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乳腺癌
(今晚就斷奶吧!)
顧培和林白青進門時, 正好碰上楚老爺子大發雄威,在教訓兒子。
楚青圖還要往外走,老爺子氣的大吼:“你再走一步,你老子我血濺當場。”
楚楚應聲, 伴奏似的發出一聲唔, 好嘛, 老爺子又低眉下氣哄重孫女。
但對上兒子, 劍拔弩線。
楚青圖終歸是做兒子的, 隻得耐心說:“我有票據, 也有錢, 可以住招待所。”
但他越是這樣,老爺子就越生氣。
因為兒子的話意味著,離家二十年, 他沒什麽錢, 連賓館都住不起。
在這老爺子固有的觀念裏,強者就必須有錢。
再說難聽點, 他是個大男人,他住招待所沒問題。
但人沈慶儀願意跟他去又潮又臭, 滿是虱子的小旅館嗎?
老爺子險些就要拍桌子暴怒,但這時楚楚因為他生氣了, 遠遠的伸了手過來,搖著他的胳膊, 老爺子哄孩子的功夫仔細一琢磨, 又把氣收了回去。
老話說得好,看對眼容易, 相處不容易, 沈慶儀這二十年呆在M國, 可謂養尊處優,而楚青圖呢,沙漠裏呆了二十年的窮石油工人,瞧瞧他身上那破爛的衣裳,再看看他肩上那隻磨爛了的帆布書包,楚春亭心說也罷,既兒子自以為翅膀硬了,要撇清他,跟自己的女人單獨過日子,且讓他去吧。
就不說沈慶儀不可能跟著他去住招待所,就算住了,能住幾時。
而要他窮,沒錢,難不成堂堂一個男人,讓女人來養?
而一個男人一旦被女人養著,那不活成了個笑話?
也罷,老爺子暫且做壁上觀,看戲吧,看兒子能硬到幾時。
鬧到很晚,大家全都散了,洗完澡回到臥室,林白青才發現屋子裏又多了一樣東西,一隻漂亮的小嬰兒床,床漆上藍白相間,上麵的被褥也是,小被單上盛放著大朵大朵的花,是向日葵,被褥軟綿綿的,林白青都忍不住哇的一聲。
而顧培,正在試圖把女兒放到**。
不過楚楚肯定察覺到什麽了,所以她兩腳蜷著,就不上小床。
顧培先是耐心的哄:“楚楚,床非常舒服,快上床,睡覺。”
幾番放不下去,他就要教訓女兒了:“再不上床爸爸就該生氣了。”
楚楚可不怕他,小嘴一撇,哼的一聲,看到媽媽來,立刻委屈的張大嘴巴一聲哇,連蹬帶踢的要抱抱。
在生之前,林白青也計劃科學育兒分開睡,但自打有了楚楚之後,她就隻想團著楚楚睡,一張床睡不下一家三口,大人的呼吸對孩子也不好,所以顧培這十個月一直在打地鋪,林白青明白他的意思,想把女兒分出去,但她不想,楚楚也不想,倆母女就團在一處,而爸爸,在此刻成了楚楚眼中的壞人。
她邊吃奶,還要挑釁爸爸,試探著拿腳踢踢人家。
顧培也等著呢,等女兒的腳再過去,突然抓起來,張開嘴巴就要送。
楚楚被嚇到了,奶都不吃了,死命蹬著爸爸,要往媽媽往裏鑽。
林白青連著哄了好半天,說爸爸是嚇人的,小家夥都還沒緩過來,委屈!
終於,孩子鬧夠了,睡著了,顧培來抱,說:“今天開始就讓她睡小床吧。”
林白青團著粉嘰嘰,糯乎乎的小團子,聽她呼吸沉沉,再嗅一氣,奶香香的,舍不得放開,遂說:“不了吧,她夜裏會哭的。”
但她才準備要躺下,偶然一撇,見男人還在床沿上坐著,地上也沒有鋪,明白了:“你想跟我們一起睡?”又說:“那就躺下,睡吧。”
“她現在經常半夜要奶,而且一叨就是一兩個小時.”顧培忽而說.
他一直在嚴格限製小家夥叨奶,玩奶的時間,白天楚楚不敢,半夜睡醒,隻要被她叨上,哼哼唧唧,就不肯鬆了.
林白青為了多睡會兒,也漸漸習慣了讓孩子叨奶.
顧培又說:“這個習慣很不好,當她叨奶時,你的身體是無法獲得充足休息的,而且……”他猶豫了一下,才又說:“它會讓你的胸脯下垂。”
林白青恍然大悟:“你是怕我胸脯下垂,才要給我閨女斷奶?”
今天他說的鄭重其事的,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原因呢。
竟然是因為怕她胸脯下垂?
而在看過楚青圖和沈慶儀後,林白青算是見識了一種,即使歲月改變了容貌,也改變不了彼此的愛情,這時她當然有點委屈。
所以女兒還生氣著呢,顧培又把妻子弄生氣了。
她說:“即使不會因為哺乳而下垂,當女性老去,胸部也會下垂的,要是你喜歡挺挺的,反正咱們當初談好的……”
顧培一噎,就事論事,說:“不會的,哺乳不超過十個月,孩子沒有叨奶的習慣,會很大程度減輕後期下垂的發生,所以斷奶吧,這是為你好。”
林白青還是不滿意:“但它總會下垂的,就好像人總是會老的,也是會死的好嘛,我才生完孩子你就在嫌棄我了,要不然離婚算了。”
有女萬事足,去父留女,苦命也不是不可以。
說完,團上女兒,林白青就躺下了。
顧培坐在床沿上默了許久,但他還是堅持了他的態度,抓開妻子的胳膊,跟抱定時.炸彈似的,將楚楚抱到小**安放好,等了半天,見孩子未醒,替她掖好被窩,躺到了妻子身邊。
也許真的不是孩子斷不了奶,而是母親在作祟。
在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刻,胸脯裏空落落的,林白青此時都忍不住,要把孩子抱回來了,但隨著燈關,顧培旋即環了過來。
妻子掙紮,他就環緊,她越掙紮,他愈發環緊。
林白青力氣可比他大得多,又因為他搶走了女兒心裏不舒服,正想運氣,給這家夥好好來上一拳,就聽顧培唇在她耳畔,啞聲說:“人體器官走向衰老是必然的,但也是緩慢的,而懷孕和哺乳對女性身體造成的損傷是短期的,也是迅速的,而且比如盆骨,骨骼的改變都是不可逆的,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讓我有了女兒,我必須對你的身體負責。”
如果單是為了女兒,顧培當然願意妻子多喂一點。
但他也要考慮妻子的身體狀況。
輕輕嗅吻著妻子的秀發,他又說:“不要再想孩子了,早點睡吧。”
林白青已經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某一種大概已經瀕臨臨界點了。
她也是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在產後三個月的時候,倆人有過一次,但體驗感產不好。
她在生孩子之前都沒有那麽痛,而因為痛,她就再也沒理過顧培了。
轉身,在丈夫焦渴的唇上吻了一下,她問:“你不想?”
黑暗中,男人劇烈的喘息著,卻說:“我不想的,趁著孩子不在,好好休息。”
林白青默了許久,咬唇反問:“可是我想,怎麽辦?”
男人竟然沒動,這狗男人,他竟然沒動。
可就在林白青以為他不會再行動時,忽而就聽男人說:“今晚就斷奶吧,一會兒她哭你就不要管了,我衝奶粉。”
然後,男人就強勢的吻上來了。
還是林白青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壓抑又克製的粗魯。
……
轉眼,Mila女士已經來了三天,吃了三副中藥了。
當然,這隻是最開始,一個簡單的調理。
不是它有多大療效,能藥到病除,而是為了證明,中草藥對她的病情不會有刺激。
第四天在軍醫院做了一個全麵檢查,而她父親Louis,在確定要在國內進行治療後就把Mila的治療團隊也全喊了過來,當結果出來,就由他們來判斷,決定,是否繼續接受治療。
但Mila的醫療團隊也沒有接觸過中醫,不知道該怎麽做決定。
所以他們提議,準備到靈丹堂,聽林白青先講一下詳細的治療方案。
而這,就又得說到楚青圖了。
老爺子精明,想到的事情,他確實全都遇到了。
他有二十年的工資,前了滿滿一大書包的錢回的家,但是,錢都是老式的十元大團結,二十年,加起來也就兩萬塊。而如今的東海市,工資雖然還沒漲起來,但消費已經很高了。
他跟沈慶儀去住招待所,在他看來條件很不錯,但沈慶儀才住了一晚上就過敏了,渾身起疹子,之後他被迫換了一家賓館來住,這才發現,如今住一晚上賓館竟然要三十元錢。
而在二十年前,他一月的工資才30元,就說物價漲的有多猛。
他還得要買新衣服,置辦各種個人物品呢。
這一花,才發現錢是真不經花。
當然,作為長輩,他不會因為這些事情來麻煩女兒的。
而應林白青的邀請,從他回來的第二天開始,倆人就在討論關於乳腺癌的針灸治療了。
診所來的病人形形色色,乳腺癌也不少,最近劉大夫手裏就有兩個乳腺癌術後。
一個比較簡單,是原位癌,另一個是浸潤性小葉癌,算比較凶險的。
在征得病人和家屬的同意後,林白青先給她們做了針灸。
而說起這倆病人,林白青就不免又要歎氣。
得了原位癌的那個女病人在得病後丈夫就跟她離婚了,她放棄了化療,來找中醫,就像顧明說的,是當成窮人最後的退路,安慰療法。
但其實她隻是原位癌,擴散的可能並不大,完全有可能終生不複發。
可因為她心情不好,治療效果也就不怎麽好,林白青很擔心她。
而另一個女病人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女性,生的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心態也很樂觀,老公很疼愛,回回來治病都陪著她,兒子也很乖巧,偏偏她的癌,比前一個病人的凶險得多。
她們是每天來靈丹堂的,形形色色的病人中很普通的兩個。
但她們跟Mila一樣,也是林白青想要盡力挽救的性命。
跟楚青圖商討出來的療法,隻要能治療一個人,就能治療千千萬萬個。
而留下她們,多活一天是一天,也是林白青為醫的使命和意義。
……
約好,在第四天的傍晚,Louis先生和Mila的醫療團隊就要來了。
同來的,據說還有軍醫院的一幫領導們。
而因為他們基本都是在現代醫學領域工作的,林白青會講一部分。
但關於針灸的部分,她想讓楚青圖來親自講。
但楚青圖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他是在聽到妻女的消息後,馬不停蹄趕來的,而按就近原則,他應該會被調到廣省的普通科研單位,在這段時間內,單位於他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出國。
而隻要不涉及軍事方麵的研究成果,他自己的,中醫方麵的科研成果是歸他自己所有的,他也可以以任何一種形式公開。
但是,他聽說今天來的人會拍照,或者攝像記錄。
那就不行了。
雖然組織沒有明確規定,但他出於職業敏感,不想出現在任何一個攝像頭裏,被人拍下來的。
“你來講吧,我在遠處看著就好。”他笑著對林白青說。
這個爸爸很可愛的,他白發蒼蒼,看到滿大街的西裝領帶,但不願意穿,隻給自己買了一身老式的立領衣服,他終於換了一副眼鏡,但看鏡框材質,估計就幾塊錢,總之,全是很便宜的東西。
而因他天性所帶的溫和,以及緘默的氣質,在如今這年頭,走在街上都沒人會多看一眼的。
但偏偏就是許許多多像他一樣的人,陪著國家走過了二十年的冷戰。
他可以在聽說妻女皆在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他會努力的,積極的去融入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但一個科研人員該有的謹慎,他都有。
因為爸爸不願意站出來,就得林白青自己來講了。
但她也得先讓楚青圖從他的角度來講述一遍,到時候好跟來的醫療團隊講。
此時下午,林白青在後院的藥房裏,邊收拾藥,邊聽爸爸講。
“首先是關於PMPS(乳腺術後疼痛綜合症),臨床通常是藥物緩解,而藥物勢必會加重肝髒和腎髒的負擔,這於化療期的病人,將會是非常大的負擔,但以針灸來做緩解,則不必擔心藥物的副作用,而TEAS(低頻穴位電刺激)效果會更好。”楚青圖說。
林白青笑著點頭,說:“我們中醫會把疼痛分為四大類,肝氣鬱結,衝任失調,以及熱毒蘊結,氣血虧虛,可以藥物調理,但分穴位而針,治療效果是最好的。”
楚青圖又說:“再就是激素治療後的‘類更年期反應’,它所造成的植物神經紊亂,生殖係統萎縮,TEAS的舒緩效果也非常好。”
林白青連連點頭:“在我們來說,就是說,因為化療會耗傷血氣,患者會正氣不足,氣陰兩虧,而針灸的作用,是調節全身的陰陽平衡,氣血經絡。”
他倆的知識有相通的點,但又互有不懂,需要相互印證。
而這一聊起來,都特別興奮,頗有種知已相逢之感。
……
再說外麵。
穆成揚出來抽煙,就見楚春亭站在藥房門前,負手站著。
他把煙放回口袋,正欲出聲問候,老爺子卻擺了擺手,霜打的蔫茄子似的出門去了。
因為老爺子麵容瞧著很不好,穆成揚很有點納悶。
他早就見過楚青圖的照片,也知道其人,看到楚春亭的神色,心說真是奇怪,兒子回來了,老爺子不是該高興的嘛,怎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當然,他並不知道,老爺子當初不但不允許妻子行醫,而且嚴令拒絕兒子們學醫。
明知他們都有為醫的天賦,就是不讓學。
隻為跟顧明一較高下。
他也一直以為大兒子在邊疆果然是個普通的石油工人,玩了二十年的磕頭機。
還在等他窮了,沒錢花了就回家跟自己低頭呢。
結果今天偶然來看楚楚,聽到兒子跟孫女的聊天,大為震驚。
他們聊的全是醫學專業的相關知識,老爺子一句都聽不懂。
他也突然意識到,大兒子不但會叛逆,反抗,骨頭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硬得多。
作者有話說:
PS:低頻穴位電刺激療法現在已經很普及了,尤其在韓國,它特別普遍,我這兒就不贅述了。
磕頭機大家應該了解吧,就是油田上那個總是一上一下,像是在磕頭的東西,學名遊梁式抽油機,
再,小天使們要學會關愛乳.房呀,平常要多自檢,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