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客廳內沒人敢搭話。
這些親戚們往年被慣的太過了, 小輩們不願意頂嘴、懶得頂嘴,或是頂不過嘴。薑之煦就屬於懶得頂嘴,這才讓他們在口無遮攔這一塊越走越遠。
此刻, 被薑之煦一通亂懟,除了震驚之外, 便是不敢回嘴。畢竟整個薑氏在他手裏,即使之前被‘群起而攻之’,這些人也是壓著幾分脾性, 不敢催的太過火。
但凡薑之煦表露出急憤,她們也知道收斂。
被薑之煦捂著耳朵, 那些話於似也聽了一清二楚。
她知道他是在維護她, 但這份維護踩著他親戚的麵子上去,也著實令於似不好意思。
於似伸手, 摸了下薑之煦落在她耳朵上的手掌,示意他鬆開,小聲說:“你…別說了。”
薑之煦斂起神色, 壓下了眉宇間的不耐。片刻後, 耐著性子情緒穩定道:“抱歉, 剛剛有些激動了。一些不得體的話姑姑嬸嬸們不用當真。”
有人勉強回應,尷尬道:“害,阿煦你們也別往心裏去,我們就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
“對對對, 你們的事我們也不插手管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嗯, 我們先走了。”
這些長輩被刺激大了,爭先恐後的起身離開。
客廳的大門被推開。
花姐拎著包進來, 囫圇換好了鞋,馬不停蹄的往裏走,沒意識到氣氛的怪異,“是要求婚是要求婚了嗎?還是已經求了?”
迎麵而來的是要離開的親戚。
花姐不解:“啊?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這就都要走了?不是說等我回來好好商討一番的嗎?怎麽了這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貴婦人們一個個推辭,均不願再逗留,前後離開了薑家。
花姐的一腔興奮也短暫的冷卻了下了,她看看在沙發旁的一對小情侶,視線又轉向麻將桌上托腮搖頭晃腦的幾個小輩,語氣愈發的虛:“我錯過什麽了?來個人說句話啊。”
見沒人搭話,薑之涵看了一眼她哥,“媽,你錯過了…我哥發瘋。”
薑之煦:“……”
“他發瘋?”花姐更不明白了,“他發什麽瘋?是跟似似求婚成功了?那不應該啊,難道是…沒成功才發得瘋?”
花姐也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不由得猛然看向了薑之煦與於似。
而此刻薑之煦,卻陷入了困惑中。
求婚?
他什麽時候要求婚了?
想到那群親戚們反常的反應,是什麽給這這群人這樣的錯覺?
於似似乎是猜到了薑之煦的想法。
她不著痕跡的輕咳一聲,始終攥著戒指盒子的那隻手終於攤開來,探給薑之煦看。
這婚還沒求,戒指已經先到了她手裏。
好離譜,真的好離譜啊。
還有點尷尬。
但想想,薑之煦應該比此刻的她還尷尬吧。
於似抬眸瞧瞧的看了一眼薑之煦。
男人表情細微的變化不明顯,瞳孔微微放大,但也是驚異的。
薑之涵添油加醋的轉述,三言兩語也跟花姐說完了。
薑之煦盯著於似掌心暗紅色的絲絨小盒子。
他太熟悉了。
即使不用看也知道裏麵是什麽。
那天和於似鬧別扭後,無意也把戒指裝了回來,換下的衣服直接落在了家裏,戒指許是也隨意滾落在哪個角落,後麵和於似和好也一度讓他忘了這個戒指的存在。
但現在,它卻出現在了於似的手裏。
薑之煦垂眸,看到眼前這姑娘幾欲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都被那份吞吐與猶豫接二連三淹沒了下去。
相顧無言之下,花姐的大嗓門先一步傳了過來,“薑之煦你還反了天了,還跟長輩們叫板!”
“你給我過來!”
她們打電話過去,花姐還以為薑之煦正在籌備著求婚,或者已經求完了,鬧了半天整出了一場烏龍,還讓於似提前知道了他有求婚的想法。
哪個女孩兒不想有獨一份的驚喜?
到了薑之煦這兒,到成了給了於似一分驚嚇。
那些親戚們也真是。
大嘴巴的還一個勁兒的在似似麵前說,生怕不知道薑之煦要求婚了,催婚催生孩子的,也難怪被她兒子懟。
花姐也不是要給親戚喊冤,眼下隻能借助這個借口拖一下。
不然這場麵多尷尬。
直接攤開來說,又怕那些親戚真的嚇到了於似,這姑娘到時候再不願意嫁了…
扯著薑之煦到無人的角落,花姐壓低聲音:“想要求個婚都能被你搞砸,笨死你得了。”
“你那些姑嬸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你到時候好好哄哄似似,別讓她被影響了再真的跑了。”
“……”
薑之煦張張嘴,也不想解釋了。
其他親戚,他還有些膽量回懟。
但到了花姐這兒,回懟隻會激起她更強的戰鬥力。
直到飯前,花姐都還在‘訓’薑之煦。
飯桌上,花姐有意的避開這個話題,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去提。不談這些依舊是其樂融融,臨到九點才結束。
薑家一家人目送時薑一行人離開。
站在昏暗的門口,燈光從背後投射過來,於似站在最後麵,抬手勾了下身旁薑之煦的小指。
指腹相觸,勾纏,直到被薑之煦的整個大掌包裹住,於似湊近幾分,“我有話想要問你。”
不動聲色的。
兩人回到薑之煦的臥室裏。
花姐在後麵全看在眼裏。
按開臥室的開關,霎時間亮起刺目的光。於似沒急著往裏走,將薑之煦堵在了門口,隨手關上房門。
於似需要仰頭看薑之煦。
談話之前,她先問:“這回沒喝多吧?”
飯桌上,看見薑之煦陪薑父喝了不少酒。
“沒。”他說。
於似看著薑之煦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我問你,你是想跟我求婚嗎?”
憋了一個晚上,這個問題也盤旋了一個晚上,這次,沒有任何吞吐問出來。
之前薑之煦的確是有想過求婚的這個念頭,但並不強烈。那時於似的神情舉止也沒有想要嫁他跟他長久在一起的意思。
雖然他定做的便是婚戒,也僅僅是想著以婚戒的這份心意送她。
薑之煦沉吟片刻,如實說:“看你上次戴得金戒指,以為你喜歡戒指,我就定做了一枚打算送你。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戒指被我落在家裏…”
這不是於似想聽的重點。
她說:“送我戒指做什麽?”
薑之煦回視著於似。
在她眼裏,他看到了幾分急切想知道的答案。或許,她沒有於父說得那麽抵觸婚姻?
“我定的是婚戒。”
薑之煦直接說,“就是想送你,送給我以後的薑太太。”
“但是怕你對婚姻存有偏見。”
薑之煦沒想逼她,說這些話也不是要逼她的意思,頓了下又繼續說:“如果你想談戀愛我們就繼續談,你我都是初戀,多享受談戀愛的時光也無可厚非。”
“你若是願意的話我們就早點結婚,不願意的話...我們晚點結婚。我的意思是,我隻想跟你結婚。等你想什麽時候結婚了,我都在。”
“這枚戒指也永遠是給你的。”
薑之煦隻是想告訴她。
他把他的底線剖白在於似麵前。
也永遠會因為她的意願而進退有度。
薑之煦目光誠摯,他視線壓著,一寸寸的看於似。不會讓她覺得壓迫,相反是一種特別的珍視。
於似抿抿唇,嘟囔著問:“你這算是求婚嗎?”
和花女士對求婚驚喜的釋義,薑之煦並不苟同。
求婚是兩個人的事,且雙方意願下達成的。如果一方在另一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憑借自己意願不顧對方求婚,倒不如說是綁架。
所以薑之煦說:“不算。”
“如果你想,我會籌備給你更盛大的求婚。”
不是綁架,沒有壓迫。
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中心,於似沒什麽不滿意的。
此刻,於似也更願意吐露心聲。
目光從薑之煦的胸口一路向上攀岩,墜入進他的桃花眼中。於似挪動幾步靠近,墊腳摟住他的脖頸,“如果結婚對象是你的話,我願意。”
“但是我更想跟你談戀愛,薑之煦。你也是初戀,我也想讓你多體驗體驗談戀愛的滋味。”
結婚和談戀愛是兩碼事。
結婚是束縛,談戀愛更自由。
結婚好像是一種責任,她想讓自己和薑之煦同樣,無約束的自由的戀愛。
薑之煦摟住於似的腰,掌心按壓著她的後腰心一路往上,貼在她的後腦勺,彎腰親了親於似的唇:“好,那我們談戀愛。”
“我的承諾對你永遠有效。”
不等薑之煦說完,於似主動貼過來。
帶著溫度的吻一觸即發。
猶如燎原之勢一般燃起蓬勃而出的熱度,更為廣闊的蔓延。
薑之煦手臂的力道收緊,緊緊的壓著於似貼近自己,好似這樣遠遠都不夠,他轉過身,將於似抵在門板上,雙臂施力,於似雙腳騰空一瞬拔高。
她被薑之煦架在了門板和他的身體之間。
挨得極近,於似連他骨骼的輪廓弧度及身體反應都清晰的感受著。
薑之煦抬起分明的下頜,仰頭親於似。
於似半闔著眼,抱著他的腦袋。
雙腿蹭著薑之煦褲線的邊沿,一點點往上,膝彎架在了男人精瘦的腰間,施力摟緊。
於似看見薑之煦抬了下眼。
眸底暈著霧氣,朦朧的霧氣之後,是橫生的欲.念,尚且要將他的理智碾碎。
薑之煦親她一下,稍稍離開。
幾番吞咽之下,摟緊於似的腰將人往臥室裏側帶。微亂的步伐,薑之煦抱的極穩。
於似也借此的機會,繼續親他。
呼吸唇舌彼此交纏相錯,周圍的空氣都熏染上了熱度。
薑之煦將她抵壓進了柔軟的床鋪間,輕笑出聲:“怎麽比我還急。”
“……”
“我去要個東西。”他又說。
“……”
於似知道他說得是什麽。
她揪住薑之煦的袖子,半張臉埋進被褥裏,羞得都不願意說話。她來上男朋友家裏住,就這短短的一夜她和男朋友都忍不了,還去管男朋友父母要計生用品…
這讓她怎麽好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於似覺得自己有必要可以不那麽急,“算了,還是別去了。”
薑之煦倚在她身上,直笑。
他捏捏於似的臉,將她從被褥中解救出來,話音裏已然染上了低啞的笑腔:“誰讓我女朋友這麽急.色呢,委屈誰也不能委屈她。”
“不用覺得丟臉,上回你來,我爸就給我來著。不差這一回。”
薑之煦邊站起來,邊整理著衣衫。
將襯衫衣擺從褲腰裏扯出來,鬆鬆垮垮的垂著,“等我一會兒。”
說完,薑之煦幾步出去,拉開房門。一股微弱的風擦著而過,花姐和薑父兩人被開門的這股力道差點一個踉蹌栽進去。
“……”
薑之煦躲了一下,少見的流露了幾分震撼神色,“幹嘛呢你們倆?偷聽?”
“……”
花姐尷尬的擺擺手,眼神飄忽,“沒幹什麽,吃多了在走廊轉轉。”
薑父附和:“嗯,我陪你媽。”
薑之煦扯扯唇,不想和父母多逗留,他關上房門,直接看向薑父:“爸,跟您要個東西。”
“什麽?”
“還有那個嗎?”
“哪個?”薑父一時間沒懂。
“就那個,套子。”薑之煦神色無礙,沒有任何心裏負擔且對這種事避諱的態度。
“……”
花姐臉色先是一紅,而後目光變得有些古怪,數秒後,她不著痕跡的調侃:“上回不是說用不著麽?”
“您也說了是上回。”薑之煦笑說。
還擔心這小兩口會出現什麽情感問題,他們老兩口是白擔心了。
“那你等會兒,我跟你媽去拿。”
薑父說完,沒停留,拉著花姐回了臥室。
約莫過了三四分鍾。
薑父將拿出來的淡粉色的一片遞給薑之煦。
薑之煦瞥一眼,淡道:“就一片啊?多來幾片。”
“……”
薑父看他的眼神比花姐還古怪,且無語。
又過了約莫三四分鍾。
薑父直接扔給了薑之煦一盒,叮囑說:“你媽讓你別鬧的太過啊。”
薑之煦轉身,擺擺手,“知道了。”
回到臥室,薑之煦順勢關了房間的燈。憑借著窗外漏進來的泠泠月光,薑之煦熟門熟路往裏走,也看清了**攤著的人影輪廓。
薑之煦掀了下被子,傾身抵過去,開始親於似。
短促的呼吸漏出,於似無意識的躬身揚起脖頸,喘了口氣問:“你爸媽剛剛是不是在外麵。”
她聽見了些動靜。
薑之煦的動作沒聽,很低緩的嗯了聲。
見薑之煦不說話,於似又繼續問:“你房間隔音好嗎?”
薑之煦這才從動作中短暫的抬了下頭,指尖挑開於似的衣衫,重新親吻她的唇,一下一下的,“你是指哪方麵?怕被人聽見我們在doi,還是什麽?”
“如果是前者,我爸媽已經知道了。”
於似抿唇,抬手打了下薑之煦。
薑之煦就真的不如當個啞巴,在某些時候。
於似再一次在薑之煦的調侃中因為羞赧而陣亡,就不應該聽信了這個男人的話。
啊!明天她要怎麽麵對他父母啊!
薑之煦低低笑著。
一心多用,他垂首邊親著於似,一隻手探出去扯開包裝,還要邊回應於似的話。
他認為自己勉強算是在安慰於似,“或許他們也正在進行某項火熱運動。”
於似:“……”
她頓住,所以她就不用為此而羞憤了嗎!誰也別嘲笑誰是吧!
於似自認,她還沒有練就薑之煦的厚臉皮。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薑之煦不由得悶哼一聲,低嘖道:“有點小了…”
黑暗中,於似臉色一紅。
顫聲問:“那…戴得上嗎?”
“嗯”薑之煦點頭,說:“勉強吧。”
“……”
勉強到底是個什麽概念?
於似有點擔心,真怕小了會意外懷孕,“你確定?別逞強,我害怕。”
薑之煦又笑,他拉過於似的手,“不放心自己來。”
“真就有點緊。”
於似:“……”
又耍流氓!
-
第二天一早,薑之煦和薑父幾乎是同時出房門,前後腳的接連下樓進了廚房。
薑之煦給自己接了一杯溫水,見父親在後麵等著又順手給父親接了杯。
父子倆又先後在餐桌上坐下。
邊醒神邊溫吞的喝著杯子裏的水。
薑之煦背對著光而坐,他半闔著眼,頭發淩亂,交錯疊搭的垂著,發絲抵眉,落下淺淺的陰影。膚色暈著光,像是透明一般,呈現出晨起時自然而然的白。
薑父覺察出兒子神色微漾,問:“昨晚睡的還行?”
“嗯,還行。”
薑之煦略一停頓,吞咽下口中的水,淡著神色如實複述,“就是爸,您給的尺寸有點小了。”
“……”
借了他的東西還嫌他小,是個男人都忍不了的吧。
薑父臉一黑,溫和的臉上明顯帶了羞赧及怒容。他咬著後槽牙,直接送了薑之煦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