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們之間,並不清白。

麵對突如其來的意外, 鬱謹川快步朝程可夏走去,扶著她的肩膀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程可夏閉著眼睛,依舊痛苦地抱著頭, 鬱謹川將她拉至身邊,手放在她額頭上,眸光不似往日冷靜。

過了幾秒, 程可夏平靜下來, 她緩緩睜開眼看向鬱謹川。

目光悠悠,嘴角含笑。

鬱謹川蹙眉注視著她, 她什麽都沒做, 但莫名像變了一個人。

“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這麽久了, 你可是第一個發現的。”程可夏輕笑, 一雙纖細的手臂緩緩勾上鬱謹川的肩膀, “怎麽樣, 謹川哥哥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廢物?”

女孩兒巧笑嫣然, 而鬱謹川卻僵在了那裏,饒是他在雲城手眼通天,也沒見過這種場麵。

“謹川哥哥, 怎麽了?”程可夏抬手, 一臉天真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鬱謹川俊雅的麵容冷沉如水,如果他再不明白,這三十年算是白活了。

不過, 也沒差多少。

這些天他竟然沒有看出一絲破綻, 還在她這張單純的臉中, 一次次心軟, 一次次突破底線。

剛才他的擔心, 此刻像個笑話。

晚宴為她出頭,此刻像個笑話。

這些天來擔心她膽怯的性子被人欺負,此刻像個笑話。

……

此刻,他就是個笑話。

鬱謹川突然笑了,笑得毫無預兆,笑得連凱撒都突然從地上彈起來,狗臉驚悚地看著他。

“程可夏,你真不錯。”鬱謹川的笑意蔓延了整張臉,他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

程可夏像隻貓似的,在他寬大的掌心蹭了蹭:“是吧,我也覺得自己比那個廢物好,她整天除了哭哭啼啼還會幹什麽?我就不一樣了,我……”

“變回去。”

鬱謹川打斷了程可夏的話,他的神經現在比程可夏正常不了多少。

程可夏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難以置信地看著鬱謹川:“原來你更喜歡那個廢物,我哪裏比她差了?我會撒嬌,會親親抱抱舉高高……嗯唔……”

鬱謹川捂住她的嘴,忍住悶死她的衝動,忍住把她腦瓜揉扁的衝動,忍住把她塞進櫃子鎖起來的衝動……

直到程可夏憋得小臉通紅,鬱謹川才鬆開手。

程可夏大口大口地呼吸,邊順氣邊笑著看向他:“謹川哥哥……原來你喜歡這種玩法,你放心,我接受程度很高的,我配合你……”

程可夏現在氣喘籲籲,呼吸不暢,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鬱謹川不解皺眉,過了兩秒才恍然明白,他頓時覺得手心有些燙,立即冷冷地看向她,可是冷著冷著,他又笑了。

望著她明豔的小臉,鬱謹川胸膛微微起伏,他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喜歡配合,好,喜歡配合……”

鬱謹川拉著程可夏的手腕,大步流星地離開露台,徑直往程可夏的房間走去。

“謹川哥哥你慢一點,我的腿沒有你長!”程可夏淨說大實話,跟在鬱謹川身後半走半跑,“雖然海灘一別我也很想你,但直接進房間是不是太快了?”

鬱謹川踢開臥室的門,毫不留情地把程可夏扔在**,拽起被子把她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

程可夏被他一係列的動作弄懵了。

鬱謹川俯身正對著程可夏的臉,溫和地輕聲開口:“從現在開始,演一個啞巴,好嗎?”

“……”嗯?

程可夏愣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但鬱謹川沒理她,轉身就往外走。

程可夏連忙叫住他:“不行的謹川哥哥!我這麽好聽的聲音演一個啞巴豈不是浪費了?我給你唱首歌吧!”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天空……”

程可夏來來回回就這麽兩句,鬱謹川重重地關上門,將那陣魔音連同人一起封印在門內。

鬱謹川站在門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朝臥室走去,他回臥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江顧北的電話。

江顧北接得很快。

不等他說話,鬱謹川開口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正要打給你。”江顧北現在的情緒已經不似剛剛聽到消息時那般憤怒。

一個外人,拿著他們家的錢,仗著他們家的權勢,去欺負他的親妹妹。剛才接到好友的電話,江顧北心疼得想立即訂回國的機票。

“今天拍賣會的事我聽說了,謝了。”

江顧北此刻的感激很真誠,但這無疑再次提醒了鬱謹川,他是多麽愚不可及。

鬱謹川又問了一遍:“什麽時候回來?”

江顧北:“怎麽了?夏夏出事了?”

聽著江顧北的語調,鬱謹川笑了,他更蠢。

“她很好,非常好。”鬱謹川的笑有些瘮人。

江顧北舒了一口氣:“我大概還有半個月,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夏夏她膽子比較小,有什麽事隻會藏在心裏,被人欺負了也不說……”

聽著江顧北的絮叨,鬱謹川突然覺得頭昏腦脹,他頭疼地扶額,把手機扔在了一旁。

江顧北自顧自地說了很久,從程可夏的現在說到將來,從談戀愛說到結婚生子,全方位表達了老哥哥的擔憂。

江顧北說到一半沒聽到鬱謹川的回應,他狐疑地看了看手機:“喂?喂?”

鬱謹川坐在沙發上頭疼地揉著眉心。

江顧北:“信號不好嗎?”

“嗯,信號不好。”鬱謹川麵不改色。

江顧北:“那我明天再打給你。”

鬱謹川忍住將江顧北扔進黑名單的衝動,掛了電話,他如同時鍾般規律的生活,自從他們兄妹一起出現後便錯了軌。

鬱謹川躺在**強迫自己入睡,仿佛這樣就能回到從前,回到那個隻有他一個人、波瀾不起、完全可控的從前。

但過了好久,男人的胸膛依舊起伏不定,呼吸也不是睡著的頻率,臉部的線條比在露台繃得更緊……

對此他毫無察覺,但所有的一切都在說——

回不去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估計是聽到了宴會上的事情,除了江顧北的電話,江盛文的電話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程可夏回了江顧北消息,但對於便宜爹……她狠狠關了靜音。

撕去偽裝,程可夏一身暢快,她恨不得立即在**表演一個三百六十度托馬斯旋轉,但看了一眼鬱謹川親手為她蓋好的被子,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程可夏身體沒動,但腦子活躍得很,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眨了又眨,她不會第一次發功就把鬱謹川嚇跑了吧!

今晚還是不要鬧了,她得給謹川哥哥緩一緩,要不然氣瘋了她會心疼的!

想到以後的二人世界,程可夏眼裏閃過興奮、嬌羞、迫不及待……她在**翻來覆去睡不著,恨不得現在就大展身手。

最後,她索性下了床,打開電腦開始幹正事。

.

第二天一早,鬱謹川在衣帽間挑了件灰藍色的襯衣,他搭配好領帶,戴上腕表,不經意的動作,悄無聲息地散發著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

隨後,他如往常坐在餐廳吃早餐,舉止優雅,神情淡然。

仿佛一夜之間,他又變回了從前的鬱謹川。

好像昨天晚上瘋了的男人不是他,前天抱她回房間的人也不是他,對她心軟了一次又一次的人還不是他。

鬱謹川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個人吃完了早餐,直到出門也不見程可夏的身影,他在玄關沒有遲疑,徑直出了門。

上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白歌看著程可夏空****的座位,又看了看獨自進來的鬱謹川,沒有多問。

到了十點多,程可夏才姍姍來遲。

上層的風不會那麽快吹到公司,程可夏一路走來,也沒有人認出她的身份。

白歌正在做一個報表,聽到動靜她隨意瞟了一眼,這一瞟不打緊,恍惚中她又重新將目光落在了程可夏身上,然後就移不開眼了。

“今天……有約會?”白歌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明明還是那個人,但穿著變了,妝容變了,就連整個人的氣質也不一樣了。

“我們去約會也是可以的。”程可夏調戲小姐姐也很拿手。

白歌笑了:“今天有點不一樣。”

“是變漂亮了嗎?”程可夏自戀地甩了甩自己的頭發。

白歌突然不知道怎麽接話了,前幾天的女孩兒乖巧生澀,有點內向,這樣的話不像是她說出來的。

短暫的愣怔後,白歌還是笑著說:“很漂亮,以前也很漂亮。”

“謝謝,你也是哦。”程可夏甜甜一笑。

程可夏說完去了茶水間,徒留白歌一個人望著她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緩不過神。

茶水間的鏡子前,程可夏悠哉悠哉地補了個口紅,不怪白歌看見她愣神,之前她上班都是不化妝的。

而今天,她可是頗費心思地化了妝,明豔的眼影,上挑的眼線,最重要的是口紅,是當初在佛羅裏達用的那支。

“啵啵~”程可夏補了補口紅。

她要時時刻刻提醒鬱謹川,他們之間,並不清白。

程可夏磨了杯咖啡,扭著小腰離開了茶水間,她今天穿了一直在衣帽間落灰的短款包臀裙,玫粉色的,很亮眼,再配上高跟鞋,一雙修長的美腿晃得人心神**漾。

“咚咚——”

“請進。”

程可夏望著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就想到了昨晚她是如何勾著他的肩膀胡作非為的……

莫名其妙的,竟有些緊張。

“謹川哥哥,喝咖啡~”

熟悉的聲音響起,鬱謹川打字的手一頓,過了好幾秒,他的目光才從電腦屏幕中移開,如程可夏所願,鬱謹川第一眼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從前的,昨晚的,那些昏昧搖曳、被鬱謹川壓在無人角落的畫麵,再次席卷而來。

“擦掉。”鬱謹川聲音沒有起伏。

再次聽見他淡漠的聲音,程可夏心裏的緊張反而消散了。

“才不要,不好看嗎?”程可夏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她身體前傾,手掌托著小腦瓜,直勾勾地看著鬱謹川,“可是我覺得很好看。”

鬱謹川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臉,近在咫尺的唇,他麵無表情地起身,拉著程可夏的手腕往外走。

“慢點慢點,腳要崴了~”

鬱謹川置若罔聞,繼續拉著她往外走。

白歌看著總裁辦的門突然打開嚇了一跳,緊接著就看到了兩人拉著手出來,她連忙低下了頭。

她什麽都沒看見,沒看見。

鬱謹川將程可夏固定在她的工位上,聲音清冷:“一個小時內,不許動。”

“要是動了呢?”程可夏有恃無恐地問。

鬱謹川望著她那張明豔的臉,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唇角:“扣工資。”

程可夏臉上的笑頓時不見了,眼裏的錯愕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傷害:“謹川哥哥,你好狠的心,你打我吧,但是不要扣錢好不好?要不然你親親我也行……”

“閉嘴。”鬱謹川望著她那張小臉,胸膛微微起伏,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聒噪?

白歌詫異地抬頭,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或者說……程秘書發生了什麽?被奪舍了嗎?不等自己想明白,白歌連忙戴上耳塞。

她什麽都沒聽見,沒聽見。

“我最近真的很缺錢。”程可夏可憐兮兮地仰望著鬱謹川,“謹川哥哥,我不鬧了,要不然我還變回去吧,原來大家都喜歡那個廢物……”

程可夏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

鬱謹川像是沒聽見一樣,轉身回了辦公室,但進門前他往白歌那裏看了一眼:“白助理。”

“到!”白歌條件反射地起身。

鬱謹川愣了一瞬,過了兩秒才明白她反應為什麽這麽大,他沉聲道:“過來一下。”

“好的。”白歌帶著耳塞跟鬱謹川進了辦公室。

望著關上的辦公室大門,程可夏生無可戀,痛徹心扉,唉聲歎氣,她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腦,繼續做昨天晚上沒做完的事。

辦公室內,鬱謹川和白歌在談工作,在鬱謹川心裏,白歌是自己人,而且他了解她的為人,不該說的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看好她。”鬱謹川呼吸間,氣息綿長。

“好的。”按照往常這個時候白歌該離開了,但她看著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老板,此刻被氣得頭疼的樣子,竟有些想笑,最後白歌還是良心未泯地提醒了一句,“您多注意休息。”

“嗯。”鬱謹川淡淡應了一聲。

白歌沒再說其他的,轉身回了助理室。

隻剩鬱謹川一個人的辦公室,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地麵的川流不息,眼角淡淡的黑眼圈,在明亮的陽光之下尤為顯眼。

昨天晚上,他失眠了,自從程可夏過來後,他失眠過幾次,可是,昨晚尤為嚴重。

鬱謹川甚至不清楚,昨晚他到底睡著了沒有。

程可夏聽見開門的動靜,從表格中抬起了頭:“白歌姐姐,我餓了,想去樓下買份甜點。”

白歌笑著搖了搖頭:“不可以。”

“你最好了~”程可夏撒嬌。

白歌依舊笑著搖頭,她不會忤逆老板的意思。

程可夏把撒嬌的功夫全拿出來了,白歌依舊不為所動,程可夏忽然覺得人生無望,他們這個公司的人都好可怕,心都是石頭做的,專門克她。

而鐵麵無私的白歌,此刻正在給外出辦事的厲青發消息:速回!我一個人承受了太多。

就這樣,程可夏挺到了中午,但鬱謹川早已沒了人影,像是故意躲著她似的,避開了中午的吃飯時間。

程可夏一氣之下,開了半個小時的車,去鍾氏蹭了頓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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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夏回到公司已經到了上班時間,白歌正往外走,看到她後停下了腳步。

“程秘書,待會兒有個會,你跟我一起吧。”白歌想今天開始教她一些深入的東西。

“好的。”程可夏連水都沒喝一口,就拿著電腦和筆記本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還沒有人,白歌把設備調試好,後續的與會人員陸陸續續進來。張馨進來看到程可夏後,昨晚的難堪瞬間被喚起,眼裏的怨恨比之前更濃。

程可夏懶得搭理她,她現在看張馨,就像看到了會走路的人民幣。

最後,鬱謹川落座,會議開始了。

程可夏依舊坐在鬱謹川的左手邊,餘光捕捉到男人的身影,程可夏笑了,她拿出筆記本隨意勾畫,不一會兒,一具充滿力量感的身體便躍然紙上。

創作《胴體2》之前,她總得先練練手嘛。

“大家好,根據企劃部同事的要求,我們做了幾版時裝秀的設計圖,希望大家能提提意見……”

參加會議的主要是企劃部和設計部的人員,設計部主管不在,便由副主管的張馨作為主講。

程可夏毫無興趣,繼續拿筆在筆記本上隨意勾畫。

按照往常,這種會議鬱謹川是不會參加的,但此次的時裝秀事關歐瑞一年一度的公益活動,歐瑞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公益,這和集團形象息息相關,所以公司上下都很重視。

此次聚焦的人群是聾啞人,主題是,讓無聲的世界如詩如畫。

“這次活動,無論是模特還是目標受眾都比較特殊,所以我們的理念是,希望他們在無聲中依然能看到這個世界的鮮豔多彩,活動主要形式是畫展與時裝秀聯動,關於時裝秀的設計圖,下麵由我的同事小陳向大家做個介紹。”

叫小陳的姑娘設計了兩個版本,很符合此次的主題,大家都暗暗點頭。

“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因為時間比較緊,還沒來得及做,但還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小陳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有些低,她不由自主地看了張馨一眼,但還是大著膽子開口了,“我的這個想法,靈感來於享譽國際的畫家程荷,程荷早期的作品多為冷色調,是一種灰暗的夢幻……”

不出所料,張馨的臉果然黑了,其實小陳並不是沒有時間做這版設計,而是不敢做。

程可夏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垂著視線在紙上勾畫,倒是鬱謹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但到了中期,程荷的畫風突然明亮起來,”小陳說著,在投影屏幕中放出一張畫,“她那個時期的作品,雖然延續了一貫的抽象浪漫,但畫麵中沒有具體的肖像,有的是一朵肆意綻放的花,有的是奔湧的河。”

“就像屏幕中的這幅《夏花》,關於創作背景網上流傳了很多版本,但無論真實背景是怎樣的,我當時看到的第一眼就很震撼,我在當中看到了藝術與生命的對話,看到了她對未來的向往憧憬,所以我認為,這幅作品和我們此次的活動主題很契合,如果有需要……”

“程荷的作品很多隻是裝腔作勢,名氣大於藝術造詣,”張馨打斷了小陳的話,她戲謔地掃了眼程可夏,又緩緩看向大屏幕。

“哦?我怎麽聽說,程荷上周剛拿了被稱為繪畫界諾貝爾獎的亞曆山大盧奇金獎。”程可夏手裏的筆沒有停下,她像是不經意間提了這麽一句。

張馨笑了笑:“程秘書,你的工作是做會議紀要,請不要打斷我們。”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兩人,火藥味有點濃,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誰的膽子更大一些,一個是□□夫人的親侄女兒,一個是總裁新晉的秘書。

眾人的目光又看向鬱謹川,鬱謹川神色沒什麽變化,但隻有白歌看到了他不著痕跡地皺眉。

“小陳的這個想法我們內部討論過,已經被否決了,現在請大家來欣賞我的作品。”

張馨臉上掛著自信優雅的笑,她就是要踩程可夏的痛處,憑什麽她一個傻子能有這麽好的運氣?不就是比她會投胎麽,但那又怎樣,她終歸是個一事無成的傻子。

雖然鬱謹川向著她,但工作場合他總不會徇私,也沒有理由像昨天晚上一樣表明程可夏的身份。

現在她已經不奢望能和鬱謹川有什麽發展了,以前靠近討好也是她姑姑的意思,她相信,憑借她姑姑的身份,她將來也一定會嫁得很好。

此刻,張馨對程可夏的嫉妒與憤恨,已經淹沒了她對鬱謹川的好感。

對於張馨的強勢,小陳不敢再多說話,默默坐下了。

程可夏也收回了視線,她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低頭繼續隨性地勾勒著線條。

“我為這次時裝秀創作了四個作品,我的靈感來源於一位近幾年風靡國際的天才畫師,Venus.”

“大家知道她的名字可能更多是因為《胴體》,但她不僅僅在描繪女性身體上別有建樹,在油畫和水彩畫上也是十分出眾的。”

“她的畫風大膽靈動多變,有的色彩絢麗,有的線條雜亂,但不管是怎樣的形式,她的作品都呈現出一種無法言說的自由與隨性。”

程可夏手上的動作沒停,她嘴角輕揚,饒有興致地聽著。

“我主要借鑒了她的畫風,其他都是原創,這四個作品想要表達的是自由、無畏、還有灰暗中的勃勃生機。”

“所以我認為,這四幅作品更能作為此次活動的代表。”張馨又掃了程可夏一眼,冷笑著看向屏幕繼續說,“至於程荷,她已經老了,現在隻是舊調重彈而已,如今她也隻能靠著以前的作品吃紅利,這種嘴臉我可不敢恭維……”

程可夏放下筆,俯身脫鞋,然後拿起高跟鞋就朝張馨的臉狠狠砸了過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隻見嚴肅的會議室,一隻高跟鞋突然從會議桌上飛過去,“啪”一聲精準砸在張馨臉上。

會議室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懵了,連鬱謹川和白歌都愣住了。

張馨被砸得僵在那裏,不可置信地望著程可夏。

但程可夏還不解氣,脫下另一隻高跟鞋朝她另一半臉飛過去。

主打一個對稱。

“程可夏!你瘋了嗎?!”張馨終於被砸清醒了,說著就要朝程可夏這邊走來。

鬱謹川皺眉道:“像什麽樣子?”

會議室的人聽到鬱謹川說話,有兩個同事連忙拉住張馨,白歌微微低下頭,藏住嘴角的笑。

偏心不要太明顯。

“寶貝兒,你臉真大,還好意思說原創,這哪是借鑒呀?分明是複製粘貼一比一還原呀。”程可夏望著屏幕中的四幅作品笑了笑。

“你有什麽資格評價?你以為你是誰?憑著關係進來就好好當你端茶倒水的秘書!設計不是你這種傻子能評價的!”

程可夏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她向後靠著椅子,將一雙修長白皙的雙腿翹在會議桌上,肆恣得像是把會議室當成了家。

眾人都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去看鬱謹川的臉色,隻見鬱謹川皺了皺眉,但沒有出聲。

程可夏交疊著雙腿,笑著輕飄飄地開口:“我,程可夏,程荷和江盛文的女兒,江顧北的妹妹,江家的大小姐,也是我們馨馨寶貝剛剛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妙語連珠誇了十分鍾的——Ven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