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的寶貝
寧知遠說出口,忽然嚐到了久未有過的輕鬆快意,回頭望向身邊人:“岑致森,這個戀愛你打算怎麽談?”
岑致森:“真想好了?這次不是隻要我高興就好?”
“想好了,我自己也挺高興,”寧知遠回答得幹脆,“而且我如果拒絕了你,你打算怎麽辦呢?”
“那我再接再厲。”岑致森說。
“算了吧,”寧知遠搖頭笑笑,“你說得對,愛不愛的總得試試,可能我自己也未必清楚。”
岑致森的目光落過來,寧知遠點頭:“所以岑致森,你想好了嗎?我們要怎麽談戀愛?”
他的聲音裏帶了些興致盎然的希冀,問岑致森也是問他自己。
“沒想過,”岑致森實話實說,“憑感覺吧,我們可以一起摸索。”
寧知遠:“如果試過了覺得不行呢?”
“那也沒轍,”岑致森又看了他一眼,“除非你徹底厭煩我,對我沒興趣了,但是知遠,我的心已經給了你,收不回來了。”
寧知遠:“你有多愛我?”
岑致森:“想聽我表白?”
“想聽實話。”寧知遠說。
“我也不知道,”岑致森坦白說,車隊終於通暢了,前方晚霞絢爛,映在他眼中,“唯一能確定的事,隻有我愛你。”
寧知遠察覺到了心頭那一點微妙的觸動,笑意沉進了眼底:“好吧,岑致森,你也贏了。”
這一刻,他確實是心甘情願的。
他們照舊找了間氛圍安靜的西餐廳,在包間落座,寧知遠翻著餐單,隨口說:“你之前問我,跟多少人來過這種地方約會。”
岑致森的眼神微動:“嗯?”
寧知遠笑了笑,他當時說的是“無可奉告”,現在倒主動提了起來:“確實是挺多的,不過在這裏約會結束,下一步的目的地通常都是酒店。”
“你是在暗示我嗎?”岑致森問他。
寧知遠抬眼:“我是在想,我們這樣的約會,跟之前那些有什麽不一樣,既然是談戀愛,是不是應該遵循談戀愛的一般規則,循序漸進地發展?”
四目對上,寧知遠的眼中盛著笑:“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岑致森說,提醒他,“知遠,年輕學生談戀愛才那樣,我們不是。”
“我也挺年輕的,”寧知遠不太認同,“才二十八。”
岑致森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打量著他,有些拿不準他這話是真心還是玩笑:“真想循序漸進?”
寧知遠改了口:“還是看心情吧。”
“知遠,”岑致森認真解釋,“性.愛是戀愛的調劑品,但不是全部,我想跟你談戀愛,為的不隻是這個,甚至這件事情隻占我動機很小的一部分。”
“我倒是挺看重這個的,”寧知遠態度坦**,“**和諧很重要。”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叫來侍者點單。
這次是岑致森說:“跟他一樣。”
寧知遠笑道:“這點不用學我。”
岑致森:“我樂意。”
晚餐用到一半時,寧知遠接到個電話,他隨手掛上耳機,點下接聽。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寧知遠不緊不慢地回答:“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這事不用急吧,周一上班再說就是了。”
但電話那邊的人不依不饒,寧知遠無奈,看一眼對麵悠閑切著牛排的岑致森,手指在自己手機屏幕上一劃,點開了免提模式。
“寧總你以前也是岑安出來的,你不能幫忙跟他們說說嗎?我們這種小公司哪裏就值得被他們盯上了,他們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們告了,我收到起訴狀時人都是懵的,要是敗訴了這把我賣了我也賠不起啊!”
岑致森聞聲挑了挑眉,抬頭看過來,似乎有些意外。
寧知遠提醒電話那頭的人:“確實不夠賠的,所以你還是別打把自己賣了的主意,想點其他法子吧。”
“寧總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對方都快哭了,“真被他們告贏了,我們的產品也別繼續做了,公司估計也得結算破產,那你們致遠投的錢不也全打水漂了嗎?”
“官司還沒打呢,也未必就會輸,”寧知遠沒什麽誠意地安慰人,“不用這麽早灰心,想想辦法就是了。”
“跟岑安打官司有幾個能打贏的啊,”對方著急道,“寧總你現在有時間嗎?我約了律師,我們碰個麵商量一下……”
“不必這麽急吧,”寧知遠打斷人,“明天不行嗎?”
“現在反正還早……”
“幫個忙吧,”寧知遠睨向對麵座的人,岑致森好整以暇看著他,看戲一般,寧知遠的眼神如同嗔怪,衝電話裏說,“今天五二零,我跟對象在約會,就這麽把人撇下了,回頭我要被甩了。”
那頭的聲音哽了一瞬:“寧總在跟女朋友約會?那沒關係啊,你要不把人一起帶來,我們邊吃邊聊,我請客。”
“我跟對象約會,讓你請客算怎麽回事?”寧知遠快被他逗笑了,“算了吧,他沒興趣見你,你估計也不會想見他。”
對方:“啊?”
最後還是約定了明早碰麵,終於把人打發後,寧知遠掛斷電話,衝對麵揚了揚下巴:“什麽感想?”
岑致森:“沒太聽明白。”
寧知遠報了對方的公司名,說:“致遠投的第一個項目,他們做GPU芯片的,我之前好像跟你提過一次,最近他們產品剛上市,結果被岑安起訴了,說他們產品運用的某個關鍵技術構成專利侵權,要他們將產品下架,還想問他們索要好幾千萬的侵權賠償。”
岑致森想了想,好像是有個這麽個事,岑安旗下的公司也有在做類似的東西,這不過是一種競爭打壓手段而已,這種沒有背景和根基的小公司,當然不會是岑安的對手。
岑致森當時聽人說完事情,甚至連對方公司名字都沒記住,要不是今天寧知遠說,他確實不知道那是致遠投的項目,還是第一個項目。
原來之前寧知遠說的有些麻煩,是指這個,在岑安CEO的辦公室思考被岑安起訴這事,本身就夠黑色幽默的。
“雖然我不太想這麽形容,”岑致森說,“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真的一點問題沒有,岑安也不可能捏造事實起訴他們。”
寧知遠點頭:“嗯,我讚同。”
“你打算怎麽辦?”岑致森問他。
寧知遠:“還沒想好,等明天見過律師再說吧。”
岑致森笑了:“我還以為你會找我說情,比如說看在我自己也有投資致遠的份上,放他們一馬。”
“沒有必要,”寧知遠不以為然,“我一向公私分明,你也一樣,再說吧。”
至於剛特地把電話外放給這個人聽,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知遠,”岑致森看著他,“你如果開口,我可以考慮考慮。”
“免了,”寧知遠譏誚道,“你不是這種風格的霸道總裁,我也不是這種風格的——”
“什麽?”岑致森接話,“Sweetheart?”
寧知遠樂道:“我以為你會說磨人精。”
岑致森的目光停在他臉上,眼神裏多了些許深意:“嗯,是挺磨人的。”
寧知遠幾乎可以肯定,岑致森這句是在開黃腔,他也麵不改色:“哦。”
岑致森笑著提醒他:“吃東西吧。”
吃完晚餐,也才八點多,他們繼續開著車在城中兜風,漫無目的地在滿城燈火下轉著圈。
“我以前有的時候晚上不用加班,也不想找人約會,經常一個人這樣開著車在城中兜風,看看城市的夜景和燈火,”寧知遠的目光落向車窗外,眼裏掠過夜的光色,“特別是剛回國的那兩年。”
岑致森看向他,寧知遠的唇角溢出點笑,沒有回頭:“別看我,看前麵。”
一樣的話,他們之前都說過的。
那時的回憶被勾起,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久違了。
“剛回國那兩年?”
“嗯,離開這裏十幾年,剛回來時覺得很陌生,沒什麽歸屬感,所以想多看看。”
寧知遠說,如歎息一般。
岑致森安靜開著車,伸過來的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寧知遠低眼看去,提醒他:“你這樣開車被拍到了要扣分了,注意安全。”
“沒關係,”岑致森堅持,“這邊人少車也少,我開慢點。”
寧知遠便懶得再勸,與他掌心相貼、十指相扣著。
“其實我有時候想想,如果我當初不那麽任性,跟你一起去了英國會是什麽樣,”寧知遠說著,像頗有些遺憾,“你說我們的關係會更好,還是更差?”
岑致森問他:“你覺得呢?”
寧知遠也說不出來。
在陌生的國度相依為命,再不用聽那些不好聽的聲音,也許他的心態早就放平跟岑致森和解了,也不用在十幾年的反複煎熬和掙紮中,演化成那些近似瘋癲的偏執。
但也有可能,他討厭著那些親近岑致森的人,無論是誰,年少時還不懂得忍讓和克製,一直在岑致森身邊表現得太過明顯,或許終有一日岑致森會真正厭煩他。
“不知道,不過那樣,在被你揭穿身世後,我可能會更難受。”寧知遠說。
岑致森再次側頭,寧知遠也偏頭看向他:“一直沒跟你分開過,被你拋棄了我肯定更接受不了,現在這樣反正也習慣了,不過是再糟糕一些而已。”
岑致森皺眉,這是第一次,寧知遠在他麵前說出這個詞,他之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寧知遠的感受竟然是這樣的。
寧知遠的視線移開:“算了,不說了,挺矯情的,你專心開車吧。”
岑致森看了看車前方,轉了個彎將車開去小街上的街邊停車位,停在了沒有路燈的地方。
他解開安全帶,將座椅往後挪了些,示意身邊人:“你過來。”
麵對麵地被岑致森抱坐到腿上,在這逼仄狹窄的轎車空間裏,盡管岑致森已經將座椅調低,寧知遠還是覺得別扭,身體伸展不開,雙手撐在他肩膀上,很無奈:“岑致森,你不會打算在這裏玩車震吧?雖然這裏是挺偏僻的,也不是一定不會有人來吧。”
“不玩,”岑致森小聲說,“我就抱一抱你。”
寧知遠低笑了聲,兩隻手摟上了他的後頸:“做什麽呢你?”
岑致森的手從他襯衣下擺遊走到背上,肉貼肉地撫摸他,莫名想起那天寧知遠發來的“禽獸”那兩個字,他當然想做更多更禽獸的事情,但是現在抱著寧知遠,他又隻想好好摸一摸他,好好愛他——
他的弟弟,他的寶貝。
唇貼著唇,岑致森輕輕點著:“我拋棄你了嗎?”
寧知遠盯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
之前他確實是這麽覺得的,被岑致森揭開身世、被這個人拋棄,但是現在,岑致森用另一種方式滿足了他。
“你會嗎?”寧知遠問。
“永遠不會。”岑致森捉起他的手,摩挲著他手背上的那道疤,唇覆上他,送上炙熱一吻。
唇舌共舞、纏綿,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漸失控。
那些黏膩、曖昧的聲音裏摻進的除了情.欲,或許還有更多別的東西。
親密一吻結束,岑致森抵著他的額頭,啞聲問:“感覺到愛了沒有?”
“岑致森,”寧知遠說,“你稍微耐心一點吧。”
岑致森:“今晚還要不要跟我回去?”
“不去了,”寧知遠揉著他的頸,慢慢說,“昨天才做了,今天不太想,而且,托了岑總的福,我還得回去找點資料,明天跟律師研究研究怎麽應對岑安的起訴,岑致森,我們這次的約會,也差不多結束了吧。”
岑致森:“好吧,是我自作自受了。”
他們一起笑了。
笑過寧知遠坐回副駕駛座去,重新係上安全帶,提醒將座椅打正的岑致森:“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岑致森點頭,發動車子。
車開到寧知遠家的小區外,他推門下車時,岑致森忽然又拉過他的手,塞了樣東西到他手裏。
“送你。”
寧知遠低頭看去,是一枚戒指,一圈的素戒上點綴了一些碎鑽,看大小應該是枚尾戒。
他有些意外:“你送我戒指?”
然後他看到了岑致森的左手,小指上戴著一枚和這一樣的尾戒。
“收著吧。”岑致森說。
“為什麽是尾戒?”寧知遠問,“我以為尾戒的意思代表單身,你送我戒指總不會是這個意思吧?”
“我倒是想送無名指的戒指,”岑致森笑笑,“算了吧,尾戒低調點,而且單身是西方的說法,在中國人的傳說裏,小指是係月老紅線的地方,戴成對尾戒便是認定了對方,所以知遠,我不會要你現在就戴上它。
“等你確認了你也愛我,我再親手幫你戴上。”
寧知遠低頭又看了片刻手心裏的那枚戒指,他的眼裏也逐漸點上了細碎的光:“我都不知道,你這人原來還有點浪漫細胞。”
岑致森:“第一次談戀愛,我也在慢慢學。”
寧知遠將戒指塞進了自己兜裏,笑道:“我收下了,多謝,這份五二零禮物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