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時薑有些憤憤, 因為激動臉頰浮上薄紅,嘟囔著:“你說他要因為這事早說啊,我都能給他牽線, 也省的一直被請家長,還被我大哥罵。為了看個姑娘多丟人。”
祁見潯抽了紙巾給時薑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漬, “你也敢趁著他沒在這兒提這事了。”
不過確實是這樣,薑之煦算是他們薑家的大家長了,手裏捏著薑氏集團的命脈, 敬畏之心還是有的,隻敢在背後吐槽吐槽。
祁開揚卻聽得津津有味, 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時薑,沒想到你被請家長還有這層淵源。”
幾人吵嘴起哄, 無端嘲笑。
而那句脫口而出的‘為了看喜歡的姑娘’似乎並沒有引起過多人的關注,誰都沒有將這個‘姑娘’和於似聯係起來。
唯獨薑之涵,一副磕到了的模樣朝於似擠眉弄眼。
說者無意, 聽著有心。
於似坐在地毯的最外排, 她像個格格不入的人, 沉默著看著這群人哄鬧。思緒又像之前一般,控製不住的神遊天外去了。
她已經很控製著自己盡量的不去想關於白月光的任何事情了。可是,有關於她的消息還是無孔不入的往她耳朵裏鑽。
薑之煦寶貝一般的畫冊,畫滿的全是白月光的身影, 薑之煦為了去學校看她慫恿自己的妹妹不斷請家長。
原來, 他為了她還曾做過這樣荒唐的事, 他到底是有多喜歡, 才做到這種地步。但到底,不論他是追過誰, 都這麽明目大膽坦誠。
於似咬了咬嘴唇,鞋尖無意識的蹭著草坪。她知道,她不應該因為他以前年少輕狂做出的事而對現在的他耿耿於懷。
可是,在感情裏,真的能做到那麽大方嗎?
她做不到。
在此刻的於似的腦海裏,那些曾經說服自己,自我洗腦的糊塗一把吧、及時行樂,現在全都是扯淡。
於似承認,她真的狠狠的嫉妒了。
周圍的談話聲嗡嗡嚶鳴,於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什麽都聽不清,耳邊像是被隔絕了一張不透風的透明的網,攏住了那些嘈雜的聲音。
直到,不知道是誰開口的一句話漏進了於似的耳中,“那你知道那姑娘是誰嗎?”
於似緩緩眨了下眼。
看吧,身體是本能的,完全做不到不在意。
回話的是時薑,“還真不知道,那之後堂哥就沒去過我們學校了。”
“學姐,是不是你呀?”
時薑沉吟了數秒,猛的轉過身來,去看身後垂首的於似,越想就愈發的肯定這個猛然冒進腦海裏的念頭,道理平鋪的都頭頭是道,“咱倆是同校的,你又大我兩屆,當時你是高三,現在又是這麽湊巧是我堂哥女朋友,那我堂哥不就是從老早之前就開始覬覦你了!”
就連薑之涵也激動了,下意識扶住了於似的手臂,迫切的追尋這個答案,“嫂子,是你吧是你吧!”
即使心裏再怎麽不舒服,但此刻麵對眾人,於似也裝的很好,她遺憾一笑,有些艱難吐著這句話:“不是我。”
高中的記憶已經囫圇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就像是裝點在人生旅途中平凡的一站。現在恍然開始回憶起來,於似才發現,她的高中沒什麽值得記憶的東西,平靜而黯淡的青春。
隻記得高三忙忙碌碌,學業繁重,她開始住校,一切不重要的事對她來說都是宿影過客。
隻是在高考完的那一天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說奶奶突發腦溢血去世了。而在之前的時段裏,父親卻還一直瞞著她奶奶的病情。
憶起這些往事,於似怕自己情緒不好影響他人,搖搖頭往回猛收思緒。
聽到當事人對於結果的否定,幾人都覺得挺可惜的,這時間地點事件都對得上,還這麽巧合,但人卻沒對上。
薑之涵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她嫂子那畫冊裏的人是誰?雖然她隻是囫圇翻了翻那本畫冊,但她好像是沒瞎吧,明明畫裏的人長的都一樣,而且還是穿著校服的,嫂子卻說不是她?
薑之涵百思不得其解,cpu都差點給她幹燒了。
遠處兩人的身影走過來,迎著風,烤架上的風都往他們那兒飄,瞬間模糊了視線。
薑之煦和盛昀繞開這股不懷好意的煙,走過來。腳邊還跟著小跑過來的主子,一身鬆軟的毛發被風吹的飄起,看著更胖了些。
薑之煦把手裏拎著的啤酒放下,皺著眉輕嗅,“什麽味?”
祁開揚笑著笑著突然恍然回神,慌亂的爬起來,大喝一聲:“臥槽,糊了!”
他趕緊拿起來爐架子上的幾串肉,□□幫的肉已經險些要考成了肉汁,肉的顏色都要分辨不出來了。更令人驚訝的是,簽子都踏馬快著了。
那會兒光顧著聽時薑說八卦了,他就隨手放在了爐架子上,想著過會兒再翻個麵。八卦聽得太入迷,肉也忘在了腦後。
他舉著那幾串肉遞到時薑侄子薑湛麵前,顯擺說:“湛湛,看哥給你烤的,黑椒羊肉串兒,快趁熱吃了吧。”
薑湛嫌棄的看他一眼,平靜而冷漠吐出一個字:“滾。”
“你這真真是黑焦,你自己烤成這樣,你自己吃,不能浪費糧食。”時薑看熱鬧嘲笑。
祁開揚:“我其實是給你烤的,”
“我謝謝你,大可不必。”轉個身,時薑瞬間換了副嘴臉,諂媚的攙住身旁的祁見潯的胳膊,“我老公給我烤,是不是,老公?”
而後傾身旁若無人的親了親祁見潯的臉頰。
祁開揚順勢翻白眼:“yue了。”
看這幫人鬧騰沒人注意,薑之煦走過來,蹲到於似麵前,笑容已經抑製不住了,眉眼飛揚,他抬了下下巴指腹點了點自己的唇,示意於似,“你跟我撒個嬌,我也給你烤。”
他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於似了。於似才聽了薑之煦的‘英勇往事’,心口的鬱結還沒有釋懷,這人就嬉皮笑臉的往自己跟前湊。想著他曾經或許也用這張笑顏對著別人,他心口就燜的像火一般。
於似沒有控製著自己的脾氣,惱火的推了下薑之煦,力道很輕,沒有推動。
又像是跟自己鬧氣一般,悶聲說:“愛烤不烤。”
說完,繞過薑之煦,起來側身走向了烤架。
看著於似的背影,薑之煦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細細想來,這好像還是於似第一次跟他耍小脾氣,沒把他推到自己還生氣了,勁勁兒的。
薑之煦低吟一聲,笑了,怎麽還挺受用的樣子。
那頭於似自己烤上了串。
她知道發這種脾氣是無意義的,總歸是以前薑之煦的荒唐事,現在揪著不放消磨的還是他們倆的感情。
於似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自認為自己是情緒還算比較穩定,也不會隨便對人發脾氣,大多數的時候基本都是自我消化。
但剛剛對薑之煦,確實是失控了。
正琢磨著怎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和薑之煦去搭個話,這人已經是自顧自的晃到了她身邊,他純黑的衣擺翻飛,淺露出一點褲腰以及隱約的腰腹輪廓。
於似瞥開視線,就見這人笑了笑,語氣拿捏了幾分篤定,“是給我烤的嗎?”
於似一頓,本來都打算消氣了,但他上來不由分說的用賤賤的語氣搶她的串,而不是問她為什麽生氣,那點講和的心思都凝固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更氣人。
“不是。”於似說。
薑之煦彎腰,側身突然湊近。
肩頸相靠,腦袋就浮於於似耳側,跟她說:“那我跟你撒撒嬌,你要不要給我烤?”
說完,鼻息浮動在於似臉頰上,不過瞬息,溫熱的唇一觸即離。
於似睜著眸子,看向薑之煦。
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呼吸瞬間交融。
“不夠嗎?”薑之煦挑眉。
這般說著,他再次湊近,這次的目標是於似的唇,臨到唇峰處,他偏了下頭,輕輕的含了下,有些意猶未盡的退開,“這樣呢?”
祁開揚剛挑了點肥實的肉,便抬腳往烤架那邊走,一抬腳,便有些辣眼睛的猛然捂住了眼睛,粗著嗓音歎道:“哎!你們別哪都親行嗎!”
怎麽哪都是狗糧!
祁開揚的一句人惹的一眾人都看了過來,於似趕忙回過頭繼續裝模作樣的烤串,隻是那耳朵紅的仿佛要滴了血。
薑之煦輕咳一聲,不覺得有任何的丟臉,繼續撒狗糧,“抱歉,哄女朋友呢。”
他禮貌的略一頷首,轉過身,雙臂從於似腰側劃過,胸膛貼著她的背脊,低頭間,氣息湧動,他的雙手接過了於似手中的簽子,翻著烤串。
他不問緣由,不問自己怎麽招惹了於似,脫口先道歉。
“我錯了,別生氣。”
這聲道歉既可附和於似不明不白的別扭,又可附和剛剛在人前親他的魯莽。
於似舒了口氣,她還想怎麽樣呢。
薑之煦做的已經夠了,反倒是她,不明不白的發脾氣。
她動了動唇,小聲說:“是給你烤的。”
肉烤的挺多,一眾人坐在棚子裏聊天吃肉喝啤酒,堆在中間的西瓜也被分食幹淨。而後的一幕,便是祁見潯和時薑親親我我,薑之煦和於似交頭接耳,盛昀和薑之涵熱鬧點,鬥鬥嘴,差點拳打腳踢起來。
縱觀全局的祁開揚手臂摟在薑湛肩膀上,直抖腿。這三小對兒,真是惡心吧啦的秀恩愛,他扭頭,嘖了聲,提議說:“湛湛,要不咱倆也湊一對,殺殺他們的威風!”
薑湛抖了下肩膀,把他的手臂拿下去,怪異的眼神的看他,眼裏像淬了冰,“滾,我踏馬直的。”
“……”
酒足飯飽,收拾了一片狼藉,幾個男人在旁邊另外的支了把大傘,架上小桌子,喝茶聊天。薑之涵肚子疼,跑去了廁所,於似和時薑並排躺在大棚子下,聊天。
想來這些話時薑早就想問了,正好他們倆,小聲交語:“學姐,你在我堂哥之前談過對象沒有?”
“沒有。”
“他追的你?”
終於有一個人,於似可以坦誠著向對方訴說著她與薑之煦的感□□跡了。
於似說的慢,聲音平緩,講一會兒停頓一下。
時薑默默的聽完,突然說:“學姐,我之前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啊。”
“嗯?”於似一時沒明白。
時薑知道在堂哥的現任麵前提他以前喜歡的女孩子,總歸是讓人心生芥蒂的,但她當時頭腦發熱,直接憤懣的說了出來。
現在想想,可不是給人添堵了麽。
“就是我說堂哥他讓我請家長是為了看喜歡的女孩那事...”時薑說著,臉上泛起了內疚,“你也別因為這事胡思亂想心裏不舒服要和我堂哥鬧別扭什麽的,我能看的出來,我堂哥很喜歡你的。”
於似看著頭頂的棚子,喃喃出聲:“很喜歡…”
“嗯,是啊。”時薑點頭,“說實話,我這也是第一次看見我堂哥談戀愛,他年少時候的心思總歸是那倆月,比不得你們倆的。況且,他喜歡你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我們老薑家都是癡情種,他都把你往家裏帶了,肯定是要跟你一輩子好的。”
於似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他是很喜歡她...
但他當初也是很喜歡別人。
於似閉上眼,有些不願意去想這些了。
春日的風和著暖陽,吹的人渾身舒懶,不知不覺,便迎著這種氣氛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於似恍惚發覺自己是在被薑之煦抱著走,他步伐邁的很穩,不曾顛簸
“醒了?”薑之煦的聲音也有些懶洋洋,“我抱你回去午睡, ”
於似點了下頭,往她懷裏埋了埋。
薑之煦的臥室,相比於他自己的那個大平層,要充盈的多。書架裏的書塞的滿滿當當,另一側的櫃子上也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獎項,牆上同樣也裱著幾幅字帖。
越過外側,往裏,是他的床。
白灰的床單被罩被窗外的太陽照的暖融融的,陷在裏麵很舒服。薑之煦起身拉上了窗簾,瞬間隔絕的光,室內昏暗下來。
見於似還醒著,薑之煦傾身攏下來,雙臂把她困在自己自己胸前,又保證不壓到她。
低頭親了親於似唇,誘哄說:“要不要跟我說說,為什麽跟我發脾氣?”
“……”
薑之煦又親了下她,力道比之前要重些,“我哪惹你了?”
“……”
你沒惹我,你的白月光惹我了。
“不想說?”薑之煦沒揪著這件事,“不想說那就不說了。”
他換了種語氣,聲音低下來,長指撫平於似的發絲,呼吸震**著胸腔滾出:“我還挺喜歡你跟我耍耍這些小性子的。在我這兒,你可以盡情跟我發脾氣,我都受著,不想說就不說,但是別自己憋著行嗎,我看著心疼。”
於似撇了撇嘴,有些控製不住情緒,她揚了下身子雙臂摟住薑之煦的脖子,聲音帶了點顫,“薑之煦,你別對我太好。”
“我怕,我會控製不住愛上你,怕我會離不開你。”
這裏於似撒謊了。
怎麽會控製不住愛上?她已經失控了。她已經都在跟一個沒見過的白月光吃醋嫉妒慪氣了。
薑之煦的眼角溢出些笑意,掌心托到於似的腦後,輕撫她的發絲。聲音拔高了些許,啊了聲,故作驚訝,“原來你還沒有愛上我呢!”
他側了側腦袋,唇蹭過於似的耳廓,細細的淺吻著她耳後細嫩肌膚,喃喃低語,虔誠道:“愛我吧,於似。”
她後半句的字眼,他聽著心顫心驚,不敢提及,隻是在心裏默默的補充:
永遠也不要離開我。