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薑之煦那一句簡短的解釋雖令人心動, 但似乎並不足以讓人信服。
怎麽會有人生來就是愛另一個人的呢?她沒有經曆過刻骨的暗戀,做不到他的感同身受。這並不妨礙薑之煦這個人的可信度,也沒有更好的解釋。
但同時, 得知真相的她在享受著薑之煦給予的過於濃烈的愛,會讓於似有種身份對調的落差。
是薑之煦白月光這件事, 她沒有洋洋得意,也沒有被意外之喜砸中的開心。撲麵而來的沉重的愛讓她沉浸在自卑內疚與心疼中,讓她生出了一種——
她配不上薑之煦的感覺。
漆黑的昏暗中, 於似看不清薑之煦的神情,隻有他的輪廓近在咫尺, 他的身後是縈繞進來的月色, 與溫柔交融,他的吻也無比柔和。
於似輕推了下他的肩膀, 稍撤離開幾寸。那種情緒纏繞著她,一時半刻興許都無法緩解。所以,她打算坦白吐露, “我很差, 我覺得, 我配不上你。”
薑之煦雙手捧著於似的臉,強迫她抬頭,認真說:“別瞎想,沒有人比你更配。”
好像即使在怎麽說, 都無法疏解。
薑之煦半摟著於似, 一切都需要攤展開來講明白, 才能解開心結。他躊躇片刻, 主動開口破除這道壁壘:“你是怎麽知道的?”
依照於似的性格如果不是聽到了些風吹草動的消息應該是不會主動找他來的。
於似沒打算瞞著,如實說了這幾天的經曆。
薑之煦安靜的聽完, 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所在:“那如果,你沒有碰見你同桌,也就不會知道,是不是就真的不要我了。”
於似沉默了。
或許是的吧?於似想。
可這麽直白的由薑之煦說出來,不帶任何掩飾的字眼那句‘不要我了’還是灼痛了於似。
內疚的情緒再次泛濫。
“所以,其實你是有懷疑過,懷疑過你就是白月光。”
薑之煦很平靜的推斷。
於似覺得無地自容極了。
悶下頭去抵著薑之煦的胸口,很輕的點了頭。
薑之煦想起那次去露營,於似前後態度的反差。想到那晚他喝多了酒,和莊嚴吐露心聲的時刻。他捧起於似的臉,“露營那晚你聽到了?”
於似瞥了下視線,點頭。
“隻聽了一半?”他又問。
於似不知道聽的話是不是一半,但薑之煦說了,她估摸著應該是,繼續點頭。
“傻不傻?”
薑之煦的指尖略帶了些力道捏著於似的臉,語氣間終於有了些氣急敗壞的成分,“你但凡多聽一會兒,就能在下一句中聽到我說的是你。”
“……”
於似被他固著臉,逃避不開視線,隻能極輕的撇了下嘴角,都被說開了,她也沒什麽好瞞著的了,索性一次性說個夠,“不單單隻有這次…”
“那次去你家,你妹說你有個畫冊,畫的是我,我沒信。那天時薑還說你為了去我們學校看喜歡的姑娘還故意讓她請家長…”
那些荒唐事被於似抖落出來,薑之煦有點尷尬,不太自然的閃躲了目光。見於似根本注意那個重點,他接著問:“所以那次喝醉酒也是因為這個?”
於似也尷尬,極其不想承認。
“算是吧。”
薑之煦很輕的歎口氣。
有些感慨,又有些慶幸,索性最後的結果也沒有太壞,即使有些波折,但最後走到他身邊的還是於似。
薑之煦把這所有的一切荒唐與誤解歸結到了一句,“是你信了,我不夠愛你。”
他摸著於似的發梢,問:“為什麽不問我?”
於似抿抿唇,低噥出聲:“我不敢。”
她不敢,不單是怕知道最壞的結果,又或許是那莫名的自尊心作祟,畢竟,被人當成是替身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
薑之煦沒有說什麽。
他沒有指責於似的資格,因為他們都是這段感情裏的膽小鬼。
他又何嚐不是?
於似吸了下鼻子,主動打破此刻的沉默,很真誠的給薑之煦發好人好,“薑之煦,你真的很好,特別好。”
“謝謝你愛我。”
“……”
“於似。”
薑之煦極少會這麽連名帶姓的喊於似,語氣中有無奈、有妥協,還有無比的認真,他緩了一個瞬息,一字一句道:“你不用覺得內疚或是什麽,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如果這份愛給你帶來了負擔,讓你覺得不舒服我會很難過,那我情願你從來都不知道。”
“我希望我的愛,帶給你的是健康的、良性的發展,我允許你在我愛你的範疇裏肆無忌憚,你在我這兒永遠有通行證,我會給你我所有的偏愛。而不是因為我愛了你好多年,你因為內疚、心疼就一定要回報我等同的感情,這不是我想要的。”
“在我麵前,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我想要你愛我是發自內心的,你明白嗎?”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語速不快,話中的意思及語氣也並不過激,但就是這一段話讓於似一瞬間破了防。
眼淚再次的決堤。
溫熱的眼淚順著眼角下滑,大滴大滴的滾落,有流到薑之煦的手背上,語氣也隨之變得哽咽,“我沒覺得這是負擔,也不是不舒服。我就是…心疼你,我覺得特別遺憾,我內疚是因為我怪我自己為什麽沒早點注意到你。”
“我不否認你說的某些話的真實性。但是我愛你,薑之煦,是發自內心的。”
一段話說的並不利索。
但傾訴者足夠真誠,傾聽者聽著也極度的揪心與心疼。
薑之煦不禁反思自己剛剛的語氣是不是過重了,把這姑娘都嚇哭了,“哭包,說著說著怎麽又哭。”
“不知道,控製不住。”
於似抬手自己抹了把眼淚,又是哭又是埋怨的:“我感覺我今天都把這輩子的眼淚流完了。”
“薑之煦,你真討厭,又把我惹哭了。”
“……”
聽著這姑娘帶著賭氣的成分把這口鍋扣在他的頭上,薑之煦無奈笑著,傾身過去吻掉於似眼淚。
撐手在於似的另一側,半個身子覆過去,落下來唇瓣溫熱,含著她眼角的淚珠,一一吻去。
等到於似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薑之煦退開些距離,“剛剛沒罵你,是我語氣不對,我跟你道歉。心裏有沒有舒坦點,不內疚了行不行?別哭了,啊。”
於似悶在他懷裏,雙手摟住薑之煦的脖頸,點了點頭:“我知道。”
薑之煦的身形隨著於似摟著他脖頸的方向往下壓了壓,壓低了聲線,“那還心疼我嗎,要不要疼疼我?”
“都被你哭出反應了。”
“……”
話題轉的太快,於似茫然一瞬,睜著懵懂的雙眼看薑之煦時,卷翹起來的長睫上還沾著濕意。
這還能哭出反應……?
於似張了張嘴,想到薑之煦近期都沒睡個好覺,他居然還有心情…
“你不累嗎?”她下意識問。
有一種累是女朋友覺得他累。
薑之煦拖著長長的調子“嗯”了聲,狀似很認真的提建議,“或許,有可以不累的方式?”
“什麽?”
於似仰頭看他,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也更是沒注意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著壞笑的光。
薑之煦動了下身子,由微側著翻身平躺下,雙手摟住於似,施力將她托抱到自己身上坐下。他頭靠在床頭,目光施施然掃過去,暗含了深意,“這樣委屈你累點了。”
“……”
於似坐在薑之煦身上,目光發怔的呆滯了數秒,而後臉頰像是突然燃起來了一簇焰火,轟得燒了上來。她雙手撐著薑之煦的小腹,翻身就要下來,卻被他雙手固定在了腰跡,動彈不得。
黑暗中,於似為難的看薑之煦。
太羞恥了這個動作,真的太羞恥了,她做不來,她真的沒臉。
薑之煦挺著勁瘦的腰往上抖了下,顛著於似也稍移了下位置,他挑挑眉,“你確定都這時候了,還扔下我一個人?”
“……”
在於似這短暫的猶豫當中,薑之煦已經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伸手拉開了抽屜,摸黑從中隨意的拿了一盒出來,扯出其中一片塞進了於似的手中。
指腹那薄薄的一片觸感熟悉。
於似看不清薑之煦的麵貌,但能想象的出來,他是滿懷期待的。她閉著眼扯開手裏的塑料包裝,手中的動作似乎都有些熟門熟路了。
但光線太暗,憑借著投射進來的月光不足以能視物。於似隻能靠著以往的經驗摸索,才得以知道自己在進行著哪個步驟。
誰都沒開口,隻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挲聲,所以薑之煦這脫口的話略顯突兀。
“能不能開個燈?”
薑之煦這般說著,長臂已經探了出去,指尖落到了台燈的開關上,就等著於似一聲令下打開。
於似聲線都軟了,出聲製止,“別…”
“為什麽不能開?”
這還什麽都沒做呢,薑之煦的嗓音已經啞了好幾度,有種極近纏綿的性感,“似似,我想看看你。”
“……”
於似手下的動作都不穩了,整個人的溫度仿佛被熱水燙過一般,像個被燙熟的蝦,忍不住想要蜷縮,“你能別…”
“別怎麽?”
薑之煦似乎很享受看於似這萬般無措的模樣。雙手撐在腦後,抻平身體到一個最舒緩的狀態,像是在看戲,仿佛被玩.弄的不是自己,還有意逗弄於似,“似似,你說話,我想聽。”
“……”
於似閉緊眼睛,手下的動作用力,故意打了薑之煦一下,羞惱道:“你別說話了。”
薑之煦溢出一道很緩的低笑。
低沉的悅耳,環繞在耳畔,更讓人臉紅心跳。
過了好一會兒,等那道窸窣的布料摩挲音斷續停止後,指尖接觸塑料的擠壓聲響起,很短促的一聲。而後,掌心碰著肌膚的觸感,緩慢的摩擦。
薑之煦歎了口氣。
是一種很嘶啞且舒心滿足的氣息,夾帶了幾分懶散,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嗖嗖的語調,“你在這時候哭我會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