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卿卿,接個吻吧,我能心甘情願點兒。”
他其下的意味太過於明顯。
卿薔的惱怒達到頂峰, 反而變成了通著電流的溫熱,門窗都關的房間本該安靜無聲,“滋滋”作響不得來源。
她抬手伸出五指朝某處輕揮了下, 感應燈開啟,一瞬暗橙色的光線攀附牆邊。
江今赴居高臨下,眉目斂起也擋不住淡傲, 他脖頸突起的那處倒是尖銳, 動靜卻平靜又薄涼,目光落在她身上瞧不出半分情緒。
像是那句引人深思的話不出自他口中。
看看, 這人多能裝。
卿薔彎了彎眸。
她換上了從容不迫的意態, 細腕處卡著的手.銬似消失無影。唇角無聲上翹,挑起眼尾盛放了風情萬種。
那雙狐狸眼, 配她再合適不過。
漂亮壞女人總會給人難以抵抗的感覺, 更何況卿薔慣於算計, 她的心比天高稍一修飾就有悲憫感, 佛性足, 不過是邪佛。
像春架上最豔最嬌的那朵薔薇花,風吹落露珠,倒映出人的破壞欲格外強烈。
“二哥, 想脫我衣服......就得給我解開啊——”
“你敢嗎?”卿薔挑了下眉, 瀲灩隨著秋波轉到他身邊,她動了動被圈住的手腕,學著碰撞聲, “丁零當啷丁零當啷。”
她笑道:“解開的話, 你會受傷的。”
是激將的挑釁。
江今赴深知她的脾氣, 眼睛黑沉沉像被拉入旖旎漩渦, 垂下的眼睫卻剛好擋住那點兒促狹, 卿薔看他朝手銬伸手,眸底得意洋洋的勝欲快要藏不住。
“撕拉”一聲響起時,卿薔是沒準備的。
“卿卿,”江今赴慢條斯理地喊她,他人料峭,目光挪去她露出的雪膚上,“脫衣服必須要人配合嗎?”
字正腔圓幾個字,被他帶笑微啞的尾音染上不對勁兒。
卿薔覷他,眼角眉梢的明媚逐漸減淡,她不想說話了,就盯著他,整個人慵懶地塌下去,可能是知道掙紮無望,所以不再費勁做無用功了。
說起來荒謬,但江今赴倒是真沒強逼過她,沉默他也就跟著沉默,除了他的身份,真真正正討到卿薔嫌的似乎從來沒有。
她後頸發酸,便不再管,餘光裏是江今赴意態清薄,他指節冷感,攥在她層紗堆疊的袖筒,控著勁兒,沒讓她被勒到半點兒。
夏朝時,妹喜愛聽裂帛之聲,君主夏桀便派人取來上好布料撕與她聽。
卿薔也算通感了把妖妃的享受,江今赴在這關頭矜貴得很,風度翩翩又極緩極慢地撕紗,熏熱後知後覺地伴隨聲音擠滿氧氣。
“撕拉”一聲振翅,“撕拉”一筆豔色。
卿薔莫名覺得有股鈍刀子割肉的意思。
她煩了,又一側頭,瞪他:“你痛快點兒行嗎?”
江今赴雲淡風輕,對上她哂了哂。
卿薔不知自己現在的模樣,她瓷白膚色與他的指尖碰觸變緋,像橫穿天際的航線,隻不過難掩浪漫粉雲,花瓣暈染了眼視媚行的霧。
裂縫影子雕鏤出她翻湧的眼瞳,長睫顫了又顫,她太倔強,卻避無可避,四目相對時,兩人共同屏了息。
一個是被她姿態媚冶灼到,一個是被他眼底暗沉燙到。
半晌,江今赴起身給她拿了條睡裙換上,又把卿薔裹在了被子裏。
“......”他這下一步走在了卿薔意料不到的地方,酥麻了的半邊身子都有點兒冷僵,綿軟的被子泛著涼意。
江今赴淡淡:“晚安,早點睡。”
“你想好了。”卿薔咬牙,剜了他一眼又一眼,闔眸,不再說話。
一拳打在棉花上誰都會不爽,卿薔今日在江今赴這兒碰的壁太多了,她心裏憋著火,感覺到他開門出去心裏也沒好受一點兒,垂下的眉眼間,像結了冷霜一樣。
再聽見門開時,她以為是單語暢或何晚棠,下意識先瞥了眼讓白被子擋嚴實的手.銬,才抬眸看去。
結果是江今赴去而複返。
門框邊上的身影挺拔,卿薔看不清他黑眸沉斂著什麽。
於是隻是相顧無言,滿室冷寂。
在他走到床邊時,她忍不住開口,嘲道:“怎麽?二哥這正人君子當後悔了?”
江今赴淡嗤了聲,散漫弓身,勁痩的腰腹處線條彎曲,他看了卿薔有段兒時間,就在卿薔快要忍無可忍時,他歎口氣,喉結微滾出幾個字:
“卿卿,接個吻吧,我能心甘情願點兒。”
卿薔聽不懂這是句什麽話,她覺得江今赴又在給她出謎題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薄唇就貼了上來。
她未躲。
江今赴眼底清冽,背景又環繞橘光。
不知怎麽去說,難得溫馴氛圍,光引發了浪潮,明明每次相接的雙唇都會落得撕咬,這次卻隻是輕輕相觸,隱秘又柔夷。
倒也不是打動卿薔,隻是讓她不可置信,一時怔住。清醒後又撞入了他繾綣眉宇,於是她禁不住用眼神描繪。
霧色升起在他們之外的地方。
這是個淺嚐輒止的吻嗎?
也不算。
畢竟吻的時間好長了。
如果相挨、與吞咽間不自主地蹭也算的話。
哪裏有端倪嗎?
卿薔睜著眼想看清江今赴,卻被他眼裏的誠懇燎了一瞬。
分開時,比每次激烈過後的喘息都要厲害。
卿薔沒有說話,江今赴睨她眼,喉結也滾動得厲害,他吐出口氣,好像還有幾個字,卿薔沒看清,想問他說了什麽,又被他一聲晚安打斷。
他話音剛落,就毫不留情地朝門走,關門的動作漫不經心,整個人鬆散得不行,風流又薄情。
卿薔是真沒看懂他。
但拜他所賜,唇峰唇畔一直縈繞燙意,夢裏她置身大火脫不了身,一個覺睡得不踏實,還醒不過來,再一睜眼,招開窗簾,天已經亮了。
她側眸,手.銬墜落枕邊,朦朧中記得它自動散開了,卿薔坐起身,摸來看了眼,果然是定時的。
江今赴多了解她。
知道她以為跑不了就不會再做嚐試。
卿薔攥著銬邊無意用力,指甲抵在了掌心,她回神,表情冷淡。
下樓後,卿薔才發現今天的莊園靜到不可思議,襯得窗外常春的島景都有些蕭條,原餘擰著眉頭坐在高腳椅上,任鄒行目光難得沉沉。
單語暢和何晚棠大概等了她挺久,見她走出很快迎上去,想說什麽,被任鄒行打斷了:
“卿姐早啊,”他語氣比平時多了幾分針對,還在壓製什麽似的,“今兒的海洋預報您看一眼嗎?”
卿薔懶舒眉黛一頓,沒先與他計較,四下掃視了一圈兒,聲音柔曼:“二哥還沒起嗎?”
任鄒行一貫懂得取巧,跟單語暢熟絡後更是連笑麵虎那點兒本性也收起來了,見他的嬉皮笑臉久了,突然又如此反常,卿薔倒是不惱,就是心空慌了下,想不通發生了什麽。
“起來了,”原餘吊了嗓子接話,輕飄飄慢悠悠,“送死去了。”
卿薔倏地看他:“什麽意思?”
原餘嘴剛張開,何晚棠惡狠狠地擲了個東西過去:“就你話多!”
“我知道我知道,卿卿我跟你說,”單語暢拽著卿薔去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就那位早上起來不知道怎麽了非要離島,中心波動又有起勢,任鄒行他們幾個也沒攔住,現在沒消息,但他才剛走一會兒,沒消息也正常吧.......卿卿,你別......哎呀,反正沒事的。”
她不懂江今赴為什麽走,隻知道江今赴與卿薔曾經過往與如今奇怪,所以也說不好是不是怕卿薔擔心,越說越吞吞吐吐。
信息差就是這麽來的,單語暢跟何晚棠隻知道江今赴走了,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走。
卿薔對上任鄒行稍冷的臉,心知肚明。
江今赴是要躲開薑辛北才走的。
既如此,任鄒行和原餘就也不能留,但他倆不著急,等一等徹底安全再走都行,所以江今赴囑咐了他倆,他倆知道。
卿薔指腹摁在太陽穴,她開口,有些啞了:“沒消息嗎?”
她到現在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難道昨晚上平淡的吻,是讓他心甘情願地送命嗎。
卿薔不信。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信。
任鄒行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他回頭看向海平麵,自知這事兒不怪卿薔,心想要是二哥順利登港,他必登門道歉,順便好好想辦法說媒。
任鄒行苦中作樂,腦子裏的景象不自主又回到了天剛亮那會兒,江今赴從山上下來,他恰好碰到,震驚地問他在廟裏待了一夜嗎,江今赴不答,笑而無言。
然後撿重要的,跟他和原餘講了個大概。
不誇張地說,當時聽江今赴說他立刻就走,任鄒行茫然地看了眼剛更新海上狀況,差點兒給他跪下。
日出一半,金圓耀海。
江今赴倦怠地搭在扶手上:“我不走,她就要走。”
“那還是我走吧。”
他平鋪直敘的,任由日光穿插在碎發,輕笑出聲:
“她那些刺都紮我骨頭裏了,跟我的皮肉生長在一起,非要拔下去,我活不了。”
“怎麽也得活一個吧?”
是收尾的玩笑謔言。
也是坦**的認真。
作者有話說:
任鄒行: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