培刷的抬眸,眸子亮晶晶的望著自己的小對象。

他似乎總不大能記得清她的容貌,但隻要看到她的眉眼,就會想起小時候父親收藏的卷軸中的仕女圖,腦海中也會立刻浮現諸如水下看妝影,眉頭畫新月,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一類的,那些泛著黃的古書上的中文詩句。

顧培總以為那些詩句隻是文人騷客的填詞砌句,直到見到林白青,才發現那些詩句,是詩人在描摹一個真正的女性。

但沒想到她會催婚催的那麽著急,他都沒法接茬了。

林白青那麽急著結婚,是為了過戶靈丹堂,更是為了地庫裏的藥。

她想盡早拿到鑰匙,因為地庫裏的麝香,天然牛黃等物,她必須趕在今年年底前全部做成藥,不然再過兩年它們就被禁止添加在很多藥品裏了。

為什麽到了三十年後,現在的安宮牛黃丸能上拍賣台。

因為92年之後的很多藥品,都不允許再添加天然麝香和牛黃等珍貴藥材了。

她必須趕緊把藥做出來,並備著,那每一顆都將是一條人命。

顧娟瞎胡弄了會兒,看時間差不多,要回家照料三爺了。

顧培坐到床沿上,把她疊過的衣服又從櫃子裏抱了出來,邊疊邊問正在縫被子的林白青:“你覺得什麽時候結婚合適?”

林白青會捉脈,擅長往人肉裏紮針,一紮一個準,但不善捉針線,縫了一團亂麻,先說:“又要麻煩您,太不好意思了,但我還是希望快一點。”

她也好害臊,覺得逼他太急了,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逼吧。

顧培聲溫,特別有耐心:“這世上沒有人會嫌結婚麻煩的。”

既他不嫌麻煩,反正醜話都說前麵了,林白青不介意再醜點,就胡亂搞著被子,匆匆問:“下周呢,顧培同誌你有時間嗎?”

顧培眉跳,但盡量裝作不驚訝,示意她把被子給自己:“雖然我也很希望快一點,但還需要政審。”

林白青手一頓,是了,顧培的職業使然,結婚之前得先政審。

“大概需要多久?”林白青緊張了,她怕萬一政審到明年,或者審不過。

逼婚的小對象明明是個醫生,針線卻一塌糊塗,一臉焦急,一副生怕結不了婚的樣子。

顧培是專門谘詢且記了筆記的,翻出來先給林白青看,再替她做針線。

從他摘抄的看,如果是國內內部人士,政審時間是15天,但顧培這種不一樣,他的工作性質注定了不能擁有海外關係,但他本身就是個行走的海外關係。

所以他婚姻的政審期長達45天。

“如果你覺得時間太長了,我找上司反映一下?”顧培又說。

政審是繞不開的,而且顧培越去反映,領導可能越會覺得她有問題。

這事急不得,林白青遂說:“我沒那麽著急,就按你們的政策走吧。”

顧培又說:“但你要考慮清楚,這個叫軍婚。”

繼續縫著,他忽而翹唇角:“結了再想離婚會特別難。”

林白青差點忘了,普通軍醫還好,顧培這種想要離婚可不容易。

自打重生她一門心思就想嫁給顧培,而且他很聰明的,不用挑明了說,隻要把自己的難處擺給他,把事情講清楚,他肯定就會幫她的。

但她還真沒想過他的職業問題,不過如果能好好過日子,又何必離婚?

“我有心理準備的。”她說。

顧培點了點頭:“你有心理準備就好。”

林白青懷疑自己看錯了,因為她看到顧培唇角翹的有點詭異,但其實她等於擺了他一道,他雖沒明說,但心裏肯定不舒服,為什麽她會錯覺,覺得他在笑。

正好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她一把從顧培手裏扯過被子,一看,其實早有預料,因為他是個優秀的外科醫生,果然縫的很好,針腳比縫紉機匝出來的還好看。

顧敖文扛著床墊進來了,直愣愣看著小叔。

林白青把**的東西全抱了下來,隻剩個空木架子,示意他放上去。

顧敖文看顧培:“小叔,要不你來?”總不能他們的床墊也讓他擺吧。

顧培沒想到侄子會吃飛醋,體貼的說:“你搬不動就放下,我來。”

“我能。”

一想到林白青大概也會笑話自己也是隻小弱雞,顧敖文故意扛著大床墊在空中揮舞了兩圈,方方正正擺在**了。

就在他擺床墊時,同樣的屋子,同樣的場景下,林白青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在她的新婚之夜,就在這間屋子裏,顧衛國曾經跟她開過一個玩笑。

一個跟金針有關的玩笑!

作者有話說:

白青:嗚嗚,他會不會好生氣啊。

顧培:嗷嗷,快要結婚啦。

作者:咩咩,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