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三代同堂

(向財神懺悔,順便再求財,兩不耽誤嘛)

他這句一出來, 滿場皆驚。

顧培先看柳連枝:“您沒問題吧?”

“沒有,我很好,特別好。”柳連枝說著,抓過自己的包, 把藥翻了出來。

她雖然是個老太太, 但是個特別強悍, 會照顧自己的老太太。

就好比上次, 她親眼看到女兒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激動的犯了病。

但她在快要昏迷時還會掙紮著把藥先吃進肚子裏。

“快, 調頻道。”她說。

小青都沒關火, 從廚房跑了出來,全家一起望著電視。

終於,調出TVB來了, 柳連枝幾乎昏過去。

但大家白歡喜了一場。

電視上, TVB此時是廣告時段,並沒有播放新聞。

……

柳連枝聽到女兒猝不及防的要回來了, 下意識摸臉,又看梳妝鏡。

終於要跟女兒見麵了, 她當然不希望自己太憔悴,太蒼老。

她也已經有很久沒照過鏡子了, 此時捧起鏡子,看到裏麵是個頭發蓬亂, 形容仿如枯蒿般的老太太, 自己嚇了自己一跳,連忙抓起了梳子。

而楚春亭一聽沈慶儀竟然孤身一人去了港城, 還上了電視, 頓時聲音沉了:“她不但公開出現在港城, 還接受了電視台的采訪,她一個人?”

要知道,顧培當初從港城警署銬貝了一份‘蛇婦阿花案’的證據。

那也是目前大陸軍方唯一掌握的,張子強身上有人命案的證據。

它也是軍方的底牌,有它,到了1997年7月1日,當天就能辦了他!

但張子強也知道那份證據的存在,當時為了搶它,派了一大幫人,要不是林白青身手好,要不是楚春亭找道上的人及時出現,他們仨差點從港城走不脫的。

而沈慶儀是誰,‘蛇婦阿花’案的當事人。

一旦她出現在港城,張子強肯定會綁架她,勒索大陸軍方交出證據的。

楚春亭在那邊打點通了關係,港澳情報科的人也嚴陣以待,準備在關鍵時刻協助她,結果沈慶儀好大的膽子,竟然單身赴港。

她難道就不怕被綁架?

說起這個,顧培其實也挺鬱悶的。

因為CIBA的考察團在一周前就結束工作任務,離境了。

沈慶儀也恰是在那時脫團,飛抵港城去申訴案子的。

她確實好大的膽子,但她並不莽撞。

據說有人幫她聯絡了電視台,等她下了飛機,就有記者全程跟拍。

張子強聽說‘蛇婦阿花’來了,當然會想要綁架她。

但當一個人身後跟著一大幫記者,還舉著攝像頭時,你怎麽綁架她?

而她在去港城律政司接受詢問前,她認識的那個人幫她約了全港所有的電視台,說要在案子結束後做專訪,而且是每家都做一篇。

一樁二十年的冤案,主角又是一個被報紙形容為‘****’的蛇婦,媒體知道有熱度,當然滿嘴答應,搶著要錄一場訪談節目,以刺激收視率。

所以今天,港城律政司的門口圍了大批記者,長槍短炮的,都在等‘蛇婦阿花’。

但在律政司宣告她無罪之後,沈慶儀放了媒體的鴿子,在朋友的掩護下悄悄趕到關口,過境,直接回了深海。

到深海之後,才打電話通知顧培,說她要回來了。

這就是沈慶儀赴港,替自己洗涮冤屈的全過程。

她放了港城所有媒體的鴿子,也迷惑了張子強,但她去警署,去律政司,一切的行程全被TVB拍了下來,今晚就會在電視台播出。

……

且不說不明究裏的小青聽的一愣一愣,楚春亭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說:“不對,她沒有港澳通行證,怎麽從港城過關,回內地?”

“她有M國的護照,那個比港澳通行證更管用。”顧培解釋說。

楚春亭跌坐回了椅子上,懸提著的心啪噠一鬆,把手裏一堆被他卸的亂七八糟的小零件也隨意的丟回了梳妝台上,大鬆一口氣。

柳連枝又問:“她幾點出發的,大概多久回來?”

顧培看到桌子上被拆散的零件了,瞳孔地震。

默了一會兒,沒答話,先去撿他的帝國風暴兵。

“到底還要多久她才能回來?”楚春亭著急了,吼了起來。

顧培也很氣這老頭子,年齡那麽大了,手怎麽就那麽不老實呢?

合金的,各關節可以拆卸的帝國風暴兵,它是林白青買的玩具裏麵價格最高的一個,48美金,折合成人民幣要將近四百塊,那是一個醫生一個月的工資。

但這老頭子給他大卸八塊了,拆的亂七八糟。

楚春亭又不知道那麽個小玩藝兒居然是顧培的大寶貝,再問:“到底多久?”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楚春亭特別熟悉的聲音:“這不……顧大傻冒?”

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聽著像是一隻碗摔在了地上。

柳連枝搶先一步出門,但一看門外的人,她又後退兩步,摔在林白青懷裏。

林白青朝外看,門外有倆人,一個是顧敖文他爹顧懷禮。

另有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薄呢大衣,發鬢修的一絲不苟的男人。

此時傍晚,夕陽灑在他臉上,清瘦,白皙,眼角有種頗為女性的媚氣。

而為什麽柳連枝反應會那麽大,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恰是楚春亭的孽障兒子,當年東海第一小將頭子,如今M國華人圈有名的玄學大師,楚青集。

先說顧懷禮。

今天是元宵節,離的遠的顧家人不會來,但他住的近,要來給祖宗們點支香,再供一碗元宵來過節,而顧大傻冒,是二十多年前他的綽號了。

那時候大家都混小將隊伍,他的綽號就叫顧大傻冒。

他剛到老宅門口,就看到已經消失了二十年的楚青集站在門口。

立刻,顧懷禮夢回二十年前,那個動**,癲狂,讓人興奮又煩躁的年代。

人都說顧衛國他老爹顧懷鋒鬥人狠,但他隻是鞭子掄的凶,脾氣暴躁。

楚青集不一樣,他很少動手打人,但他特別會煽動小將們的情緒,他是那種,誰敢跟他做對,他隻需輕飄飄的說幾句,就會有一幫人下場,幫他揍人的人。

看到楚青集,顧懷禮就覺得不可思議了。

更叫他驚訝的是,楚青集的身後有個女人,高高瘦瘦,皮膚白皙,麵龐生的跟如今當紅的明星,林青霞似的女人。

而不論過了多少年,這女人顧懷禮認識。

當然,全東海市無人不識她,她就是同樣消失了二十年的資修大小姐沈慶儀。

而她是站在楚青集身後的。

這意思是他倆很熟?

二十年滄海桑田,曾經舉著鞭子揍人的,和挨打的,他們該不會?

該不會最終成了一對兒吧!

顧懷禮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憾。

他比楚青集他們年齡大一點,跟馬保忠,以及設計院的副院長崔平等人是同齡人,看到楚青集和沈慶儀在一起,覺得不可思議,當然要去好好八卦一下。

“白青你幫我供碗飯,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說著,顧懷禮火速跑掉了。

……

柳連枝剛才還在疑惑,會是誰在幫助女兒,讓她能在張子強的監控下,大搖大擺跑了一圈港城,還能在驚動所有媒體後,又悄悄返回大陸。

在看到楚青集的那一刻,恍然大悟。

原來是向來狡詐多謀的楚青集在幕後幫助她。

而在這一刻,她內心其實很慶幸的,因為女兒是真的把什麽都忘記了。

要不然,她怎麽可能跟楚青集這種,曾經鬥她,打她最狠的人站在一起。

如果她記得曾經的楚青集是怎麽放任那些女小將剪她頭發,唾她口水,在她身上落拳頭的,她是絕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心平氣和的。

她的女兒,就因為擁有一頭好看的頭發,就要被那些女小將剪成陰陽頭。

就因為她長得好看,就要被她們掐,擰,打,唾口水。

那一切跟楚青集都脫不了關係。

但她此刻就是那麽的心平氣和的跟楚青集站在一起。

看神態,似乎信任楚青集比她更多。

盼了多少年,但在彼此相看時,柳連枝卻連嘴巴都張不開。

隻默默的站著,目光緊緊的盯著女兒。

倒是小青最熱情了,上前就問:“您就是慶儀媽媽吧!”

沈慶儀攬過她,柔聲問:“你就是我家青青的那個妹妹?”

“我原來叫招娣,現在叫小青。”

小青說著,見林白青躊躇不前,又說:“來呀,讓咱媽抱抱你呀。”

又對柳連枝說:“外婆,慶儀媽媽跟她年青時一模一樣呀。”

柳連枝看到女兒的臉,很是慶幸,是呢,她跟二十年前幾乎沒什麽變化。

但在看到她的脖頸時,忽而一窒,因為她脖側有好長一道隆起的疤痕。

那她身上呢,會不會也是這樣?

沈慶儀問小青:“你竟然見過我年輕時的照片?”

“家時就有呀,你進去,我給你看。”小青說。

楚青集見縫插針,對林白青說:“那是你在國內的妹妹,跟小雅比差遠了呀。”

林白青翻了個白眼,反問:“小雅呢,你放在哪兒?”

楚青集不自然的摸鼻子:“曹芝芳還在呢,小雅也信任她,跟她在一起。”

所以曹芝芳差點害死他爹,他曾經也信誓耽耽的承諾,說會立刻趕走。

結果非但沒有趕走,而且直到現在,還在幫他帶孩子?

林白青朝不靠譜的二叔翻了個白眼,說:“進屋吧,小青帶楚老和楚先生去堂屋,顧培同誌,你帶Yean女士和我外婆去西屋,我去煮元宵,一會兒就好。”

小青不想陪總是在吼人,在吵在叫在鬧的楚老爺爺,想跟外婆,慶儀媽媽多坐坐,但家裏來客人,為主人的禮節得有,所以她帶著楚青集父子去了堂屋。

顧培則把柳連枝母女帶到了西屋。

林白青進了廚房,隻見滿屋子的白煙。

揭開鍋子一看,不知何時一鍋水全燒幹了,鍋底都已經燒紅了。

忙從缸裏舀了水來澆進燒紅的鍋裏,冷水遇熱鍋,發出刺啦一聲響。

她才燒上鍋,就又聽到陰魂不散的,楚青集的聲音:“這是人住的地兒嗎?”

站在窗外,他又說:“就這廚房……”

一看案板上琳琅滿目的菜,又吞了口口水,說:“這跟我在東灣區的房子怎麽比啊這,廁所不像廁所,臥室不像臥室,條件也太差了,多委屈我家青青呀!”

林白青揚勺子指了指外麵:“我外婆會在對麵蓋一棟高層,規劃26層高,到時候我想住哪層就住哪層,委屈嗎,我不覺得呀。”

楚青集是因為腦子足夠滑頭,鬼主意足夠多,被沈慶儀拉來幫忙的。

此刻柳連枝母女重逢,正在聊天。

而他,馬不停蹄,又來搞他的發財大計了。

本來他準備拿居住環境開刀,再來遊說一番小侄女的。

聽說柳連枝居然能在市中心蓋一棟高層,大吃一驚:“占地多大?”

林白青說:“五畝地。”

“一畝多少錢?”楚青集又追著問。

目前東海市的地價算便宜了,柳連枝拿供銷社時,已經是地王價格了,一畝也才12萬,她隻掏了六十萬就在城市中心拿了一大塊地皮。

而到了將來,六十萬在這個位置頂多能買間臥室。

因為楚青集喜歡發財,林白青想了想,誠心說:“楚先生,我外婆買那塊地皮才六十萬,您手頭錢不少的,要不也來國內搞搞投資,做做房地產。”

楚青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笑說:“就大陸這個垃圾政府,它能搞活經濟,能搞起房地產來,簡直開玩笑!”

又說:“青青,你要相信二叔,M國作為一個民主,自由,開放的國度,它將永遠引領世界經濟,而我們,也隻有在M國才能賺到大錢。”

林白青剛剛把湯圓下鍋裏,見他猴在自己身後不肯走,翻了個白眼,出來了。

西屋裏,小青不知何時溜了來,放開了電視機。

楚春亭也回來了,也在西屋裏。

TVB電視台果然在播報‘蛇婦阿花’一案的新聞,所有人都在看電視。

而柳連枝,正在試圖看女兒脖子上的傷疤,卻被沈慶儀靈巧的避開了。

林白青暗猜,既那個渣男在沈慶儀的手上燙了那麽多煙頭,身上估計好不到那裏去,而為人母,是最見不得孩子身上有傷的。

所以柳連枝一直追著要看,沈慶儀就一直在躲,往小青身邊擠。

於是,一張沙發上,仨人擠著擠著,把小青都快擠下去了。

看起來莫名的搞笑。

……

笑了會兒,林白青說:“小青,來收拾桌子,擺飯了。”

小青一個蹦子蹦了出來,笑問:“姐,飯擺哪呢?”

林白青說:“擺堂屋裏吧,咱們今天在堂屋吃飯。”

今兒元宵節,也是個祭祖的日子。

要平常,顧明看見楚春亭來他家,肯定不高興。

但今天不一樣,林白青的外婆,媽媽全都回來了。

顧明在天有靈,看到了,肯定也會很欣慰,願意讓他們在堂屋熱鬧熱鬧的。

其實今天小青刻意做了很多菜,是為了最近一段時間,藥堂來的那個得了肝硬化的病人,他姓鄧,叫鄧次方,他哥哥叫鄧大方,住在市郊,是倆農民。

吃了林白青開的藥以後,倆兄弟的腹水沒有原來那麽嚴重了。

但肝病想要好,必須得要靜養,營養也要跟得上。

可那倆兄弟特別慘,因為喪失了勞動力,賺不到錢,吃的是村委接濟的糙米,菜倒是有,但要吃個雞蛋都要憑鄰居施舍,肉就更甭提了。

而要補不上蛋白質,肝病是很難好的。

所以林白青今天炸了很多餃子,又滾了些湯圓,冬天不易壞嘛,就想著等明天那個病人來抓藥了送給他,讓他和他哥能多補充點蛋白質。

不過因為今兒家裏人多,而且林白青的廚藝確實足夠好,光是蓮蓉肉的餃子,顧培造了八個,楚青集就更不用說了,一口一個,轉眼就吃掉了大半盤。

柳連枝內心歡喜的不行,又想向女兒顯擺一下她的外孫女兒,挾起一片蛋餅放到女兒碗裏,柔聲說:“這是青青做的。”

沈慶儀嚐了一口,看了女兒一眼,但是沒有說話。

柳連枝於是又挾起一隻炸的外殼起酥的餃子給女兒:“這個子也是她做的。”

沈慶儀愣了愣,側首看女兒:“你不但會拈針,還會做飯?”

小青快人快語,說:“她七歲就來靈丹堂了,雖然顧老大夫疼她,但畢竟顧老大夫是個男人,年齡也大了,打小兒,飯就得我姐做。”

沈慶儀再咬了一口湯圓,柔聲說:“真好吃。”

其實湯圓明明是小青做的,但她還是說:“這個也是我姐滾的。”

見沈慶儀不吃了,有點愣住:“慶儀媽媽,你為啥不吃了呀?”

“我吃,我現在就吃。”沈慶儀說著,又把碗端了起來,盛了一枚湯圓。

“對了,我姐小時候得過……”小青還要說,柳連枝和林白青同時,一人給她夾了一隻湯圓,說:“快吃。”

“小時候得過什麽?”沈慶儀問。

林白青不動聲色,說:“因為成績好,我小時候得過很多獎。”

沈慶儀點了點頭,忽而問:“你小時候常去遊樂場嗎?”

小青又是快人快語:“她從小在藥堂工作,哪有時間去遊樂場,沒有。”

即使沒有記憶,血緣就是血緣,為母,孩子就是自己的責任。

在柳連枝看來,女兒對外孫女未免有點太冷淡。

但其實沈慶儀內心很難受的。

因為她會想,當她陪著Bob去遊樂園時,她的女兒在一處小診所裏打童工。

她陪著Bob去旅行時,她的女兒還在小診所裏打童工。

而當她為了在Bob的同學Party忙碌時,她的女兒還在打童工。

……

柳連枝當然認為女兒就該回自己家。

所以吃罷了飯,她望著女兒,說:“小儀,天晚了,咱們……”

但沈慶儀似乎有點不想去,她說:“我可以讓傑尼先生送您,而我,我……”

她很憐憫母親,也想跟母親親近親近,可母親的眼神總讓她有種窒息感。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上回來的時候,剛一到東海市,沈慶儀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噎感,這次也一樣,她其實很想跟女兒,跟母親親近親近。

但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麽東西,但又不知道是丟了什麽。

終於,她說:“上次住過的東海賓館就很不錯,我在那兒登了房子的。”

柳連枝愣住了:“媽媽還住在咱們的老家裏,你的臥室也還在,你不想回去看看的嗎?”又說:“你回去看看,說不定就會想起什麽來呢?”

沈慶儀有點難堪。

她不是不想回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特別難過。

尤其是母親目光咄咄相逼時,她滿腔悲噎,又不知從何而起。

而且她是個從小就習慣於隱藏情緒的人,不喜歡在有人的地方情緒失態。

她此刻就想趕緊離開,找個地方好收整自己的情緒。

小青都驚訝了:“慶儀媽媽,您可以跟我住的呀,為什麽要去賓館?”

沈慶儀很為難,但她確實既不想留在這兒,也不想跟柳連枝走。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隻指尖帶著繭的手撫上她的手背。

沈慶儀回頭,就看到林白青在朝著自己笑。

她的手很奇怪的,手部看著柔柔軟軟,細蔥似的,掌心也是綿綿的,可指部卻明顯的有一層糙繭,當然,沈慶儀知道,那是長久拈針留下的。

她的手有一種格外的力量感,而且掌心幹糙,溫暖,被這樣一隻手撫摸著,沈慶儀的心裏莫名的舒適了不少。

林白青握著媽媽的手,指著楚春亭說:“您應該還沒去過他家吧,去他家走一走,看一看,我估計你心裏會舒服一點。”

沈慶儀心中怦然一動,想起一個人來。

楚青圖!

這個名字,在楚青集第一次講起來時,沈慶儀就莫名的熟悉。

也是因為熟悉楚青圖三個字,她才選擇了相信他,並冒險回國的。

而在想到楚青圖時,她的心往下沉了沉,不再是那麽空****的難受了。

其實她這一次是休了年假的,要在東海市呆一個月,當然有的是時間跟母親,跟女兒在一起,倒也不急在今天晚上,急在此刻。

而因為林白青撫摸了她,而且那種感覺很不錯,她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撫上柳連枝的手,說:“等明天吧,我會去看您的。”

林白青也說:“讓我媽媽先去楚家吧,她應該更想去哪兒,明天再去看您。”

“好。”柳連枝說著,朝孫女笑了笑,又說:“不用擔心,外婆很好的。”

她一生要強,東海製藥的職工們背後罵她是慈禧太後,母夜叉,母閻王。

甚至有人於背後講閑言碎語,說她是靠偷女兒的陽壽活著的,說她是個不死的妖怪,但她二十年如一日,沒有被任何一件事擊垮過。

現在就更不會了。

哪怕女兒不回家住,但隻要在同一個城市裏,她就很高興了。

……

天已經很晚了,大家也該散了。

而楚春亭父子,竟然成了今晚最大的贏家。

因為他們可以帶走林白青新鮮出爐的媽!

……

楚青集和顧培是認識的。

不過直到臨走的時候,倆人才顧得上聊幾句。

而且這是林白青頭一回聽有人稱呼顧培的英文名字。

對了,他的英文名字Pio。

顧培不是太願意當眾說出來,因為據說他頭一天到部隊報道的時候,海軍司令員望著他檔案上的大名,說了句:“屁,還噢?”

從那以後,顧培就國內,是絕口不提自己英文名的。

而現在,他的英文名被楚青集又喊出來了。

環顧一圈顧家老宅,楚青集攤開雙手說:“Pio,真不敢想象,你放棄M國國籍,加入花國國籍,政府就安排你住在這種地方。你哥哥們,你母親知道嗎?”

顧培說:“我很喜歡我現在的生活,也非常喜歡這條巷子。”

“就不說你的幾個哥哥了,你媽看到這地方,估計都要傷心。”楚青集又說。

顧培抽了抽唇:“咱們最好換個話題,因為我不想談這個。”

“我懂,她嫁到了你和你父親最痛恨的民族,你不想提她嘛。”楚青集笑著說。

說了不提不提,他還要說,顧培不說話了。

楚青集又說:“政府應該給了你很多承諾吧,比如給你房子,車子,職位,對了,應該隔三岔五還會送你一些榮譽,對吧。聽我一句勸,政府早晚他們還會發動一場革命,讓一幫十幾歲的小毛孩子拿鞭子抽打你,並搶走你的一切。”

顧培又不傻,反唇:“你說的好像是你自己。”

他就是當年東海市風雲牛逼的,第一小將!

楚青集攤開雙手,說:“我當時隻是被蠱惑了的,而且現在我已經醒悟了,我每天進門,都會先對著玄關處的佛像懺悔,懺悔自己曾經的罪過。”

林白青忍無可忍,說:“我記得你家玄關處供的是財神爺關公,還有一尊大貔貅,你對著財神和貔貅懺悔,管用嗎?”

楚青集外號人形貔貅,所以每天拜貔貅。

他說:“我向財神懺悔,順便再求財,兩不耽誤嘛。”

此時大家已經走到靈丹堂的門口了。

聽兒子如此大放厥詞,楚春亭特別難堪,抽空對柳連枝和與她並肩走著的沈慶儀說:“那就是頭畜牲,你們當是狗叫就完了,不要理他。”

他認為兒子是在狗叫,但楚青集可不覺得。

而且他自認為自己是那十年的受害者,同時,還悲觀的認為曆史終將會重演。

而因為有沈慶儀,連靈丹堂都姓楚了,他開心呀。

今天又是個天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他不但要拉攏林白青,還要把顧培也拉走,他就又說:“Pio,聽叔叔一句勸,這個國家的政府要病,時不時就要鬧一場,而要下回再鬧革命,就是革你這種人的命了,不信你查一查,五六十年代從國外歸來的,哪一個沒被迫害過,相比之下,M國的法律更完善,人也更理智,不會像咱們的政府一樣……”

顧培忽而止步:“咱們的政府什麽樣?”

楚青集再攤手:“難道還用我說?”

顧培走近楚青集,冷冷盯著他,一字一頓,說:“不會像咱們的政府一樣,被印第安人救了,然後割光印第安人的頭皮?”

楚青集突然就閉嘴了,也不像剛才一樣張牙舞爪了,大晚上的,還翻出墨鏡來戴上了。

顧培還沒完,又說:“在割光印第安人的頭皮後,再設個節日,感恩火雞?”

楚青集尷尬的咳了兩聲,回頭問他爸:“爸,你的車呢,司機呢,人在哪兒?”

楚春亭聽不懂關於印第安人的頭皮,以及感恩節之間的梗。

問顧培:“顧培,我們的政府什麽時候割過印第安人的頭皮,我怎麽沒聽說過這種事?”

小青也問:“姐夫,我們的政府為啥要割印第安人的頭皮,割了有啥用嗎?”

柳連枝和沈慶儀對視一眼,卻同時笑了起來。

因為她倆是懂這個梗的。

而楚青集,這還是頭一回,林白青見他被人懟到說不出話來。

她萬萬沒料一,能懟到楚青集這個狂熱的M國粉閉嘴的,居然會是感恩節和印第安人的頭皮。

跟沈慶儀約好明天再過來,她就跟楚家父子走了。

柳連枝出門前就打了電話的,司機在等她,也把她接走了。

小青依舊不懂啥叫個印第安人的頭皮,但她對這些事不大感興趣,忙著回家洗碗去了。

而林白青,一直有件事情特別好奇,上回跟楚青集聊起來,聊到一半被曹芝芳打斷,後來再沒聊,林白青也就忘記了。

直到今天楚青集重新說起,她也才又想起它來,而且結合叉燒二叔當時的話,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此刻,顧培正在梳妝台前坐著,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麽。

林白青試著問:“顧培同誌,你母親再婚的對象,是不是個RI本人?”

顧培的背在一瞬間猛然僵直,回頭:“是楚青集告訴你的?”

再想起當初她第一次赴M國時,顧培曾經說過,如果她從漢唐醫館借不到金針,他可以幫她。

林白青又說:“她再嫁的那個人,也跟漢唐醫館有關吧?”

再問:“她嫁的到底是誰呀?”

作者有話說:

顧培:我的帝國風暴兵,被拆成八件兒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