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花遍地開
閆嗔沒想過會再遇見中午吃飯時那個明目張膽打量她的女人, 更沒想到對方看見她,還朝她展顏一笑。
作為禮貌,閆嗔也朝她彎唇莞爾。
順帶著, 目光不算刻意地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如瀑黑發勾於耳後, 露出的修長天鵝頸,是凝脂般的冷白色。
對上她那雙水色瀲灩的杏眸,閆嗔雙腳微頓,以為隻是巧合碰見,不想,她雙腳剛偏一點方向,對方竟朝她走來, 還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閆嗔閆小姐吧?”
聲若黃鶯、酥麻入骨。
聽得閆嗔兩個肩膀微微一縮, 她雙腳頓住,看著女人一步一婀娜地走到自己麵前。
“我是, 請問你是?”
女人化著淡妝, 但遮不住她骨相下的嫵媚,她唇角一彎, 笑容端莊:“我叫曲添雅, 聽靳洲說, 你目前住在他家?”
說著,女人抬手輕勾耳鬢的發。
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讓閆嗔留意到她食指上的一片熏黃。
閆嗔不露聲色地將視線偏移到她臉上:“你是叔叔的朋友?”
曲添雅點頭:“正好我也住在溪僑公館, 我送你吧?”
閆嗔婉拒:“不用了, 我打車就可以了。”
雖然對方自稱自己是叔叔的朋友,但閆嗔知道, 叔叔不會主動和別人提及這事, 想來, 該是她問了叔叔,可她和自己素味平生的,為何要和叔叔打聽她呢?
難道說她和叔叔不是一般的朋友關係,恰好又從吳蜜口中得知自己住在叔叔家,所以想從她這裏套出些什麽?
就在閆嗔掩下心頭思緒,準備朝她頷首道別時,對方似寒暄又似爭取:“正好也順路,而且我和你叔叔也是多年的朋友,閆小姐不必有心理負擔。”
隻是順路嗎?
可在閆嗔看來,她像是故意在門口等她。
不過對方說的‘情真意切’,閆嗔也不好空口拒絕,沒辦法,她隻能找出理由來:“謝謝曲小姐的好意,但我現在不是回溪僑,所以......”她笑了笑。
曲添雅眼底閃過一瞬的失望:“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閆、小、姐、了......”
她後麵幾個字的音調隨著閆嗔低頭看向手機屏幕的來電,而漸漸弱下去。
閆嗔抬頭朝她微微頷首作為道別,越過曲添雅身側時,她接通了岑頌的電話。
“幹嘛?”
曲添雅回頭,嘴角依舊浮著淡淡翹痕,大約是背光而站,之前眼底的瀲灩水色不見了,沉出了濃濃一層陰影。
一直目送那條纖瘦背影走到路邊,一輛黑色SUV在她旁邊停下。
曲添雅眯起眼,目光盯住。
隨著一個高瘦男人快速從主駕駛繞過車頭走到閆嗔身邊,曲添雅辨認出對方身份的那一瞬,她冷出一聲笑。
李旭朝閆嗔微一頷首,規矩地喊她:“閆小姐。”
貼在耳邊的電話裏傳來一聲懶音:“上車。”
閆嗔站著沒動,眉心輕蹙:“你搞什麽鬼?”
電話那頭沒說話。
李旭將後座車門打開:“閆小姐,我送您回去。”
閆嗔看向這個隻見過一次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戒備:“回哪,溪僑公館?”
岑頌在電話那頭接住她的話:“不然呢?”
閆嗔突然想起中午叔叔在電話裏說的那句:他有秘書在......
而他有兩個秘書,所以跟他去香港的是另一個......
那個會打領帶的女秘書?
閆嗔往後退了一步:“不用了,”她像是對眼前的男人說,又像是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可以自己回去。”
“閆小姐。”李旭麵露難色。
隨即,電話裏傳來岑頌略為無奈的一聲笑:“非得讓我親自給你當司機是吧?”
閆嗔卻不答反問:“上次我怎麽跟你說的?”
岑頌一時怔住:“怎麽說的?”
“想不起來你就好好想想。”說完,閆嗔直接掛了電話。
大概是沒想到長相看著挺乖巧的女孩子性子會這麽剛。
又或者是沒想到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裏的岑總也會有被女人先掛電話的一天。
李旭愣在原地,除了驚詫,他一時竟做不出其他的反應。
以至於閆嗔轉身前跟他說了句什麽,李旭都沒聽清。
隻是沒等閆嗔走開幾步,岑頌的電話又打來了。
“生氣了?”
“沒有。”
隔著電話,閆嗔看不見他眼裏閃過的慌色,隻聽他語速頗急地問:“就算給我判刑,你起碼給我定個罪啊\'!”
閆嗔沿著人行道慢慢往前走著,漂亮的一雙眼,靜如止水,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她不冷不熱地問:“好好的,我給你判刑做什麽。”
結果,她話音剛一落地,電話突然被掛了。
閆嗔先是愣了一下,拿開貼在耳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後,忽地氣出一聲笑。
這是報複她剛剛掛他電話嗎?
閆嗔腳步微停,剜了一眼手機屏幕後,剛要裝回包裏,屏幕突然跳出一條視頻邀請。
閆嗔又被氣笑一聲,也不知心裏怎麽就生出了幾分想和他好好掰扯的念頭。
她點了接通,但是沒把手機舉到麵前,就那麽托在手裏。
閆嗔能看見他,但岑頌隻能看見滿屏的灰藍色。
屏幕那邊混出一聲笑:“看都不給看了是吧?”
“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和之前相比,閆嗔的話裏明顯能聽出情緒了。
岑頌嘴角的笑痕一點點收了回去。
明明看不見她的臉,卻緊盯著屏幕,唯恐一個不經意錯過她的臉部表情。
可是滿屏的灰藍色裏,連一根她的頭發絲都看不見,岑頌忍不住問:“到底怎麽了?”
閆嗔低頭睨一眼屏幕。
不巧,剛好看見他黑色襯衫領口係著的銀色領帶。
閆嗔收回視線,語氣依舊淡淡的:“穿的這麽正式,很忙吧?”
屏幕裏的人先是一愣,轉而笑出一聲愉悅:“偷看我呢?”
閆嗔秀眉一擰,把手裏的手機往臉前一舉:“我用得著偷看嗎?”
鮮少對其他女人真心露笑的人,眼角彎著,唇角翹著,恨不得將屏幕裏的人摁在他深陷的右腮漩渦裏。
岑頌盯著屏幕裏的人,隻笑不說話。
閆嗔被他看得眼睫顫了幾下,轉而偏開眼神:“笑什麽笑......”她聲音帶著低低的咕噥。
“聽話。”
閆嗔被他沒頭沒尾的兩個字聽得放慢了腳步:“什麽?”
岑頌收回臉上深深的笑意,平時總是揚著調兒跟她說話的嗓音沉出幾分輕柔:“我從這邊給你帶了一份燒鵝,特意讓李旭給你帶回去的,你就這麽走了,是浪費了燒鵝還是浪費了我的一片心意?”
閆嗔雙腳頓住,將他的話在心裏過了兩遍:“剛剛那個人是從香港趕回來的?”
“不然呢?人家可是坐了快四個小時的飛機!”
見她還不為所動,岑頌幽幽歎氣:“我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了,東西送不出去,他就得引咎辭職。”
雖然能聽出他這句是玩笑話,可閆嗔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隻見那個男人還站在車旁,好像從她走後,他連動都沒動......
閆嗔低頭又看屏幕裏的人,目光再次落到他領口的那條銀色上。溫柔雅致的眼眸,又含起一縷冷清:“你就這麽讓秘書回來,那你不就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了?”
岑頌笑了聲:“我一個大男人,離掉秘書還活不了了?”
閆嗔撇了撇嘴,忍不住咕噥出聲:“那不就沒人給你打領帶了嗎?”
剛好一輛車經過,飛馳的車滾碾過風聲,把她本就低噥著的聲音吹散。
屏幕裏,岑頌心甘情願的在主動跟她報備接下來的行程:“明天中午有個飯局,最遲晚上就能回去。”
閆嗔已經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拿著手機的手半托半舉著,聲音還是那股子的不冷不熱勁兒。
“又沒人催你。”
“是沒人催我,但我想家呀!”
閆嗔壓著往上翹的嘴角,似笑非笑:“一個大男人還想家.....”
眼看離那輛黑色SUV沒幾步遠了,銀色跑車忽地從西麵開了過來。
閆嗔站住腳,看著那個叫曲添雅的女人從車裏下來。
以為她還想讓自己搭她的順風車,卻不想,那女人隻朝她露出一個笑後就繞過了車頭。
閆嗔聽見李秘書畢恭畢敬地喊了她一聲——
“曲小姐。”
曲添雅姿態優雅地在他麵前站定:“這麽巧李秘書,竟然在這兒能遇見你。”
眼看屏幕一點點往下落,就隻能看到她的下巴的時候,岑頌眼角微眯:“看什麽呢?”
閆嗔收回視線,無意識下落的手這才往上抬了抬:“沒什麽。”說著,她視線又從屏幕移到前方幾米遠。
沒什麽才怪,岑頌都鮮少見她會這麽定睛看一樣東西。
“看見熟人了?”這是岑頌的第一反應。
“不是我的熟人。”
“那還能是誰的?”
“我叔叔的。”閆嗔淡淡一句帶過。
作為男人的第六感,岑頌眉棱一挑:“女人?”
閆嗔點頭的同時,將他的話修飾了一遍:“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靳洲有多招人,岑頌心裏還是有數的。
不過他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麵,他話裏帶著逗人的調兒:“能有你漂亮?”
他這句可不是疑問句,而是反問式的肯定句。
閆嗔輕笑一聲:“比我漂亮的女人可太多了。”起碼從閆嗔作為女人的角度看,這個女人比她有韻味。
說著,閆嗔低頭看一眼屏幕,“要不要給你看一眼?”
“沒興趣——”
他話還沒說完,閆嗔就把手機的攝像頭切換到了對麵。
一截鮮黃背影露在銀色跑車上方,正好截在了那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岑頌看著那及腰的黑色瀑發,笑了聲:“不是靳洲喜歡的類型。”
閆嗔語帶好奇:“你都沒看見臉呢!”
“不用看,”岑頌語氣肯定:“你叔叔可不喜歡黑長直。”
閆嗔看向對麵,驀地,她視線一偏,看向自己的一邊肩膀。
她也是一頭直發,也是黑色如墨,隻不過那個女人的頭發比自己要長得多。
閆嗔又看向屏幕,原本懟臉的畫麵已經移遠,遠到能清楚看見他是壓著腰坐在沙發裏的,還能看見壓在雙膝的兩隻手臂,黑色襯衫挽到手臂上方一點,能看見盤附著的青色筋脈,還能看見他指間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
他說:你叔叔可不喜歡黑長直......
閆嗔很少咬文嚼字,但是那一瞬,她卻從那句話的【可】字裏,隱隱品出他的話外之音。
心裏陡然生出幾分好奇,她看著屏幕裏的人,突然問:“你喜歡?”
作者有話說:
岑頌:老婆在套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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