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江今赴這個人,什麽狠手都下得去。

離島回裏約的速度很快, 薑辛北將一切都安排妥當,靠港後就把單語暢和何晚棠送回她們各家了,卻沒帶著卿薔返京, 而是去了西歐。

直到踏進卿家在英國的公館,她們聊的都是特瑣碎的小事,卿薔也沒問薑辛北來這兒的原因, 她隨她進了會議室, 彎眉玩笑:“卿夫人要和我簽合同嗎?”

卿薔跟薑辛北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卿父離世後的很長一段兒時間, 她稱呼為薑辛北‘卿夫人’薑辛北才會有反應, 後來次數越變越多,也就這麽叫了下來。

歲月不敗薑辛北, 她生得一張溫柔麵, 平日總覆了層霜, 麵對卿薔時會稍顯融化, 但卿薔見過她有比這還讓人動容的時刻, 與卿父相處時,薑辛北是顯愛的,像冬日初晨融化的露水般柔和。

“喊你參謀一下, ”薑辛北抽出一份資料, “要加空嗎?”

卿薔看去,一怔。

創極期貨分化嚴重,自江今赴回國後飆升的股價在幾日前, 也就是他離島那日達高下降, 沈家名下的宏奇借此迅速買空, 創極股價下跌2.91%, 同時有傳言說創極高層動**, 江今赴陷入生命危險,導致空頭部位越漲越高,到8.3%時暫停。

卿薔說不上來自己的情緒。

她借喝茶擋住僵硬的唇角,苦澀滋味潤了潤,還是沒敢抬頭看薑辛北,畢竟知女莫若母,她依舊翻閱資料:“卿夫人是想......”

“你也知道,我對他了解不多,”薑辛北點了點江今赴的名字,“卿卿,依你看,該不該跟?”

卿薔靜了靜,手機震了一下,她低頭,是小群裏的消息:

何大美人:“不是沈家怎麽跟江家撕開了???”

單姐:“我也懵啊!他他他開天眼了?”

小姝:“什麽意思?不過確實突然!我跟雲落還在想要不要跟,@卿卿,怎麽看?”

與此同時,單語暢火速組建另一個群聊:

何大美人:“@單姐,你別急!別給島上的事禿嚕出去啊!!”

單姐:“!嘿嘿......不過真不太對勁兒,那位前腳出事兒,沈家後腳就跟上?這是要給季家下聘錢不夠了?”

她粗心大意慣了都能看出不對勁,更何況卿薔,對她來說,沈家這個歹心幾乎貼臉上了。

“卿卿?”薑辛北緩聲叫她,有幾分提醒的意味。

“......”卿薔垂眸,不動聲色地在小群打下別跟兩個字,抬眸笑道,“不該跟。”

“據我了解,創極股下不少個鑽石手,而且沈家操之過急,如果把創極股票嚴重過度做空,軋空風險很大,”卿薔彎著眉,將資料推回薑辛北麵前,“再如果,我說的情況發生,江今赴稍動手段,就可以讓空頭找不到股買,平不了空頭頭寸,到那會兒,沈家帶動的那些做空機構怕是都會把賬算在沈家身上。”

薑辛北點點頭,隻是淺笑,示意她接著說。

“江今赴這個人,什麽狠手都下得去,”卿薔一頓,故作無意,“而且他現在情況我們不得而知,萬一是做給沈家的套呢?”

“卿夫人,我也不想承認——”卿薔斂眸,語氣誠懇,卻笑得諷意十足,“但我覺得我能想到的,江今赴未嚐想不到。”

“那可惜了,”薑辛北一歎,話鋒一轉,又抽出份資料,“要是再加上這個呢?”

黑紙白字的監管調查申請書,及一份真假參半的,足以支撐沈家做空的報告——

卿薔攥了一瞬的手指。

她輕聲:“沈家妄圖做股市裏的算命先生,我們跟著翹杠杆的話就要把注押在沈封身上,但沈封——”

這一番話看似沒問題,言之有理,不摻雜任何私人情緒,但問題就出在太過於公平公正。

卿家碰上能踩一腳江家的時候,是不該如此的。

卿薔頓了頓,眼睛落在窗外夜景明燈:“媽,我不知道。”

氣氛戛然沉默,薑辛北平靜地看她,管家適時敲門,提醒二人用餐,薑辛北點了下頭,神情變得鋒利,看向卿薔時,又稍稍斂起。

“童家那碗羹,你拿得漂亮,”薑辛北起身,站在窗前,“他是怎麽做到的?”

她轉身的那一刻,幾日堆積的疲憊湧上卿薔身體,卿薔慢慢靠在椅背上,整了整思緒,還是滴水不漏的說辭:“聽說當時江今赴與童家手下的主企定下了補千億虧空的協議,結果童邵在國外欠了高利貸,不知道江今赴多會兒搶了債主身份,拿欠條抵了協議,童家被徹底戲弄。”

薑辛北:“童家怎麽會那麽蠢?”

卿薔抿了抿唇:“那會兒童家新企與泛珠的對賭輸了,資金鏈緊缺,可能昏了頭。”

薑辛北應了聲:“倒是膽子大得很,空手套白狼,千億都敢喊。”

“不過江家一向如此,”薑辛北回身,問道,“對不對?”

她在提醒她,兩家的仇恨。

卿薔:“是。”

薑辛北又開始問:“原來的債主是誰你清楚嗎?”

卿薔搖了搖頭。

薑辛北:“江今赴拿千億換了債主身份?”

卿薔:“查過,但沒結果。”

薑辛北:“江今赴的資產你知道嗎?”

就跟快問快答一樣,卿薔心力交瘁,音節還未發出,薑辛北就又要問,她打斷:“媽!”

“你懷疑我什麽?”卿薔實在忍不住了,“你要跟我來探底這一套?在商言商還是在疑證疑?用得著這樣嗎?”

她挺難受的,但比薑辛北還要顯得冷淡,酸澀感越重,她越挺著脖子跟薑辛北對視。

許久,薑辛北的歎息打斷安靜無聲。

“卿卿。”她把兩個字拆分說,疲態再難掩。

“你可以怪我,可以不理解我,”薑辛北收著資料,“但在江家上,我冷靜不了,也讓不了。”

“這裏麵兒還少了一張,”薑辛北將那遝資料都扔進了碎紙機,“就是你在空明山的那個展廳。”

卿薔一怔。

她以為她登江今赴的島露了蛛絲馬跡,沒想到是最初的東西招來薑辛北的盤問。

“我知道,從敘的女兒有主意。”

薑辛北笑笑,說起卿父的名字來放鬆不少,也是安慰卿薔一樣:“但是卿卿,你不跟我講,我難免會亂。”

卿薔啞然。

薑辛北這輩子的柔情就給了兩個人,她耐心說:“我沒查過你,也不會查你,這個產權證是季姝給你挑生日禮物的時候,想看看你有什麽缺的,問了問我,然後翻你名下資產看見的。”

星星點點的燈閃爍在夜幕,掀起的風帶著寂寥,往外看時是冷感光芒碰撞,卿薔眨了眨眼,那些暈開的痕跡凝成一點,她開口:“我曾經——”

“不用說了,”薑辛北拍了拍她的肩,“是什麽都不重要了,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麽,都停了吧。”

“卿家和薑家的人,不管哪種原因,都不能跟江家交之過甚。”

換句話說,如果跟江家交之過甚,那就不是卿家和江家的人了。

薑辛北就是這樣的,她在卿從敘的事兒上分毫不讓,是卿薔也要暗示警告,卿薔不敢想,萬一江今赴沒走,萬一薑辛北得知兩人接觸到過負距離,後果會是什麽。

吃過晚飯後,卿薔回了房間,腦袋昏昏沉沉的,泡了澡躺在**,看了眼列表密密麻麻的消息,更暈了。

想點不斷跳出新消息的單語暢聊天框,結果那秒彈出條新的,她一看,江今赴。

醒了?

卿薔無波無瀾,想刪好友的手在瞥見消息內容後頓住。

是她的聊天記錄截圖?

卿薔坐起身,不可置信。

清清楚楚,他們的小群界麵,三個長白框,一個短綠框,是她剛發出幾小時的‘別跟’。

給足了她反應的時間,江今赴撥來語音,不知為什麽,響了一聲他又給掛了,轉成視頻。

卿薔摁了接通,他那邊兒的界麵還未顯示,她先出聲:“江家沒教人法律?”

話音落下,畫麵跳出。

江今赴斜倚著床,上身纏了紗布,裹起他線條肌理分明,被子鬆鬆垮垮的,他拿得遠,隱隱露出青筋清晰的手背上插著的吊水,另隻手還抓了抓額前碎發,跟貼著的紗布一配,稱得上黑白分明。

卿薔沒心思注意這麽多,對上他垂睫略顯散漫的黑眸,逐字逐句:“你監控我?”

“沒。”江今赴哂道。

“監控你的人已經入獄了,那是公證送來的東西。”他漫不經心,切了下鏡頭,曲起的腿上有明顯擦傷,與投影上的量刑書一同入鏡,“你猜是誰?定位我的地址,還妄圖掌握你的消息。”

卿薔心下一沉。

“我怎麽沒收到消息?”

“逮到那陰溝的玩意兒時,他才破了你手機的防護,”江今赴輕笑了聲,心情不錯似的,“倒是便宜了我,看見了卿卿毫不猶豫的站隊。”

“......”卿薔眯了眯眸,嘲道,“你要是那麽輕易被人搞垮,我何必大費周章呢?江二,我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我自己。”

“是嗎?”江今赴不在乎她的說辭,“沈家來得突然,你覺得卿家要是參一腳,我現在這狀態,能躲過這劫嗎?”

‘我現在這狀態’六個字,字音格外重。

卿薔本來就又煩又累的,哪兒有空揪他的細節,尋思他點她知恩圖報,又一想他會不會知道她上過山,故意剖她的心,麵上霜結了厚厚一層。

“二哥神通廣大,後果誰也說不準,我家的底都留著撕了江家呢,別想太多。”

一句話說得是不留情也不留麵,字字珠璣,沒一個廢音。

江今赴挑了下眉:“說不準?那怎麽‘別跟’就說得準了?”

他口吻有些刻薄了:“我怎麽記得,卿小姐最不怕賭?”

作者有話說:

江二:(亮亮傷口)(賣慘)

卿卿:(接收失敗)(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