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狐狸精

“所以結論是,隻能低頭讓步想辦法跟他們達成和解,爭取不要真的上法庭,想反訴對方專利無效,基本等同於做夢?”

寧知遠靠著座椅,一下一下轉著手裏的筆,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律師點頭肯定:“是這樣,我的建議是能不打就不打,畢竟他們這個東西已經先後經曆過三輪專利無效請求,包括年初他們自己啟動的專利無效程序,明顯是有備而來,想在這上麵做文章,基本沒可能。”

“不試試怎麽知道,”寧知遠不信,“就正常走程序發起第四次無效申請好了,證據方麵我來想想辦法。”

一旁的公司創始人欲言又止,寧知遠目光落過去:“技術這塊你比我懂,多查查文獻呢,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證據。”

對方抹一把臉:“我這一個星期每天就隻睡兩三個小時,不就是在查相關文獻,岑安也欺人太甚了,我們這麽小一個公司,值得他們這樣大打輿論戰,把我們往死裏逼嗎?”

“你們做的這個東西對他們也挺重要的,所以要扼殺對手的一切可能性,換個角度想,能被岑安盯上,說明你有本事。”寧知遠不怎麽走心地安慰人。

對方一聽卻更加鬱悶了,完全沒感覺被安慰到。

寧知遠笑了笑,這事的發酵速度其實有些超乎他預料,短短一個星期,外頭各種新聞鋪天蓋地,他們壓力確實頗大。

事情弄成這樣或許有岑安故意推動想打輿論戰的意思,但類似的事情之前多了去,這次關注的人卻格外多,無非是正常的商業新聞裏摻進了豪門八卦,成了民眾喜歡看的狗血鬧劇而已。

沒錯,現在人人都知道他自立門戶重新創業,出手的第一個項目就被岑安告了,都等著看熱鬧呢。

手機屏幕上有岑致森剛發來的消息:“晚上是不是回家去看爸?我跟你一起,十分鍾後開車去接你。”

寧知遠回:“來了在停車場等吧,別上來了。”

岑致森:“?”

寧知遠:“怕幹哥哥你被人打。”

終於打發走了創始人和律師,他有些疲憊地靠著座椅闔目養神片刻,周浩誠來敲門,跟他報告其他項目的事情。

末了問他:“跟岑安的官司還沒有頭緒?”

“啊,”寧知遠無奈說,“律師建議最好是跟他們協商和解。”

“其實也可以吧,”周浩誠提醒道,“岑安無非是想一家獨大,要不你跟岑安談談由岑安直接接手這公司呢,岑安應該對他們手裏在做的幾個項目會感興趣的,我們現在退出雖然賺不到錢,倒也不至於虧本,也省得繼續陪他們折騰了。”

“實在不行確實隻能這麽做,”寧知遠大概也早有打算,那位公司創始人走了他們說話便直白多了,“不過再看看吧,就這麽給岑安了,我們不是吃了啞巴虧?”

周浩誠笑道:“你跟那位岑總關係這麽好,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

“關係好也沒看他手下留情啊,”寧知遠好笑說,隨手點開個手機新聞下的實時評論,逗樂子一般念給他聽,“你聽聽這上麵說的話,說我落地的假鳳凰不如山雞,想要重新飛上枝頭就是做夢,這還有自稱岑安內部人士有理有據說我跟岑致森以前就關係糟糕,一山不容二虎,岑致森現在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不至於吧,”周浩誠覺得,這些網友評論實在太誇張了點,“他們不知道岑總也是致遠的合夥人嗎?”

“那還真不知道。”寧知遠攤手,更沒人想到“致遠”這兩個字就是出自岑致森之手,是他夾帶私心取的名字。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老同學八卦道,“我記得以前念書的時候你偶爾提到你哥,都是一副不願多談、一言難盡的樣,現在看你們關係倒真不錯,你腳傷了他隔三差五過來看你,好吧我們這裏離岑安是挺近的,但是吧,我還真沒見過多少到了這個歲數還能像你們關係這麽好的兄弟。”

寧知遠笑著搖頭,並不想多說:“美國人,是你見識太少了。”

插科打諢了幾句,周浩誠準備走,他起身時,寧知遠忽又問道:“你覺得愛情是什麽?”

周浩誠有些意外:“你問我這種問題?”

寧知遠:“隨便問問。”

這是他第二次,不,或許是第三次問人這個問題,在夏威夷的那次,他就問過別人戀愛的感覺是什麽,每一個人都能給出他不同的答案,他卻很難找到自己的答案。

周浩誠想了想說:“這我也說不清,不過我看過一個定義,挺認同的,愛情是個體對特定他人持有的一種態度,包括親密依賴需求、幫助傾向、排他性和占有性傾向。”

寧知遠若有所思:“是麽?怎麽判斷是單純的依戀和占有,還是愛情呢?”

對方:“這不得看特定對象是誰,如果是家人,肯定沒有這樣的疑問。”

寧知遠默了默,然後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是荷爾蒙作祟。”

周浩誠聳肩:“也沒準吧。”

十分鍾後,寧知遠下樓,岑致森已經在停車場等他,坐在車中正在看手機。

寧知遠拉開車門坐進去,這人還盯著手機屏幕沒抬頭,寧知遠係上安全帶:“看什麽呢你?”

“沒什麽,走吧。”岑致森摁黑屏幕擱下手機,發動了車子。

車開出大樓地下停車場,他問寧知遠:“今天又約了律師?”

“是啊,拜岑安所賜,我最近每天都在忙活這事。”寧知遠抱怨道。

岑致森當然知道,這一周除了有兩個中午他抽空過來跟寧知遠一起吃了個飯,——在辦公室裏叫的外賣,其他時候完全約不上寧知遠,寧知遠這麽忙,確實是拜岑安所賜,他的責任。

“想到應對法子了嗎?”他問。

寧知遠:“無可奉告。”

岑致森點頭,笑了聲,不再追問。

他的目光落向車前方,提醒寧知遠:“下雨了。”

寧知遠看向車窗外,下午還晴朗的天開始飄了雨,估計一會兒就下大了。

下雨天這三個字於他們而言,像打開了某種禁忌開關,想到的大概是同一件事,各自嘴角的弧度都上揚了些許。

到岑家別墅是六點半多,他們兩個一到,直接開飯。

飯桌上許嵐有意無意地提起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問起他們,岑致森無意多說,一句“公司的事”就把人打發了。

許嵐心有不甘,又和岑勝禮說:“雖然是公司的事,但也牽扯到我們家的家事,我這幾天出門,總有人問我這事,這不是讓外頭人看笑話嗎?”

岑勝禮皺了皺眉,沒說什麽,吃完飯才將岑致森和寧知遠叫去書房,仔細問起事情原由。

岑致森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他沒有提之前不知道那間公司是寧知遠投的,其實就算知道了,岑安該告一樣會告,這點寧知遠跟他是有默契的,不必說穿。

岑勝禮聽罷沉默了片刻,和岑致森說:“要不就算了吧,別讓外人看笑話了。”

這一次寧知遠先開了口:“爸,這隻是一種商業競爭手段而已,我要是哥也會這麽做。”

岑勝禮:“這畢竟是你投的第一個項目……”

“投資賺錢還是賠本本來就沒有定數,這事解決的法子還有很多,我也不一定會虧本,不需要岑安在這件事情上主動讓步。”寧知遠堅持說。

岑勝禮眉頭未鬆,看向岑致森。

岑致森點頭:“我讚成知遠說的。”

岑勝禮似乎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猶豫再三,最終沒有說出口:“罷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示意寧知遠留下,讓岑致森先出去,說有話單獨跟寧知遠說。

岑致森也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先一步離開了書房,走之前遞了個眼神給寧知遠,寧知遠淡定抬眉。

岑勝禮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這些眼神交流,等岑致森離開,再次問寧知遠:“這事你這邊真的沒問題?”

“沒有,”寧知遠讓他放寬心,岑勝禮以前倒不是這樣,這兩年他身體不好,家裏又發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越來越心慈手軟了,“真沒事,爸,這次就算真的打官司輸了,那家公司做不下去破了產,我也就是虧了一個項目而已,做風投哪有不虧的,就當長點經驗教訓好了。”

他這麽說岑勝禮不再堅持,轉而問起了其他的:“你哥的事,……你知不知道他身邊有什麽走得近的人?”

說這個時岑勝禮有些難以啟齒,但不問他又確實糾結。

寧知遠鎮定反問:“什麽走得近的人?”

岑勝禮唉聲歎氣:“我看他手上戴了個戒指,雖然是戴在小指上,以前從沒見過他戴這些飾品,肯定是有什麽意義的,他之前說自己喜歡男人,我就懷疑他其實是有對象了,他要是隨便玩玩的也就算了,但如今戒指都戴上了,這不就是定下來了的意思嗎?”

“爸,哥也三十多了,就算有人了想定下來,也不奇怪吧,”寧知遠試圖寬慰人,“他自己應該能處理好這些,爸你就別太過擔心了吧。”

他其實不太想騙岑勝禮,但他和岑致森說到底都是叛逆的,從一開始就沒有顧及過其他人的想法,包括他們爸。

岑勝禮卻憂心忡忡:“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就算是男人,戒指都戴上了,不該把人帶回來給我看看嗎?我也不知道他找了什麽人,又不想讓其他人去查自己兒子,要不知遠你幫我盯著他行嗎?至少得讓我知道他到底在外頭找了個什麽樣的人。”

寧知遠插在兜裏的那隻手慢慢摩挲了一下那枚尾戒,——他雖然沒戴,但一直帶在身上。

“好吧。”他說。

岑致森在二樓的大陽台外跟人打完電話,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回頭見寧知遠嘴裏咬著根煙,倚牆就站在他身後,微仰著頭,像在看陽台外的深夜雨景。

察覺到岑致森在打量自己,寧知遠的視線落向他。

他們沉默對視了片刻,岑致森走過來,順走寧知遠一直咬著的煙,送自己嘴裏深吸了一口,在一旁的窗台上撚滅,側頭親上了他。

寧知遠配合啟開唇。

有些急迫的一個吻,嗆人的煙霧在倆人口鼻間流竄,帶了些泛著苦的澀意,耳邊是淅瀝不斷的落雨聲,摻進了心跳的動靜。

舌尖吮得發麻時不得不分開,寧知遠舔了舔唇邊牽出來的唾液,小聲說:“要被人看到了。”

說是這麽說,他的眼神卻平靜,靠著牆也懶得動,沒有半點緊張的意思。

岑致森偏頭朝他後方的走廊看了眼,隻有黯淡燈光。

這個點了,家中管家幫傭都已經下班,兩個小的早就睡了,他們爸回了房,那位小媽得陪著,不會有人盯著他們。

“跟爸說什麽說了這麽久?”岑致森問,手指輕擦過他紅透了的唇瓣。

“沒什麽,”寧知遠說,“陪他喝了杯茶,隨便聊了聊。”

“真沒有?”岑致森不怎麽信。

“你很想知道?”寧知遠看他片刻,笑了笑,說了實話,“爸讓我盯著你,給他做眼線,看看你身邊藏了隻什麽樣的男狐狸精。”

岑致森眼中的驚訝隻有一瞬:“你答應了?”

“沒法不答應,”寧知遠抬起的手指在他喉結處輕輕繞著圈,“爸都開了口,我總不能拒絕。”

岑致森的手停在他後背,再滑下去,在他腰臀上大力揉了一把:“我去跟爸說,就是你這隻男狐狸精。”

“你算了吧,”寧知遠說,“讓爸過點安生日子吧。”

岑致森:“真不要?”

寧知遠:“不要。”

岑致森盯著他的眼睛,寧知遠始終鎮定,他略略可惜:“那好吧。”

“回去嗎?”岑致森低下聲音。

寧知遠問:“去哪裏?”

岑致森:“我家。”

這話其實已經是明示了,寧知遠雙手抱住他脖子,貼過去,又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再微微偏過頭,帶笑的聲音落至岑致森耳畔:“爸說雨下大了,讓我們今晚就住這裏,明早陪他一塊用早餐,我答應了。”

岑致森的手已經從他西裝褲的褲腰鑽進去,摸進了**裏,肉貼肉地在他臀上揉捏著:“真不走?”

“不走,”寧知遠提醒他,“我們一起半夜跑了,爸會懷疑的。”

岑致森的呼吸有些重,停在寧知遠頸側,半晌,他笑罵道:“小混蛋。”

他們各自回了房,難得一晚寧知遠早早就睡了,卻睡得不好,醒來一看時間,才淩晨一點多。

他也就隻睡了兩個多小時而已。

開了一盞閱讀燈坐起身發呆片刻,床頭櫃上的手機上進來岑致森的消息:“你還沒睡?我看你房間裏亮了燈。”

寧知遠劃撥了幾下手機屏幕,隨手回複:“剛醒,你不也沒睡。”

幹哥哥:“睡不著。”

新一條語音進來,寧知遠點開,是岑致森略沉啞的聲音:“知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