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半個月後,酒鋪依舊沒開門。
這半個月裏發生一件大事,就是縣令換了,街坊四鄰熱議幾天後唯一擔心的就是新縣令仁不仁慈。從各處聽來的小道消息和自己的觀察,秦晚總結出不止縣裏鄰導班子換了,就連這鎮上的領導班子也換了。
縣裏秦晚不清楚,但從鎮上這一次的大洗牌來看,縣裏隻會更甚。
不過這些都跟秦晚沒關係,隻要這世間太平誰做縣令、誰做員外,秦晚一點都不關心。
不管是縣裏還是這鎮上,這個員外倒去,就會有那個員外站起來,總歸就是有錢人的一種稱呼而已,但這些對普通百姓間的生活作息沒多大影響。
白天的生意和晚間的生意都在逐漸變好,這對秦晚和餘霜,甚至一係列相關的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這天,三人特意繞路去坡裏村,秦晚想把當初買五隻羊欠下的錢給了,坡裏村的路是真難走。大路似小路,小路似野道,好不容易看見房屋就連姚圓都氣喘籲籲。
秦晚扶著餘霜坐到一旁的石頭上,說:“你先坐著休息一下。”
餘霜擦著額頭的汗,點著頭說:“你也坐會兒吧。”
秦晚見餘霜坐好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他旁邊,說:“早知道我花五文錢讓萬家兄弟跑一趟了。”
姚圓玩笑著說:“那你早說,五文錢給我賺啊,我現在可缺錢了。”
餘霜好笑道:“這世上還有不缺錢的人?”
坡裏村看上很荒蕪,零星幾戶人家。
餘霜感歎:“都說坡裏村窮的很,親眼瞧見了才有實感。”
秦晚:“道路不通想富都難,想要改變現狀首先就要修路。”
想要富先修路這可是耳熟能詳的一句話。
餘霜:“修路這種大事哪那麽容易的。”
給了剩下的錢,拿回欠條,又買了兩隻羊。甚至還買了三十隻雞,來時帶的滿滿一小箱銅錢一個不剩,餘霜抱著空空如馬的小木箱惆悵。
“這錢花的好快。”
“沒關係,花完再賺。”秦晚覺得手癢,很想替餘霜撫平耳邊被風吹起的碎發,但到底顧及著姚圓在,心裏真是火熱的不行。
回去的時候從萬家村路過,又被萬家村的人攔住要賣雞。
秦晚攤手:“今天錢全都買了坡裏村的羊和雞了,你們要賣雞隻能等下次,或是親自去我家,一般情況下我都是下午在家。”
餘霜隻錢箱子打開:“不好意思客位,要不下午你們自己去家裏?”
不著急的人不願意為了一隻雞跑秦家村去,就問:“下次是什麽時候?”
秦晚思忖過後,說:“我也不確定具體哪天,要不這樣吧,你們哪些雞要賣拿過來我看,看完過稱、算錢後覺得沒問題的話,就讓幾人跟我回去拿錢怎麽樣?”
萬家村的村民商量過後決定可行,於是就在萬家村的麥場排隊賣雞。
一個半時辰後,秦晚又買了二十隻雞。
回到家時已經下傍晚了,跟著回來的萬家村幾人拿著錢就回去了。
姚圓半道就回姚家村去了,讓來吃飯怎麽都不來。
這一天累的,秦晚和餘霜坐在桌前都不想動,阿煙和秦大壯把飯筷擺好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兩碗飯下肚後餘霜才覺得腦袋能轉彎了,他看著這天色應該是來不及去戲院那邊擺攤了。
他可惜地說:“今晚羊肉串生意是做不了了。”
阿煙笑道:“你怎麽一天到晚竟想這事,小小年紀不要把身體累垮了。”
餘霜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這也是習慣了,我每天早上才去,秦晚才是擔心把身體熬壞了。”
秦晚連忙替自己證明:“我昨晚可沒熬大夜,這天天熬一整夜我也是要命的。”
這半個月基本上都半夜收攤,和姚圓已經沒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問題了,隻要呼嚕聲影響他睡覺,他絕對會一腳毫不留情地踹過去。
下午再休息兩三個小時,總歸一天有八小時了。
“偶爾休息一晚就當給自己的休息日了。”
睡覺得秦晚抱著被子往外走,餘霜詫異地問:“你這是幹嘛?”
秦晚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竹屋晾了這麽久,天氣也熱了,我該去那邊睡了。”
餘霜捏著衣腳,滿臉糾結地說:“那阿煙叔和大壯叔知道了怎麽辦?”
秦晚失笑:“你怕是忘了你能來我們家,就是因為我小爹說要把你當作長工的事了。”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知道了會怎麽樣的事。
餘霜以為這是在提醒自己,連忙說:“沒忘,沒忘,就是……這明明是你的房子,要去也是我去竹屋睡。”
“行了,你一個小哥兒,安心在這屋裏睡吧。”秦晚說完就走,再不走他怕他就留下了,真是說多了都是淚,當初為什麽要修這個竹屋?
第二天阿煙看著秦晚從竹屋出來時,臉色相當精彩,他一副“朽木難雕”的樣子看著秦晚。
秦晚好奇地說:“小爹,你怎麽這樣看我。”
“丟人。”阿煙咬牙說完瞪了一眼自家這倒黴兒子一眼後離去。
秦晚莫名其妙,這一天清早的,怎麽了這是?
轉眼間六月了,白日裏的太陽就像火爐一樣烤在身上,屋後荒地上的穀子成熟了。秦大壯半個前就興奮著磨鐮刀,這一磨就磨到了今天,天剛有絲亮光,一家人就準備好去收穀子。
連小竹床都搬到地旁邊,兩個小的現在三個月了,秦晴都可以翻身了,更是離不得人,都從**掉下一次了。明明放到了貼牆那邊,一眨眼功夫她就掉地上了,嚎啕大哭老半天,真是嚇的一家人魂都掉了。
秦大壯和秦晚在前麵割,餘霜和阿煙在後麵將穀子按量捆好,而阿煙還要時不時的去看看兩個小的。
餘霜說:“阿煙叔,現在割的也不多,我一個就可以捆的過來,您就去照顧孩子吧。”
阿煙無法,隻好妥協道:“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收自家糧食,怎麽就這麽巧。”
剛說完秦晴翻身臉被卡在了兩道欄杆間,在那哇哇叫著撲騰著,看著就跟白皮肚青蛙似的,真是讓人看了又著急又好笑。
而秦昱則趟在一邊悠哉著盯著上方的風鈴看,這風鈴是秦晚在鎮上買的,樣子簡單但彩色多樣,秦昱最喜歡的就盯著這個風鈴看,不拉不餓能看上半小時候。
用掛在脖子間的長條汗巾擦了額頭上的汗,秦晚感歎:“太閑太悠哉了,快給他拿把鐮刀吧。”
太陽升起來後的熱度已經不適合兩個小的待了,阿煙和餘霜抬著小竹床回家後直接把他們抱到竹屋去。
竹屋離地麵有半米的距離,所以地麵都是竹子鋪成的,阿煙直接在上麵鋪了塊墊子把兩個小的放上麵。
餘霜說:“那我就去地裏了,阿煙叔有什麽忙的就在屋後喊一聲。”
“我還有什麽可忙的,等會兒抽個時間熬點綠豆湯,也能給你們解解暑氣。”阿煙頗為無奈
餘霜回到地裏繼續捆綁,動作麻利迅速。秦晚直起酸疼的腰,雖然他一直不停歇的割著,但還是被他爹秦大壯甩在後麵。他爹和餘霜兩人仿佛感受不到這天氣的炎熱,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汗水流到眼裏就隨手擦一把後繼續。
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但兩人卻麵容滿意。
餘霜抬眼間見秦晚在看他,邊笑著說:“這穀子長的不錯,雖說荒地第一季長不出多少,但每個穀粒都飽滿,想來不會太差。”
秦大壯擦著汗水,聞言也高興地說:“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
披星戴月幾天,才把所有荒地裏的穀子收回家,但這還不算完。還得被日頭暴曬三四日,暴曬後還要拉著石滾子脫粒,沒有牛、沒有騾子,秦大壯和秦晚輪換著拉。
一天下來秦晚直覺靈魂要出竅了,連著四五天後他覺得自己升華了,成了一個沒有知覺拉石滾機器。
脫粒後還要脫殼,但這步不著急,把所有穀子收起來後,一家人齊齊瘦了一圈。
秦晚更覺得自己像是黑煤窯出來的,而餘霜卻是整日紅著臉,別人是曬黑他是曬紅,通紅通紅的。秦晚怕曬脫皮或是曬出炎症,不管晚上有多累都得用井水給餘霜一會兒敷臉,有時敷著臉餘霜就能睡著了。
在家修養了幾日後,姚圓找到家裏來問生意上的事。
幾人一看。
嗬!
眼前的黑塔是誰?
姚圓憨厚一笑,露出齊齊兩排大白牙。
“太陽曬的。”
秦晚靠在一旁動都不想動,這麽熱的天不動都一身汗,動起來那更是汗如雨下。
“你家裏忙好了?”
姚圓臉色沉了沉,諷刺地說:“我家就分了那點地,要不是我有意墨跡,早好了。現在我大伯和三叔天天叫我去他們家幫忙,為了我先去哪家,他們兩家站我家門口都吵了幾架了,我實在受不了就跑你家來問問什麽時候出攤。”
餘霜扇著扇子,聞言無語極了:“這麽熱的天他們怎麽有那心思。”
要他說,有吵架那功夫麥子都能多捆兩捆。可惜秦晚家沒地種麥子,荒地也不適合。
“那你爹娘呢?萬一你走了他們再叫你爹娘去呢?”秦晚問,姚圓爹娘可是老實人,被壓榨了半輩子了。這要是兩邊再一鬧一擠兌,再上手去幫忙多憋屈。
姚圓臉色好看了些,說:“放心,我爹娘扭了腳,不得動。”
餘霜和秦晚一愣,但看姚圓臉色就知道這其中的故事,兩人發笑。
秦晚說道:“你現在也圓滑了。”
姚圓說道:“再不滑一點,這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
三人商量了半天,決定明天白天餘霜和秦晚去賣涼皮、涼麵,晚上再和姚圓賣烤羊肉串。不過這樣一來累的就是秦晚了,不過一項如此過來的,三人也沒異議。
決定第二天出攤,那今天就得把涼皮和涼麵準備好,姚圓也不相回去就在秦晚家幫忙。後來秦大壯也來幫忙,四人一直忙到天黑才忙出差不多夠明日的分量。
夏天的天黑差不多八點了,秦晚和餘霜洗洗睡下,第二天乘著日頭不高兩人推著車去鎮上出攤。
涼皮和涼麵受了極大的歡迎,酸中帶著一絲辣味,在這炎熱的夏季裏別提多開胃。
“多放點那個青瓜絲,醋也多放點。”
“你又拿自家碗過來?又想多放調料拌入自家麵?”
“嘿,看破說不破,你懂不懂?”
“行了,自家麵拌了根本不好吃,我都試過了,不過拌著羊肉醬挺好吃的。”
“我還是喜歡涼皮,這次要點兩份涼皮。”
餘霜和秦晚手腳不停歇的忙碌著,對於有人拿自家碗想多放調料時,也會象征性地多放些,然後告訴那些人放多就不好吃了。
“秦小哥,你家的麻辣羊肉拌咋不賣了?這麽久不出攤了,怎麽來了也不把東西帶齊了?”
對這人的抱怨,秦晚回道:“這羊還沒殺呢,下午殺,晚上去戲院那邊烤羊肉串,會留一下羊肉做麻辣羊肉拌,明天您得一定來。”
那人一聽,高興了:“剛好晚上跟幾個朋友在那邊聚聚,這下又多了一道下酒菜。”
忙碌間秦晚和餘霜兩人聽聞另外那家賣烤雞的,早在半月前就不來了,連烤爐都賤賣了。
秦晚沒往心裏去,餘霜隻是在腦海裏閃過一個“也不知道是誰買去,什麽時候再出現新的賣烤雞”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被客人的尋問聲絞散。
關上鋪子門時,餘霜說:“沒想到會全賣完。”
秦晚說:“我還想如果賣不掉就帶去戲院那邊去。”
餘霜眼睛一亮,說:“是呀,我們還可以去戲院那邊賣涼麵、涼皮。”
秦晚沒轍了,頗為無奈的看著餘霜,眼裏全是無可言說的溫柔。
“太多嚼不爛,我們還是專注羊肉串。”
餘霜泄氣了,說:“是哦,本來人手就不夠。”
隨後興致盎然又地說:“不如白天我和小福來鋪子上,晚上你和姚圓去戲院那條街,怎麽樣?你說的,這叫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