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經脈漏氣

(又見老頭!)

先說橋本十一, 此刻,他就住在東海賓館。

因為是衛生廳的客人,住在賓館按規格,隻能接待部級以上領導的嘉賓苑內。

這嘉賓苑說來也很有曆史了, 它在民國時期曾經屬於法租界, 是四棟法式獨棟建築, 後來作為曆史文物保留了下來, 對外並不開放, 隻有部級以上領導, 或者有省級接待任務, 以及各個省級單位組織活動的時候才會開放。

橋本十一向衛生廳發的請求是,希望能把整個嘉賓苑包下來,衛生廳也同意了, 但就在昨天, 衛生廳發現商務廳有個早就登記好的老藝術家書畫展也要在裏麵來搞,於是橋本十一隻好委屈自己, 隻能住其中的兩棟。

而餘下的兩棟,則歸商務廳活動使用。

橋本十一當然不是很高興, 不過也沒有辦法,畢竟花國有親ri, 恨不能拿他們這幫ri籍人士當祖宗頂著供著的,也有一幫子硬骨頭, 見他們就恨, 而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為了治病, 他也隻能忍了。

橋本十一是橋本家族年齡最小的一個兒子輩, 今年才55歲。

跟上回來的那個橋本九郎一樣,他也生的精瘦,個頭也比較矮小。

但不像橋本九郎是個羅圈腿,還有一口難看的四環素牙,他一口牙齒潔白整齊,還天生兩隻大桃花眼,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麵容姣好的小白臉。

當然,要不是因為麵容姣好,他也不可能把卓言君迷的失三魂掃二魄的。

如今年齡大了,他一雙桃花眼下掛了兩隻惺忪的眼袋,就有點顯老,顯頹,整個人就仿佛沒睡醒似的,可一旦他動怒了,生氣了,那雙仿如獵鷹般銳利,又明亮的眼眸,才能讓人意識到,他的心機有多麽的深沉。

他得帕金森也不過一年,關於手抖的問題,他也一直在竭力控製,隱藏的很好,除了在卓言君麵前,就是在秘書麵前,他都沒有抖過手。

可今天,此刻,他卻當眾控製不住了,手一直在不停的發抖。

因為截止目前,他已經派出去四輛車了,結果全撞在了半路上了。

他手裏就捧著昆侖金針的針筒,猶還不信,反問秘書:“確定四輛車都撞了?”

秘書訕訕點頭:“是。”

橋本十一顫著手,將金針放到膝蓋上,於桌子上抓起一張照片來。

這照片要林白青見了,應該會很熟悉。

因為它恰是當時橋本九郎在公安局被打斷手後,楚春亭去慰問時照的。

照片上橋本九郎一隻斷手被楚春亭捏著,痛苦到麵色猙獰,而楚春亭呢,白頭發,紅眉毛,鼻如鷹溝,笑的猖狂而又囂張,既陰險,還又狡詐。

都是千年的狐狸,橋本十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四輛車都被撞,脫不了這老狐狸的手筆。而楚春亭,東海有名的老流氓,偏偏還是文化廳的專家,上回橋本九郎就栽在他手裏,橋本十一不得不防。

當然,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橋梯,早在橋本九郎的手被廢掉之時,橋本十一就知道了楚春亭的厲害了,也是做了防備的。

他陰沉沉的目光掃向卓言君,用漢語說:“去打電話,讓林小姐自己來。”

又用ri語對秘書說:“讓所有攝像器材都準備好,準備攝像。”

秘書點頭:“Hi!”

還不知道治療要做幾天,今天也才剛剛開始,而且接人也隻是一樁小事,大不了讓林白青自己來,合同是簽到位的,她必須給他做治療,並要做到全程講解,而且是要在滿足他提出的,所有的條件的情況下才能拿到金針。

既金針還在他手裏,他又有什麽好怕的?

而在打完電話,等林白青來的間隙,總怕楚春亭還要搗鬼,橋本十一又起身,到了隔壁一棟樓,親自走到每一架攝像機前,讓攝像師打開鏡頭,錄製了一段,並確定從圖像到麥克風,全都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又回來了。

卓言君看他進來,立刻捧了茶杯過來:“您的陳皮茶,現在要喝嗎?”

橋本十一冷冷瞪了妻子一眼,卻問:“聽說林白青有可能會生個女孩?”

卓言君愣了一下,她聽小青說過,林白青大概率要生個女兒,但她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橋本十一,那麽,應該是當時律師聽到了,並告訴他的。

“我們的女兒被Pio害死了,他卻要有女兒了。”橋本十一說。

他跟卓言君結婚時已經是二婚了,還有別的子女,跟她隻生了一個女兒,但那個女孩子生的就像顆小珍珠一樣,白白嫩嫩,乖乖巧巧,嬌柔可愛,橋本也特別疼她,寵她,隻可惜被顧培害死了。

再後來卓言君就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橋本十一經常在緬懷那個女兒,也總說,如果那個女兒還活著,自己就絕對不會出軌,不會在外麵養私生子,會永遠隻對卓言君一個人好。

他越是這樣說,卓言君就越發的恨顧培,也恰是因為太恨,她明知道花國部隊有規定,不允許軍官跟ri本人有任何往來,卻理直氣壯的要求他幫她辦事。

不過畢竟林白青是她的兒媳婦。

虎毒尚不食子,卓言君雖然恨兒子,但沒想過加害兒媳婦。

而因為橋本家兄弟間內鬥厲害,時有些齷齪事發生,她在聽丈夫說起林白青腹中的孩子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他要做什麽,對林白青,對孩子不利。

不過還好,沉默半晌,橋本十一柔聲說:“你是那個女孩兒的祖母,根據遺傳基因學,她應該會生得很像你,如果你能說服林白青,讓她跟我們橋本合作,那麽,那個女孩兒,也就是我的孫女了。”

卓言君的思維比較簡單,所以聽丈夫這樣說,她想不到別的,就隻會想,隨著林白青的孩子出生,她會有一個孫女兒了,而那個孫女兒,大概率會生的很像她死去的女兒,而那,正是丈夫橋本十一所喜歡的。

於是,她就又去琢磨,該怎麽說服林白青,跟橋本製業合作了。

而橋本十一,此刻則在思索關於治療帕金森的專利方案。

要知道,隨著二戰結束,全球局勢穩定,經濟一再增長,全球人口正在高齡化,老齡化,而帕金森,可阿茲默海一樣,屬於老年高發病。

誰擁有能治愈它的治療方案,誰擁有的,就將是整個老年人的龐大市場。

這趟來,為自己治病事小,拿到帕金森的治療方案才是大事。

因為他擁有成熟的專利團隊,目前就在待命中,等治療方案到手,專利團隊就會立刻召集病人進行實驗,而因為他的團隊已經申請過國際專利了,有的是經驗,那麽,不出一年,他將會為治療帕金森的醫療方案申請到國際專利。

而到那時,這項醫療手段所產生的利潤,足以抵過金針所帶來的。

當然,這隻是橋本十一的一廂情願。

他並不知道,當有楚春亭在,就還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在等著他。

……

說回靈丹堂。

還有十多天就是預產期了,但林白青的肚子沒有任何反映,她也還在上班中。

隻不過她已經不接診病人了,每天基本都是在藥房裏治藥。

而今天一早起來,她就在為給橋本十一做治療而準備了,顧培也陪著。

銀針的電流轉換設備和銀針,還有有可能用得到的藥材全都收拾到了藥箱裏,並且,為了表達誠意,換到金針,她把做針灸時的針法也詳細的寫成了教程。

一份教程,她足足寫了五萬字之多。

顧培此刻正在看教程,林白青給他找了一根白蘿卜,教他該如何拈針,撚針和提插,倆人正玩著,楚春亭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看了許久,忽而說:“顧培,在我身上試一試。”

倆口子一回頭,就見老爺子伸手,已經亮出自己的合穀穴了。

顧培拈著針,拿酒精擦拭過,說:“您是想青青為您做針灸吧?”

“要她做什麽,我要你。”楚春亭說:“放心大膽的來吧,就算把我紮偏癱了都沒關係,別磨磨嘰嘰的,趕緊來。”

顧培已經對著蘿卜練了半天了,手法,深度都有了。

而且隻是在手部做練習,倒也不至於一針就把人給紮癱瘓。

真正做治療的時候,是要用電針的,但此刻沒有插電,他遂點了一枚艾餅,先用來熏針,再照著妻子寫的教程,以指摸穴位,待到針熱了,照準位置紮了進去,再看一眼教程,拈上針,順手針撚轉到6點鍾的方向,又歸位,再逆時針拈轉到6點鍾的方向,如此三遍,再將針歸位到12點鍾的方向,他畢竟也是個外科大夫,做的有模有樣,待他鬆手時,針立刻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林白青在看門外:“奇怪,約好的十點鍾,怎麽車還不來?”

楚春亭卻在看顧培:“你就隻是看著青青的教程,竟然就能做針灸?”

顧培見針抖了起來,也是問老爺子:“您有感覺吧,感覺怎麽樣?”

針灸帕金森,合穀穴是個重要的穴位,林白青曾經就幫楚春亭針灸過,他知道手法,也知道灸進去會是什麽感受。

而此刻,就顧培這種從來沒有做過針灸的人,拿著孫女寫的教程時都能去做針灸,那這份東西要給了橋本,不就意味著,針灸技術也就真的給出去了?

當然,林白青跟橋本十一簽合同的時候說好的就是要給治療方案。

所以孫女並沒有做錯,隻是做爺爺的覺得孫女吃了虧,心裏不舒服而已。

“這個治療方案,你打算什麽時候給?”老爺子問孫女。

林白青說:“最後一天吧,屆時拿它來交換金針。”

看了看表,她又說:“這都快十點二十了,怎麽車還不來?”

楚春亭笑了笑:“大概耽擱在路上了吧,青青你歇會兒,別打擾顧培,讓他繼續給我做針灸。”

這老爺子一笑,林白青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等卓言君打電話來,她才知道,橋本十一前後派了四輛車,全撞在半路上了。

而聽到卓言君打來電話,老爺子站了起來:“去吧,坐顧培的車去。”

林白青猜到他的意思了:“您是怕橋本在車上使壞吧?”又說:“他是來治病的,這是咱們國家的土地,光天化日的,他哪裏就敢害我,你也是太小心了。”

楚春亭笑了笑,淡淡說:“他今天當然不敢,但等他治好病,就不好說了。”

曾經,年青時代,老爺子是跟ri本人打過交道,最了解他們的秉性了,過河拆橋,吃飽了砸鍋,說的就是他們。

車隻是小事一樁,在如今,國內法律,治安都很嚴明的情況下橋本十一隻要不想死,就不敢明目張明害林白青,但楚春亭要做的,是讓他連想都不敢想。

當然了,他想帶走什麽,那也是笑話,在東海市,在楚春亭的地盤上,橋本十一什麽都甭想帶走。

目送孫女上車離開,看到車後麵還貼著[內有孕婦]四個字,老爺子笑了笑。

……

再說另一邊,待顧培停好車,秘書已經來開門了。

開門就是鞠躬,並用嫻熟流利的中文說:“林小姐,顧先生,這邊請。”

顧培先下車,扶著林白青下了車,見卓言君想拿包,厲目製止,一手儀器,一手裝銀針的大箱子,順手把藥箱也拎上了。

橋本家的男人,截止目前,林白青隻見過橋本九郎,而因為那個老頭太過猥瑣,在她想象中,橋本十一應該也差不多。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幹淨,整潔,利落,眉眼跟楚春亭一樣,一看就透著精明與算計的老頭子。

其實他還算不上是個老人,因為他除了有很深的眼袋,魚尾紋比較深之外,腰不躬,背不彎,整體還是個中年人的形象,乍一看,反而卓言君更顯老。

也不愧是橋本製業最有實權的副會長,他周身自有一股沉著之氣。

他就站在客廳裏,而在他的四周,有四台攝像機,還有專業的收聲設備。

一進屋子,林白青感覺自己像是進了一間裝備充分的演播大廳。

乍見顧培,橋本十一伸開雙手:“Hi,pio!”

顧培點了點頭人,但拒絕了橋本的擁抱,隻說:“Hi,Ben!”

橋本十一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白青,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跟播音腔似的,吐字之準,讓林白青這個國人都自愧不如:“這位就是林小姐吧?”

又來握手,笑著說:“久聞林小姐芳名,聽聞你天生聰慧,妙手仁心,是位世間難尋的天賦良醫。”

林白青跟他握了手,先問:“金針呢?”

橋本十一這趟來,是帶了足夠的誠意的,掃眼看秘書,秘書趕忙捧上金針。

林白青接過金針來看,看了片刻後,先消毒,在自己合穀穴的位置紮了進去,默了會稱,抬頭說:“是這副針沒錯的。”

是不是真金針,雖然表麵看不出來,但隻要紮入穴位,林白青就能感覺到。

橋本十一也顯得很誠懇,笑著說:“先從病的原理開始講吧,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細節,之後我自然會完璧歸趙,將本就屬於您的金針,奉還給林小姐您。”

他這話說的可真漂亮。

再示意林白青坐到一張臨窗的椅子上:“請!”

林白青轉而坐到了椅子上,四周全是攝像機,而橋本十一,則坐到了她對麵,伸出了自己的手腕,給她捉脈,待她捉完,主動翻開眼皮,伸舌頭給她看。

從脈像到他的麵相,再到眼睛,麵部氣色整體看了一遍,林白青說:“您這個不算嚴重,針灸隻需要三天,但藥需要吃兩個月,屆時就會痊愈的。”又說:“我隻做三天的針灸,之後給您針灸方子,你也要遵循承諾,把金針交給我。”

橋本十一笑著點頭:“當然。”又說:“但您需要把它講的足夠透徹。”

他再看了眼其中一位律師。

律師趕忙上前,說:“林小姐,一旦在兩個月後,橋本先生的帕金森未能痊愈,您是要賠付違約金的,它將高達三百萬人民幣之巨。”

是的,要是治不好,林白青得賠錢,而且要賠到傾家**產。

所以這個病人她不但要講解原理,而且必須治好。

林白青默了片刻,先說:“有一點橋本先生應該是知道,關於帕金森的成因,就好比血管老化之後就會有淤堵,經絡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老化,而當它老化,就會承載不了周身的氣血循行,繼而,氣血就會以彌漫滲透的方式,自全身的362個穴位向外擴散。”

橋本十一看了眼秘書,眼裏的壓不住的恐懼。

他早就聽橋本九郎說過,林白青天賦奇才,是個難得的良醫。

也知道既能治療帕金森,肯定不同凡響。

但沒想到她一開口,就能直指症結,而且指的那麽準。

沒錯,在得了帕金森以後,橋本十一自我總結了一段時間,發現了,它就是經脈在漏氣,而且不是某個點,某個穴位,而是周身所有的穴位,都在緩慢的往外釋放本該循行周身的氣血,這也恰是它的棘手和難治之處。

因為就好比堤壩,有一處潰堤,你可以修補,但當一條堤壩上滿是潰孔時,修補就沒有用了,它的宿命就是在某一天,某一刻,轟然垮塌。

橋本笑問:“那麽,林小姐您的治療方案呢,按合同,您需要先講一遍的。”

講治療方案是為了換金針,也是合同裏商議過的,林白青當然要講。

此時所有的攝像機全在拍攝,橋本十一也躺了下來,林白青則是邊治療邊講:“我們中醫治療帕金森,是三管齊下,一是電灸,二是中藥配方,三,則是一味很普通,但效用非常大的西藥……”

橋本十一一張嘴,林白青就知道他的專業性了,他說:“電灸應該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但我不知其原理,希望你能仔細講解一下。”

電灸,林白青認為它是艾灸的改良版,因為艾灸除了本身的藥性以外,主是要通過穴位往人體內注入熱能,但艾灸的熱能是很短暫的,而電灸,擁有合適的,恒溫的溫度,能在整個針灸時間內擁有持續的熱能,這才是它療效的關鍵。

林白青一邊講解,一邊已經點燃艾餅,並把針灸到橋本十一的身上了。

而就在這時,整個房間突然一暗,緊接著,所有的攝像機會也全黑了,秘書先用ri語,再用中文說:“好像停電了。”

外麵也響起一陣喧嘩聲:“好端端的怎麽停電啦?”

“對呀,這賓館怎麽回事,怎麽就停電啦?”還有人說。

橋本十一一笑,招手示意秘書過來,用中文說:“上備用電機。”

關於停電,不知道是不是楚春亭搗的鬼,但橋本十一的後台的可是花ri友好醫院,這點小事難不倒他,也許早就知道會停電,所以他是備了電機的。

跟顧培對視一眼,林白青隱隱覺得,這應該算是楚春亭和橋本十一在交鋒。

當然,金針就在不遠處擺著,林白青肯定要治好橋本十一的病,並把所有的原理都給他講清楚,也隻有整體講的清清楚楚,她才能拿到金針。

所以等到電來,能拍攝的時候,林白青就繼續開始講了:“接下來,我們要講的是其中所要用到的西藥,它也是一種非常常見的藥物,維生素B1,而維生素B1的功效在於營養神經和經絡,在整個療程中,起到的是輔助的作用,而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一個中醫方子,其中的中藥分別是黨參,白術,肉桂,生薑,川穹……”

……

邊講邊做治療,整整兩個小時,等到做完治療,已經是下午一點鍾了。

橋本十一坐了起來,問秘書:“準備好飯了吧,我跟林小姐席上再談。”

顧培淡淡說:“不必了,我們自己會吃的。”

卓言君因為丈夫突然過問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真以為他有意要跟她的兒子兒媳婦交好,也會喜歡她的孫女,天真的說:“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頓飯吧。”

顧培冷冷掃了老媽一眼,再沒接茬,隻收拾好東西,就帶著妻子出來了。

藥是早就配好的,從今天開始,橋本十一就要開始服用了。

而待到顧培夫妻走了,秘書便問他:“先生,您感覺如何?”

橋本十一是種什麽感受呢,他的感受極其複雜,還帶著無比的惋惜。

無庸置疑,林白青的方子肯定是管用的。

雖然還沒有開始服用中藥,但從針灸時周身的感受,再到她所論證的,藥方的理論基礎橋本十一就能聽得出來,它是一個非常完善的,治療帕金森的方案。

隻可惜那麽好的中醫,竟然是個花國人,是顧明的徒弟,還嫁給了顧培。

他的病,林白青肯定能治得好,因此而交出金針,橋本十一也是無奈之舉。

而唯一可以做挽回的,就是專利了。

電療針灸,作為針灸的一個大類,拿它的專利來彌補吧,彌補這一損失。

當然,關於金針,他是要給,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的,徹底的給!

……

說回林白青這邊。

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點去做針灸,今天是推拿配合針灸。

推拿的位置,是百會穴,它是人體氣機的出口,也是最容易吸收寒氣的一個穴位,要想加速痊愈,就得學會在日常中,習慣性的去推拿。

而今天,林白青覺得楚春亭應該又在外麵鬧妖蛾子。

因為就在她給橋本十一講解關於如何推拿百會,才能避免它被寒氣堵塞時,外麵刺啦一聲,響起了電鑽的聲音,吵的所有人震耳欲聾。

橋本十一給吵的,差點一個鯉魚打挺就要跳起來了。

不過這種流氓混混式的騷擾也很容易被製止。

秘書喊了保安來,交涉了兩句,就把在外麵搞施工的人給趕跑了。

當然,該講的林白青全講清楚了,該拍攝的橋本十一的團隊也全拍攝下來了。

到了第三天,這是針灸治療的最後一天了。

今天,林白青應橋本十一的要求,所從帕金森症的起因,再到電灸的原理,西藥的作用,中藥的君臣佐使,在針灸的過程中整個兒,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當然,橋本十一也命人從頭到尾,重新拍攝了一遍。

而今天,楚春亭應該是找不漏洞了,再沒來搞騷擾,總之,整個過程很愉快。

至於有沒有療效,都是老中醫,林白青會捉脈,橋本自己也會。

就周身感受來說,橋本十一明顯感覺得到,後背涼嗖嗖,竄風,畏寒的症狀整體消失了,他一直冰涼的雙腳也有溫度了,脈搏,氣血和經絡都正常了。

接下來,就是那份五萬字的針灸教程了。

這也是最關鍵的,因為別的知識可以用講的,但是涉及針灸操作,就必須是詳細到每一次拈轉提插,再到病人的感覺是沉緊感,遊水感,還是熱感,涼感,種種感受全部都記錄到非常詳細,才能供針灸師父去做為教程來使用。

當然,想要拿它,就得以金針作為交換。

在金針上,都是行家,橋本十一也知道,林白青是會用自己的身體試的,做不了假。

而他要敢做假,這可是花國,是東海市,她爺爺還是個老流氓,他是走不利落的,所以坦坦****,他把金針遞給了林白青,並說:“請林小姐盡管試。”

林白青接過金針,拈起一支來,皺了一下眉頭,因為這整套針共九根,最短的25mm,也就是一寸,而最長的一支是125mm,也就是五寸,它在生產中是有國標的。

而她呢,一直把關注點放在針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個問題上,沒有考慮一個問題,就是,有人會愚蠢到去截針,但做了十幾年大夫,針的長度和直徑是一種直覺,它是刻在她的骨子裏的。

而她接過針來,一拈就發現問題了:“這針不對。”

顧培愣了一下,也旋即把教程收了回去。

橋本十一倒也坦然,先說了句思密麻塞,才又說:“就在前天,每支針我都截取了小小的一份,隻為做實驗分析,想要生產更多的金針而已。我想,以林小姐的寬懷和大度,應該不介意吧?”

針不講寸,講的是分,深一分,淺一分,所能治療的穴位也不同。

橋本十一隻截掉了2mm的長度,肉眼看,是幾乎發現不了的。

跟上輩子的顧衛國一樣,他截針,應該也是為了檢測其中的金屬元素,大批量的來生產金針。

但他這種行為對於金針是一種毀壞,而就林白青所知道的,複製出來的針,哪怕金屬元素跟原針一模一樣,其作用也也遠不及現在這副金針。

要知道,上輩子的顧衛國想複製金針,為了不影響它的使用,林白青是讓他從de國請了團隊,用儀器專門分析的針的金屬成份,針,絲毫未動。

可現在橋本十一竟然一截就截掉了一截子?

所以他確實答應給針了,他也沒做假,可他從針上截掉了一截子,至於那麽珍貴的一套針,它以後在治療中還能不能發揮到原有的效力,他想都沒想過吧。

針在他手裏,因為手法不對,本來就是在暴殄天物。

而現在,該要物歸原主了,林白青也給出了足夠的誠意,甚至違背了靈丹堂的祖訓。

但橋本十一的行為,還真是楚春亭所形容的,過河拆橋,吃飽了砸鍋。

截針,是哪怕一個不懂中醫的人,蠢材,都不會去幹的蠢事情。

而如果不是林白青每一天都在用針,對針太過熟悉,但凡她稍微馬虎一點,2mm的長度,肉眼是觀測不出來的,那麽,如果她不是當場發現,如果她讓顧培把針灸教程給了橋本呢?

豈不是要等到過後,她才要發現自己被耍了?

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林白青把針裝了起來,走到了顧培身邊。

滿屋子的人全看著,她暗壓著怒火對丈夫說:“針灸教程總共50頁,撕掉其中的5頁,把剩下的交給橋本先生。”

卓言君首先提高了嗓門:“你撕掉一部分,剩下的我們還怎麽看?”

“你們把我的針截斷了,有沒有想過,它以後還能不能治病?”林白青反問。

緊接著,顧培還真就翻出筆記本來,挑著頁數開始撕了。

橋本十一一看當然不幹,就這麽一棟屋子裏,顧培夫妻隻是兩人,而他,是帶了一大幫隨行人員的,一個眼神示意,他的人直接逼了上來。

那份教程太過珍貴,即使用搶的,他們也不能讓顧培把它給撕掉。

而這就得說,顧培申請槍的必要性了。

眼看一幫子人圍上來,他轉手把筆記本給了林白青,將妻子擋在後麵,旋即掏出了佩槍!

“Pio,住手,放下槍!”卓言君大叫。

而顧培,槍頭一轉,啪噠一聲打開保險,幹脆瞄準了橋本十一。

這下可好,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停止了動作,橋本十一也慌得舉起了手。

林白青眼看臨產,當然以保護自己為重,而昆侖金針呢,雖然被截掉了一截,會影響療效,但畢竟截掉的部分很短,影響倒也不會太大,所以接過筆記本,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就先從房子裏出來了。

至於顧培,他手裏有槍,而且橋本十一一個來訪問的外賓,應該不敢跟顧培撕破臉,所以她倒不擔心顧培。

但是林白青特別生氣,氣的手腳冰涼,小腹都在陣陣發緊。

那麽珍貴的一副針,流傳了至少上千年,是一代代中醫的至寶,也是治人的良器。

但橋本十一竟然說截就截,而且他截的理直氣壯,坦坦****,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愧疚之情。

也就是說,他雖然表現的很尊重林白青,也很謙和。

但對自己所從事的行業,他既不尊重,也沒有敬畏感,這才是林白青最氣的。

可偏偏攝像工作已經完成了,治療方案,她也全盤講了,她可以撕掉針灸教程,但中西藥的配方她已經給出去了,而針灸,因為整個兒被拍攝了下來,隻要有大夫願意鑽研,學會是遲早的事。

這不,林白青正生著氣呢,就見有一幫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走了過來,還帶著倆公安。

而赫赫然的,楚春亭就走在那幫老頭子們的身後。

倆公安徑自朝著這棟房子走了過來,看林白青站在門上,其中一個敬禮,並說:“這位女士,這幾位老先生是商務廳從全國各地請來的書法家,最近幾天一直在這兒搞聯誼書畫展,剛才我們接到他們的報案,據說就是住在你這棟房子裏的人偷了他們的字畫,我們可以做個調查吧。”

一個老爺子說:“我們帶來的字畫全不見了,這兒住的人可不多,肯定是你們偷的。”

另有個老爺子說:“我們都是一幫退了休的老頭子,在這兒交流書畫也隻為陶冶情操,你們可真是的,想看我們隨時歡迎,怎麽能說偷就偷,把我們的書畫全偷走呢?”

林白青站在門上,遠遠看著負手站在最後麵的楚春亭,想起上回橋本九郎來,在局子裏被幾個老頭子打斷手掌的事,也知道,楚春亭脾氣囂張跋扈,是從不肯吃虧的。

她其實並不喜歡這老爺子的行事風格,她也更願意與人為善。

但是橋本十一做的太過分了,而更可氣的是,他毀了金針,但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錯。

咬了咬牙,她鬆開了門把手,說:“我作證,就是住這屋子的人偷了字畫,你們進去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