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天後,《帝後》劇組重新開機。
網上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這個劇是大製作,改編自熱門的ip,男女主一官宣就引起很多人的討論。
女主角林昭昭是林家千金,小時候就開始跟著各大名導拍戲,甚至是傳聞中的“國民千金”,長大後去世界頂尖藝術大學留學,回國後資源一個比一個好,甚至有人揚言,未來她的成就可能會超過影後文清眉。
男主角也是當紅的流量偶像,粉絲九位數,兩個人隻是定妝照一發布就立刻衝上熱搜,劇隱隱有未播先火的趨勢。
然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部劇拍到現在,先出圈的居然是女n號新人林溪,原因是她陪投資商喝酒,兩個人的親密合照流出,甚至狗仔還拍到了他們一起進酒店……
這樁醜聞把劇組都鬧得停工十天,雖然對外宣稱是“元旦放假”。可有心人都知道是什麽原因。
“我覺得你那個假千金妹妹肯定也摻和了。”
聽完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文清眉對此評價道。
“按理來說,你一個女四號,就算是真有什麽事情,也不會引起這麽多關注,多半是對手公司黑你們劇組,還有林昭昭,她都找狗仔來偷拍你和那個投資商了,肯定也會在熱搜上再煽一把火……”
林溪搖搖頭:“事情已經這樣了,今天的複拍儀式肯定不會好過的。”
文清眉透過屏幕,看著今天的林溪,她忽然提問:“你今天就穿這個去嗎?”
林溪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裏麵是一件米色的針織裙,襯得她整個人簡單溫和。
林溪有些愣住:“開機儀式不是不用穿禮服嗎,我記得大家都穿得很日常,何況這也隻是複拍。”
文清眉:“話是這樣說,但娛樂圈就是一個名利場,很多人都是見風使舵的性子,這次的你隻要一回去,必然就會是輿論中心,你穿什麽衣服、用什麽首飾,都會是他人的話題。你當然可以穿得簡單,但絕對不是簡樸。”
林溪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些:“可我確實也沒有什麽貴重的首飾。”
屏幕裏的文清眉眨眨眼:“我有啊。”
——
複拍的直播還沒開始,網上就已經在開始討論了。
“我賭五毛,今天林溪肯定不來。”
“+1,我要是她,潛規則都被爆出來了,我肯定自動離組,免得給劇組招黑,以後在圈內混不下去。”
“我可憐的小公主昭昭,難得遇到靠譜的本子和搭檔,還沒拍完劇組就爆出這種醜聞,辣雞林溪,這劇要是撲了,我鯊了你!”
……
粉絲們在直播間裏討論著,那邊複拍儀式上,導演先上台致辭。
隨後,林昭昭穿著一件華麗的黑色露背晚禮服出現了。黑色鏤空的絲綢長裙,襯得她整個人高貴典雅,耳墜上戴著的大號珍珠更顯得她膚若凝脂。
她拿著話筒,溫溫柔柔笑著和記者們打招呼:“這麽冷的天,辛苦大家來影視城跑一趟了。”
直播間裏的粉絲們都炸了:
“kwsl,昭昭好美好溫柔。”
“不愧是豪門千金啊,她耳墜上的珍珠和脖子上的翡翠,我感覺抵得上我家五套房。”
“不知道小千金冷不冷,感覺千金又瘦了一些,是不是被同劇組的某位女糊咖那堆破爛事兒給氣的……”
於是留言裏又跟了一堆罵林溪的言論。
“那位現在還沒來,今天肯定是不敢來了吧。”
就在這條評論發出去後,鏡頭裏就緩緩走出一個女人的背影。
她穿著一身米色抹胸雪紗裙,肩上微微搭了一件灰色皮草披肩,束緊的腰帶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是近乎完美的緊致臀線……整個人走出來,光是背影就勾得人挪不開眼。
“我去,這漂亮姐姐是誰?”
“應該是導演換人了,新請的女四號吧。”
“太可了!!比原先的某二字女星好看一萬倍。”
下一秒,林溪轉過身,微笑著和記者們揮手打招呼。
“……”
“…………”
在一連串的省略號裏,終於有個人發現了不對勁。
“不對啊,你們快看林溪手腕上戴的那隻鑽石手鐲,你們不覺得它…太大太閃了嗎!”
“上麵好像還鑲了很多鴿血紅寶石,每顆都是兩克拉的整鑽,還有她的項鏈,那顆鑽石真的好大好大,感覺得有二十克拉了吧……保守估計,她今天這一身的行頭,價格應該是林昭昭的十倍都不止。”
“嗬,果然是傍上大款的人。”
“別罵了別罵了,難道沒有人覺得她這一套紅寶石珠寶和以前文影後在國外電影節戴的一模一樣嗎?”
“我記得!當初很多人都找文影後借過,這是她的心頭好,說是以前國外王室戴過的,她誰都不借。現在居然戴在了林溪身上,她是不是和文影後之間有什麽關係?”
“笑死,她要和文影後有關係,還至於被個老頭潛規則?我看就是趁著文影後失蹤了,那個老頭找人去文家借的吧。”
“那個…其實以前我在一家很貴的酒店偶遇過林溪和林家長輩吃飯,我覺得林溪可能背景沒那麽簡單……”
直播間裏討論得火熱朝天,林溪卻在參加完開機儀式後,就趕緊離場了,她剛剛把林霈齊放到了休息室裏,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果然老人說得對,五歲小孩就是半分鍾都不能離開家長身邊的。
然而,當林溪推開休息室的門,林霈齊正乖乖坐在板凳上,和文清眉聊天。
文清眉:“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我怕阿誠會嫌棄我。”
林霈齊:“怎麽會呢?姨姨的五官依舊漂亮得不行。”
文清眉:“可是我臉上那麽多冰,阿誠肯定會介意的,他以前就說過,我有很多缺點,這個世上隻有他會愛我……”
林霈齊:“才不是呢,我爸爸以前給我講過童話故事,裏麵的公主眼淚掉下來能變成珍珠。姨姨現在的眼淚掉下來能變成冰淇淋。多神奇呀!”
文清眉沒忍住,笑開來。
林溪在門外聽得目瞪口呆,這彩虹屁的技術,真的是她和那個陰鬱臉生出來的兒子?
不對,等會,什麽叫“我有很多缺點,隻有他會愛我……”,這尹誠影帝的話,怎麽聽起來有那麽絲絲PUA的味道呢……
“媽媽,你回來了!”林霈齊看到林溪,立刻嗒嗒跑過來。
林溪摟住林霈齊,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才繼續跟文清眉說:“你一點也不差,也沒有缺點,是好多人眼裏完美的影後。”
“可是阿誠說過我腰太粗了,皮膚也不夠好,眼角下麵還有皺紋……”
林溪越聽越不對勁,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文清眉在事業上聰明了大半輩子,反而在愛情上地位這麽低呢。
“阿誠說過,他其實對我是很失望的……尤其是,當他看到身上的燒傷時,有時候都會讓他沒性.趣……”
林溪:“燒傷?”
文清眉:“是啊,十年前,劇組的爆破點出了問題,當時發生了很大的火災事故,所有人都隻顧自己逃生,隻有阿誠把我從火災裏背出來,悉心照顧我……我們的愛情,也是從那時開始的,他說過,以後會照顧我一生。”
文清眉說到一半立刻頓住,後腦勺仿佛有什麽重器在狠狠敲打她一樣,生生發疼,“等等,我的頭好痛。”
林溪想幫她止痛卻又無計可施,隻有安慰她:“你再忍忍,我們現在就去找文墨說的那個變態。”
就在林溪準備出門時,正好撞上準備走進來的林昭昭。
林昭昭對她依舊溫溫柔柔地笑著,禮貌得恰到好處:“姐姐今天的紅寶石鐲子很好看啊,看不出來你和文影後還有關係呢。”
林溪沒說話,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拉著林霈齊要往外走。
林昭昭看了眼林霈齊,笑吟吟開口:“姐姐,這個小孩和你長得還挺像的嘛,也是我們家哪個親戚的小孩嗎?”
林霈齊瞪她一眼:“我本來就和媽……”
“夠了,林昭昭。”林溪怕林霈齊喊“媽媽”,趕緊打斷他,“上次你明知道方岩和江董勾結害我,你還故意找狗仔過來跟拍,你現在還來我麵前晃悠,是以為我不敢把你做的那些烏糟事捅出去嗎?”
林昭昭聽完後直接掩著唇輕輕笑了起來:“姐姐不會以為捅出去就會有人信你吧。”
林昭昭輕輕挪步到林溪身邊,湊到她耳畔輕聲說:“其實那天,方岩他們壓根兒沒給你下藥,他們膽小,隻敢灌醉你,那藥,是我讓人下的。”
林溪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應該是有人要過來了。
林昭昭退到一旁,依舊是笑得溫溫柔柔,手上卻捉起桌上的墨水瓶,朝著自己脖子上潑去。
一瞬間,她雪白的脖頸,連同那條翡翠項鏈,都沾滿了墨色的髒汙,鮮明的對比下,顯得她的脖子更加雪白脆弱。
房門被人打開,林昭昭眼角掛著一滴淚:“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呢?”
門外進來的是尹誠,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服,脖子上戴了一條米色圍巾,胸前的口袋裏還別了一支金色鋼筆,整個人溫潤翩翩,隻是眉目間有些憔悴,應該是還在擔心文清眉失蹤的事。但他也沒想到會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林昭昭楚楚可憐地看著影帝,又看了看林溪,仿佛意有所指,並不多說話。
林霈齊護著林溪,坦誠直說:“是她自己把墨水往身上潑的。”
林昭昭笑容一僵,很快恢複正常:“小朋友撒謊是會變長鼻子的。”
林霈齊:“那阿姨的鼻子應該長得能把屋頂都戳破了。”
林溪沒忍住笑出聲,果然自古直男克綠茶。
林昭昭眼淚繼續往下掉:“算了,你們一大一小一起欺負我,我還能怎麽辦呢。”
林昭昭看了尹誠一眼,哭著要出門。
尹誠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後把身上的圍巾解下來遞給林昭昭:“這個披上再出去。”
林昭昭感動地看向尹誠,“謝謝尹老師。”
臨出門時,她又盈盈看了尹誠一眼。那眼神,跟拉絲一樣。
林溪打了個寒戰,默默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人走了,尹誠才看向林溪:“你怎麽會有清眉的手鐲?”
林溪:“尹老師,我正準備來找您。文老師她已經……”
林溪的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機響起,是文墨打來的,她趕緊接起來。
“林溪!那個變態男在影視城後麵天悅別墅的倉庫,我查到了,快過去,他手腕上戴了個珍珠紅繩,我非常確定那是清眉小時候的!”
文墨的聲音非常焦急,連氣都不敢喘。
“我們分頭行動,你去倉庫,我去他以前上班的船上找一下,有沒有清眉的蹤跡。”
——
在去天悅別墅的路上,林溪把文清眉已經去世的消息,告知尹誠。
尹誠得知後當場就哭了出來。隻是當林溪問尹誠要不要和文清眉打視頻電話時,他卻並沒有像文墨那樣立刻答應。
他用袖子揩了揩眼淚:“我們還是先抓到那個變態嫌疑人,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後,我才有臉見清眉。”
林溪皺了皺眉,沒說什麽,繼續往前走去。
此刻,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在身後陰暗的拐角處,跟著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他頭上戴著黑色帽子,左臉上遍布醜陋的疤痕。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戴著一隻珍珠紅繩。
天悅別墅區是清陽市數一數二的小區。
這裏環境清幽,位於景區旁邊,住在這裏的除了錢,還得有權勢和地位。
尹誠和文清眉在這個小區就有一套住所,因此保安一見到尹誠和文清眉,很快就放他們進去。
可等他們按照文墨指的路朝那個倉庫走,尹誠的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尹誠:“這、這個方向是我和清眉的房子啊。”
林溪:“什麽?”
“這個房子是我們剛結婚時買的婚房,但我和清眉三年前就搬離了這裏。”
尹誠給林溪指路。
“過了這個拐角再往前就隻有兩戶,一戶是我家,還有一戶是這片區域最好的一棟,唯一的湖就在他們那裏,但他們別墅門口有保鏢守著,很神秘,沒有人知道戶主是誰,所以這個方向隻可能是我家。”
文墨在電話裏罵:“都跟到家裏來了,肯定就是他害了我妹妹!”
林溪和尹誠停在他家地下的倉庫,這裏光線昏暗,黑漆漆堆滿了雜物。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霈齊,也有點發怵,緊緊攥著林溪的手。
空氣裏甚至還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異味,那味道很熟悉,林溪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
“他人呢?”林溪問手機裏的文墨。
文墨:“不知道,我剛剛讓朋友調監控,他確實是到了這個倉庫來了,我朋友說他叫蔣宇森,現在是這小區的保安。”
就在此時,大門被人拉開,一陣腳步聲響起,還有鋼管劃拉地上的刺耳聲音。
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手裏還捏著一根鋼管。
他摘下帽子,站在小窗照進來的月光裏,瘦削的臉頰被光影切割成兩半,一半是正常人的五官,一半醜陋斑駁的疤痕,看起來詭異至極。
“你終於來了。”他開口說話,然而目光卻落向尹誠。
文墨在電話裏聽到聲音,破口大罵:“你這個變態,把我妹妹還給我!”
林溪趕緊給林霈齊使了個顏色,林霈齊立刻秒懂,偷偷地用電話手表撥給文清眉。
蔣宇森聽到聲音後,卻笑了笑:“這句話,你應該對尹誠說。”
尹誠往後退了退:“就是你害死了我妻子!我要報警!”
尹誠的話說完,蔣宇森沒說話,漆黑狹長的眼睛抬起,死死盯著他。
林溪和兩個鬼打過交道,鬼的眼神和人類不一樣,即使是何大光和文清眉這樣良善的鬼,眼神裏也帶著一股陰森之氣。
可這個眼前這個麵容可怖的男人,他陰狠殘暴的眼神,卻第一次讓林溪明白,什麽是惡鬼的眼神。
“你再說一遍,誰害死的文清眉?”
蔣宇森直接走上前去,他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捉起尹誠的衣領狠狠將他踹倒在地,死死踩著尹誠的臉。
“別演了,出軌、家暴、精神控製文清眉,你和我,究竟誰他媽才是變態!”
林溪被嚇得趕緊捂住林霈齊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暴力的場麵,她強行鎮定開口:“這位先生,請你冷靜點…”
蔣宇森橫過來一眼,死死地瞪著她:“怎麽,你就是他的新姘頭?”
“我不是!”林溪連忙否認,“我隻是受文清眉哥哥的囑托來查清文清眉的死因…聽你的話,你好像知道殺害文清眉的人是誰?”
“就是你麵前的這條狗。”蔣宇森腳下用了力,尹誠痛得“嘶”了一聲。
安靜的倉庫裏響起文清眉的聲音:“阿誠——”
蔣宇森瞬間抬起頭,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文清眉?”
林霈齊鬆開林溪的手,他睜大眼睛,看著蔣宇森,清澈的眼睛裏,一點沒有對蔣宇森的恐懼。
他走近了蔣宇森,把手表遞到蔣宇森麵前:“叔叔,姨姨在這裏。”
林溪有些緊張地把林霈齊護在身後,防備地看著蔣宇森。
蔣宇森兩眼通紅:“你們怎麽能和她打電話?”
林溪:“你將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告訴我們,包括文清眉的屍體在哪裏,我們就讓你和文清眉說話。”
蔣宇森低頭,看著地上的尹誠,他眼神裏滿是凶狠,手死死捏住鋼管,似乎在極力克製內心的怒氣。
“這個變態,他和清眉結婚這七年來,出軌了七十多個女人,除此之外,他每次喝酒後就會打清眉,漸漸地,清眉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遮也遮不住……”
電話裏的文清眉聽到蔣宇森這一長串話,原本還保有理智她,像被什麽刺激到了一樣,她捂住頭,發出驚聲尖叫:“不,阿誠沒有!阿誠根本不愛她們!阿誠隻是找她們解決生理需求而已!是我不好,是我太胖了,是我老了,是我配不上阿誠……”
“閉嘴。”蔣宇森聽到文清眉的話,腳下踩得更加用力,他神色痛苦地說道,“更過分的是,尹誠這個變態,他還用他的醫學知識,給清眉洗腦催眠,精神PUA控製她,讓她不斷地否定和懷疑自己,疏遠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甚至到最後,不得不退出影視圈。”
“好不容易,當清眉終於鼓起勇氣要和他離婚後,這個混賬,居然用清眉的裸.照威脅她,到最後,隻有把她逼得絕望跳海……”
林溪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向尹誠,怪不得他在得知他們能和文清眉通話後,卻避之不及。
林溪看向林霈齊手表裏的文清眉。
文清眉的臉上浮起好多霧氣,流了好多的淚,全都凝在臉上,她絕望地捂著臉,連連否認:“不,不是這樣,阿誠是愛我的,隻是我配不上而已……”
已經倒在地上,快被蔣宇森打得氣喘籲籲的尹誠卻猛然大笑起來:“你有本事殺了我啊,你這個醜陋的魔鬼!你就算是告到警察那裏去又能怎麽樣?文清眉的死,與我有什麽關係,是她自己跳海的,法院不會判我一天罪!”
蔣宇森忽然陰惻惻地開口:“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尹誠往後縮了縮,咽了咽口水:“你、你想幹什麽?”
蔣宇森從兜裏掏出打火機:“你猜。”
林溪這才猛然意識到——是汽油!
那股從他們一進來就散發著的奇怪異味,是汽油!
林溪低頭,發現他們所在的倉庫,被倒了滿滿一屋子的汽油!
林溪連忙勸說:“蔣宇森,你不要衝動,你現在殺了他,清眉也回不來,你自己還要背負一個殺人犯的罪名。”
“我爛命一條,早就不介意了。”蔣宇森目光掃過林溪,打火機跳動的火苗照著他陰沉可怖的臉,“我給你十秒鍾,帶著這個小孩,滾出去。”
林溪搖搖頭,此刻,她的腳就像被粘住一樣挪不開,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犯罪。
“十、九、八……”
蔣宇森還沒數完,從天而降一股強力的水流,直直地將他手中的打火機澆熄。
林溪抬頭向上望去。
聞陵坐著輪椅上,立在樓梯口。
他手裏拉著一根自來水管,看著他們,神情淡漠:“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