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帶刺玫瑰
寧知遠進門時,寧哲已經先回來了。
寧知遠主動跟他打了招呼,寧哲笑著點頭,有些靦腆。
他們一起在客廳坐下,開著電視吃著小零食,寧知遠找話題跟寧哲閑聊,說起寧哲的研究課題。
寧知遠對這些並非一竅不通,他是商科碩士,但本身也有工科學士學位,畢竟做投資的也得懂技術,要不很容易被人忽悠。
一說到自己的專業寧哲立刻話多了起來,談起現在風頭正盛的AIGC時滔滔不絕,寧知遠聽著都覺得岑致森這是撿到了個寶,親弟弟是專業人才,以後進入岑安大有可為。
更重要的是,寧哲肯定不會跟他一樣找岑致森麻煩,讓岑致森頭疼。
寧正看他倆相處得不錯,放下心,起身去了廚房幫孫曉清打下手。
寧哲說到口幹時喝了口茶,對上寧知遠眼中的笑,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話題一打開,似乎有點刹不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話太多了,這些東西挺枯燥的吧,一般人都沒什麽興趣。”
“不會,”寧知遠笑道,“我挺有興趣的,我準備做這方麵的投資,多聽些也好,要不怎麽知道誰家產品好,誰家的是濫竽充數,要不是知道你畢業了肯定會進岑安,我都想請你做技術評估顧問。”
“去哪裏我倒是無所謂的,”麵對著寧知遠說起這個,寧哲似乎更不好意思,“我其實隻想做研發,之前也跟森哥說過了,如果讓我去做行政或者別的,我肯定做不來。”
寧知遠點頭:“那也挺好,不必勉強自己做不感興趣的事,你不想的直接拒絕岑致森就行了。”
寧哲猶豫了一下問他:“你辭職離開岑安是因為我們這個事嗎?其實沒有關係的,我看森哥他似乎挺不想你走。”
寧知遠:“他還跟你說過這個?”
“倒也不是,隨口提過一句而已,不過我聽他語氣,他應該是挺遺憾的。”寧哲說。
寧知遠笑了起來:“你想錯了,我在岑安時一天到晚地找他麻煩,他巴不得我走才對,我離開岑安跟你沒什麽關係,你不用介意,單純不想伺候岑致森了而已。”
寧哲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了,像沒想到寧知遠和岑致森關係這麽不好,雖然聽寧知遠這語氣又像在說笑。
寧知遠問他:“你覺得岑致森好相處嗎?”
寧哲略想了想,說:“森哥雖然有些嚴肅,人還挺好的吧,之前有一次我車子送去修了,他把他的車借我開,我對車子牌子不太了解,看那車知道挺貴的,以為頂多也就幾百萬吧,結果開去學校後好多人來圍觀,我才知道他那輛車要好幾千萬,我再也不敢開了。”
寧知遠聞言笑得更樂:“學校裏現在不都知道了你是岑安董事長的兒子?”
寧哲眼中隻有無奈。
媒體大肆報道他們的事情後,受害者不隻寧知遠一個,他也沒少被那些記者圍追堵截,在學校裏更是徹底出了名,但對寧哲這種心裏隻有學術,並不是很在意物質的人來說,增添的不過是困擾而已。
“這些麻煩後來也是森哥幫忙解決的,”寧哲慶幸說,“總算沒有記者再去學校堵我了。”
寧知遠聽著忽然有些酸,岑致森在寧哲麵前確實是個好哥哥,他應該是真的想跟寧哲處好關係,挺難得的。
八點半時,岑致森打來電話。
“你吃完飯了嗎?是不是還沒走?外頭雪很大,要不要我去接你,送你回去?”
寧知遠正在吃孫曉清剛切的水果,笑了聲:“你還沒回去呢?”
“去了趟公司,剛出來,去你那順路,就二十幾分鍾,”岑致森說,“要嗎?”
寧知遠:“好吧,我等你,雪天路滑,你開慢點。”
掛斷電話,他忽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抬頭就見他爸媽和寧哲三人正一臉好奇看著他,孫曉清笑問:“是知遠你女朋友嗎?這麽大的雪怎麽好意思讓人家女孩子來接你,你要是沒開車來打個車回去就是了。”
寧知遠差點被嘴裏的蘋果噎著:“不是,真不是,是岑致森,他剛從公司裏出來,順路說過來接我,剛也是他送我來的。”
“這樣啊,”孫曉清發現自己誤會了,竟然有些可惜,“那算了,不過岑先生他還挺好的,一直操心你們的事。”
寧哲的眼神裏卻寫著探究,像不大明白,之前不是還說關係不好嗎?
半小時後,岑致森發來微信,說已經到了。
寧知遠和寧哲一起下樓,寧哲快畢業了,最近在趕著寫論文,打算回去學校宿舍。
下雪天他也沒開車,本來想坐地鐵回去,寧知遠叫住他:“岑致森人都來了,讓他送就行了,坐什麽地鐵。”
岑致森已經看到了他們出來,按了一下喇叭,催促他倆上車。
寧哲很自覺地坐進後座,上車先跟岑致森打了招呼:“謝謝森哥,麻煩了。”
岑致森衝他點了下頭,回身時瞥了眼副駕駛座上正在係安全帶的寧知遠。
寧知遠似有所覺,抬眸,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用口型說了和寧哲一樣的話。
“謝謝森哥,麻煩了。”
他的眼中全是促狹,岑致森哼笑,坐直身,發動車子。
他們先把寧哲送回了學校,其實岑致森先送寧知遠繞的圈子會小一些,不過他不說,寧知遠也懶得提,反正開車的不是自己。
寧哲下車後,岑致森才問起身邊人:“在家裏過生日開心嗎?”
“還不錯,”寧知遠隨口說,“就是辛苦了我爸媽他們,我跟寧哲口味完全不一樣,他們弄了一桌子菜,蛋糕還買了兩個,結果都沒吃完。”
“我看你跟寧哲相處得挺好。”岑致森說。
“我跟誰相處得不好?”寧知遠揚眉,“好吧,除了你,不過你親弟弟腦子裏隻有學術和科研,跟他打交道確實不費力氣。”
岑致森倒著車,笑了下:“看來跟我打交道很費你力氣?”
“你知道就好,”寧知遠提醒他別擦到旁邊停的車,繼續說,“要是岑總以前也肯主動借自己的車給我開,可能我會覺得你好打交道些吧。”
岑致森有些意外:“借車?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閑聊說起來的,他還說在學校被人圍追堵截,是你幫他解決的麻煩。”寧知遠說著,語氣裏不自覺地冒出了點酸意。
岑致森停下,看著他。
寧知遠:“做什麽?”
“你缺車子開嗎?還需要我借給你?”岑致森好笑問他,“至於說解決麻煩,你沒發現現在也沒記者再找你了?”
寧知遠:“我以為是我換了手機號的原因,哦,謝了。”
“嗯,”岑致森慢悠悠地點頭,把車子停正,重新踩下油門開出去,“你要是跟寧哲那樣上車就主動跟我打招呼叫哥,我大概是會好相處點。”
寧知遠懶懶笑著:“那不好意思了,我就這樣。”
說笑過後,他正經問岑致森:“你知道寧哲也要改姓嗎?”
岑致森:“知道,前兩天聽他說過。”
“嗯,”寧知遠說,“寧哲自己大概是無所謂的,應該是我爸媽的意思,不想太占你們家便宜。”
“沒有,”岑致森說,“不用這麽想。”
寧知遠:“隨便吧,他改姓岑也好,以後分家產的時候名正言順,好過便宜了其他人。”
沒興致再說這些,沒有了外人在,寧知遠徹底放鬆下來,靠著座椅閉了眼。昨夜就沒睡幾個小時,他很快有了睡意。
岑致森幾次回頭看他,寧知遠睡得很安穩,呼吸平緩,眉頭完全舒展開。
從前麵對自己時的那些劍拔弩張和針鋒相對已然不見,也能放鬆警惕在他身旁安然入夢。
岑致森放慢車速,打開車內暖風。
寧知遠迷糊醒來時,岑致森也立刻睜了眼:“醒了?”
車停在自家樓下的地下停車場,寧知遠皺眉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看你睡著了,反正也沒事,就沒叫你。”岑致森解釋。
寧知遠剛醒,渾身都是懶的,隨便揮了一下手算作說再見,推開車門剛要下車,岑致森忽然伸手過來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攥,他猝不及防又跌坐了回去。
寧知遠疑惑轉頭,岑致森遞了瓶沒開的礦泉水過去:“喝口水,清醒些再下車,你這樣走路都得撞牆。”
寧知遠接了水,沒忍住笑:“哪有那麽誇張。”
岑致森的手滑下去,拇指快速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才放開。
寧知遠不再說話了,擰開瓶蓋喝了兩口,冰涼的刺激確實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衝岑致森一點頭:“走了。”
岑致森看著他走進電梯間,身影消失後微微偏過頭,輕嗅了嗅。
空氣裏還留有最後一絲香味,木質的冷玫瑰,混合了些許白葡萄酒的氣息,帶刺的前調褪去後,隻餘下使人微醺的柔軟。
很適合寧知遠的香水。
岑致森彎起唇角,發動車子離開,重新駛入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