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內有孕婦
(您要真是他媽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醫術水平吧)
顧培良久的粗喘著, 過了半天,就在林白青以為他要狂喜,激動,說不定還要哭一場時, 就聽他聲音很輕柔的說:“你都懷孕了, 為什麽還要來接我?”
又替她係好安全帶, 柔聲問:“你想吃什麽, 是回家讓小青做, 還是想出去吃?”
他這反應有點太不激動了, 搞得林白青有點失落, 但她已經很餓了,而且訂了自己最喜歡的餐廳,拍拍車前蓋, 她說:“咱們去吃西餐吧。”
“西雅圖吧, 好。”顧培說著,發動了車。
他雖然性格文靜, 內斂,但開車向來很快, 尤其軍牌,又沒人敢超他別他, 就養成他個喜歡開快車的習慣。
不過今天他車開的格外慢,林白青估計他是因為還沒準備好當爸爸, 在想當爸爸的事, 遂也沒有催他,一路到了餐廳, 顧培一坐下, 點完菜就又起身了。
林白青看到了, 他跑到吧台,不知道跟吧台交涉了些什麽,然後餐廳原本播放的迪斯科音樂就變成舒緩的鋼琴曲了。
他相貌生的好看,說話聲音柔和,氣質又很斯文,是那種天生會被人喜歡,尊重的人。
在吧台跟經理聊了會兒,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他又跟著經理一起不見了,而等他再回來時,林白青的雞排已經一起上來了。
正好她餓的肚子咕咕叫,而今天的雞排,外麵格外酥,內裏還流汁兒,格外好吃。
不一會兒,她的羅宋湯和麵包也來了。
叫她意外的是,今天的麵包是經理親自端來的,而且一來,經理就問林白青:“是懷孕了胃口不好嗎?這麵包剛剛烤出來,特別酥脆,湯裏的牛肉,我專門交待後廚從一塊西冷牛排上取的,而且是主廚親自做的,您嚐嚐,看能不能開胃口。”
林白青:“……”
她懷上頂多一周,哪裏來的孕吐?
而且懷孕初期是要瞞著人的。
顧培倒好,都告訴餐廳經理啦?
林白青拿麵包去蘸湯吃,果然,湯酸酸甜甜足夠開胃,麵包酥脆掉渣,入口即化,好吃。
這就是孕婦可以享有的優待嗎?
林白青心裏美滋滋的。
但她兩輩子才懷上一胎孩子,當然比誰都小心,舒舒服服吃了一頓飯,回家時,她就鄭重提醒男人:“顧培同誌,孕初期是隻能一家人知道,要瞞著外人的,要不然……”
“要不然會怎麽樣?”顧培車開的蝸牛爬似的,問的如臨大敵。
天還早,林白青也不著急回家,就任由丈夫慢慢走著,趁勢給他科普了一下關於孕初期因為胎沒坐穩,易流產,所以要瞞著人的事,然後說:“雖然它是封建迷信,但咱們為了能順利把寶寶生下來,咱們就好好遵守吧。”
“三個月不能提,那可不可以買衣服呢,還有玩具,對了,胎教,是不是也不能做?”顧培若有所思。
林白青:“……”
現在胎兒還沒有一顆紐扣大,就買衣服玩具還要做胎教,顧培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而他越是小心,就越會出問題。
靈丹堂當然早就下班了。
但今天從外地發來一批中藥材,穆成揚和小青倆負責等著接藥材,收拾藥材。
小青因為看到姐姐和姐夫感情好,她其實也想早點結婚。可不論她怎麽暗示,穆成揚都不接招,絕口不提結婚。
而自從前段時間,穆家的祖傳膏藥貼拿到軍準字號,衛生準字號,張柔嘉隔三差五就會給穆成揚打個電話,或者來靈丹堂找他。
雖然她每次來,穆成揚都表現的不鹹不淡,但他也從來沒明確說過,叫張柔佳不要再來找他了。
小青心裏委屈,她還潑辣,有好幾次跟張柔佳差點吵起來,都是劉大夫和林白青從中調節。
但她和張柔佳關係不好,滿藥堂的人都知道。
小青也知道張柔佳比自己更漂亮,優秀,文化層次高吧,還是有軍籍的大夫,兩廂比較,穆成揚肯定跟張柔佳更有共同語言。
如果她心高氣傲點,就該放棄的,但她又不死心,眼看藥材快搬完了,她眼珠子一轉,就對穆成揚說:“哎,穆大哥,張柔佳大夫來了……哎呀,她怎麽哭啦!”
穆成揚搬了一大袋中藥,艱難回頭,見巷口冷冷清清,於是說:“沒有呀!”
小青看他累成那樣還要掙紮著回頭,心裏拈酸,故意又說:“哎呀,她怎麽哭著走啦,難道誰欺負她了?”
這都夜裏11點了,張柔佳要是哭著來,又哭著跑了,就肯定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穆成揚快跑幾步把藥材放到庫房門口,轉身就往鐵門外跑。
而他一出門,恰好迎上吃完飯回來的林白青要進門,顧培也在,還順手從外麵扛了一大袋藥材,大晚上的,兩個要進門,一個要出門,三個人眼看撞到一起。
林白青會輕功,當然提腿就躲,顧培和穆成揚撞到了一起,顧培被穆成揚撞的眼冒金星不說,肩上扛的藥材都差點灑地上。
而要藥材灑了,就會灑到林白青身上。
顧培差點就要罵人,說妻子懷孕的事了。
但他差點脫口而出吧,又想起來妻子懷孕還不到三個月,為了保胎成功,不能往外說。
顧培啞聲喚:“小穆同誌!”
穆成揚:“顧哥您有事?”
看丈夫麵色猙獰,林白青以為他這次必定要激動了,發火了,正準備要勸勸他不要大驚小怪的。
但並沒有,顧培回頭看眼她,溫聲說:“以後進了藥材,你要搬不動就別搬了,留到我下班,我來搬。”
穆成揚才被小青捉弄了一回,顧培又給他一通說,搞得他雲山霧罩的。
顧不及說別的,他匆匆出門了。
出門看了一圈,沒找到張柔佳,於是又折了回來,這時顧培在搬藥材,小青正在給跟姐姐小聲聊天,看到他,立刻笑的幸災樂禍的,還撇著嘴,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上當似的。
電光火石間,穆成揚明白什麽了。
他看待小青跟看林白青一樣,更多的是當成妹妹,當然也比較隨性,伸手就來揪她耳朵:“好你個小丫頭,敢捉弄我,看我不收拾到你哭著叫哥哥!”
“哎呀,你揪我耳朵幹嘛,快放開,疼!”小青說著,打開穆成揚的手,轉身就跑。
林白青也習慣性護妹妹:“師哥行了吧,少欺負我妹!”
“就是你總護著,偏袒著,小青才總愛捉弄我的,我今天非收拾她不可,你要敢護她,我連你一起收拾。”穆成揚說著,伸手就拉人。
而顧培,在這場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打鬥中,再度不鹹不淡的,讓穆成揚摸不著頭腦了,他徑自走到三人中間,一臉嚴肅而又正經的溫柔:“小穆同誌!”
“顧哥您又有事,什麽事?”穆成揚問。
林白青都不知道顧培是怎麽做到的,說他激動吧,他並不激動,對於她懷孕這件事,他表現的特別平和,甚至,過於平和了。
但要說他不激動吧,他又敏感的讓人匪夷所思。
他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們還都是醫生,為了能做到讓患者從心理上更加信賴你們,以後就別總是打打鬧鬧的了。”
“我們沒打鬧呀,開開玩笑而已。”穆成揚說著,還要伸手去夠小青,要打她。
顧培還扛著一大袋藥材,迅速插到倆人中間,雖然不說話,但目光既嚴肅且嚴厲,盯著穆成揚,仿佛再說:還說你倆沒打鬧?
穆成揚覺得顧培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隻覺得他一點人味都沒有,好沒意思。
順著他的話茬,穆成揚眼看著小青,挑眉說:“對對對,咱可是老中醫,得注意影響,以後大不了不理某人就完了,跟她打鬧,我還嫌失我的身份呢。”
雖然事情是小青挑的頭,也是她不對。
她也是想逼著穆成揚要不表態要不就算了的,但聽他明著當麵說以後就不理她了,心裏還是挺酸澀的。
她也是有脾氣的,拉過姐姐的手,她邊走,邊氣呼呼的說:“打量誰稀罕理你呢,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哼!”
在林白青看來,妹妹這等於是,正式宣告自己和穆成揚一年多的曖昧期結束了,無疾而終了,小青心裏肯定會傷心的,作為親人,他們可以不去摻和,幹涉,但不能落井下石的。
可顧培為了消除一切有可能影響到他的小崽子出生的隱患,竟然喪心病狂到,去幹涉小青的感情,還用的是激將法!
他說:“可是小青,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明天或者後天大概就會跟他和好,繼續打打鬧鬧的。”
“我跟他和好?姐夫,你,你別太小瞧人了,我要跟他和好我就是小狗,哼!”小青說著,氣呼呼的跑了。
顧培一臉嚴肅,還憂心忡忡的,但眼角卻暗壓著奸計得逞後的得意。
因為還不到三個月,暫時還不能告訴別人的,當然,爺爺,外婆,媽媽,林白青都沒有說,準備等三個月了,先打個b超,確定孩子一切都順利,正常,再跟大家說。
轉眼就快一個月了,這時,林白青曾經那無比敏銳的味覺也漸漸消失了,不過她並沒有困擾大多數孕婦的孕吐,胃口也很好,而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她的味覺和嗅覺消失了,但是捉脈時,指間卻變得無比靈敏,行針時分寸也比原來更準了。
所以於她來說,孕初期是一段雖然新奇,但對她的工作和生活影響並不大的旅程。
不過顧培就不一樣了。
他雖然沒有因為她懷孕而表現出過狂喜和激動,但是,他真的是做到了事無巨細。
首先是吃,知道林白青不喜歡按時吃飯,一到飯點,要不打電話,要不就是趁著工作空閑親自來一趟,他總要盯著林白青按時吃飯的。
他並沒有大張旗鼓搞胎教,但是,他成了診所矛盾糾紛小隊的小隊長,就小青,在他的挑撥和慫恿下,跟穆成揚徹底劃清界限了,倆人再不會樓上樓下跑來跑去打打鬧鬧了。
而隨著他倆變得嚴肅,整個診所的氛圍被帶的嚴肅而又凝重,新來的實習醫生們一看老大夫們那麽嚴肅,也就不敢隨意沒大沒小跟林白青開玩笑了。
而小青心情其實並不好,她心情一不好吧,對病人和病人家屬也就很苛刻了,有誰想吵架鬧事插隊的,她都不跟人吵,直接報警處理!
所以,本來熱鬧的跟菜市場,廟會似的診所,突然間就變得安靜整齊,井然有序了,而這,其實比趴在肚皮上做胎教,效果更好。
顧培每天既平和,又有種莫名的,暗壓著的煩躁,而這種煩躁,在突然某一天,差一點就要被點燃了。
是這樣的,這天,林白青一直在上門問診的那兩肝硬化病人,鄧次方兄弟,鄧次方的大哥鄧大方感冒了一場,估計是怕麻煩林白青,自己在外麵買了點藥吃,也不知道吃的到底是什麽藥,第二天一下子就腹水了。
林白青急著去看病人,大周末的,讓顧培送自己。
然後就,車在大路上追尾了!
後車的司機大概是沒有專心看路,紅燈沒停,直接懟到了顧培車的後屁股上。
汽車追尾的撞擊力很強的,顧培係了安全帶,都被撞到了方向盤上,頭上撞了一個包,林白青坐在後麵,雖然也係了安全帶,但還是被撞到前座椅被上,額頭也撞了一個包。
一看撞的是軍牌,後車司機也很害怕,一個勁兒的道歉,而顧培隻說了一句話,一句犯忌諱的話:“我的車上有孕婦!”
“哎呀,同誌,咱是真不知道您車上有孕婦,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後車司機說:“要不這樣,我掏錢,咱們帶孕婦去醫院做個檢查?”
“不需要!”顧培氣呼呼的說。
雖然後車司機一再道歉,但顧培理都沒理對方要求私下處理的態度,選擇了報案。
之後,立刻把妻子拉到醫院去做檢查。
一路望著馬路上越來越多,且不守規矩,橫衝直撞的車,他臉上的表情格外沉重。
但他自己可以慢,別的車他又管不了,怎麽辦?
其實林白青覺得沒啥的,胎兒沒那麽脆弱,顧培也沒必要那麽大驚小怪,而且這件事他是找不到解決辦法的,他沒必要為了這種自己控製不了的事情去消耗自己。
當然,這時的林白青也想不到,顧培為了他的崽,能做到那一步!
……
這年頭,國內汽車市場才剛剛起步,座椅配件什麽的有,但諸如車載音響,車內飾品一類的配件,目前還特別少。
而車貼,市麵上壓根兒就沒有。
不過這難不倒顧培的。
他找了一家廣告噴繪公司,跟老板商量,研究,親力親為的盯著,讓老板幫他噴了幾個字:內有孕婦!
目前寶寶沒滿三個月,還不能。
但等孩子三個月了,隻要妻子坐他的車,顧培就打算把它貼到車後窗上。
能避免一點是一點,他雖然沒有表現的太過激動,但他會盡可能的,把一切有可能傷害到妻子和孩子的風險降到最低。
他耐心,從容,理性,且平和,有條不紊。
不過就好似宿命一般,強大,冷靜,理智的顧培,終於還是遇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大考。
這不,他剛剛拿回車貼,做的是國外相對比較少,也比較麻煩,但可以反複使用的靜電車貼。
他正在試著貼車貼,就看到許嬌小朋友的媽媽卓婭,陪著一個女人從門診大樓那邊繞了過來。
這女人五十多歲,高瘦,燙發,皮膚跟顧培一樣,呈象牙般的白色,但她上了年紀了,皮膚就跟有了年月的象牙一般,月白中透著臘黃。
顧培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瞳孔地震,因為那是他的母親,卓言君!
……
“卓姑媽,您真是顧軍醫的母親嗎,咱們真的有親戚關係?”卓婭問。
卓言君駐步在辦公樓下,說:“當然。”
她的語氣裏滿滿的一言難盡,仿佛顧培是她兒子,是件很丟臉的事。
又說:“他小時候可毛燥,可冒失了,總是闖禍,後來去了奧美工作,說是自己辭職,但我估計他應該是闖了禍被人辭退的,也就你們大陸軍方不嫌棄他,還願意給他一份工作吧,挺好的!”
卓婭半信半疑:“卓姑媽,您確定您真是顧軍醫的母親嗎,您難道不知道嗎,我女兒心髒先天有問題,就是他做的手術,修複的特別好,您要真是他媽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醫術水平吧,我不敢接待您了,要不這樣,您另找個親戚接收您吧,成嗎?”
卓言君也很疑惑,小時候那個衝動,冒失,木訥,因為天生肢體不協調而笨手笨腳的小男孩,pio,他居然真的做了醫生,還能做無比複雜的心髒手術?
確定?
作者有話說:
白青:仿佛聽到有人在放屁,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