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動了歪心思

岑頌目光凝在她臉上。

“我這沒太陽傘,委屈一下。”他尾音上揚,音色卻柔軟。

閆嗔目光從他右臉凹陷的那一圈漩渦,緩緩上移。

炙人的陽光被黑色傘布隔絕,一片濃蔭裏,他眼底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墨色。

而那雙墨色正不偏不倚地直直看進她眼底深處。

被他那樣直白地看著,閆嗔隻覺瞳孔微微一縮,她眼睫忽顫,慌忙偏開視線。

可目光卻找不著焦距地左一眼,右一眼,看哪都不是......

然後聽見旁邊傳來一聲——

“走吧。”

語氣隨意的好像他剛剛凝在她臉上的視線不過隨意一瞥。

閆嗔詫異地又抬頭看他,帶著審視和確認,目光在他臉上幾度梭巡。

岑頌輕笑出聲:“我臉上有東西?”

他眼裏總能變換出多種情緒,特別是笑著的時候,眼尾上挑,會揉進幾許不正經的匪氣。

總之就是和剛剛的眼神不太一樣,可真要用語言描述的話,又找不到準確的形容詞。

視線從他臉上收回,閆嗔掩掉心頭思緒,語氣故作隨意:“第一次見人隻有一個酒窩的。”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講不好岑頌就要黑臉了。

他全身上下,就這麽一處讓他覺得‘娘’的東西。

但這會兒,他卻一臉興致地問:“好看?”

閆嗔沒說話。

岑頌把她的沉默當默認,追問一句:“喜歡?”

閆嗔扭頭看他一眼,一盆冷水潑到他臉上:“你想多了。”

岑頌:“......”

他不是想多了,他是想不通。

自己這張臉是沒長在她審美上,還是說她在國外待久了,看慣了那些白皮雀斑男!

岑頌眼帶不爽地用眼尾睨向她發頂。

眼看就要走到中介公司門口,岑頌終於忍不住問她:“你之前談的男朋友是英國人嗎?”

閆嗔被他問的麵露怔然,抬頭看他。

岑頌被她看的莫名心虛:“這也不算隱私吧?”

“不算,”她說,但是她卻沒有回答,還反問:“你問這個幹嘛?”

他能幹嘛?

當然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哪一點不討她喜歡。

還是說......

她是個慢熱的性子?

岑頌心裏糾結了一下。

怎麽辦,他不喜歡慢的,他喜歡快的!

雖說來的路上隻花了二十分鍾,但兩人在車旁待了一會兒,到中介公司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約定時間。

說是中介公司,其實就是路邊的門店,不過門店占了三間鋪位。

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正站在門口。

看見一男一女要進店的架勢,男人忙問:“你好,是要看房子嗎?”

閆嗔朝對方禮貌笑了笑:“我已經和房產經紀約好了。”

男人眉眼一抬:“是閆女士嗎?”

閆嗔點了點頭,看向對方的胸牌,反應過來:“你是周經理吧?”

“對對對,是我是我,您說兩點到,我就提前出來等您了。”說著,男人雙手遞上名片,給了閆嗔一張,又給了岑頌一張。

閆嗔接到手裏,禮貌性地看了一眼:“你說的房子遠嗎?”

“不遠不遠,”男人朝斜對麵的方向指著:“就在那,您說要在星懷學校附近找的嘛,我自然是撿最近最好的地理位置。”

說著,男人看了眼閆嗔,又看了眼閆嗔身旁的男人,試探著問:“那我們現在過去?”

閆嗔點頭說好。

岑頌一言不發地跟在閆嗔身邊,給她舉著傘。

穿過馬路,走了約莫一裏地,眼看到了小區門口,岑頌嘴角勾出若有似無的一抹笑。

小區門口的物業窗口開著,工作人員抬頭,男人手裏拿著行人出入口的門禁卡給對方看了眼,“師傅,我帶客戶過來看個房子。”

小區環境清幽,男人走在前麵,沒有帶他們走瀝青路麵,而是穿過正對大門的魔紋花園,介紹著小區環境的同時,時不時和閆嗔聊兩句家常。

聽聞閆嗔說從國外回來時,男人的介紹欲更強了,喋喋不休地講了一路。

從始至終,岑頌都手舉雨傘,默默當個聽眾。

閆嗔雖然看似在聽,但她一直環顧四周。

終於在男人停頓的間隙,閆嗔開口問他:“這個小區全是別墅嗎?”

“對,這附近一共就三個小區,都是別墅,”他指著西南方向:“那塊地是準備要建個高層的,不過還沒開盤呢!”

眼看閆嗔眉心收攏,岑頌在一旁小聲說:“來都來了,先看看再說。”

男人小跑到一棟三層別墅前,用另一張門禁卡開了紅棕色的厚重大門。

庭院裏,四季綠的冷型草被修剪的整整齊齊,沿著院牆大小錯落的方形小花壇裏還開著粉藍的繡球,不遠處的防腐木台階上還放置了一把兩米多寬的遮陽傘,靠牆還有一處跌水噴泉。

正巧,男人的手機震了:“閆女士,你們先在院裏看看,我接個電話!”

趁對方接電話的功夫,閆嗔輕輕拽了一下岑頌的袖子。

岑頌低下頭,側臉離近她幾分:“怎麽了?”

閆嗔低聲問:“這附近的房價你了解嗎?”

“你是說房子的租金還是售價?”

這兩者之間自然存在必然的關係,想到他的身份肯定不用租房子,閆嗔說:“售價。”

岑頌“唔”聲想了幾秒:“別墅都是一房一價,這棟的話,應該在五千萬左右。”

閆嗔輕吸一口氣,頓時停住腳不走了。

岑頌輕笑出聲:“五千萬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了?你想想,你手裏還攥著我六個億的生意呢!”

閆嗔惱了他一眼:“這能一樣嗎?”

“不用你掏錢,就這麽不心疼是吧?”他笑著打趣。

這時,男人打完電話從牆邊走過來:“閆女士,咱們往裏走,我給你介紹介紹。”

閆嗔忙擺手:“不用了,我一個人住,這個房子太大了,不適合。”

男人看向她身旁的岑頌,其實在他遞名片的時候就看見岑頌手腕上的表盤了,那可是不低於六位數起步的貴家夥。

不過兩人看著年紀沒有太大的懸殊,這關係就不好猜了,但是能一路給女方打傘遮陽,這份寵溺,自然不會是一般的關係。

男人笑了笑,說:“要不要都是後話,咱們來都來了,就先看看,正好你也能跟我細說一下你對房子的要求,這樣,我也能更好的給你推薦。”

可他也說了,這附近都是別墅。

而別墅壓根就不在閆嗔的考慮範圍內。

如今再想想岑頌說的那些話,這些房產中介是真的挺會忽悠人的。在網上的時候,她就跟對方大致說了自己的情況,當時對方還說她想要什麽樣的房源都有。

如今真的來了,就隻有別墅了。

閆嗔朝男人搖了搖頭:“不用看了,我這邊還約了其他的中介,不好意思啊!”

聞言,岑頌歪頭看了她一眼。

也正是她這一句,讓對方臉上立馬有了慌色:“閆女士,如果你一點都考慮別墅的話,我這邊還有其他的房源,不如我們先回店裏,我先給你看看實拍圖。”

他越是這樣說,越讓閆嗔覺得他鬼心思太多。

她說了聲抱歉:“今天是沒時間了,我們改天再約吧。”

說完,她沒再給對方繼續勸說的機會就轉了身。

男人自然不想輕易放過任何一個顧客,想都不想就抬腳追上來。

雖說閆嗔轉身走了,但岑頌還站在原地,收攏的黑色雨傘往前一伸,擋住了男人的路。

“聽不懂她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臉上,眼裏卻銳利鋒芒。

男人被他的眼神震懾住,雙腳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岑頌拿著傘的手落回去,“從現在起,不要再給她推薦房源了,包括電話和短信。”

他臉上依舊不溫不淡,可不疾不徐的語調裏,卻帶著濃濃的警告。

岑頌以為閆嗔已經走了,小跑著追出去的時候,卻見她等著對麵的樹蔭下。

他輕笑一聲,手裏的傘剛一撐開,上一秒還等他的人又不等他了。

還挺有脾氣。

岑頌兩步追上去:“你還約了別的中介?”

默了好一會兒,閆嗔才悶悶出聲:“沒有。”她就是借口推脫。

岑頌其實也猜到她是借口,剛才那麽問也是想試探她的情緒,眼下也不用試了,低落的情緒一整個攤在臉上。

不過他心裏倒是因為她沒有對他藏著情緒而心生愉悅。

出了小區大門,岑頌問她:“就這麽回去了?”

“那不然呢?”

“這附近,”岑頌左右張望了一下:“近一點的也的確隻有別墅。不然陪你跑遠一點看看?”

閆嗔搖了搖頭:“不用了。”

兩人慢慢往回走,太陽從西邊打過來,依舊炙人,岑頌從她右手邊繞到她左邊,用自己的身體給她擋住了太陽。

“為什麽想要出來住?”岑頌扭頭看她:“是因為靳洲的房子離這兒太遠了嗎?”

她說不是:“叔叔他一個人住,我住在裏麵,會不方便。”

她的回答倒是出乎岑頌的意料,但不可否認的,岑頌更喜歡這個答案。

不過他嘴上卻說:“都是親戚,也沒什麽方不方便的。”

閆嗔沒說話。

眼看離車子越來越近,岑頌拿出手機:“你號碼多少?”

閆嗔沒有立即報給他,還答非所問:“明天我應該不出門。”

岑頌輕笑出聲:“小時候還抱過你呢,現在連個電話都不能給?”

又是這個理由。

閆嗔抬頭看他一眼,無語之餘又有些無奈,她把手機號報給他,然後說:“你應該也挺忙的吧?”

盡管她把話說的委婉,可岑頌還是一秒聽出了她的話外音:“忙啊,”不過他說:“但隻限早九晚五的工作時間。”不僅如此,他還說:“我雙休。”

他以為閆嗔會順著他問他具體是做什麽工作的,結果旁邊的人聽完,卻遲遲不說話。

走到車邊,岑頌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臂彎。

閆嗔一怔,先是低頭看了眼,隨著她抬頭的動作,抓在她臂上的力度緩緩鬆開。

目光落在他臉上,因為身高差,閆嗔看他要仰起臉。

他背對西南方向,傘布後傾,正是因為這樣,陽光被一整個隔絕在他身後。

“多大點事,”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尾微彎,“不就一個房子嗎,這事交給我了,保證給你辦妥。”

他信誓旦旦的語氣讓人想笑。

閆嗔的確笑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也就上揚不過一秒就平了下來。

對他來說,房子不算大事,但對她來說,卻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她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主要是來之前抱的希望太大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過閆嗔沒把他的話當真,隻當他是想讓她輕鬆一點才那麽說。

她深吸一口氣:“你說的對,不就一個房子嗎,等回去我再上網好好找找。”

把閆嗔送回溪僑公館,岑頌給李旭打了個電話。

“悅璽墅的房子,現在是什麽情況?”

李旭:“目前窗戶都在通風,保潔三天上門打掃一次,園藝一周一次修剪。”

岑頌聽罷,沉吟片刻:“你找兩個人,扮一下中介和房主,明天上午十點到房子裏去。”

作者有話說:

寶們,連載期每天都會在評論區挑一些有趣的評論發紅包,之後就不在作話裏說了哈

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