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追妻到英國

岑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鬆開她的手。

“求”這個字, 本身就是卑微的代名詞,他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卑微地求她不要和她分手, 可她卻用同樣一個“求”字讓他放過她。

他的愛對她來說, 是枷鎖嗎?

他雙腳好像灌了鉛地繞過屏風走進去。

擺滿家具的客廳,落在他眼裏,隻剩偌大的空**。

岑頌摸向口袋,掏出煙,卻沒找到打火機,不知是想去看一看她的房門,還是為了點火, 他去了廚房。

臥室門緊閉著, 她在裏麵做什麽?

會難過嗎,會哭嗎?

可她卻把分手說的那樣冷靜, 從頭到尾, 眼底隻有淡淡一點紅,卻始終不見眼淚。

所以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 對她來說, 到底算什麽?

手裏沒點燃的煙被他折斷, 地上筆直站立的人影,緩緩弓下腰,折下脊骨。

閆嗔從回了房間後就一直在落淚, 但她很能忍, 就是不哭出聲。

隨後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歪倒在床尾, 盡管眼睛闔著, 可依然浸濕了床單一大片。

淩晨兩點, 閆嗔睜開眼,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手機,買了回英國的機票,然後她去了衣帽間開始收拾衣服。

透明的咖色玻璃櫃門還沒打開,裏麵掛著的衣服就讓她鼻子一酸。

這段時間,岑頌給她買了很多件衣服,有些是在店裏買的,有些是他網購的,那段時間和他逛街,她生怕他花錢,所以總是在他逼著試衣服的情況下,故意說這個不喜歡,那個不好看......

現在想想,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那他呢,當時也一定在心裏笑她吧!

閆嗔用手背將忍不住又一個勁往下掉的眼淚擦掉,長籲一口氣後,打開櫃門,她隻拿走了當初帶進這個房子裏,屬於自己的衣服。

不是她的,她一件也沒碰。

後半夜,閆嗔再也沒睡著,抱著雙膝坐在床邊,看窗外的那棵桂花樹,就這麽看到了天光大亮。

六點,房門打開,盤腿坐在地上的人瞬間站了起來。

“嗔嗔。”

他在門口守了一夜,眼下有青灰,滿臉倦怠。

目光掃過他鋪滿紅血絲的眼底,閆嗔偏開臉,沒有理他。

想走近她,可又怕她後退,岑頌站在門口沒敢動,目光癡纏在她臉上,眼神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我們談談好不好?”

他聲音溫軟而沉啞,配上他滿臉的倦色,閆嗔猜出他該是一夜沒睡。

她不想心軟,音色清冷:“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該說的,昨天都說完了。”

說完,她往外走,岑頌這才看見她身邊推著一個行李箱。

他倒吸一口氣的同時,一把抓住行李箱的拉杆:“你去哪?”

話落的同時,他突然想起在香港時,她說的一句話:真把我惹急了,我可就真回英國了,到時候,你可沒那麽容易就把我哄回來。

閆嗔隻在餘光裏盛著他的半個人影:“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去哪,你不用知道。”

她說的一分感情都不帶。

岑頌又恍然想到她說過的:如果哪天我真的想家了,那一定是你對我不好,讓我對那個地方沒有留戀了。

所以她是對這個地方沒有留戀,連帶著他這個人,也一並不要了嗎?

所以,她昨天說的不是氣話,是真的要和他分手?

“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我並沒有答應!”

他聲音控製不住的拔高好幾個度。

聽在耳裏,幾分無賴,幾分霸道。

“那你想怎麽樣?”閆嗔這才把目光落到他臉上:“繼續糾纏嗎?還是說再想一些謊言騙我心軟?”

一句話,把岑頌堵的啞口無言。

可他抓著拉杆的手卻不鬆,不僅不鬆,還抓得更緊了。

“岑總,”閆嗔用這聲稱呼將自己和他的關係拉遠,她說:“好聚好散不好嗎,為什麽要弄的彼此都難堪?”

他的挽留,在她眼裏就隻是難堪......

她總是能用短短一句話就壓彎他所有的期待與幻想。

“所以對你來說,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你一句分手就能輕易了斷的,是嗎?”頭頂一盞暖黃的燈光打落下來,不僅沒能照亮他眼底,反而隻餘黑漆漆一片沉色。

感情......

閆嗔垂眸笑了聲,再抬頭,她漂亮的眉眼冷冰冰地沉下來:“摻雜了那麽多謊言的一段感情,不要也罷。”

她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字字落地,刀刀片著他心髒。

緊緊抓著拉杆的手緩緩鬆開了。

目光落到他垂回身側的手上,閆嗔偏開臉,眼睫顫了幾下。

可當閆嗔推著行李箱消失在他視線,岑頌終於還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如果不能阻止她走,那他就跟她去英國。

所以追到門口的時候,他拉住了閆嗔的胳膊:“是不是非走不可?”

閆嗔抽回自己的胳膊,沒有理他,剛往前走了一步,岑頌就堵在了她身前:“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

岑頌壓根就不理她的拒絕,將她拉著拉杆的手掰開,拎著行李箱就往回走。

閆嗔被他的蠻橫和不講理氣到跺腳:“岑頌!”

後備箱緩緩合上,岑頌打開副駕駛車門,朝還站在原地,離他五六米遠的人喊:“幾點飛機?”

閆嗔被他的無賴逼到沒轍,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但她並沒有坐進副駕駛,可當她去拉後座的門,卻發現車門是鎖的。

在她雙目微睜瞪著他的眼神裏,岑頌聲音依舊卑微如塵:“連讓我送送你都不行嗎?”

閆嗔的證件都放在包裏,而包就掛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如今都被他放進了後備箱,她沒有別的選擇。

往機場去的路上,閆嗔一直把臉偏向窗外。

今天是陰天,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生動的顏色。

中途,岑頌問她幾點的飛機,她沒說。

她不是沒說,而是這一路,除了說了機場的名字外,她再也沒有理過岑頌,經過那條最容易被閆嗔叮囑不要限速的路段,岑頌故意將車提速,可她再也沒像以前那樣嘮叨他慢點慢點,就連一個眼神,她都沒有給他。

也對,她連他的人都不要了,哪裏還會管他的安全。

岑頌目視前方的一雙眼閃出情緒。

到了機場,岑頌直接把車開到了停車場,然後將閆嗔的行李緊緊抓在手裏。

“不用送了。”這是這一路,閆嗔對他說的第二句話。

相比她的固執,岑頌也很執拗,他還是用那副輕軟的調子,帶著央求:“連坐什麽航班都不能跟我說嗎?”

像是猜出她的顧慮,岑頌嘴角現出苦澀:“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不會纏著你的,”他停頓了幾秒,目光纏在她臉上:“真的不能說嗎?”

是啊,她都走了,他隻是想知道她的航班時間,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九點十分。”

說完,她朝岑頌伸手,岑頌這才將手裏的行李箱給她。

但是他沒有走,一直跟著閆嗔,同時上網查了九點十分飛往倫敦的飛機。

幸好還剩兩個商務艙,可他卻在訂票的那一瞬,遲疑住。

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纏她太緊。

他太了解閆嗔的脾氣了。

這個時候把她逼緊了,她隻會起反骨。

到了機場大廳,從閆嗔排隊領取登機牌開始,岑頌就一直跟在她身側,到行李托運,兩人都沒有交流。

直到排隊安檢,看著她離安檢口越來越近,岑頌終於按捺不住了。

“會回來嗎?”

閆嗔沒有理他。

岑頌盯著她的側臉,開始試探:“如果你不回來,我會追過去。”

閆嗔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岑頌看見她眼睫顫了兩下。

所以她對他也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

岑頌想到那次她生他的那場大氣。

也是這樣,怎麽都不理,一副真要與他徹底斷掉的絕情。

可一旦他出了事,她立馬就慌了......

前麵的人已經進了安檢口,閆嗔攥著包帶的手指無意識地緊了兩分。

直到經過安檢員的檢查,她踩下安檢台階,終於沒忍住,她回了一下頭。

接到她看過來的眼神,岑頌灰暗的眼底突然一亮,他幾個大步衝過去,在被工作人員攔住的上一秒,他視線裏的人背過了身。

“嗔嗔——”

他口中的人沒有回頭。

岑頌一直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可當時,他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場被她提出分手的離別,他如果不這個時候追上去,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可是天都不隨他的願。

還剩下的兩個倉位也已經售罄。

而且今天直飛倫敦的另外兩個航班的票也都賣完了。

所以要今天飛倫敦,他就隻能中途轉機,比直飛要多花七個小時。

七個小時......

那也比明天追過去要早一些見到她。

*

接到岑頌的電話,靳洲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幹嘛?”

岑頌壓著腰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見他不直接回答,頓時急了:“你先告訴我,她家住址是不是我剛剛說的那地方!”

靳洲這才反應過來幾分:“閆嗔回英國了?”

“不然呢?”

這人像是吃了炮仗似的,靳洲悶出一聲不冷不熱的笑:“你這是又把人氣著了?”

岑頌單手撫了把臉,聲音悶下去:“她都知道了!”

靳洲愣了一瞬:“知道你騙她的事了?”

岑頌現在不能聽到‘騙’這個字:“我那騙和一般的騙能一樣嗎?我就是花了點心思想把她弄到身邊來,除此之外,我犯過原則性錯誤嗎?”

靳洲不和他爭:“那你現在什麽意思,是要去英國把人追回來?”

“不然呢?”

“我覺得你還是等等,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這麽衝到英國去,講不好會弄巧成拙。”

以前岑頌把閆嗔惹生氣還會問問他意見,這次靳洲主動給他建議了,結果岑頌卻嗤出一聲笑:“你懂個屁,這個時候不哄我什麽時候哄,你一個沒交過女朋友的能不能別瞎給意見!”

雖說靳洲性子溫和,但他也不是沒脾氣:“那你還給我打電話幹嘛,自己追去看看不就得了?”

靳洲鮮少會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掛人電話,這次也是被岑頌的脾氣給氣到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岑頌看著回到通話記錄的手機屏幕,眼睛無辜眨了眨,最後哼出一聲氣音:“我就不信,沒你我還找不著人了!”

第二個電話,他打給了李旭:“我在機場,你把我辦公室的筆記本送來,再去悅璽墅給我拿幾身衣服!”

李旭愣了一下:“岑總,您、您這是要去哪?”

他說:“英國。”

李旭不敢多問,應了聲好,“給您準備幾天的換洗衣服?”

岑頌也不知道自己這趟過去要多久,但是這兩個星期的小長假加上今天就隻剩五天了。

他在心裏算了算:“一個星期的吧!”

李旭又問:“商務簽和護照,您都帶了嗎?”

岑頌開始有點不耐煩了:“沒讓你帶就說明在我這!”

李旭聽出來了,這趟去英國怕是沒什麽好事,“好的,岑總,我這就去準備!”

第三個電話,岑頌打給了老爺子。

老爺子一聽他說要去英國,整個人懵了好幾秒,反應過來,隔著電話都能聽見他的笑音。

“是、是要去見孫媳婦的爸爸嗎?”

昨天下午岑頌從他那走的時候,跟他提了一嘴說會在十月份的時候和閆嗔一塊兒回去。

如今二十四小時不到,高高興興回去見家長變成了萬裏追妻。

岑頌不想老人擔心,低低應了一聲。

也就是他那悶悶的一聲“嗯”,讓老爺子起了疑,“你得了吧,你要是真回去見家長,會是這個腔調?”那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不等岑頌開口,老爺子就重重哼出一聲氣音:“可真有你的,談個女朋友,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人生氣,我要是個女的,我也一腳踹了你!”

“爺爺——”

“上次把人氣成那樣,好不容易追回來了,你還不知道珍惜!”老爺子氣不過:“活該你追妻火葬場!”

岑頌:“......”

*

英國和中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閆嗔下飛機的時候是當地的中午時分。

她回來這事沒跟爸爸說,她也沒什麽交心的朋友,想來想去就去了姨奶家,也就是靳洲母親喬夢的住處。

相比上一次和岑頌‘分開’,閆嗔這一次沒想過原諒他,所以帶著分手的難過,一看見親人,眼淚就決了堤。

斷斷續續聽閆嗔說完事情的大概始末,喬夢也著實被氣到了。

“這臭小子,騙人還騙到你頭上了,他這是不念和靳洲的兄弟情還是不把咱靳家放在眼裏!”

閆嗔又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叔叔也一定知道這事的。”

“靳洲也知道?”喬夢眼睛都睜圓了:“這人怎麽還胳膊肘往外拐了!”她氣不過,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靳洲。

“媽——”

“你怎麽回事,當初我怎麽跟你說的,我是不是讓你照顧好她,你倒好,幫著岑頌合起夥來欺負她,虧她還喊你一聲叔,你好意思嗎你!”

在母親連續的質問,靳洲啞口無言。

閆嗔拽了拽姨奶的衣服:“你別凶叔叔了。”

其實她剛剛說那麽一嘴也不是告狀,從昨天晚上到剛剛下飛機,她腦子裏都是岑頌,沒其他的心思想別人,也就是來了姨奶家,說起自己和岑頌那些事,才想到了靳洲在這件事裏可能充當的角色。

其實她也能理解,自己雖然和靳洲是親戚,但相比岑頌和他的兄弟情,她這層親戚關係其實算不上什麽。再加上,這件事如果是岑頌的本意,那站在靳洲的角度,也不可能去掀兄弟的底。

甚至她在換位思考的時候還挺慶幸岑頌能有靳洲這麽一個朋友的。

不像自己,失戀了都沒有一個朋友能傾訴。

喬夢將閆嗔的手握到手裏,繼續訓斥自己的兒子:“你一個三十歲的人了,不擔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一天到晚參合別人的,你怎麽好意思的,嗯?”

隔著電話,她看不見靳洲無奈呼出一口氣。

“我沒參合,”他就解釋了這麽一句:“媽,我還有事,先——”

“你掛一個試試?”喬夢打斷他。

自己的母親,靳洲也了解,不讓她把心裏的火撒出來,這事過不去。

“行,您說,我聽著。”話落,靳洲把手機擱在了一旁。

喬夢哼出一聲:“還真當閆嗔娘家沒人啊,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可真有出息。”

靳洲很少反駁母親的話,但她字句都把自己帶上,他多少也有點不樂意,“您別總是你們你們的行嗎,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喬夢本來想著說他兩句就完了,結果被他這麽一爭辯,暴脾氣也上來了:“怎麽跟你沒關係?我就問你,岑頌瞞著閆嗔這前前後後,你知不知道?”

靳洲回答得坦**:“知道。”

見他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喬夢氣得都想錘他:“知道你怎麽不跟閆嗔說?”

“說了,然後呢?”

靳洲從來都不會被人質問道啞口無言,他沉默,多是因為他不想爭辯,但這次,他覺得不把話說清楚,一來會讓母親誤會他和岑頌的本意,二來是想再幫那個吃了炮仗的兄弟一把。

喬夢被兒子的話問住:“什、什麽然後?”

“然後看著他倆分道揚鑣?先不說岑頌對閆嗔的感情深到什麽程度,您自己問問閆嗔,她是不是真的舍得岑頌!”

喬夢扭頭看向閆嗔,小姑娘剛哭過,通紅的眼底讓人看著就心疼。

然後就聽靳洲說:“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把岑頌說要追她當回事,想著他可能就是一時興起,後來有次和他去香港,吃完飯他還想著打包一份吃的回來給閆嗔,我才知道他對這份感情的認真。這麽多年,我是第一次見他對女人這麽上心,但如果說他這份感情隻是單方麵的,而閆嗔從來不給他任何回應,那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一丁點再靠近閆嗔的機會,但那段時間......”

靳洲不知道怎麽去描述兩人那段時間的‘如膠似漆’,“所以您自己問問閆嗔,她到底喜不喜歡岑頌。”

喬夢順著他話反問道:“所以他這是仗著閆嗔喜歡他,就能滿嘴謊話地騙人了?”

靳洲是個條理清楚的:“我剛剛說的是針對您問我為什麽不阻止的回答,不是後來岑頌騙她瞞她的解釋。”

喬夢:“......”

所以這事,解釋起來就會沒完沒了,靳洲也很鬱悶自己怎麽就趟上了這趟渾水。

可是沒辦法,話都說到這份了,隻能耐著性子盡量將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不過他也是撿重要的說。

“後來他們倆鬧了別扭,閆嗔不理他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岑頌處理集團內部人事的轉折點,本來他沒打算騙閆嗔的,偏偏趕上了閆嗔和他冷戰,他也實在沒轍了,情急之下就想用賣慘這一招讓閆嗔心軟——”

喬夢哼了聲:“他鬼心思還真是多。”

靳洲並不覺得這算什麽鬼心思:“當時那種情況,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隻要真心能留住喜歡的人,都不會錯過那樣一個機會。”

他的解釋讓喬夢一時找不到話來接。

靳洲也難得一次和母親說這麽多的話,他猜到閆嗔應該在母親身邊,所以,他就把岑頌去英國的事說了,但是他又叮囑:“這事你先別和閆嗔說。”

喬夢皺眉:“為什麽?”

“不是您說的,讓我別參合這事?我作為她叔叔不參與,那您作為她姨奶,也別把您的主觀意願強加到她的頭上。”

喬夢嘁了聲:“我怎麽做還要你教?”

靳洲不放心:“您也是看著岑頌長大的,我和他相處了這麽多年,對他的為人很清楚,他是奔著和閆嗔結婚去的,他爺爺剛剛也給我打了電話,老人家也是喜歡閆嗔喜歡的不得了,而且他們家的家庭關係很簡單,閆嗔以後嫁過去,不會受委屈的。”

喬夢一盆涼水澆下來:“都分手了,現在還說什麽嫁不嫁的!”

靳洲輕笑一聲:“那就麻煩您這位姨奶多費費心,給他們倆一個好結果。”

其實喬夢從閆嗔說的那些話裏也聽出來了,小姑娘放不下這段感情,可放不下歸放不下,兩個人在一起,彼此間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這段感情維係起來也很難。

所以喬夢也很難做,中國有句老話,叫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她又想閆嗔能有個好歸宿,又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姑娘受一點委屈。

圍著沙發轉了兩圈後,喬夢站住腳:“你給岑頌帶個話,就說我說的,他這次不拿出一萬個誠意來,休想再讓閆嗔回去!”

閆嗔在旁邊聽得一愣,下意識就從沙發裏站起來:“姨奶——”

喬夢直接朝她噓聲,然後問電話那頭的人:“聽見沒有?”

靳洲隻能答應:“聽見了。”

*

岑頌坐的那班飛機停落倫敦已經是深夜,再打車到閆嗔家,已經是淩晨一點。

三層高的白色獨棟別墅,每一扇窗戶都是黑漆漆的。

他也不知道這麽晚了來幹嘛,又不能敲門,打她電話也不接......

岑頌把行李箱立在一旁後就蹲在了地上,生怕會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連煙都沒敢抽。

在飛機上補了兩覺,把昨晚一宿沒睡的疲倦都卷了去。

可精神是有了,但心裏還是虛得狠,耳邊時不時響起閆嗔冷若冰霜的那句話:我們分手吧!

然後就是她進安檢後回頭看他的那一眼,全是決絕。

岑頌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掏出手機點進微信再點進和閆嗔的聊天界麵,他發過去的十幾條消息,閆嗔一個都沒回。

知道這個點再給她打電話會吵到她,可岑頌又實在忍不住,生怕她會扔了那張電話卡。

電話響了一聲,岑頌急忙掛斷。

還能打通......

能打通就好!

他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給閆嗔又發了一條短信:【我在你家門口。】

八月底的倫敦不像京市還有著秋老虎的燥熱。

不到十五度的氣溫下,岑頌隻穿著一件襯衫,沒一會兒的功夫,頭頂還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個季節的倫敦多陰雨。

昨晚,閆嗔是在姨奶家睡的,所以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見到自己的父親。

“上午要回家看看嗎?”吃完早飯,喬夢拉著她手去了沙發裏坐著。

外麵飄著雨,閆嗔看著窗外,突然就想到八千多公裏外的那個城市的夏天,炎熱且幹燥,不像這裏,涼爽又濕潤。

視線從窗外收回來,閆嗔緩緩搖了搖頭。

喬夢知道她為什麽不想回去:“你爸爸和那個女人已經分手了,他沒跟你說嗎?”

閆嗔怔愣住:“什麽時候的事?”

“有一個多月了吧,具體什麽時候我也不清楚,我也是聽旁人說的,你父親什麽人你也知道,惹著他了,他那脾氣也暴得厲害,我聽人說,那女人是被他轟出家門的。”

“轟出家門?”閆嗔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為什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喬夢問:“你這趟回來他知道嗎?”

閆嗔搖頭:“我沒跟他說。”

“你這孩子!”喬夢往窗外看了眼:“我這兩天也沒事,等雨停了,我陪你回家看看。”

閆嗔點了點頭。

昨晚在姨奶的房間聊到半夜,聊著聊著就睡著了,所以昨夜岑頌發來的那條短信,閆嗔是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才看到的。

看到他說自己在她家門口,閆嗔反應了好一會兒。

他知道自己回了英國,所以這【門口】該不會是......

心裏七上八下著,不確定他到底是真的追來了英國,還是故意說著模棱兩可的話來試探她。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成功地把閆嗔的心攪亂了。

昨晚姨奶問她,是不是真的下定決心和他分手了,當時她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說的分手從來都不是她本意,都是他逼的!

可閆嗔還是借故出了門,沒有讓姨奶陪著。

她就是要驗證他是不是又在騙她!

在離家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閆嗔就下了出租車。

一下車就小跑著的一雙腳,在一個拐彎就能看見自己家的時候放慢了速度。

帶著自己都形容不出的心情,她躲在牆角,掌心壓著不知為何突突直跳的心口,偷偷探出腦袋往家門口看過去。

一眼就看到了他。

天還飄著雨,他沒打傘,身上還是昨天那件黑色襯衫,像一尊雕像似的,就那麽站在路邊。

腰脊挺得筆直,可落在閆嗔眼裏,卻像是被什麽壓彎了腰......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