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急性心梗
(沈慶儀的語氣裏沒有太多感情,問的很正式)
無疑, 孫女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大好機會。
這個機會不是像他那樣,綁架式的,威逼著柳連枝跟他和解。
而是真正能讓他一生的宿敵對他放下成見的。
楚春亭可太驚歎了,再看一眼顧培, 又有點心虛, 因為孫女把顧培所做的一切努力全轉加到了他身上, 他臉皮再厚, 也會覺得受之有愧。
但機會就此一次, 不會再有, 老爺子適時哎喲一聲, 把腦袋有包的一側放了出來,好讓柳連枝看到孫女不是在說瞎話,他是真的為了給她找女兒受了傷的。
不過同時他也隱隱擔憂, 就這樣直剌剌的把關於沈慶儀的消息, 以及他,所有的一切全推到柳連枝麵前, 她可是一個心髒病人呢,真的不會刺激到她嗎?
她要發病了的話怎麽辦?
他的孫女能不能應付, 能不能搞得定?
……
因為有上次的鋪墊,柳連枝知道林白青特別討厭楚春亭。
她倒不討厭對方, 而是一種深沉而又醇厚的恨,仇恨。
那恨並不是因為他趁火打劫, 而是因為他而害了兩個年青人的幸福。
那些恨就像積了萬年的冰山, 是無法消融,也無法化解的。
乍一看到楚春亭, 她心中極度不適, 但作為長輩, 她不能以她的喜好來影響孩子,而且要給孩子做個好的示範,所以她點頭:“原來是您,楚先生。”
她並沒有失態,也沒有崩潰,大吼大叫。
而是平靜一笑:“多年不見,您老了許多,歲月如梭,不複當年啊。”
這一句使得楚春亭格外尷尬,因為對方尚且身姿挺拔頭發濃密,風韻猶存。
而他,頭禿了腰佝樓,一徹徹底底的小老頭,跟人家比,確實不複當年。
“……多年不見,沈夫人您還康健吧?”楚春亭一句問出口,看到柳連枝忽而唇角暗勾,冷笑,他仔細一咂摸,頓時恨不能抽自己兩大耳光。
沈夫人,這是柳連枝年青時的名號,但經過多年努力,她已經摘掉那個名號。
而不論他再怎麽風光,顯赫,在柳連枝的眼裏,他永遠是個小醜!
不過小醜就小醜吧,楚春亭無所謂。
他看到柳連枝神色如常,終於放心不少,也覺得她應該不會犯心髒病了。
多少年的積怨,就好比隆冬寒月後,初春的那一聲驚雷。
老爺子心頭的一跟弦終於鬆動了,他也覺得和解有望了!
……
而楚春亭一聲沈夫人,也叫沈慶霞想起些當年往事來。
她還記得母親帶著她掃公廁,掃馬路時,這老頭帶著楚青集經過時的故意嘲諷和挖苦,得意。
那時的楚春亭是東海市的市代表,領導們的坐上賓。
楚青集戴著最綠最鮮亮的軍帽,上麵有最紅的五角星,包裏永遠別兩瓶汽水,父子經過,楚春亭就會故意說一些不識時務者活該吃苦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啦之類的話,而楚青集,還會故意在她們掃廁所時往公廁裏扔磚頭。
柳連枝能心平氣和嗎?
她表麵冷靜,但內心早就千瘡百孔了吧。
其實這時,她心裏很責備林白青的,責備她的冒失和不懂事。
沈慶儀的消息,再加上楚春亭這老爺子,柳連枝肯定要犯病的!
她來扶母親,說:“媽,我知道您不想見他,您先上樓,有事我來問他。”
涉及女兒,柳連枝當然不會走。
拂開沈慶霞,她容聲問:“楚先生,我家慶儀呢?”
楚春亭都不敢看對方,眼神閃爍:“在M國,應該馬上就會回來的。”
“她在M國犯的事,人命案子……?”柳連枝再問。
楚春亭磕磕巴巴不太好說,林白青幫他說:“人命的案子是在港城犯的,今天這老爺子帶我們去港城,就是去申訴案子的。”
拍著老太太的胸脯,她連連說:“人不是我媽殺的,我們有證據的。”
再說:“外婆,我媽媽現在在M國,也在CIBA工作,就是您提交專利申請時的那個格作方,CIBA,他二兒子認識的她,目前也是他在負責聯絡。”
柳連枝總覺得喉嚨痛的厲害,伸長脖子吞了口口水。
這是一份巨大的,仿如洪水的信息量,加上她自己的腦補,各種揣測,排山倒好一般,正在砸向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但怕女兒和孫女擔心,她又連忙對她們說:“我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林白青不動聲色扣上了她的脈搏,又說:“那樁殺人案是個誤會,我媽媽馬上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她會到港城銷案子,您正好也可以一起去。”
什麽?
回來,而且是馬上就會回來?
真的嗎?
CIBA柳連枝當然知道。
部隊專利小組要提交一份去甲斑蝥素的專利申請報告,由顧培來撰寫,而她,曾幫忙做了修改,那份文件送出國後,就是送到CIBA去了。
所以,那份由她修改過的文件,她的女兒會看到嗎?
二十年了,她的女兒到底在哪裏,她都經曆了什麽,她現在怎麽樣。
柳連枝想在一呼一息之間就知道一切,她狂喜,可又瘋狂的擔憂。
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害怕這一切都隻是個夢,是假的。
但是又覺得如果是真的,那自己這輩子就死而無憾了。
她無比興奮,但又無比疲憊,也不知道為什麽,渾身還無比的舒暢。
她的心在幾種極端情緒中疾速轉換,沒有任何緩衝。
她正在瘋狂消耗本就孱弱的,身體的能量,可她自己毫無察覺。
這是一場劫難,是她遲早要受的劫難。
雖然林白青為了不刺激她發病,刻意繞了很多個彎了。
但當謎底要揭開的那一刻,就好比一擊重錘砸向柳連枝那顆本就因為類風濕性心髒病而嚴重損害的心髒,她依然是沉受不住的。
而且跟上回,她在靈丹堂那回不同的是,因為知道女兒活著,她內心的弦鬆了,她不會再那麽在意自己的健康和身體感受了,還會自己迷惑自己,叫旁觀者更加難以判斷她身體的真實狀況。
所以她說:“青青你繼續說,外婆很好,好得不得了。”
她這種狀態已經是人瀕臨死亡時回光反照的狀態,但她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
旁人也被迷惑了。
楚春亭一看,可以呀,這老太太驀的精神了。
看來孫女的方法不錯,一舉兩得,一箭雙貂。
孫女,幹的漂亮!
沈慶霞一看母親麵色紅潤,腰不彎氣不喘,精神無比,心中也有點暗悔,覺得自己剛才錯怪林白青。
但偏偏這時林白青又不說話了,回頭四顧,問沈慶霞:“顧培同誌呢?”
沈慶霞沒關注,也不知道顧培在哪裏。
倒是崔副院長站了出來,說:“顧軍醫剛才進療養中心了。”
柳連枝可謂神彩飛揚,笑了笑,說:“顧培大約是餓了,去吃飯了,外婆也餓了,走吧,青青,咱們去餐廳吃飯,邊走邊說……”
這是連楚春亭都沒有料想到的意外,她回頭看他,說:“楚先生也一起來吧,不介意的話,跟我們一起吃頓飯!”
但就在這時顧培帶著倆護士,推了一輛移動床出來。
上前攔下柳連枝,他說:“您是不是有喉嚨刺痛的感覺,多久了?”
柳連枝哽噎了一下,擺手說:“我沒事的,隻是有點小感冒……”
但說話之間她的眼睛就直了,人也直挺挺往後倒了。
“媽!媽你怎麽了媽!”沈慶霞尖叫:“救護車,救護車,我媽暈倒啦!”
這是療養中心,又是飯時,一幫老幹部,還有院內的領導們,晚飯時間幾乎全聚在這兒,聽到呼喊聲,幾乎全在往外張望,還有人徑自走了出來。
林白青為什麽喊穆成揚,就是因為不論別人怎麽想,怎麽猜測。
隻有她知道,這是一場硬仗,而且是一場必須打的硬仗。
如果不是因為在軍醫院,還有顧培兜底,她也不敢這樣做的。
是因為有顧培和穆成揚,都能跟她配合默契,她才敢放手一搏的。
但在此刻,她和顧培也起了分歧。
顧培順著倒下的柳連枝放到了病**,說:“去急診吧,我跟著。”
林白青說:“不,她這是冠心急性**,我們中醫搶救會更好。”
還沒看到穆成揚,她大喊:“師哥,師哥!”
都是醫生,林白青選中醫的方式,長期來說,對柳連枝的身體更好。
但短期來說,急性心梗,早一秒是一秒,能讓病人迅速脫離危險,減少死亡風險。
兩者都有好處也有壞處,必須選其的的話,得選對病人最有利的。
顧培在這種時候也是六親不認的,強勢搶過移動床,看表:“我給你20秒的時間,如果穆成揚不來,就得上急診。”
林白青也著急,畢竟她隻是重生了,不是神,不能麵麵俱到。
就好比穆成揚,都一個多小時了,到現在他居然遲遲沒有出現。
她鬆了移動床,想著幹脆就讓外婆去急診算了。
但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穆成揚的身影,他倒走得挺急,但現在不是要急,而是要快,要瘋了一樣的跑才行。
林白青推起車就跑:“師哥,急性心梗,快把針給我,準備十宣放血,快!”
穆成揚一看也才跑了起來,邊跑邊掏東西。
而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楚春亭這時又在後悔,悔不該耍些小陰謀詭計,非要柳連枝原諒自己。
沈慶霞簡直要崩潰了,心說姐姐還沒回來,小外甥女這樣做的意義是啥,人能救過來嗎,別她姐還沒回來,母親就死了,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那可怎麽辦?
……
於林白青和穆成揚,這隻是他們平常工作中的隨手一樁。
可於圍觀的人來說,畢竟中醫治末病已經成了人們的共同認識。
而且這是療養中心,住的全是老人,腦梗和心梗也是他們繞不開的兩個坎。
這一看就新鮮了,中醫為心梗患者做急救,人人都是頭一回見!
當然,所有人也都跟楚春亭和沈慶霞一樣,都在密切關注。
而神奇提,當天晚上柳連枝不但脫離危險,而且立刻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那當然是因為,心梗有著極為複雜的成因,而柳連枝的病雖然險,但隻是冠心急性**,沒有血塊淤堵,不需要放支架,或者融栓的原因。
否則的話,林白青這一招是不管用的,必須得顧培那種手術刀來。
不過內行講門道,外行負責看熱鬧,所以這事兒在大家看來,就愈發神奇了。
且不說他們。這天晚上,林白青陪著柳連枝睡了一晚上,從頭講起,娓娓道來,把沈慶儀離開東海市後的經曆跟老太太整體講了一遍。
為了楚青集能聯絡自己,也不顧強烈的輻射,一直把大哥大放在身邊。
柳連支一直在問東問西,直撐到淩晨三點才睡著。
林白青也困的不行,團在外婆身邊囫圇一覺。
第二天一早起來,翻電話,但並沒有翻到楚青集的來電。
估計沈慶儀一個全盤失憶的人,想要接受這些消息也需要時間,林白青鞭長莫及,也就隻能暫時先等著。
而眼下最要緊的事,依然是繼續追沈慶儀的案子。
按理既然他們作為家屬,已經提起申訴了,港城警方就必須受理。
但現在的港城形勢太亂,又是涉及了張子強那種背景和關係都無比強大的悍匪,他們會怎麽處理,是強行壓著,捂著它。
還是會查出真相,逮捕真凶,給沈慶儀一個公道?
這些事得問顧培,但顧培今天去深海軍區了,所以林白青也隻得等著。
大清早的,她在療養中心刷了個牙,洗了把臉,得先回家。
剛下樓,迎上張柔佳,同學相見,張柔佳搗了林白青一拳頭:“可以啊你,魯班門前賣斧頭,關公門前耍大刀,聽說你在軍醫院搞急救,人還被你救活了?”
林白青累的要死,打了個哈欠,問:“吃早飯了嗎,咱一起去吃早飯吧。”
張柔佳昨晚值夜班,也剛下班,還沒吃早飯,笑著說:“走吧,我請你去我們巷子後麵,有家黃米粉做得很不錯,咱去吃一碗。”
林白青挺喜歡吃黃米粉的,遂說:“走,吃一碗去。”
倆人一路走著,其實不止是她,軍醫院有很多人都在好奇柳連枝和林白青的關係,隻不過張柔佳跟她是同學,好問一點,她就說:“白青,咱一起讀的書,當時你是比我們優秀一點,但也沒那麽優秀呀,現在可好,我聽人說因為你幫柳連枝治病治的好,她要把所有的財產全給你繼承。”
又說:“我可沒胡扯,那老太太一直住在我們醫院,請過好幾回律師,有護士直接聽到了的。”
林白青心說一老太太再瘋,能因為一個大夫治病治的好,就把全部的財產給她嗎,那是白日做夢。
柳連枝要給她東西,是因為她是她的親孫女。
但暫時這事兒也不好說,她遂說:“所以咱們中醫還算有前途吧?”
“可太有前途了。對了,我想來想去,覺得穆成揚人挺不錯的,我覺得我還能跟他繼續走下去,但我自己不好出麵,要不你幫我帶個話?”張柔佳說。
林白青停在原地,一摸腦袋,說:“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啥事兒,不急吧,吃了早餐再說?”張柔佳說。
正好這時大哥大在響,林白青從包裏翻出大哥大來搖了搖,說:“特別重要的事,我就先不陪你吃早餐了,咱們改天再吃吧,到時候我請你。”
一頓早餐誰請都無妨。
但張柔佳通過林白青開診所這段時間的經曆,突然發現中醫診所前途不可限量,她想跟穆成揚複合,這才是大事兒。
可林白青都沒答應了,怎麽就跑了呢?
……
林白青當然要跑,因為穆成揚跟小青談著呢,不管倆人最終能不能成,她還是希望妹妹這段甜甜的戀愛暫時不要起波折嘛。
她從昨天起,就一直在等楚青集的電話,大清早的,他終於來電話了。
雖然總是一波三折,但總得來說,大家心往一起走,力往一處使,效果,也比林白青想象的好得多。
“青青,我在你媽媽家給你打電話。”楚青集說。
林白青扛著她磚頭一樣大的大哥大,路過一個做雞蛋餅的路邊攤,邊掏錢買餅,邊問:“她能接受吧,沒什麽心理波動吧,怎麽打算的,我媽媽人呢?”
其實說來話長。
而且此刻的楚青集頭破血流,坐在沈慶儀家裏,人是被反綁起來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子是倒掉的,他整個人貼在大哥大上,正在艱難的打電話。
沒錯,他找到沈慶儀了,而且跟她講述了一切的事情。
然後他就被沈慶儀揍了,再然後,就被綁起來了。
而要說大聰明楚青集是怎麽被綁起來的,就得從一開始說起。
首先,就‘蛇婦阿花案’,其實沈慶儀早就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她是一個女性,當時隻想反抗,沒想殺人,而且她早就知道那個渣男在混道,隨時有死的可能性,所以報道一出來,她就知道自己被冤枉,背上殺人的鍋了。
同時她也知道,在港城,不論警方還是黑惡勢力,都是她所扳不倒的。
所以她才二十年,一直流亡在外。
楚青集又不像林白青有策略,一上門,開門見山談起‘蛇婦阿花案’來。
而且大言不慚,還自我介紹,說他是她愛人的弟弟,當時就把沈慶儀嚇了一大跳。
她假裝信了,還給楚青集拿了杯喝的。
但就在他放鬆警惕時,她轉手拿起棒球棍,就把他的頭給打破了,並把他給綁起來了。
而在頭破血流後,楚青集頂著一頭血,堅持跟沈慶儀講完了一切。
也是幸好,因為沈慶儀有案底,沒敢驚動警方,所以他才沒被警方抓走。
倆人其實也折騰了一個白天,現在是夜裏,怕楚青集要流血流死,沈慶儀出門去買紗布,止血藥了,他被結結實實,五花大綁的捆在椅子上。
楚青集掙紮了半天,才搞到自己的大哥大,用下巴給侄女敲電話。
現場血肉模糊。
“你講的事情她接受了嗎,你說楚青圖了嗎,講柳連枝了嗎?”林白青問。
楚青集滿腹牢騷:“青青,我在流血,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先關心一下我呀,我是你叔!”
“你還好吧,沒死吧?”林白青又問。
楚青集總是找不到重點,當然,也是因為恐懼,說:“一會兒她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就給我打電話,打通了啥也別說,直接喊媽,讓她先給我鬆綁,要不然,我怕我要報銷在這兒。”
“你先別掛電話,咱倆保持通話,一會兒她進來我就喊媽。”林白青隻好說。
這件事不在她的掌控中,她也不了解沈慶儀,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楚青集大叫:“來了來了她來了,快喊,讓她先把我放了,哎呀好疼!”
林白青的雞蛋餅已經好了,接了過來咬了一大口,正好看到一輛麵的,於是上了麵的。
她也清好嗓子準備好了,隻要沈慶儀接電話,自己來說服她。
但隨著一陣沉沉的腳步聲,林白青一聲媽還沒喊出口,電話就被掛掉了。
之後她再拔過去,電話就被摁掉了。再拔,電話直接關機了。
這樣當然不好。
首先,沈慶儀全盤失憶了,而且她對所有人都存著很強的戒心,防備心。
再,楚青集也太莽撞了,不講技巧直戳戳的說,就嚇到她了。
現在是,沈慶儀不分敵我,但為了自己的安全,就把楚青集捆起來,要逼問他情況。
鞭長莫及,林白青就依然得繼續等著。
回到家,周末嘛,本該休息的。
但林白青心裏有事,閑不下來,扛著大哥大回到藥堂,收拾了一天的藥房。
還好,去了一趟深海軍區,下午顧培終於帶來了個好消息。
據說,因為案子涉及了張子強,陸參謀長說了,為了收集張子強團夥的犯罪證據,這個案子他們會於幕後協助的。
也就是說隻要沈慶儀回來,作為當事人出庭為自己申辯,她在港城的安全,部隊情報部門會派人手進行暗中保護,直到案子結束為止。
當然,前提是沈慶儀得先回來,自己出麵。
……
話說,自打前段時間去M國,再回來,臨近過年了,林白青幾乎沒有休息過。
今兒可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顧培也是,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了,幾乎沒有歇過一口氣。
而在他倆看來,隻要部隊願意出手協助,沈慶儀的案子必翻無疑。
現在隻需楚青集說服沈慶儀,讓她開機,打通電話,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
今天小青不在家,就他們倆口子。
顧培去洗澡了,林白青一直在等電話,但等來等去都等不到電話響,而且顧培洗澡好半天了都不出來,她自己也還沒洗,遂去敲門。
她一敲門,顧培立刻喊說:“我已經洗好了,馬上出來。”
浴室有個窗戶的,安的毛玻璃,隱隱綽綽,於外麵是能看到裏麵的。
顧培這人,平常是個正常人,但隻要一進浴室,一拿上玩具就不正常了。
他不是在洗澡,而是開著水,在窗台上玩玩具。
覺得事情基本已經板上釘釘了,林白青也有心情了,這時才想起吃醋,以及教育丈夫來。
洗澡堂的門是回扣,她伸手一掏就掏開了,而一掏開,就看到顧培衣服都沒穿,正在擦玩具。
“對了,顧培同誌,聖誕節是不是已經過了?”林白青說著,關上了門。
顧培把浴巾圍到腰間,點頭說:“剛過。”
林白青抓起兩隻帝國風暴兵,又說:“但明年還會過聖誕節的,如果有人到時候送你兩隻聖誕特別款,而且是帶電,會響的那種,你會不會收?”
星戰玩具裏最酷炫的,就是帶電的那種了,比這種普通的合金玩具還受歡迎。
浴室裏,顧培沒穿衣服,妻子就在他的胸膛前,他沒想太多玩具的事,而是在胡思亂想。
“我不喜歡帶電的,我更喜歡這種合金的。”他說。
林白青挑眉頭,再輕敲兩下小玩具,又問:“那如果有人送合金的呢?”
“我不會要的。”顧培說。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董佳倩,這讓他有點緊張,畢竟他是個男人,他也能感受到,董佳倩對他有種格外的,刻意的,火辣辣的熱情。
林白青近一步逼問:“為什麽?”
顧培說:“對我來說,玩具有一套就夠了,而且它是你送的,我隻要保護好它就好,我不需要太多玩具的。”
“不對。”林白青說著,把丈夫最珍貴的小寶貝兒放到了窗台上,環上他的脖子了,目光似嗔非嗔,似怒非怒。
顧培的呼吸都粗了,他還沒試過,但他知道浴室PLAY,於成年男人,那當然比玩具更好玩。
但妻子說不對,又是哪裏不對。
唇紅齒白的男人,頭發濕漉漉的,渾身也濕漉漉的。
他的肌肉並不格外發達,瘦削,卻又緊致,極富攻擊性。
但他臉上的神態就跟個孩子似的。
林白青再來一句:“關於這個問題,你的處理方式我不喜歡,而且我還很生氣。”
……
顧培在得知自己被林白青選中後,就兢兢業業,按著教科書的方式,想要做一個強大的,溫柔的,成熟的好丈夫,可他懂的,是教科書上學來的,但女性,尤其他的愛人,這個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能做針灸能打混混的女人,他是顧培所掌握不了的。
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而生氣,這就又叫他特別緊張。
“你應該直接拒絕,當場告訴她,你是有妻子的男人,不接受妻子之外的,任何同齡女性的禮物,因為那樣,你的妻子會不高興。”林白青溫聲說。
顧培仔細思索了一下,確實,這是非常標準的答案。
既不會傷到對方的自尊,還會讓對方知難而退。
緊張完再得到答案,他大鬆一口氣,一臉鄭重,目光堅定:“下次我會這樣跟董佳倩說的。”
鬆了他的脖子,林白青在丈夫頰側吻了吻,說:“我出去了,你先穿衣服。”
顧培拉了妻子一把,力道又有些猛,直接讓她撞進了自己懷裏。
當然,今天小青不在,他們想怎麽玩都可以。
不過不太巧的是,就在這時,林白青等了整整一天都沒響的大哥大響了。
倆人對視一眼,顧培箭在弦上,當然隻有衝動,還想把妻子拉回來。
林白青都等了一整天了,一把推開顧培,裹著浴巾就衝出門了。
……
“喂,青青,是我。”是楚青集,聽聲音很疲憊。
林白青問:“我媽呢?”又問:“你還好吧,沒……”被打死吧。
楚青集深吸了口氣,說:“青青,Yean女士讓我轉告你一段話。”
“你說,我在聽。”林白青說。
她估計沈慶儀此刻就在楚青集的身邊,於是刻意提高了聲音。
楚青集說:“Yean女士說她的腦部記憶神經有非常嚴重的損害,所以想不起確切的往事,但她腦海中經常會有一些被狂熱的人群圍觀,衝擊,唾罵,毆打的場麵,那經常讓她頭痛,驚悸,也讓她隱隱覺得,自己曾經是生活在一個殘無人道的地獄裏的。她願意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也特別希望回國找回記憶,因為隻要是自己的曾經和往事,不論再不堪,她都有勇氣接受,但是……”
頓了片刻,他又說:“她說她不相信港城政府。”
……
再過了好半天,他又說:“她說在她的心底裏,是不相信大陸政府的,但是……”
就在林白青靜靜傾聽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她說:“Hi,林白青女士吧,你好。”
“你好。”林白青說。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沈慶儀的語氣裏沒有太多感情,問的很正式。
當然了,她有深愛著的孩子,叫鮑勃,她為了鮑勃而付出過一切,乃至亡命天涯。
於林白青,她是母親。
但於沈慶儀,林白青隻是個陌生人。
沈慶儀甚至無法分辯她的來意,是懷著非常深的警惕的。
她的聲音特別從容,也特別隨和,就像在聊家常。
她說:“我經常在關注大陸的,我看過非常多的,關於六七十年代的文學書籍,紀實報道,以及這些年大陸的種種情況,雖然沒有記憶了,但我能推斷得出來,我曾經在大陸是受了非人的虐待才出逃的。”頓了頓,她又說:“想請教你的是,請問,你覺得我可以信任大陸政府嗎?”
作者有話說:
嗚嗚,今天實在對不起,又晚了。
留言發五十個小紅包補償,對不起了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