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是舔狗（26）
◎往生河畔（2）◎
“還要繼續挖？”雷歐喘著粗氣, 手肘撐在鐵鍬上，他的腳邊已經有了個兩米長，一米寬, 半米多深的地坑。
莫黎正將從棺材裏取出的骸骨放在竹墊上, 然後依次用麻繩穿起來, 聽見雷歐的詢問，她往坑裏看了一眼，“差不多了。對了, 你有沒有清潔術技能的道具卡？”
“有是有，你幹嘛？”雷歐問。
“把這具骸骨清洗一下。”莫黎道, “這山上沒有水。”
“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要用道具卡洗骨頭的。”雷歐拿出道具卡走近竹席, 在看到上麵躺著的散發著惡臭的骸骨過後，縮了縮脖子。
別說, 看著還挺瘮人的，也不知道這個新人是怎麽麵不改色一塊塊將它們用麻繩穿起來的。
雷歐將道具卡貼在骸骨上, 隻見無數光點包裹住骸骨, 那具近乎於黃灰色的骸骨立馬變成了幹幹淨淨的白色。
“還要火術攻擊技能的道具卡，得把這個地坑的四壁都燒紅才行。”莫黎繼續道。
“攻擊卡是一次性傷害加成，燒不了那麽久。”雷歐扯著嘴角假笑。
“燒不了那麽久，你就疊加使用道具唄，你一個高等玩家, 囊中不至於這麽羞澀吧。”莫黎眨了眨眼, “或者你現在去砍樹劈柴火也行，我在這裏等著你。”
合著輕鬆的活是她的, 要花力氣或者花道具的活就全是自己的？
雷歐簡直要氣笑了, 把人當冤大頭也不是這麽個當法。
要不是好奇莫黎怎麽用原始的驗屍方法找出李紅霞的死因, 他會這麽被她指使來指使去？早撂挑子不幹了。
“行。”他恨恨地點了點頭, 連扔了八.九張火術攻擊道具卡，直到莫黎說可以了，他才停了下來，等莫黎往坑裏倒入她從市集上購買的兩升酒和五升醋。
“趁著現在地坑裏全是酒醋蒸汽，和我一起把屍骨放進去。”莫黎對著雷歐招手，兩人一人抬一邊竹席，把李紅霞的骸骨放進了土坑裏，然後蓋上了草墊。
等待蒸骨的過程中，雷歐問，“你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你要怎麽驗屍了吧？”
莫黎道，“我對著陽光查看了一番李紅霞的屍骨，發現了幾條很細很小的裂縫，看起來像是骨折造成的，所以猜測她死前遭受了毆打。”
“而如果真的是這樣，被毆打時人的體內出血，血液就會滲入骨頭，我現在就是看她骨頭裏有沒有血液。”
“所以你才利用酒精和醋酸混合生成乙酸乙酯的化學反應，讓有機溶劑溶解已經晾幹的血跡，從而顯現蛋白質血印。”雷歐一下子就明白了。
說起來並不複雜，隻是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各種高級驗屍儀器層出不窮，他沒有想過要用個化學反應去判斷死者生前是否遭受過毆打罷了。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莫黎取出屍骨，將其攤放在明亮處，她指揮雷歐，“把地上那把紅油傘對著太陽撐開，我好看血印。”
“準備的還挺全麵。”雷歐輕嘖一聲。
他心思靈巧，一點就通，自然知道莫黎要他撐傘是想利用這紅紙傘過濾其他光線，隻留紅外線照射，使紅色血印更加明顯。
莫黎帶著手套仔細翻看骸骨，露出的一截手腕纖細白膩，欺霜賽雪。
陽光透過紅油傘照在她專注的側顏上，給她增添了一分姝紅的豔色，她的睫毛輕輕扇動，像停歇在花蕊間的蝴蝶。
雷歐站在她身旁看著她，突然覺得這長相普通的新人這麽看，有種說不出的恬靜魅力。
這魅力來源於她的睿智和才華，讓雷歐忍不住被吸引，想要繼續靠近她。
骨頭上不少地方都出現了紅色微蔭，斷裂處的接續兩頭也各有血暈，莫黎道，“李紅霞真是被毆打死的。”
雷歐抬了抬眉毛，“之前村民說過，王鐵樹父母雙亡，自小和奶奶李紅霞相依為命，長大後到三泉鎮務工，留李紅霞一個人菱山村老家居住，定期才會回來看望一次，而李紅霞平時除了必須生活用品的采購，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著自家菜田過活。”
莫黎點點頭，“你把這裏收拾了，我先去李紅霞家裏看看。”
“哎——”未等雷歐反對，莫黎抱著還剩有酒醋的壇子就走了。
“艸！”雷歐看著她的背影，用力踹了一腳土堆，罵道，“都不和我多說幾句。”
莫黎一路打聽李紅霞的家庭住址來到坡下，她詢問附近的一戶人家，“前麵那就是李紅霞的家？”
“是啊。”鄰居道，“這老太婆死了有好久了，生前也是一個人居住，除了偶爾她孫子來看她的時候她出來買些肉，平日根本不見人的。”
“那有人來找她過嗎？”莫黎繼續問。
“她那麽孤僻，誰來找她啊。”鄰居擺了擺手，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在她死之前，我好像見過她大兒子來過一次。”
莫黎：“她大兒子？”
鄰居：“對，李紅霞有兩個兒子，二兒子夫婦死於泥石流，還是她把孫子王鐵樹拉扯大的，她大兒子覺得她一直偏心弟弟，弟弟死了就偏心弟弟的兒子，所以和她關係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怎麽的，那次還提著雞蛋來看望她。”
莫黎就來到李紅霞家裏。
她大致掃了掃地上的灰塵，然後在地麵潑上酒和醋，果不其然，地麵上出現鮮紅的血跡，“看來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你不要著急，你比劃這麽快我們也看不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莫黎推開門一看，就見嵐澤他們帶著一個高瘦的青年往這邊走，那高瘦青年衣服破破爛爛，渾身是傷，像是被打了一頓似的。
此刻高瘦青年正手舞足蹈著，試圖和嵐澤交流。
老帽率先看到莫黎，“哎，莫黎，你在這裏呀！”
莫黎看向老帽身後的高瘦青年，“王鐵樹？”
“對。”胖子拍了拍高瘦青年，“我們到農官衙門的時候，這小子不知道怎麽得罪了農官，正被護農用棍子打呢，澤哥看那農官也不是什麽正直清廉的，幹脆用積分兌換了一小盒銀子，把王鐵樹保了下來。”
“說起來那農官也是個滑頭，願意讓咱們帶著王鐵樹走，卻不願意多透露李紅霞的案子。”楊宏達有些氣悶。
“那農官擺明是收了凶手的好處，所以才對此緘口不提。”路易看的清楚。
王鐵樹聞言，無聲地張著嘴，又急又惱地對著路易做手勢，路易無奈地聳聳肩，“我看不懂你要說什麽。”
“啞巴就是麻煩，好好的線索就斷了。”黑石712道。
“就是，整個一個大無語事件，問了其他村民，他們說也隻能看懂王鐵樹說他奶奶是枉死的。”黑石406嫌棄地看了王鐵樹一眼，“會寫字也好呀，說不了寫也行，結果寫字也不會。”
嵐澤沒有理會黑石公會的抱怨，他走進屋子裏，一陣刺鼻的酒醋味道熏的他咳嗽了幾聲，他看到地上出現的血跡，對著莫黎揚了揚眉，“你做的？發現什麽了？”
莫黎沒有隱瞞，“李紅霞是被人在這個屋子裏打死的，而且我猜那打死她的人應該是她大兒子，也就是王鐵樹的舅舅。”
話音剛落，王鐵樹頓時激動起來，他揮舞著手臂，還未等眾人試圖理解他的意思，就跑到了院子裏，拿著根樹枝就在地上畫畫。
“王鐵樹什麽意思？”黑石406看向他畫的畫，“他這是畫了個男人？”
“難道是他舅舅？”路易想起莫黎剛才說的話，他問王鐵樹，“你是想畫你舅舅？”
王鐵樹忙不迭點頭，緊接著又做了一堆看不懂的手勢。
“難道莫黎說的是真的？”楊宏達眼睛一亮，對著嵐澤道，“會長，我去把王鐵樹的舅舅帶過來！”
“去吧。”嵐澤說，“胖子，老帽，你們兩個和他一起去。”
“好。”三人一起出了門。
“王鐵樹舅舅殺了李紅霞的結論，你是怎麽推斷出來的？”黑石406問莫黎。
莫黎瞥了他一眼，“我問了鄰居，李紅霞和她大兒子關係一直不好，但是破天荒的，她大兒子在死前來看望過她一次。”
“至於其他的……”莫黎對著地麵上的痕跡抬了抬下巴，“初中學的化學反應，你不會自己看。”
黑石406：“你……”
“醋與血跡中凝固的蛋白質發生作用，使其溶解顯現，這屋子裏到處是血，肯定有人在這裏受過傷。”嵐澤幫莫黎解釋道。
“有血，也不能說明李紅霞就是被人打死的。”路易這般質疑。
“怎麽不能？”雷歐突然從門外進來，“我和莫黎用酒醋蒸過李紅霞的骸骨了，上麵全是血印，李紅霞絕對是被人打死的。”
“收拾幹淨了？”莫黎問雷歐。
提到這件事雷歐臉色僵了僵，無奈道，“是啊，我把李紅霞的骨頭放回了棺材，重新打上釘子，埋回了土裏，還把你帶來的那些竹墊草席全扔了……”
他看向莫黎，歎了口氣，“你挖的墳，也好意思留我一個人在那裏幫你掃尾。”
真是個沒良心的。
“你自己願意的。”莫黎道，“要不然你早拒絕了。”
“是，我上趕著找事情做行吧。”雷歐懶得跟她計較這些了。
在場所有人聽見莫黎做的事，驚訝極了。
還有她這麽玩的？
要通關解密副本，誰不是按照NPC給出的名字信息去查找線索，盤問排查確定嫌疑人，這個新人倒好，他們在和農官周旋著撈人的時候，她直接把受害人的墳給挖了，然後開棺驗屍。
不得不說，真是獨辟蹊徑，讓人瞠目結舌。
嵐澤心下也有些意外，但比起意外，更多的是聽著雷歐和莫黎熟稔語氣的吃味，他主動和莫黎找話題，“你竟然還會驗屍？”
“我會的很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莫黎笑著說，語氣曖昧至極，很容易就讓人想歪了。
嵐澤聞言，一本正經道，“你可以教我，或者你哪裏不滿意，可以親自調.教，我可塑性很強。”
莫黎太陽穴跳了跳。
係統輕嘖：騷還是你騷，搞得它家宿主都怔了一下。
氣氛有些不對勁，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先前楊宏達等人一直說莫黎和嵐澤有什麽，其他人都以為是口嗨，畢竟兩人相貌差距太大了，實在很難想象這兩人是怎麽在一起的，但現在，他們真真實實感受到了車軲轆從臉上壓過去的觸感。
雷歐看向莫黎，少女五官充其量隻能叫端正，但她的皮膚白皙細膩，身形玲瓏有致，那被腰帶捆束的腰身，纖長柔韌，猶如美人竹一般漂亮，站在嵐澤這個俊美的Alpha身邊，也絲毫不落下風。
還真是說不出莫黎配不上嵐澤這樣的話了，若真是要掰扯，雷歐想，莫黎心思縝密，七竅玲瓏，他們這些老玩家都不及一半，也得是嵐澤配不上莫黎才對。
她的聰明，是走一步算十步，是能夠在別人認知的基礎上，進行深一層次的考慮和見解，她冷靜，沉穩，遊刃有餘。
所以哪怕她相貌平平，雷歐也認為她迷人又性感，為她的魅力所傾倒，並且越發看不慣和她先前就認識的嵐澤來。
還未等雷歐心中的酸意發酵，就聽見趕回的楊宏達喊道，“王鐵樹的舅舅來了！”
胖子緊隨其後，將一個捆的跟粽子一樣的中年男人扔到地上。
“他不願意跟我們過來，我們就采取了一些小措施哈哈哈。”老帽笑著解釋。
“你們是什麽人！”王大山憤怒地瞪著他們。
“我們是縣令派來調查李紅霞死亡一案的，你先是打殺李紅霞，後是賄賂菱山村農官，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招是不招？！”嵐澤佯怒道。
他本就氣質不凡，這般板著臉時，更顯威嚴，王大山一個莊稼漢，哪裏見過這樣的貴人，嚇得立馬磕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還不速速全部交代！”嵐澤大嗬。
王大山誠惶誠恐回答，“草民叫王大山，李紅霞是我母親，幾個月前，我因為祖產和母親起了糾葛，然後打死了她，於是對外謊稱母親病逝並且草草將她埋了起來。”
“但誰知道從三泉鎮回來看望母親的王鐵樹並不信我的話，他認為覺得奶奶身體好，不會莫名其妙就病死了，還懷疑上了給母親送葬的我，所以我隻有賄賂了農官，幫忙遮掩這件事。”
嵐澤：“看在你交代的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將你抓拿歸案秋後處斬，二是你自己自首以求從輕處理，你自己選吧。”
“草民自首！草民自首！”王大山磕頭。
嵐澤：“好，給你半天時間自首，要是敢跑——”
“不敢不敢！”王大山迅速表忠心，等到嵐澤說“滾”了以後，連忙往縣裏趕去。
與此同時，獎勵進入玩家賬戶，莫黎獨占大頭，得了10000積分和兩個高級道具卡；雷歐得了3000積分；嵐澤及明日公會其他人各得了500積分；其他人沒有積分。
黑石公會的人看著莫黎的獎勵，有些眼紅。
路易還是一副冷淡的拽哥模樣，沒有因為沒有獲得獎勵而有絲毫失落。
雷歐和明日公會的人極其真心地對莫黎說了聲恭喜。
一行人重新回到地府往生河畔，詢問其他鬼魂是否想起了什麽信息，一個青年鬼魂說了自己的身份，並且道，“我記得我死的時候很疼很疼。”
眾人認真記下青年鬼魂給出的信息時，黑石588看了同伴一眼，黑石公會三人立馬用所有道具困住了嵐澤和莫黎等人。
“你們幹什麽？！”楊宏達大罵。
“這不能怪我們，你們太強了，和你們在一起，我們根本落不到好，所以回來的路上我們就商量好了，要攔住你們，然後搶先一步完成任務。”黑石406道。
“行了，別廢話了，青年鬼魂不是說他死的時候很疼嗎？八成也是被人打死的，我們也去把他骸骨挖出來用酒醋來蒸，肯定能發現線索的！”黑石712道。
“你們夠無恥的。”雷歐看見這幾個小人那準備用莫黎的法子來驗屍的得意洋洋的樣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倒是莫黎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哪有都是打死的這麽巧，而且盡管黑石公會用了所有的道具，但最多隻能困我們兩個小時，我們安心等著道具卡實效就行了。”
嵐澤同意莫黎的話，“正好也可以等其他鬼魂回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