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盜竊

(要生啦!)

先說屋子裏。

林白青出去之後, 顧培就把槍收了。

當然,他雖然佩了槍,但不可以隨便開槍的,真要開了火, 光是檢查報告就得寫十幾分, 還要向七八個部門做說明, 要理由不正當, 還會被記大過的。

這時, 針灸教程他已經交給林白青, 讓她帶出去了。

橋本十一的人全集中在這間屋子裏, 外麵沒有人。

而就連林白青都不知道的是,商務廳舉報了一場老年書畫展,發起人就是楚春亭, 今天, 老爺子全天也在這嘉賓苑內,所以她隻要出了門, 就是安全的。

等妻子出去以後,事情就該由顧培來解決了。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的他太過沉默, 太沒有存在感,所以橋本十一並不怕他。

即使在他掏槍時, 橋本也沒有太害怕。

看他收了槍,橋本仿佛了然於心, 還笑了笑。

而且他把那麽珍貴的一套針給從中間截了, 但他還想著要緩和關係,拿到針灸教程。

他說:“Pio, 就跟曾經我跟你爸爸之間一樣, 這隻是一場交易, 我們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希望你去跟林小姐好好談一談,針是沒有問題的,而根據合同,你們必須給予我們針灸教程,否則,我將按照合同來起訴你們,我想,這是你所不願意看到的,對嗎?”

一個律師上前,補了一句:“違約金是人民幣,三百萬。”

卓言君也小聲說:“她為什麽要生氣呢,2毫米而已,對針沒有影響的。”

顧培麵色一如平常,冷漠的望著母親,話卻是在問橋本十一:“既然截針對針沒有影響,那為什麽三天前,給我們驗針的時候你不截,而非要等到前天才截?”

卓言君愣了一下。

針是在前天被截的,但她並不明白那是為什麽。

橋本十一剛才跟林白青已經承認過了,說針是自己前天截的,但照現在的情形斟酌了一下,他改口了:“Pio,其實我在M國的時候,就已經把針截掉了。”

顧培聲溫,氣都不粗,走到一台攝像機旁,示意攝像人員走開,輕輕摁下拍攝鍵,不疾不徐的說:“我確定是前天,因為針灸針可以說是我愛人身體的一部分,她每天都會使針。金針,銀針,鋼針,鐵針,每一種針的長度和重量,直徑和材質,精確到克,到毫米,是刻在她的DNA裏的,如果你前天就截了針,那她必定會有所察覺,也不會跟你做交易的。”

就在前天,林白青驗針的時候它還完好無損。

是在她驗完針,確定針是好的,開始治病之後橋本十一才做的截針。

而因為沒想過他能做出截針這種蠢事來,合同裏也沒有明確標明針的長度和直徑,所以,如果顧培沒有足夠的證據,如果橋本十一堅持抵賴,這件事他是能賴得過去的。

而因為簽署過合同,真要打官司,林白青確實要賠錢。

她隻是個中醫,不懂得合同條款,也不懂得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會在憤怒之下,說把針灸教程撕掉五頁,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反擊手段。

但在顧培看來,那是遠遠不夠的。

因為林白青治好了橋本十一的病,給他講述了所有的治療過程,還出了一份針灸教程,那是一份結合了中醫,西醫,加上現代科學的組合療程,從電灸到中藥,再到推拿,西藥,治療帕金森的的每一步,都很重要。

顧培的妻子在即將臨盆之際,每天兩個小時,站了整整三天,隻為換回金針。

但直到現在,橋本十一依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說:“Pio,我截針是為了研究它,是為了複刻它,我沒有做錯,2mm的長度也不會對金針造成任何的影響。”

卓言君恰似一隻應聲蟲:“對啊,就短了一點點嘛,不會有影響的啦!”

不像林白青因為是頭一回經曆,會暴怒,生氣,卻無計可施。

顧培其實是經曆過的,早在他小時候,他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爸顧克把自己所有的醫學科研成果全拱手給了橋本十一,而那,是漢唐醫館發展起來的基礎。

那時的他就知道,橋本十一非善類。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專門打申請,問組織要佩槍權的。

如果今天林白青拿到了完好無損的金針,顧培就隻會做個默默無聞的背景板。

但現在不一樣了,橋本十一用了一種誰都沒想到的辦法,不但毀了針,還妄想要拿走帕金森的治療方案,一如當初跟顧克做交易時一樣,故伎重施。

從顧培的父親,到他的妻子,都是他至親的人,橋本十一,當著他的麵肆無忌憚的欺負他們,卻從未在意過他的感受,就好像他真是塊毫無用處的背景板。

當然,也不怪橋本十一要低估他,從頭到尾,顧培都太平靜了。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疾不徐,語聲緩和。

他說:“但是橋本先生,針在您手裏三十多年,您都沒有舍得截它,對嗎?”

截針會對針有影響嗎,答案當然是有,要說橋本十一不知道嗎,不,他知道。

所以針在他手裏三十多年,他都沒舍得截掉哪怕1mm下來做研究。

直到要歸還靈丹堂的時候,才大手筆的從上麵截了2mm下來。

因為針從此不是他的了,他也舍得截了。

說來也是叫橋本十一火大,2mm而已,按理來說正常人根本發現不了。

他想過,等林白青回去,在使用時發現針短了,肯定會生氣,說不定還會暴跳如雷,但針即使短了,也還是可以用的,她也不過吃點虧,忍過去也就好了。

而花國人,整個民族,都是一群樂於吃虧,且以吃虧為榮的人。

他也沒想到她會那麽敏銳,一拈起針就會發現不對勁。

但既然事已至此,還是得繼續說服顧培。

他說:“Pio,我們是一家人,family,如果林小姐覺得截了針讓她不開心,我們可以商量賠償,但是教程,我希望你能說服她,讓她交給我,因為我們有合同在先,而合同裏沒有規定不可以截針,但合同裏是規定了賠償款的。”

見顧培麵無表情,他又去看卓言君。

卓言君會意,厲聲說:“Pio,你不要忘了,你曾經害死了我們的女兒!”

害死了他們的女兒,那是顧培父子洗不掉的罪孽。

讓卓言君祭出這一句,橋本十一當然是希望顧培能就此妥協。

顧培手撫上攝像機,卡噠一聲,掰出錄像帶,聲音依然輕柔:“當然要賠償。”

橋本十一心說果然,顧培跟他爹一樣,是個樂於吃虧的人。

那針灸教程,他也就有希望能爭取到。

但緊接著,顧培又說:“是你先不遵循合同約定的,那麽,它就不存在法律效力了。”再搖了搖錄像帶,他又說:“這裏麵有咱們剛才的對話,就是證據。”

橋本十一愣了一下。

他帶來的是四台Panasonice S5攝像機,用的是AJ-P66MPMC金屬錄像帶,外殼是PVC樹脂材料,這種錄像帶隻有巴掌大小,裝卸都很方便,從側麵卡進去,隻要輕輕一掰就可以拿出來。

就在剛才,倆人聊天時他錄了像,還準備拿走錄像帶?

此刻房間裏,從攝像師到律師,再到秘書,全是他的,還有幾個打雜的手下,加起來總共是12個人,而於他來說,在東海市最大的對手是楚春亭,不過經過這幾天的交鋒,橋本十一也看出來了,楚春亭不過個紙老虎,不足為懼。

林白青呢,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隨她生氣去,隻會氣死自己。

至於顧培,他是軍人,這是在花國的地盤上,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敢動手,橋本十一也不敢招惹他,但是,當然也不能讓他把錄像帶帶出去。

所以,給手下們一個眼神,橋本十一讓他們去堵住門和窗戶,一切顧培可能突出去的口子,將他堵死在屋子裏。

這時卓言君隱隱有些擔心小兒子了。

因為她知道,小兒子一直是個膽小,懦弱,木訥的性格。

她怕她懦弱,膽小的兒子要吃虧。

橋本十一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顧克就是那種秉承著‘吃虧是福’,不論跟任何人交往,前提就是‘吃虧’,占別人一點便宜,他們會良心難安,被人占了便宜,他們很豁達的,甚至不需要道歉,隨時就可以原諒別人。

所以他隻是在提防顧培拿走證據,沒想過他會幹別的。

而這時的顧培呢,依然慢斯調理,他走向了窗戶邊,那兒有個茶幾,上麵堆放著攝像師的個人物品,以及錄好的磁帶。

這時外麵有人在敲門,是個老頭子的聲音:“裏麵有人嗎,開門!”

同一時間,顧培撿起了一隻打火機。

而外麵,又響起了砸門聲:“裏麵的小偷,卑鄙無恥的王八蛋,開門!”

而等橋本十一發現不妙時,顧培已經打開裝有錄像帶的盒子了。

AJ-P66MPMC錄像帶的外包裝是黃色的紙盒子,一隻盒子裏會有十盤錄像帶,錄完一張,把它重新放回裝盒子裏,再拿一張出來繼續錄即可。

這每一張錄像帶的時長是一個小時,整整三大盒,共三十盤錄像帶,它從四個方位全程拍攝了從林白青進門,到她做治療的每一步。

帶子的外殼是樹脂,裏麵是金屬磁帶,而等橋本十一反映過來時,顧培已經打開一瓶醫用酒精澆上去了,緊接著點燃了打火機。

橋本此時才反應過來,顧培不但要撕掉教程,還要燒掉所有的錄像帶。

但因為太意外了,他甚至沒有發出喊叫聲來,卓言君也懵掉了,一言未發。

還是秘書首先反映過來,撲了過去。

顧培是醫生,他的包裏向來背著各種藥品的,而就在秘書撲過去時,他扭開一瓶藥,在緩慢燃燒的盒子裏順排丟了出去,頓時嘩的一聲,火苗竄了老高。

如果隻是酒精,在不靠近窗戶,不通風的位置,火倒是很容易被滅掉。

但顧培扔的應該是胃藥,氧化鋁,它是會加速燃燒的。

這時外麵的砸門聲還在繼續,有人還在大喊小偷,臭不要臉的,王八蛋。

有人撲向了顧培,而他毫不猶豫,反手將來人放翻,邊走邊拔槍,等橋本十一反應過來時,顧培的槍已經抵上他的腦袋了。

要知道,橋本十一為什麽要刻意在林白青臨盆的時候來,就是因為他詳細調查過,知道她身有功夫,身手很厲害,怕萬一要是鬧翻了臉,自己要吃虧。

一個臨盆的孕婦,她一旦動怒,隻會害了自己,害不到他。

而顧培,一個從小蠢笨,木訥,傻乎乎的,跟他父親一樣善良的男孩子,這幾天他一直默默跟在林白青身後,沒有多說過一句話,也沒有表露出任何脾氣,甚至就在剛才,在他引火之前,橋本十一也沒想過,他能做到這步田地。

當然,他以為顧培頂多也就能做到這一步。

望著燃燒的錄像帶,橋本十一僅剩的希望,隻有目前還留存在攝像機裏的那幾盤錄像帶上了,那是今天錄的,至少記錄了一半的過程。

他憤怒,他生氣,但他無計可施。

火在持續燃燒,橋本的所有手下撲向了錄像帶,門也旋即被人撞開了。

而就在門被撞開的那一刻,顧培反手,槍托砸在橋本十一的左腦殼上,旋即在電流轉換器上連踢了兩下,滿屋子的燈在同一時間啪啪亂閃,緊接著叭叭叭,全爆了,所有的攝像器材也在同一時間黑了屏,冒起了煙。

等橋本十一反應過來,他是用二次開路導致高電壓,繼而導致所有電路全部燒毀時,他已經跳上窗戶,翻出窗戶去了。

還不等橋本喘氣,從門外湧進幾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來。

老頭子們乍一進來,看到滿屋子黑西裝,又是攝像機的,四處還在冒火,對視一眼,有一個來了句:“這是幫拍電影的呀?”

再一個說:“你們這幫年青人也太過分了,偷啥不好,幹嘛要偷我們的字畫?”

而且眼看火熱越來越大,都燒到窗簾了,他們倒是看起了熱鬧:“這拍電影還要真燒呀,那窗簾很貴的,怕要值不少錢吧。”

秘書在喊:“救火,快救火。”

卓言君在喊:“救命,救命啊。”

橋本十一則頭痛欲裂,滿身疲憊,一言不發的望著他冒煙的攝像機。

一幫老頭子魚貫而入,朝著各個方向奔了進去,嘴裏罵著小偷,王八蛋,臭不要臉,已經開始翻箱搗櫃式的抄家,搜東西了。

跟在他們後麵的則是公安,在大喊:“老同誌們,你們丟了珍貴的字畫,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我們是要走程序的,不能亂搜亂碰人家的東西,住手,大家快住手!”

再看屋子裏火勢洶洶,公安是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理智的,趕忙拿出對講機來,請求支援,滅火。

望著亂糟糟的局麵,頭痛欲裂的橋本十一跌坐在了沙發上。

所有的,這一切的意外,他都沒有料到,而他最沒料到的是顧培,一個跟他爹一樣的醫生,一個拿手術刀的,但他的性格竟然跟他爹完全不同。

酒精,氧化鋁,二次開路,幾件對於醫生來說都無比簡單的事物,他輕輕鬆鬆,就把橋本十一整整籌劃了半年的心血,毀於了一旦!

一拳砸在大腿上,橋本十一發出了一聲堪比狼嚎的嚎叫!

……

再說外麵。

公安是要講程序的,既有盜竊案,按原則是他們先搜。

可一幫老爺子不分清紅皂白全衝進去了,法不責眾,更不能責老,沒辦法,倆公安也全衝進去了。

此時外麵就剩下一個人還沒有去湊熱鬧,反而伸手來攙扶林白青。

那當然是楚春亭,看孫女氣的麵色煞白,忙問:“肚子沒事吧?”

見她手裏拿著那本針灸教程,又問:“這教程你沒有給出去?”

林白青深吸了口氣,打開針筒,拈出一支金針來,說:“針被截掉了一截。”

楚春亭不懂針,但他是個文物販子,也是個文物專家,懂古玩。

而金針,既是醫具,也是文物,它是自漢代起,一代代醫學家們反複鑽研,並嚐試著反複琢磨,經幾百年的,幾代人的接力才打造出來的,存世的也就那麽七八副,因為基本沒有人舍得往外露,目前就他所知道的,也就總共三副,而針,一分長,自有一分長的功效,短一分,那一分的功效就沒了。

就好比古玩,你造個假的也行,你把真的給毀了,那叫人能幹的事?

這老爺子是這樣的。

他是個凡做事,就要占盡便宜,還要踩死別人的性格。

而既金針原本就是他的孽障兒子賣掉的,他自然要把它找回來。

所以這次林白青和橋本十一做交易,他也樂見其成。

但他又不想讓橋本十一帶走任何東西,就一直在醞釀,要等孫女的事居之後,再於馬後點個炮,鬧點妖蛾子出來。

前兩天在外麵搞裝修搞噪音,故意拉閘斷電,都是他幹的,不過那隻是點雕蟲小伎,真正的重頭戲在今天。他準備的是,在孫女拿到金針後,他就像橋九郎來的那一回一樣,要讓橋本十一也進回局子,脫層皮再走。

而這一切,是要建立在孫女已經拿到金針的基礎上的。

結果橋本十一幹了件大蠢事,竟然把針給截斷了?

楚春亭無恥了半生,今兒可算碰見一個跟他一樣無恥的。

也算臥龍鳳雛了。

當然,現在最要緊的是孫女的身體,他有過兩個孩子,有的是經驗,一看孫女就不大對勁,忙問:“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這時顧培也翻出窗戶,繞到前麵來了,伸手一摸妻子的肚子:“你在宮縮。”

林白青也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宮縮已經有十幾分鍾,都沒有緩解了。

趕忙示意顧培打開車門,扶她上車,她順手給自己捉上了脈。

距離預產期還有七天時間。

女孩兒的妊娠期一般來說會比男孩長一點,而妊娠期滿,母親的身體就會停止向胎盤輸送養份,胎盤也會進一步成熟,胎兒也會慢慢入盆。

這些從脈像觀測不到,林白青要判斷它,依靠的,也是醫院預估的預產期。

但預產期也不是絕對的。

就比如在孕婦受刺激的情況下,因為持續的宮縮,腦垂體就會開始分泌催產素,這時胎兒還沒有入盆,產程又開始,就會造成難產了。

頭一回當媽媽,林白青也特別緊張,生怕自己會難產。

不過還好,當她注意到腹部的變化,深呼吸,緩緩躺到坐椅上後,持續的宮縮就解除了。

這時顧培已經發動了車子了,回頭,在問:“怎麽樣,是不是不舒服?”

楚春亭也在說:“顧培,開車呀,趕緊上醫院。”

林白青示意丈夫把手伸過來,說:“不用的,你試試,現在已經好了。”

她肚子裏那個小家夥應該是個心胸開闊的主兒,媽媽差點被氣死,都氣的宮縮了,但在持續了十幾分鍾後,它又緩解了下來。

而就在顧培手摁上去時,妻子的肚皮上duang的一下,鼓了個包。

這是小家夥在踢媽媽的肚皮。

收回了手,顧培說:“還是上醫院吧,在醫院裏住著會保險一點。”

林白青的肚皮軟了,證明孩子還是正常的,也就有心情關注丈夫了。

聞著他滿手的酒精味兒,再看他是從後窗戶跳出來的,得先問最要緊的問,她說:“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清楚,暫時不用去醫院,你呢,剛才沒有開槍吧?”

槍雖然可以防身,但他要真的開了槍,也是個麻煩。

妻子在車上,防走火,顧培就不掏槍,搖了搖頭,他先說:“沒有。”

又掏出一盒錄像帶搖了搖,說:“別的錄像帶我都毀了,這一盤裏有橋本剪針的證據,一旦他要基於合同而打起訴咱們,這個就可以作為證據來使用。”

林白青正要接錄像帶,隻聽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就見酒店的工作人員和一幫子公安提著滅火器來了,再回頭看房子,隻見濃煙,不見火光,顯然,火已經被滅掉了。

無聲的,她問顧培:“火是你放的?”

顧培既然放了火,當然要承認,在公眾場合,尤其還是在賓館裏縱火,他在點火的那一刻就已經準備好蹲局子了,所以他點了點頭:“對。”

正好這時有公安來了,賴無可賴,既妻子身體狀況是好的,他就準備下車承認事情,並去蹲局子了。

但是楚春亭在,事情就會不受他們的控製。

顧培還沒打開車門,楚春亭已經下車,朝著公安走過去了。

這是東海賓館的嘉賓苑,但凡它開,接待的都是重要人物。

而在剛才,一幫老書法家們報案時,因為隻是一件簡單的盜竊案,來的是片區的民警,但是在民警接到報案後,鑒於地方的特殊性,就又把案子向上通報了,而在上報後,市局的薛副局長親自率隊,來了。

迎上楚春亭,認識嘛,他說:“楚老您也在。”

楚春亭點了點頭,先來了句:“廣省文藝界這次損失慘重啊。”

薛副局長眼看一棟房子裏濃煙滾滾,也是頭皮一麻:“失火了?”

楚春亭說:“跟火沒有關係,是我們的字畫,我們帶來的字畫有白沙老人陳獻章的,還有半峰先生陳恭尹的,學海堂學長熊景星你應該知道吧,其善山水,善花卉,畫功蒼質勁樸,力透紙背,那皆是我們廣省有名的書法大家,商務廳這次的交流活動由我籌辦,字畫也是諸位老藝術家們傾情奉獻,可一夕之間,全被盜,就連我家的中堂,一並被偷了!”

薛副局長愣了一下,他知道的,楚春亭家的中堂是鄭板橋的字,屬文物。

結果在這兒被偷啦,誰膽大包天,敢偷他的字畫?

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而這時衛生廳的許廳長和花ri友好醫院的院長聞訊,也急匆匆的趕來了。

他們當然是為了橋本十一一行而來的。

薛副局長聽說商務廳組織的會展丟了字畫,當然要命令公安搜查。

衛生廳呢,知道橋本十一是來訪的ri籍貴賓,不能讓客人受委屈,也要阻攔,過問,協調,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縱火反而成了小事,大家在討論的是,字畫真的丟了嗎,而且竟然是橋本一行人偷的嗎?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大水衝了龍王廟,人越來越多,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

屋子裏的,包括橋本家的,找畫的老頭子們,此時因為公安來了,也在一個個的往外走,再加上賓館的工作人員,公安局的,商務廳的,衛生廳的,熙熙攘攘,外麵全是人,吵的不可開交。

……

針已經被截,損失已經造成了,事情也已經鬧的不可開交了,林白青反倒不怎麽著急了。

來的時候顧培給她帶了點心,就坐在車上,她慢慢看著,吃起了點心來。

而在大家鬧了半天,爭執ri本友人是否偷了字畫後,事情最終也有了結果。

是在旁邊一棟,也就是橋本十一住的那一棟房子裏,突然衝出倆老頭子來,抱著一大堆的卷軸,出來就喊:“找著了找著了。”

“確實是他們偷的,我們搜著了。”再跑出一個來。

所有人集體回頭,心說不會吧,ri籍友人還真偷了字畫?

但證據確鑿,隨著幾位老書法家把卷軸展開,字畫嘛,誰都認識。

就連賓館的工作人員都詫異的是,這些字畫在前幾天,都是掛在老藝術家們的房子裏展出的,但現在,從隔壁的屋子裏搜出來了。

這事也太明目張膽了,都不像是真的,服務人員們甚至覺得可笑。

但他們恰是最直接的證人,能證明這些字畫是被偷走的。

所以,在如此鄭重一個地方,發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又覺得兒戲的事。

但偏偏它證據確鑿,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無可抵賴。

而以字畫價值來估,受損最嚴重的當然是楚春亭。

因為被盜竊的字畫中有一大部分屬於他,他的損失最嚴重。

……

最驚訝,也最崩潰的當屬眼睜睜看著所有的膠帶起火,連攝像機都炸了,還被砸了一槍托的橋本十一了。

他來的時候,鑒於他哥哥,橋本九郎來時的慘痛遭遇,對楚春亭是做了防範的。

不過連著兩天,又是搞電鑽滋啦啦,又是拉閘斷電,又是派人撞車的,楚春亭用了些蹩腳的小伎倆,橋本十一也逐一化解了,他也就被迷惑了。

他認為楚春亭的流氓手段也就那麽一點點,不足為慮。

結果他遠遠低估了一個花國老流氓的下三濫手段。

甚至,他因為專注於林白青,壓根不知道,他來了幾天,楚春亭就在旁邊開了幾天的書畫聯誼會,天天就在隔壁看著他。

他是直到此刻才知道的。

而現在,贓栽上了,楚春亭又開始扮好人了,他故意說:“不就幾副字畫嘛,ri籍友人真想要,我們廣省書法協會一人送他一副又能怎樣,何必要偷呢?”

而他一開口,一幫白胡子老頭紛紛附和:“對啊,真想要,我們可以給啊,何必要偷呢,這也太過分了吧!”

“這是盜竊呀,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得要抓起來吧?”還有人說。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橋本十一就變成偷字畫的賊了。

而一旦真被抓進公安局,可以想象,他的右手,大概率也要被廢掉的。

不過還好,從衛生廳到花ri友好醫院的領導,所有人都在幫他爭取,幫他說話。

他們甚至把電話打到給了廣省的省級領導們,正在幫他擀旋,活動。

但橋本十一心裏還是沒有底,因為楚春亭其人,越測,他就越覺得深不可測!

此時看他笑的像隻老狐狸,囂張,陰險,跋扈,橋本十一頭一次覺得恐懼,因為他不知道,那個老流氓還有什麽後招在等著他!

……

話說,林白青剛才受刺激時,那種劇烈宮縮雖然沒了,但她椎骨,尾椎的位置一直在隱隱發酸。

大概過五分鍾,還會有一次很規律的宮縮,這是胎兒在緩慢入盆,也意味著孩子要出生了。

而因為產程才開始,她又太關注外麵的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所以自己都沒注意到。

就此刻,她還在興致勃勃的聽著外麵的爭吵,想知道楚春亭能不能把橋本十一送局子裏去,但她因為肚子發酸嘛,隔幾分鍾就要換一下姿勢,隔五分鍾,就要哼上兩聲。

還是顧培最先注意到的:“青青,你不舒服吧?”

林白青摸了一下肚皮,當宮縮過去,身體就會恢複自然,所以她說:“沒有,我很好。”

又笑著問丈夫:“你說,公安局會不會把橋本十一給抓起來?”

相比於外麵,顧培更關注妻子,他雖然不是婦產科大夫,但這段時間把婦產科的知識幾乎完完整整的學了一遍,所以盯著表在看,剛好過了五分鍾,就見妻子又撫著肚子皺起眉頭,開始哼了。

顧培點著了車,再耐心的等了五分鍾,眼看妻子又彎下了腰,這會再沒猶豫,一腳踩上了油門。

這一疼,林白青也終於意識到,產程開始了。

因為頭一回經曆嘛,她還挺怕的,對丈夫說:“顧培同誌,開快一點吧,咱們趕緊去醫院。”

顧培是向來都很淡定的,自打妻子懷孕,車就開的像蝸牛一樣,他期待了十個月的小baby馬上就要來了,但他的情緒,比剛才縱火燒錄像帶,一腳燒掉四台攝像機時還要鎮定。

他溫聲說:“你是初胎,宮口會開的比較慢,以我判斷,目前應該隻開了半指,或者一指,這時候咱們不能緊張,也不能慌張,慢慢走吧,按理想要宮口全開,至少要到明天。”

林白青忍了片刻,還是覺得肚子疼,遂又說:“要不咱們再開快那麽一點點?”

顧培倒是答應了:“好,我快一點。”

可他嘴上答應,車依然開的無比的穩,也無比的慢。

並不長的路,他開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時林白青都有點生氣,想發火了。

而因為肚子太疼,宮縮太劇烈,她都認為孩子馬上就該出生了。

可經婦產科的大夫一查,顧培推斷的竟然分毫不差,她都疼成這樣兒了,宮口卻隻開了一指半。

也就是說她的產程,現在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說:

顧培:寶寶要來啦,咱的女鵝可不給重男輕女的爺爺抱喔。

楚春亭:別呀,萬一是個男寶呢?

PS:咱閨女要生啦,留個言,押一發吧,猜猜是女鵝還是熊小子,猜中的有紅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