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金針
(他有愧疚感才會答應的爽快)
招娣徹底討厭這個小叔了, 髒了鞋子要發脾氣,嫌她姐臭還要她帶去洗澡?
虧她當初還動心,覺得選小叔會不錯呢。
謝天謝地,遺囑上寫著‘顧家孫子輩中’幾個字, 那條框就是定死的, 隻能選孫子輩, 要不然, 萬一選了他, 她姐這輩子還能有好日子過?
又不敢凶人家, 招娣隻好說:“小叔, 其實我們天天都洗澡的,我也不要您的錢,一會兒我帶我姐去洗就好了。”
她希望顧家兄弟能站出來為她姐說句話。
但在魔鬼小叔麵前, 顧家兄弟也是夠窩囊的, 居然沒一個站出來的。
顧培並不知道他被招娣誤解的事,看了一圈, 覺得挺滿意,還有工作要幹嘛, 就先走了。
顧家兄弟中,除了顧敖剛沒覺得有啥外, 別的幾個都覺得小叔簡直有病。
嫌棄他們也就算了,林白青是個大姑娘, 他怎麽能當眾讓她去洗澡。
那不等於明著說她身上臭嗎?
這是小叔嗎, 不是,他是魔鬼, 大家都替白青叫屈。
等顧培一走, 大家就爭相安慰她。
顧衛軍還故意聞了一下林白青的肩膀才說:“這香噴噴的, 一點都不臭啊。”
敖武拍她的肩膀:“咱小叔純粹有病,他看誰都髒的很,你甭往心裏去。”
“我還得配副藥,既然衛生收拾完了,大家就回吧,明天也不用再來了。”
林白青說完,以為一幫小夥子累了一天疲憊了,要走了,但才轉身,就聽身後的顧衛軍忽而說:“白青,這麽說吧,假以時日我不會比敖剛哥差,我肯定要出國,畢竟我學的是金融,國內沒有上升空間,也許今天的你還意識不到將來的我會有多優秀,但是……”
攤開雙手,他一步步往後退,笑的青春肆意:“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意思是要不選他她以後準得後悔唄。
林白青點頭:“好。”
明天晚上就要定奪事情,也算一次競爭嘛,幾兄弟都得發表一點競選感言。
顧敖文幽怨的說:“白青,你嫁他就得出國,但我永遠不會出國。”
敖武因為有女朋友,有意識不爭,但也由衷希望林白青能嫁的好一點,推了顧敖文一把:“咱倆就算了吧,你這人有沒有意思,給我閉嘴。”
“我怎麽啦,你們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我陪著白青。”顧敖文說。
他太委屈了,明明是他嘴邊的肉,怎麽突然出來那麽多條狼。
顧敖剛是個人來瘋的性格,衛軍說的好聽,他就要說的比衛軍更好聽。
他說:“白青,我見識過星辰大海,也行走過激流淺灘,搏過浪,擊過長空,還有,即使留在國內,我的年薪也有大概七萬人民幣,所以……”
錯過他,將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損失。
他說的別的兄弟後心直冒冷汗。
在這年頭誰要是個萬元戶都要敲鑼打鼓誇的,人顧敖剛一年就能拿七萬塊。
顧衛軍好氣,趁著敖剛不注意,往他兜裏丟了幾粒老鼠屎。
講完競選感言,按理大家就都該走了,但是顧敖剛還有點事要跟林白青私下談,就先問她:“白青,三隻大熊貓你都醫好了嗎?”
林白青實事求事,說:“沒有,有一隻特別棘手,我也正在想該怎麽辦。”
他這一問,提醒了一幫兄弟,得問問滾滾的情況怎麽樣。
“有兩隻有兩天應該就恢複了,但還有一隻特別棘手,我也正在想辦法。”林白青說。
顧敖剛問:“那你回來了,誰目標著熊貓?”
林白青說:“海軍醫院的醫療小組還沒撤呢。”
顧敖剛猶豫三番,終於還是說:“青青,晚上咱倆吃個飯吧,我有件事兒想單獨請教你。”
林白青還沒說話,顧衛軍說:“六哥,別壞了我們的規矩。”
約定好的不能作弊,雖然早知結果自己大概率要落選,但顧衛軍還是不希望敖剛跟林白青現在就單獨出去,這是他第一次感覺什麽叫吃醋。
但他不知道的是,顧敖剛心裏也不好受。
他是親眼看著林白青如何醫治滾滾的,幾年不見,沒想到這丫頭的醫術水平竟已經不是他所能想象到的了,再聽她講理論,雖然顧敖剛聽不大懂,但能看得出來,她的水平不差於顧明。
他有個病人,得了一種極難治愈的疾病。
本來他想私底下單獨跟林白青聊聊的,但既然兄弟們不讓,就先算了吧,反正明天晚上一過,他們就是正大光明的一對兒,可以在一起了。
至於衛軍和敖文,還有正在滿世界找屎的顧衛國,羨慕去吧!
……
把柳夫人的藥配好,準備明天留在藥堂,讓劉大夫給柳總送過去。
林白青跟招娣出來洗澡,就得琢磨奇奇到底是什麽病。
據飼養員說它剛從野外被捕獲不久,蟲多,所以驅過蟲,軍醫們就認為它的積食是生蟲引起的,但林白青感覺不像,閉上眼睛再回憶那淺細的脈博她突然想起來了,奇奇應該是受驚引起的心血虛,心血虛而脾虛,也會引發消化不良。
它生猛好鬥,又剛剛被圈養,還想反抗,逃跑,這是非常耗神的。
耗神就會心血虛,心血供不上,別的器官就會跟著出毛病。
招娣邊搓澡邊問:“姐,你為啥歎氣呀?”
林白青說:“我在想,我必須得去借金針了。”
“金針?上藥廠買唄,申城針灸針廠不就有。”招娣說。
針灸補心血,最好的是金針,但不是藥廠賣的那種金屬針,而是一種用極為古老的鍛造藝術所打造的,極為珍貴的,真金之針。
柳夫人的胎兒想要健康出世,就需要金針。
奇奇的心血如果用金針,三天就能補上。
但要沒有,它的心血隻會越來越虛,很可能會熬不過去,會死掉。
金針並非用純金打造,裏麵還要攙加別的金屬。《針灸大成》中說:“古曰金針者,貴之也,又金為總名,銅鐵金銀之屬皆是也。” 《針灸精粹》中也說,“古人稱金針者,非金製也,蓋尊稱也。”意思就是,統稱金針,但金屬配比不同。
林白青需要的金針是六寸金針,金屬配比八鐵一銅,另一分由多種金屬混合而成,因為配方已經失傳,已經製不了了,在世的針總共也就三五副。
靈丹堂原來有,但被小將們搶走了。
顧培的父親顧克在M國曾經淘到一套,因為太珍貴,不敢郵寄,本來想自己回國的時候帶著的,但他被前妻和情夫害死了,他的金針也被人家拿走了。
目前廣省唯一的一副金針在深海市的保濟堂陸家。
廣省是中醫大省,知名藥堂不少,保濟堂成立的比靈丹堂晚,但規模比靈丹堂大得多,在海外都有分店的,將來還會是第一個申請到民營醫院的中醫堂。
保濟堂陸家有個堂房的女兒嫁到了顧家,正是顧敖剛的母親陸蘊。
金針無比珍貴,按理不會外借,但林白青原來跟著陸蘊去深海市玩的時候,曾經提前幫陸家老東家的小孫子看出過那孩子有得白血病的可能。
都是大夫,一講就通,當然,提前發現,盡早幹預孩子就躲過白血病了。
當時陸家老東家特別感激,承諾過,說如果她想用金針可以到陸家借來一用。
金針那麽珍貴,人家說了是一用,自然就是隻能用一次。
所以顧家的小夥子們此時皆在琢磨林白青最終會選誰。
但她盤算的卻是,要不要為了大熊貓奇奇,浪費唯一一次可用金針的機會!
……
次日一早,見顧家那幫小子沒有來藥堂,鄰居們一打聽,才知道今天晚上就要正式決定林白青的婚事了。
不比上回潦草,小中醫這回正式要招夫了,來的小夥一個比一個優秀,大家樂的合不攏嘴,鄰居們還為了選誰都吵起來了。
目前共分三派,衛軍,敖剛和衛國派。
但意外的事,三派裏顧衛國的呼聲居然是最高的。
無它,他其實主要是在找表,但他正好有了借口,隻說自己在找屎,還發動了小弟劉百強,帶了一大群混混,整天滿巷子捉蟋蟀,抓老鼠。
整個南支巷的貓最近都要哭死了,因為老鼠全被劉百強給抓完了。
而要林白青選了他做丈夫,那以後南支巷的老鼠不也就絕跡了。
鄰居們隻差指著顧衛國衝林白青喊:“選他,選他!”
……
藥堂已經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了,顧家來的人多,大家自然也要交流交流,相互喊著吃頓飯,雖然敖剛爸顧懷尚不高興,但衛軍他爸顧懷宗,敖文他爹顧懷禮都很喜歡林白青的。
以為她今天會休息一天,就都想喊到家裏去坐坐,聊一聊,說說話。
但林白青早起就給顧培打了個電話,要約他出去一趟。
在思考了一晚上後,她決定了,先把金針借來治奇奇。因為要去深海市,而且金針太貴重了,不敢抱著它坐長途車,她得讓顧培帶自己去一趟。
顧培也是夠快的,她七點半打的電話,7:45他已經到藥堂了。
顧敖剛他媽陸蘊和顧娟倆大清早去買了些菜,回來正好看到林白青要上顧培的車,對視一眼,因為聽幾個侄子念叨過,說他嫌林白青臭,還凶了她。
顧娟趕過來說:“是要去給熊貓看病吧,小培,別老凶小林,她還是個孩子,今天晚上是她的大日子,你別把她弄不高興了。”
陸蘊也說:“記得早點把她送回來,小林晚上先上我家吃飯,再去老宅。”
“陸嬸,謝謝你的好心,我今天還很忙,就不上您家吃飯了。”林白青說。
因為大家都認為敖剛勢在必得,陸蘊已經把她當兒媳婦了,隔窗輕拂林白青耳鬢的亂發,說:“你也太瘦了,晚上上我家吃點好的,把身體好好補一補。”
顧娟說:“嫂子,她才21,還小呢,應該當個大夫,好好玩兒上幾年,你也好好輕省幾年,別想著那麽早給自己找麻煩。”
陸蘊看顧娟:“你可真是老閨女,再不會操心的,我如今還年青,正有精力,過幾年我就老了,心有餘力不足,想給孩子幫忙也幫不上了。”
顧娟一想也是,但她說:“懷孕生孩子很耗人的,白青還要工作,太辛苦了 。”
婚事還沒定,倆人已經籌劃上生小孩兒了。
陸蘊笑了笑,還要什麽,顧培打斷了她:“抱歉,我們還比較忙……”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別凶白青啊。”陸蘊收回了手。
林白青一伸腳,發現腳下有雙棉質拖鞋。
“換上。”顧培說。
林白青嚇了一跳,以為昨天她開了玩笑,顧培這是誤會自己想要眼他發生點親密關係了,心說他也太大膽了吧,車上都敢,前排還是後排?
這車可沒貼膜,倒是有簾子,但軍車要拉上簾子,搖一搖再晃一晃,肯定會有人來圍觀的,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想在車上幹壞事?
這時顧培又說:“要走遠路,坐車腿會脹,穿拖鞋會舒服一點。”
去深海大概一個半小時,有些人比較講究,喜歡舒服點,長途就會換拖鞋,但林白青沒有那樣的習慣。
她說:“不用了,我習慣穿鞋坐車。”
原來是她多想了,還好她沒表現出來。
顧培又說:“你娟子姑姑和敖剛母親說的話,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
以他的經驗,她們哪怕隨隨便便說幾句平常話,肯定都別有深意。
而且林白青並不瘦,她隻是體脂率非常低,但她擁有一般女性沒有的緊致肌肉,骨肉勻停,非常健康。
陸蘊一個勁兒喊林白青瘦,顧娟又說什麽現在生孩子太早,顧培覺得不正常。
但他畢竟是個男性,一時想不出原因來。
其實是這樣的,大家以為林白青已經定了顧敖剛,為人母沒有一個不盼著抱孫子的,陸蘊不但籌劃著要她盡早結婚,連抱孫子的事都排上日程了。
顧娟因為難產過,還傷了身體,下意識不願意讓林白青早生孩子。
倆人擱那較勁兒呢。
想了想,林白青故意說:“陸嬸嬸是想著敖剛哥能盡早結婚,她也好抱孫子。”
顧培呼吸都粗了,他明白了,林白青還沒結婚呢,婆婆已經催上婚了。
她才21歲,還很小,雖然顧培也知道結了婚就要麵臨生育的問題。
但婚事還沒定,準婆婆就上門催生,代入林白青,他心裏出很不舒服的。
……
車已經拐上國道了,車裏熱了起來,見她渴,顧培示意她看手側的車門,林白青伸手一摸,有個軟袋,摸著有些冰涼,她的開一看,驚了:“冰可樂?”
“笨笨已經痊愈了,心心恢複的也不錯,就當獎勵自己。”顧培說。
西醫們要治好一個病人,最先要做的就是獎勵自己一罐冰可樂。
顧培還不了解她的喜好,以為她也愛喝可樂。
“謝謝小叔。”打開,林白青暢飲一氣,太熱了,喝這個確實舒服。
“你可以不選的,如果五爺不認,我代我們四房認你,婚事有‘孫子輩中’,我沒有辦法改變,遺囑在那兒,我也沒有辦法改變,但他們既然已經在我麵前吐過口可以收養了,我就不會讓他們再改主意的。”顧培又談起了親事。
林白青挺意外的。
顧家是從三年前,顧明生病之後開始商量靈丹堂的傳承一事的,有段時間顧明還托她寄過國際信件,就證明他也找過四房,想聽聽四房的意見。
總共五房,哪怕其餘三房一個意見,但有四房跟顧明站在同一戰線上,他也不至獨臂難支,總還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安排她的。
但他從來沒有收到過來自M國的信,也就意味著顧培並不關心靈丹堂。
當然,他剛來的時候也是公事公辦,在做一個合格的長輩。
不過人嘛,養小狗都會養出感情的,現在他基於她的醫術和才華,於她有了欣賞,應該也會回想當年處理事情時太過隨便吧。
這當然好,林白青是要逼婚的,他有愧疚感才會答應的爽快。
而且看他愧疚,她心裏還有點暗爽。
畢竟要是三年前顧明寫信去,找他商議事情的時候,他哪怕回封信,闡明一下四房的立場,幫顧明一把,今天他也不至於如此愧疚。
說起這個,林白青突然想起件事:“對了小叔,我師父寄給您的信您還留著嗎,上麵的郵票,89年的熊票有收藏價值的,如果不介意,我希望您還給我。”
顧培反問:“信,什麽信,你師父什麽時候給我寫過信?”
林白青也是一愣,所以三年前他沒收到顧明寄的信?
“不對啊,我師父明明給您寄過信的。”林白青說。
顧培默了一會兒才說:“三年前我換過住址,是不是寫到我的老地址了?”
林白青覺得挺可笑,一瞬間她還在想,是不是三爺和五爺故意攔截了信。
但以她對兩位爺的了解,他們又不是那樣的人。
她就又想,是不是堂房哪個大伯不想四房參於到靈丹堂的事務中來,悄悄攔截了信,一瞬間滿腦子陰謀論。
結果顧培沒接到信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搬家了?
“那段時間我父親剛剛去世,我搬了幾次家,所以……對不起。”顧培自己也知道,他也因此而很愧疚,但現在說這些為時已經晚了。
而且以當時的形勢,遺囑也不是顧培一個人就能翻得過的。
當時主張把婚事壓到孫子輩,主意最堅決的是二爺,還是在臨終的時候,顧明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畢竟二房那麽窮,幾個孫子輩想有一個能翻身,就得依靠靈丹堂。
作者有話說:
親親們,記得留言喔,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