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花
(愛和誠意不就應該用金錢來證明?)
林白青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當初她提出要借漢唐醫館的金針時, 聽顧培的口氣,他是能借來的。
而玄鐵金針,是楚青集從顧培他媽那兒偷來的。
當時他也曾說過,如果自己不偷, 玄鐵金針也會落到RI本人手裏。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顧培他媽再婚, 是嫁給了一個RI本人。
再加上顧培對漢唐醫館很熟悉, 答案呼之欲出, 他媽卓言君應該就是嫁到了控股橋本製業的橋本家, 所以, 這才是顧培一直以來絕口不提他媽的原因吧。
但林白青問完,顧培卻好半天不吭氣。
以為是自己問了讓他不高興的問題,他生氣了, 林白青正在腹誹, 心說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性格幼稚也就罷了, 心眼咋還那麽小呢。
但顧培轉過身,手裏舉著兩個小零件, 有點難為情的說:“我好像不行。”
林白青一看,也生氣了:“誰幹的?”
她男人的小玩具又被人拆成小零件了。
顧培早沒了懟楚青集時的氣定神閑和遊韌有餘, 委屈的當場告狀:“楚老。”
不比那個曼達洛人灰乎乎的,林白青不喜歡, 帝國風暴兵是白色的, 腦袋大大的,雖然也戴頭盔, 但是莫名的萌, 是因為她喜歡才專門擺在梳妝台上的。
楚春亭可真是手閑, 竟然直接把它卸成了零件。
林白青抓過來,啪啪幾下,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仍給塞了回去,再活動活動,交給了顧培:“好啦,以後收起來吧,別往外麵擺了。”
顧培接了過去,搖了搖玩具,說:“奇怪,我裝了半天,卻怎麽都裝不上。”
林白青從他手中搶過小風暴兵來,笑問:“想知道原因?”
又說:“聊一聊吧,你媽是不是嫁給了RI本人,說了我就告訴你原因。”
顧培下意識伸手要搶玩具,林白青背到了身後:“先說,說完我再給你玩具。”
他這人很奇怪的,要在平常,穩重成熟,誠實可信,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
但隻要涉及玩具,他就會秒變成小孩子。
就好比此刻,他也不說話,目光就粘在他的玩具上。
而且當他目光變的可憐巴巴的吧,林白青就又於心不忍了,隻好把玩具還他,說:“好啦,還給你吧,算了,你不想講也沒關係的。”
又屈膝到丈夫大腿上,輕輕撫摸他的小玩具,柔聲說:“你是太愛惜它了,舍不得,你要像我一樣使勁兒一杵,它就進去了,明白了嗎?”
為什麽他總是安不進去零件,因為他總怕用力太猛零件會斷。
而且做為一個手術刀,他的手比林白青得穩得多,力量肯定也更大。
但因為天天跟心髒,大腦,毛細血管打交道,精細慣了,他就粗魯不起來。
“你先去洗澡吧,我去打會兒坐。”林白青說著,欲要站起來,但顧培忽而胳膊一緊,他用力太猛,搞的林白青脖子一歪,直接趴到了他大腿上,還扯到了她的頭發,林白青正生氣呢,抬頭一看,就見顧培的神情卻有點忐忑。
終於,他說:“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你的。”
從顧培這種反應,林白青已經心知肚明了。
果然,他母親卓言君不但嫁給了RI本人,而且就嫁在橋本家。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絕口不提他媽的原因。
……
這事也說來話長。
他媽是個對岸人,灣島姑娘,跟顧克結婚的時候才17歲,當時他爸37歲。
倆人屬於老夫少妻。
婚後一開始挺幸福的,他的前幾個哥哥也是在那些年出生的,而因為彎島跟M國可以正常往來,再加上他媽當時年齡太小,帶不了那麽多孩子,他爸顧克就把丈人丈母娘接到了M國,幫忙照看孩子。
其實就跟顧敖剛家小鬆丸一樣,因為受外公外婆,母親的熏陶,顧培的幾個哥哥也跟很多灣島人一樣,更信任灣島政府,雖然身在M國,但總迷之自信,認為灣島政府一定能反攻大陸,占領大陸。
顧克因為要賺錢養家,於幾個大兒子教育比較少,等發現幾個兒子意識有問題的時候,想掰,想教育,但那時候已經掰不過來了。
幾個大兒子長大後紛紛離開了家,顧克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先後去世了。
這時顧培才出生。
而他年邁的父親和才三十出頭的母親之間,隔閡也越來越大了。
就在顧培出生那年,他母親卓言君因為頭疼腦熱的,經常會請一個中醫來家裏給自己治病,那中醫自我介紹,名字叫曹文漢,是個花國人,還說他家世代祖傳的老中醫,他也是當時還不大的,漢唐醫館的東家。
曹文漢當時不過三十出頭,一口普通話很流利,而且說起話來引經據典,旁征博引,再加上他醫術確實不錯,一來二去的,顧克也跟他成了莫逆知已,無話不談。
而要能一直這樣下去,倒也不錯。
但就在顧培三歲時,突然一天顧克提早下班回家,正好撞見他的好朋友曹文漢跟他的妻子卓言君躺在一張**,且正在幹某種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小小的顧培,則被卓言君反鎖在廁所裏。
看到顧克回來,曹文漢提起褲子跑了,而卓言君,不但不怕,也不覺得羞愧,還當場連哭帶鬧,痛斥了顧克一大通,並要求離婚。
倆口子吵架顧不上孩子,那一天,顧培被關在廁所整整一天一夜。
顧克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妻子已經出軌了,而且她有意願要嫁給曹文漢,他當即同意了妻子欲要離婚的請求,讓她去追求真愛了。
他有一副玄鐵金針,還是他當年在灣島的時候,在古玩攤上買來的。
離婚時卓言君想要的,但顧克沒有給。
因為那副針是他準備帶回國,給顧明的。
為了要走針,卓言君還跟顧克打過官司,但最終法庭把金針判給了顧克。
而在倆人離婚之後,卓言君就跟曹文漢的男人結婚了。
他大的幾個兒子也很快就接受了新父親,對曹文漢比對顧克還要親。
而顧克,也在發現幾個大兒子跟自己不親後,就減少了工作量,親力親為的教育,撫養了顧培。
這時,顧克還不知道曹文漢是RI本人。
是後來偶然一天,顧培去他媽媽家做客時,見家裏有很多RI本老頭子,穿的全是交領黑衫,嘴裏嘿嘿哈哈的,回去跟顧克說起,顧克專門調查了一下,這才發現不但曹文漢是個RI本人,就連漢唐醫館也是RI本人開的。
而且曹文漢的RI本名字叫橋本十一,正是橋本家庭的小兒子。
那時,曹文漢隻是在負責M國的業務。
但現在,他已經是橋本製業株式會社的副會長了。
對了,他跟曹芝芳是遠親,因為他媽是個灣島人,也姓曹。
這也是為什麽曹芝芳全家,叔叔,姑媽全都在漢唐醫館工作的原因。
人家本來就是親戚,一家子。
……
該招的不該招的顧培全招了一遍,然後說:“雖然她嫁給了RI本人,但我在回國前,組織做過背景調查的,他們選擇了相信我。”
意思是組織都信他了,她也得相信他唄。
林白青當然相信顧培,因為就上輩子,在他做軍醫院的院長的那些年裏,不但RI本的漢醫,其西醫方麵,醫療器材也發展極春迅猛,而且眾所周知,RI係藥企的醫藥代表們是最擅長搞攻關的。
但他愣是沒被攻關成功過。
由他拍板引進的醫療器械基本都是DE係,或者瑞士生產的。
所以這輩子,也不存在說他媽嫁給了RI本人,他就會像顧敖剛一樣,從靈丹堂偷藥啊,偷藥方一類的事。
林白青隻是沒想到會那麽巧,顧培的老媽居然嫁到了橋本家。
而且如果她嫁的那個男人叫橋本十一的話,那他應該就是上回來偷眼藥水方子,卻在拘留所被人打斷了手的,橋本九郎的弟弟了。
細思極恐。
同樣是從事中醫一行的家族,但顧家自顧明之後就無人再學中醫。
保濟堂陸家,本族的子弟也很少有學中醫的。
但橋本家族,首先是男丁多,再就是,個個都學中醫,都在從事中醫行業。
國內幾乎沒有體係化的家族式中醫,而當橋本以一族之力把中醫當成事業做時,散漫的,不成氣候的國醫們又怎麽能與人家抗衡?
價值百億的國醫,就是在這種大背景下,被RI係企業全盤拿走的。
林白青是在想這個才沒說話的。
但她一直不說話,又若有所思的,顧培心裏就有點七上八下了,以為妻子生氣了,而他呢,又不會勸人,憋了半天,來了句:“青青,軍婚很難離的。”
林白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應該是害怕她生氣了,要跟他鬧離婚。
就又搬出了他的尚方寶劍來,想威脅她。
林白青忍著笑,故意說:“軍婚雖然難離,但隻要軍人一方同意就可以離的,那不算什麽難事呀。”又問:“怎麽,如果我提離婚,你會不同意?”
顧培剛想說當然,就聽妻子又說:“應該不會吧,當初你爸在知道你媽已經移情別戀後,能那麽灑脫,爽快的答應離婚,你肯定也會的,對不對?”
顧培的眼神先是跟孩子似的,很迷茫,還有點懼怕。
但過了片刻,他目光重新變的堅定,搖頭:“不,我不會。”
要知道,大部分男性都是以父親為榜樣,為行事準則的。
既然他爹都能很大度的放了一個女人,按理來說顧培應該也會才對。
而且如果她另有所愛了,難道他還真會用軍婚捆著,不放她走?
林白青覺得不應該啊。
當然,她也一直認為顧培是個君子。
但事實上顧培不但不是,而且他今天叫林白青大開眼界。
他忽而坐正,雙手交握,目光灼灼的望著妻子,說:“首先,雖然我比你大幾歲,但我向來注重保養身體,也經常遊泳,打棒球,體能不比你差,還有,我的工資不算低,足夠開支所有的家用,另外,我在家庭中盡到了做丈夫的責任,在我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的情況下,你就不可以跟我離婚。”
林白青回憶了一下,說:“但咱們結婚前你說過的,如果我想離婚……”
顧培猛的站起來:“你提了,但我沒有答應。”又說:“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說完,他逃也似的走了。
而直到他走了,林白青才回憶起來,當初她說離婚時,他好像確實沒答應。
所以那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死都不離婚了吧。
而且他明明是在耍流氓,耍賴。
但顧培有種能力,他就是耍流氓,都能耍的文質彬彬的!
……
在沈慶儀回來之前,林白青隻見過一張楚青圖的照片,也沒看過他的遺物。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濃眉大眼高鼻梁,相貌比如今師奶們的夢中情人唐國強還好看,而且據說跟她一樣嗅覺,味覺都非常靈敏。
還能打太極,講俄語,精通曆史,博古通今。
但斯人已逝,而且沒有相處過,林白青想起時會感慨,唏噓,但並不好奇他。
不過沈慶儀就不一樣了。
據說她一到楚家,看到桌子上楚青圖的照片,當即就認出對方了。
說了句:“沒錯,就是他。”
她也平靜的,當時就接受了對方已死這個事實。
楚春亭已經把兒子的遺物全整理好,都收在一起了。
骨灰,按理來說一般人都會忌諱的。
但沈慶儀並沒有,她很樂意的接受了骨灰,並抱去了賓館。
楚青圖沒有記筆記的習慣,但他有很多書,而且他喜歡記賬,而沈慶儀呢,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就慢慢的,通過丈夫的賬本,開始了解他了。
而越是了解,她就越想找回曾經的記憶。
畢竟當愛人已死,回憶就更加珍貴了。
她是因為大腦的顳葉部位遭到外力撞擊,腦損傷而失憶的。
其實就在楚青集說起她的身世後,她當時就去找過一個信得過的心理醫生,試圖用催眠的方式來喚回記憶,但是,最終並沒有成功。
當然了,她的腦損傷位置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已經永久性的梗死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當時還年輕,身體底子好,那種程度的撞擊和出血,是會導致失智,甚至神經錯亂的,是因為她身體底子好,才又重新站了起來。
既女兒是中醫,而且技術確實不賴,就連她的上司薩魯曼都在誇,沈慶儀當然也希望女兒能幫自己一把,看能否用治療的方式找回她的記憶。
為此,她還帶來了自己在M國拍的X光片,腦部CT,以及腦部血管造影成像等資料,想讓女兒嚐試一下,看能否幫她治好。
話說,最近市公安局還真送了兩麵錦旗來,一張寫著妙手回春,一張寫著手到病除,公安們也不吝讚美,人人喊她,都是叫林神醫。
但林白青隻是個普通醫生,並不是神,而大腦梗死,原則上來說是不可逆的。
不過沈慶儀腦梗死的麵積並不大,林白青就想嚐試一下,看能否通過梅花針加藥灸的方式,刺激她的大腦再生新的神經環路,來替代已經腦梗死的組織。
而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它在中醫學上,會是一門了不起的突破。
正好沈慶儀在休年假,有時間,林白青就著手幫她做起了治療。
也是在治療的這段時間,楚青圖,通過他當年記的小賬簿,在林白青和沈慶儀的心目中,也逐漸鮮活了起來。
比如說,她們發現,他每個月會有十六斤的口糧,以及5元錢的津貼,而他在剛到邊疆那兩年,每隔三個月,就會攢出8元錢來買一瓶雪花膏。在每個周末,他還會買五顆大白兔奶糖,一茶盅糖炒大豆,以及一茶盅霜糖花生米。
而這三樣東西,直到現在沈慶儀都很喜歡吃。
所以雖然她沒有詳細的記憶,但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丈夫買給她的。
而到了最後一年,他突然記了很多捕魚,賣魚的收入,以及買奶粉,麥乳精的支出。也恰是在那年,沈慶儀懷上了孩子,應該是為了給妻子補營養,他於是天天下水庫撈魚,搞外塊,來換奶粉和麥乳精。
看到這些東西,林白青都不免難過。
但沈慶儀並不,而且越看就越覺得驚喜。
她還計劃在一個療程治療結束後就實地去邊疆走一走,看一看。
看看她工作過的農場,再看看丈夫抓過魚的水庫。
倆人是在治療室裏,邊做治療邊聊天,正閑聊著,有人輕扣房門。
林白青以為是小青,或者哪個大夫在找她,說:“門沒鎖,自己推。”
不過一看來人,她頓時翻了個白眼。
因為來的是楚青集。
“這就做上針灸了,感覺怎麽樣?”他笑問沈慶儀。
沈慶儀看了女兒一眼,才說:“很不錯。”又問:“傑尼先生還沒走?”
“你和青青都還在這兒,我怎麽能就那麽走呢?”楚青集說著,拉了張小凳子來坐到了床邊,他是隨時不忘發財大計的,遂問沈慶儀:“考慮好了沒,就目前青青給你做的這種,梅花針加藥灸,我已經專門谘詢過了,它就在可以申報針灸專利的範圍內,而咱們,隻需要為它申請一家公司,就可以申報WO國際專利,把整個藥灸技術壟斷掉!”
也是恰好趕上了RI本中醫在為中成藥申請WO專利,HAN國中醫在爭搶針灸專利的大背景,沈慶儀既是科研人員,又精通國際藥事法規,是個超強輔助。
但事情嘛,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可沒那麽容易。
沈慶儀說:“從組織試驗到拿到數據,再到接受WO專利組的評定,它需要很大一筆錢,至少要幾十萬。”
“我有,我可以掏啊。”楚青集說。
沈慶儀合上筆記本,勾唇一笑:“dollar。”
“幾十萬dollar嘛,小問題,我手裏的要不夠,我可以喊jiu金山的華人大佬們來湊,不算什麽的,幾十萬我們掏得起。”楚青集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
沈慶儀說:“那就先給青青四十萬dollar吧,用來做前期準備工作應該夠了。”
楚青集說:“Yean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咱們華人在M國很受歧視的,我的意思是,咱們去M國注冊公司,來展開試驗,審報專利,錢呢,我會隨用隨掏,隻要讓青青帶著她的團隊去M國就行了。”
“但是青青都沒看到你的錢,怎麽能相信你的誠意呢,四十萬dollar吧,先匯過來,對了,不要直接匯給青青,匯到你父親的戶頭上,注明是贍養費,再由你父親轉給青青,來表明你的誠意吧。”沈慶儀說。
四十萬美金,折合人民幣是半近三百五十萬。
而楚青集要以贍養費的形式轉給他爹,試問,就楚春亭對他的厭惡程度,老爺子還會認賬嗎,不但不,他還會連他的財產一起,全部贈送給林白青吧?
那楚青集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他一生別無所好,隻想發財,而他的小侄女,就是顆行走的搖錢樹。
可要想擁有這顆搖錢樹,怎麽就那麽難呢?
啪一聲合上賬簿,沈慶儀挑眉:“四十萬美金而已,跟專利所能帶來的豐厚利潤相比,那隻是九牛一毫,怎麽,要談那麽大的生意,楚先生您連這點小錢都不願意掏,我們怎麽相信您的誠意?”
而在她合賬本時,從中啪的一聲,飛出張小卡片來,落在了地上。
林白青將它撿了起來,一看,是張圖書館的借書卡。
她拿起借書卡,見上麵登著楚青圖的名字,就想看看爸爸都愛讀些什麽書。
這一看,就又被她已經去世的父親給驚到了。
在他的書單上有尼爾卡斯編著的《蘇聯化學手冊》,邁克爾.湯普森所著的《化學與生命科學》,以及尼科尼斯基主編的《無機和有機化合物的性質》,一張借書卡上列的滿滿當當,全是六七十年代化工類書籍中的經典。
眾所周知,自沙皇俄國時期,俄國的化工學科一直遙遙領先世界。
其的有機化學,生物化學和分子化學等學科,直到現在依然名列世界前茅的。
而在冷戰期間,有賴於其強大的生物化學而研發的,攜有各種病毒的洲際導彈,一直是M國人的噩夢。
而這個噩夢,要直到蘇共解體,冷戰結束,M國人才能放下擔憂,鬆口氣。
一路往下看,書單的最後一次,楚青圖共借了兩本書。
一本是《歐洲天花病毒考源》,另一本是尼魯赫所著的《印度的發現》。
要不是因為在學醫,且是一名兩輩子加起來,做了幾十年醫生的老中醫,林白青不會理解為什麽爸爸會借這兩本書來讀。
但恰恰因為是名老中醫,所以她立刻看出爸爸當時借這兩本書的意圖了。
話說,早在五十年代,我國就馴服天花了。
但在六十年代,印度爆發了一場非常嚴重的天花病毒。
據說其毒株是曆史上出現過的,所有毒株中最為凶猛的一種。
以往的國際疫苗全不管用,在當地造成死傷無數,眼看就要全球大流行了,形勢危急中,聯合國提出了國際天花根除計劃,以解決天花對人類帶來的危機。
當然,大疫當前,正在冷戰中的美蘇兩國也不得不宣布暫停衝突,加入到了國際天花根除計劃中,終於,在長達十年的努力之後,世衛組織宣布,天花從地球上徹底消除了。
但是病毒雖然被清除了,不過各國並沒有停止細菌類武器的研發。
就在1971年,蘇聯就曾爆出過用炭疽孢子和鼠疫杆菌,以及天花病毒進行生物戰劑研發的醜聞。
當時在全球範圍類造成了極大的惶恐,包括正值跟蘇交惡的花國。
應該是基於當時的形勢,楚青圖才借的這兩本書吧。
真是沒想到爸爸竟然會對傳染病病毒感興趣,而且讀過那麽多的,生物化學方麵的書籍。
從未謀麵過的父親,林白青直到今天,才有了具象的認識。
真是太可惜了,他死後二十年,她才了解他,且發現他跟她是那麽的誌趣相投。
她正看著書單,就聽楚青集說:“青青,二叔對你的愛和誠意還需要用錢來證明嗎,不用呀,談錢太庸俗了,咱們親人之間……”
“愛和誠意不就應該用金錢來證明?你的保險箱裏塞了滿滿的美金,支持一下侄女的事業不算啥吧,怎麽,難道你的愛隻是口頭說說?”林白青反問。
楚青集看看沈慶儀,再看看林白青,說:“不對呀,我怎麽覺得你倆是在合起夥來敲詐我?”
作者有話說:
白青:愛我就給我錢,快來吧二叔,多多的錢,拿來拿來。
楚青集:我怎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PS:關於冷戰期間各國生物武器方麵的研發,大家可以抽空了解一下,非常之瘋狂。
以及,天花是世界上傳染性最強的傳染病,人在感染後,會形成全身性皰疹,似天女散花,故得名天花,其死亡率高達33%。
而目前,世界僅存的天花病毒分別在美國和俄羅斯的試驗室中,WHO迄今,曾六次向兩國提議銷毀天花病毒,但被美俄雙方拒絕了。
於是否保留天花病毒,有人認為,基於現在的生物學合成技術,擔心有試驗室會合成新型生化病毒武器,危害人類安全,建議銷毀。但也有人認為,隻有保留活病毒樣本,才能試驗新的疫苗,以及,萬一天花病毒灰複燃,基於病毒樣本,就能應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危機。
而關於是否銷毀活病毒樣本的問題,直到目前還沒有定論。
當然,病毒活樣本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